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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亦舟在公交车站旁看见那一圈烟蒂的时候,起初还不相信是梁语陶的作为。毕竟,梁语陶有严重的肺病,她应该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当她这样堂而皇之地在他面前抽起烟时,曾亦舟才发觉,自己竟是愤怒的。
他压抑着怒意,皱着眉问她:“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从出国之后就开始了,没事抽一根,总能让自己开心点。”她抬起手,将唇贴近烟蒂,正打算再吞云吐雾一口。
曾亦舟猛地一把抽走她的烟:“梁语陶你是想自杀吗?”
“抽几口烟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她不以为然。
“你忘了你的肺病是不是?你小时候梁叔和岑姨为了你的病花了多少功夫,你现在这么做对得起他们吗?”
闻言,梁语陶忽地冷笑了一声,从鼻腔里发出的声响极尽讽刺:“呵,从小所有人都提醒我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干。为什么?因为我有肺病。因为我有肺病,所以就剥夺了我所有的喜好。这到底是为我好,还是在毁了我?”
曾亦舟反驳:“梁语陶,你到底懂不懂别人的用心。难道喜欢谢绍康,已经让你喜欢到是非不分,连别人是保护你还是在害你都分不清了吗?”
“对,我就是个白眼狼,是非不分行了吧。”说完,她一把拽住曾亦舟,挣扎着想从他的手里将烟抢回来:“把烟还给我!”
不消片刻,曾亦舟当真摊开了手,将燃着的烟送到她的面前。
梁语陶毫不留情地拿走,正当她将烟塞进口中,正打算再次吸一口时。曾亦舟震怒的话语,却蓦地在她身后响起。
“梁语陶,你他妈再抽一口,我就立马找人撞死谢绍康。”
她转过身,怒瞪着他,条件反射似的回应道:“你要是敢找人撞他,信不信我先找人撞死你。”
不经大脑思考的话,从嘴里脱口而出。然而,刚一说完,梁语陶就后悔了。如此无情的话,伤人也伤己。梁语陶连烟也不想要了,正踌躇着怎么跟曾亦舟解释,他却忽然开起口来。
曾亦舟站在公交站台的顶檐口,一半肩头已经被大雨淋湿。他问她:“梁语陶,你就那么喜欢谢绍康吗?”
“明明是你先威胁我要撞死他的。”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衍变为一句:“曾亦舟,对不起。”
曾亦舟没有回应。
梁语陶是知道轻重的,也知道那句话的分量。人的感情最是脆弱,往往一句轻微的话语、一个薄凉的词,就足以毁掉一切。而梁语陶,现在就做了那件不知轻重的事。
她只好放下一切的小脾气,腆着脸勾住他的胳膊,端起笑脸:“曾亦舟,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或许是觉得道歉不够诚心,她又给了十足的诚意,将口袋里的烟悉数扔在地上,低眉顺眼地说:“你看,我现在把烟都扔了。我对天发誓,下次再也不抽了行不?”
她又把仍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披在身上,继续厚着脸皮卖笑:“外套我也捡起来穿上了,裹得紧紧的,不会感冒了。看在我这么乖巧的份上,你就说句话嘛?”
“小舟,你理我好不好?”她凑到他跟前,亲昵地叫他的小名。
他绷着脸,好不容易吐了一句:“梁语陶,我比你大。”
闻言,梁语陶才拍着胸口,大舒了一口气:“要命,你可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打算跟我绝交了呢。”
“我没你那么小心眼。”
梁语陶娇娇地朝他笑,“没有就好,你身上都淋湿了,赶快回家换件衣服吧。”
“那你呢?”
“我啊……我住酒店,待会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曾亦舟将伞撑开,将梁语陶一同罩在了伞下,他从容笑道:“别骗我了,你要是有钱也不至于去做街头表演。走吧,我带你回我家。”
梁语陶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也仅仅是片刻而已,几秒后,她就随着曾亦舟的脚步,一同往雨里走。
她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恬不知耻地去你家留宿一宿啦。”
狭窄的伞下,她和他仅有一步之遥。
他唇角微勾,弯起的弧度好看至极。他说:“你十六岁孤身一人跟我来久江市的时候,我就答应梁叔岑姨要好好照顾你的,现在……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有那么一刹那,梁语陶忽然觉得,冬夜里的雨,似乎也不是那么寒凉,那么漫长。
甚至锐利的雨丝打在身上的时候,还有些发暖。
☆、第五章
第五章
曾亦舟的公寓在市郊,临近中环高架,少了市中心的喧闹,多了几分安宁。大约是做建筑出身的,连房子的选址都是恰到好处的。
曾亦舟买的是一套复式公寓,一层是客厅,二层则是卧室。
梁语陶对这里的第一印象就是……典型的单身公寓。所有的家装都是极为简约的风格,丝毫不拖泥带水,符合曾亦舟的一贯简洁利落的作风。
梁语陶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这座公寓,已经被曾亦舟塞进了浴室里。想起刚才两人在公交车站的冲突,梁语陶也不好意思再耷拉下脸,只好乖顺地走进浴室里,将自己洗了个一干二净再出来。
等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曾亦舟正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来回运作。
“大晚上的还工作,你也不怕天天盯着电脑屏幕早衰?”她从沙发后面窜出来,撑着脑袋盯着他的电脑屏幕。
他合上笔记本,键盘自带的灯光,在屏幕的起合中归于昏暗。
曾亦舟笑道:“我哪像你梁大小姐,只需要干站着,就有一大堆人眼巴巴地,恨不得把什么宝贝都捧到你面前。”
“切。”她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曾叔好歹也是富一代,你实在不济,也算是个富二代吧。”
“我爸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服装行业,典型劳动密集型企业,迟早都是要被淘汰的。”
曾亦舟父亲的事情她确实略有耳闻。梁语陶十六岁的那年,曾亦舟的父亲险些宣告破产。但幸好那时有一家公司及时融资,令他父亲力挽狂澜,才幸免于难。
人类总是擅长规避不愉快的事,梁语陶也是同样。她故意调转了话题,问道:“对了,这些年曾叔的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那……姜瑶呢?”
这个名字从梁语陶口中吐出来时,两人俱是一愣。梁语陶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到曾亦舟的父亲,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曾亦舟的养妹……姜瑶。
曾亦舟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怎么忽然想起姜瑶了?”
梁语陶绕到沙发正面,在曾亦舟的旁边坐下。她低着眉眼,像是沉浸在遐远的回忆中:“姜瑶好歹也是你的养妹,虽然她十三岁才搬到你家。但说起来,相比于你这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还是更喜欢她。不过话说回来,我前几天刚回国的时候还打电话给她,但怎么打都打不通。”
“她回远江市了。”曾亦舟说。
“怎么想到回去了?”
“你去美国的那年她就回去了。”
梁语陶皱眉,隐隐地,心中有不安感在作祟:“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走的那年,她出了车祸。久江市的医疗条件远不比远江市的好,我爸就把她带回了远江市,她大学也是在远江市读的,读的心理学。读完大学,就留在远江市就业了。”曾亦舟寥寥几语,就概括了姜瑶的一切。
梁语陶忽地瞥开脸,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你……还准备娶她吗?”
“梁语陶,你在胡说些什么?”曾亦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梁语陶支支吾吾:“她不是你家的童养媳吗?”
“谁告诉你的?”
“大家都这么说。”
曾亦舟忽地笑出了声:“都二十一世纪了,哪还有童养媳这一说法。”
“可我那时候老是听曾叔说,你们家是从山村里搬过来,最信奉这些说法。他说,等姜瑶长大了,就是给你当媳妇的。你们从小就指腹为婚了,虽然姜瑶父母死后,曾叔把她过继了过来,但实际上,你们还是得结婚的。”
曾亦舟无奈地揉了揉梁语陶的脑袋,像小时候一样地嘲笑她:“梁语陶,你的思想怎么就这么古板。”
梁语陶压低了声音,以曾亦舟听不见的分贝,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句:“你不这样想,人家姜瑶可不见得。”
可惜,声音太小,曾亦舟并没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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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了雨,加之白天四处奔波,梁语陶刚在沙发上靠了一会,眼皮就忍不住耷拉了下来。
人总是向往温暖的地方,迷迷糊糊之间,梁语陶忍不住垂下脑袋,往曾亦舟身边靠。那时,曾亦舟正在写明天开会需要准备的东西,梁语陶靠过来,他生怕吵醒了她,连按键盘的动作都是轻微到极致的。
她眯着眼睛,睡意朦胧:“曾亦舟,我偷偷跟你说个事。”
“什么?”
“其实我从小的时候就挺羡慕姜瑶的。”
他挑眉浅笑,“羡慕她什么?”
曾亦舟温柔的嗓音像是微小的电流,淌进梁语陶的耳廓,酥酥麻麻,引她入眠。
她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摇头晃脑了好一阵:“我啊……从小就羡慕姜瑶有你这么一个哥哥,这样的话,你到哪儿都能保护我。我还记得十六岁的时候,要是没有你的话,估计我早死了。”
闻言,曾亦舟却唇角微扬,笑了起来:“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你还要什么哥哥?”
“对哦,好像也是哦……”
梁语陶憨憨地笑了一声,才终于沉沉地睡了下去。
曾亦舟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将她打横抱起,送进二楼的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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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欲总是比睡意先一步清醒。
梁语陶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个人偷偷抛下了楼梯,到一楼的厨房里去找东西吃。结果,她刚准备实施计划时,却发觉一身居家服的曾亦舟已经站在了厨房里。
作为一枚不请自来的客人,梁语陶只得站直了身子,挠了挠蓬松的长发,厚着脸皮说:“曾亦舟,我饿了。”
曾亦舟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不紧不慢地从厨房的砂锅里,盛了一碗粥给梁语陶。梁语陶如若珍宝似的捧了起来,正打算开吃,却被曾亦舟拎着衣服扔进了浴室里。
“粥是刚煮的,还烫着,先去洗漱,凉了再喝。”
“好吧……”
在别人的屋檐下要伏低做小,这一点梁语陶还是懂的。
等洗漱完了,梁语陶就迫不及待地爬到餐桌旁,一股脑地把粥喝了下去。港式的皮蛋瘦肉粥,肉质肥瘦正好,白米新鲜清甜,梁语陶恬不知耻地再要了一碗。
等喝饱了粥,梁语陶才撑着脑袋坐在客厅的餐桌上,在无数遍的环顾四周后,她慢条斯理地开了腔:“曾亦舟,我记得你大学是学建筑的吧。”
“是啊。”曾亦舟从厨房里走出来。
梁语陶捧着脸颊,一本正经地皱着眉:“照理说学建筑的,造过那么多的房子,对家里的装潢应该也特别有讲究。但是你这儿,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比如?”
“比如吧,我觉得这房子也太空了一点,就刚好缺一个人住。”梁语陶谄媚道:“就比如……像我这样的。”
曾亦舟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那如果说,我不同意呢?”
梁语陶整个人往椅子上一躺,直接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