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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没说话。
高清再次叹气。
“我爹的命是她救的，我爹曾带我去看过她，当时的情景我跟你讲过，就她那个家真是没法说。我跟我爹说，把她买下来带回来，就当报恩了。可我爹说，所有乡下人家都那样，吵吵闹闹过日子，那没什么，不能因为报恩就拆散她和家人。除非她的家人不要她了。我爹说，带我认识她，是告诉我这是他的救命恩人，等我长大，护着她。一个乡下小丫头，只要吃喝不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也没什么需要护着的，我觉得这个容易啊，大不了将来给她找个厉害的夫君！哪想到……”
404 聪明与愚蠢
“哪想到，她被拐子拐了，又遇上了我，还护送我到了京都。”段玉接着说了下去。
高清苦笑。
“这倒没什么，叫我害怕的是，她叫段利卖她的书，还卖的那么火，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
“所以你就叫她做我的丫头！”段玉气不打一处来。
“有你护着，有端王府的名头震着，谁还敢动她？”
“你也可以护她，端王府名头一样能帮你震着！”段玉没好气地道，“你怎么不叫她做你的丫头！”
“不行不行！”高清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她要是做了我的丫头，我就成了她奴才了！那丑丫头可不会跟我客气，一定会拿救我爹的命这件事指使我干这干那的。”
“她还救了我的命呢。”段玉瞪了他一眼。
“你不同，你是王府世子，她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再说了，有王妃看着，她还能蹦的出去吗！”
“我怎么觉得你这不是报恩是报仇呢？”
“怎么是报仇呢？我真是为了她好，她胆子太大了。还有，她那脑袋，我觉得真的有问题，你看看她看的那些书。还有啊，我都没顾得上跟你说，她还去冬游！我还以为她跟我怄气跳河呢！现在想想，就把别人气的跳河自己也不会跳的，害得我白担心了！”
“活该！都是你自找的。”
段玉听完了高清的解释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想法很好，可惜对错了人。
“我知道，我就不该管……可我不明白啊，她至于发那么大脾气吗？还给你写的这么决绝？端王府小世子的丫头还委屈她了？！”高清一想起这事就气的不行。
“别说端王府小世子的丫头，就是皇上的小丫头她都不会做的。”
“啊？”
“她曾跟我说过，她不喜欢伺候人，谁都不行，只跟我做朋友，我答应了，所以她才这么生气。写这样的信，她以为是我的意思。”段玉淡淡解释道，“你以后不要再对她说这种事了。”
高清看看他，半天道。
“那你心里想的呢？”
段玉看看他，却道。
“段利在她那里得到了甜头，就算为了利益也不会不管她。我们的人也在那看着，我不信，背后有两个王府的人，谁还敢动她？”
“……那得看她戳出多大的事。”
“你说我皇祖父吗？”段玉好笑地摇头。
高清也觉得自己多虑了。
“我只是被荣王府死了两个公子吓住了，那个段利就是疯子，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还有，接近小丫头，又是什么目的，就是卖书，我可不相信。”
“还是查不出什么吗？”
“什么都查不出来。”高清烦恼地挠挠头，“我也不敢深查。”
“那就先这样盯着吧。”
高清眼珠一转，想起了什么，再次问道。
“你怎么从表小姐那要回这张纸的，她一定看了，那她没问点什么？”
段玉看看他。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娘说要给我订一门亲事，问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我一时也想不出来。”
“这和你问的有什么关系？”
“有啊，在我看来，你那个表姐聪明美丽，端庄大方，发现了丑丫头的写的那些，反应肯定激烈，你怎么应对的？我好学学。”
段玉愣了下。
“你觉得她聪明？”
“啊，她不聪明吗？王妃那么喜欢她。”
段玉嗤笑。
“我要是她，就叫我母亲讨厌我，越讨厌越好，讨厌到立刻把我送回家去！”
高清诧异。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嫡出小姐，在家里也备受宠爱，不用伏低做小，不用讨好他人，全是由着性子来。可在别人家，就要做个懂事的乖巧的聪明的叫人喜欢的人，你不觉得很累吗？要是值得还行，可结果跟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你还觉得她聪明吗？”
“我发现啊，你现在说话语气跟那个死丫头一模一样！还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怎么没关系？她想嫁给你啊，喜欢你啊，和你在一起开心啊！嘿嘿！”
本想看看段玉的不好意思，可惜段玉的脸上没有半点多余表情，而是笑笑。
“是吗？”
“不是吗？”高清白眼，“你少装啊。”
“如果有人从小告诉你，你要喜欢一个人，你长大了要娶她，她很好，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也会喜欢这个人的，也会娶她的。至于你到底喜不喜欢她想不想娶她你也不知道。所以她聪明也只是表面，实际上要多愚蠢有多愚蠢。”
“那要是你，都这时候可你怎么做？！”
“我会借着张小花的信大闹一场，然后哭着回家，这样既占了理也救了自己，还把别人拉下水。可惜，她没那么做，把信给了我，然后哭一场，再然后重复以前的日子，不过是多了几分幽怨。”
段玉小脸很严肃，缓慢地说着，他想起父王说的，套用朵朵身上还真是一模一样。
“她的聪明也不过如此。”说着收回思绪，看向高清认真地道，“其实张小花才是最聪明的。”
高清愣愣的，下意识道。
“她聪明，就因为她不做你的丫头？”
段玉笑了。
“不是。是她的家再怎么闹腾，她都不离开，她的父母再怎么软弱，她都维护，还有她叫两个兄长上学读书，她所做的一切都比成为谁的丫头有用。”
“为什么？”
“因为家是自己的根，只要这个根没有彻底烂掉，那就是立身的根本，外人都是枝叶。”
高清感觉此时的段玉高深莫测，惊叹地道。
“你懂得真多！”
段玉神情变了下，有些别扭地道。
“这不是我说的，是我父王说的。”
这时候段玉的样子才像个孩子。
高清无语。
“张小花说你父王就是个奇葩，还真是啊，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闭嘴！”
……
因为这次误会，段玉还是写了封信跟张小花解释了一下，张小花才知道那是高清自作主张，而且还是一番好意。
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
拒绝就是了，干嘛还写了那样一封信，丢人啊！
张小花觉得脸火辣辣的，想起内容，自己得自以为是写下了那样的话！
唉，这是玛丽苏病啊，得治！
405 体验生活
张小花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马上写信给段玉道歉，信中也转达了对高清的谢意，并许诺下次来镇上，她做碗他们没吃过的面致歉。
段玉看完递给高清，高清很快看完了面色有些复杂。
“我没说错吧，她很聪明。”段玉道。
“聪明不聪明我倒没看出来，我只是明白了，她真的不想做你的丫头。”高清有些疑惑，“做朋友，真的比做丫头重要？”
“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那对你呢？”高清立刻反问道。
“对你呢？”段玉又反问了回来。
“我觉得还好吧，至少挺轻松的，不想看她就不看，不像做丫头，想不想都会在你面前晃！”
段玉看了他一眼，忽然道。
“你确定你要找个女孩子定亲？”
高清立刻叫苦。
“这是我要的吗？是我娘！他说什么过年我就十三了，再不找就找不到好的了，要先定下来，我有办法吗！”
段玉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
张小花并不知道两个小屁孩在为父母催婚而烦恼，她正忙着体验生活。
在请完了毛三丫一些孩子三天后的羊汤大饼后，毛三丫答应了再有帮闲会叫她。
冬天虽然冷，做什么都不太方便，可人们还是愿意把喜事放在冬天，可能是其他季节太忙吧。
镇上办喜事的人多起来，毛三丫的活也就多了。
“明天早上早点啊，东巷口的刘家，你们知道吧，大公子娶媳妇，我们过去先把雪扫了，等客人来了，搬桌椅，管两顿饭，一人十文钱！”
毛三丫很有领导派头地说道，可惜寒风凛冽，有些破坏气氛，张小花在一边看着心说。
“那我们的衣服呢，就穿这样？”一个孩子问道。
“衣服他们会给我们，一人一件。包括你的。”说着点了下张小花，“你们别忘了把头发梳理利索点，脸洗的干净点，这可是喜事啊，别到时候叫人嫌弃了！”
孩子嗯嗯答应着，毛三丫一摆手，散了。
“你们住哪啊？”张小花上来问毛三丫。
“土地庙里，那有个地窖，在里面铺了些干草。”
毛三丫缩着头揣着袖，在原地跺着脚取暖。
张小花见她的鞋坏的脚趾头都露出来了，指指道。
“他们提供鞋吗？”
“提供鞋？”
“就是给鞋吗？”
“还给你什么啊！衣服也就是给你穿一天，完事还得还回去。”
张小花点点头。
“那一人十文钱，你们能活多久？”
“一两天吧？没事，冬天娶媳妇多，死人也多，饿不死！”
“那你们是不是能攒点钱？”
“攒钱？”毛三丫撇嘴，“攒钱干啥，死了全是别人的，谁那么傻啊！好了，我回去了，明天你别忘了直接去刘家大门口等我们！”然后就跑了。
不给鞋吗？张小花思索了一下，也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张小花来到毛三丫说的刘家门口，一看，门脸还挺大的，青砖的围墙，高高的石阶，感觉这家人的日子过的挺殷实。
没等多久，毛三丫就带着人来了，上前敲门，小门打开，一个穿着厚实的男人看看他们，问了情况，转回身抱着几把扫把扔了出来，然后就要回去。
张小花一看咋没给衣服呢，连忙上去拉住人。
“喂，你们不说给我们衣服吗？咋不给啊？”
那人看看圆鼓鼓的张小花，好笑地道。
“你穿这样还要啥衣服啊！”
“你管我穿什么样呢，你答应了要给衣服的，你看看他们穿这样怎么打扫啊！”
“新亲来了才给衣服，干活穿什么衣服！”
张小花还要说，毛三丫急忙上来拉她。
“小花，别说了，快干活！”这时候了可不敢计较这些。
张小花看看雪地上站的破衣烂衫的孩子们，还是转头对男人吼了一句。
“不给衣服咋干活！”
男人一听，吆喝，小要饭花子，叫你们帮忙就不错了，还敢讨价还价，真是惯得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