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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语陶的眸子忽然亮了:“那我去吧!”
“你去干什么?自己本身身体就不行,去那种地方哪受得了。”白梓岑驳斥。
“我想去嘛……”
“不行!”
梁语陶揽住白梓岑的腰身撒娇:“妈,你自己做志愿者到处跑的时候,我可没拦着你。现在我想做志愿者了,怎么你就拦着我了呢,你这可是法西斯主义。况且,我的病都快好的差不多了。就像你说的,轮回有报,之前你一直在还我们母女俩团圆的恩德,现在你累了,就唤我来好了。”
白梓岑语气有些微微松动,却仍是不肯。梁语陶只好发挥了平生的功力,朝她撒娇耍泼,最后勉强混了个“好”字。
临末了,白梓岑还不忘嘱咐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那这次可千万别告诉我爸了,免得他知道了,打飞的过来抓我。”
“好好好,不过去的路上千万注意身体。”
“一定一定。”
于是,母女俩很快达成了共识。梁语陶也马不停蹄地加入了志愿者的队伍,一同前往西南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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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在西南山区,事情进展得远不像梁语陶想象的那般顺利。不仅是她,志愿者队伍一行十人,全都犯了难。
穷山恶水出刁民的道理,自古便是有的。到这里的第一天,梁语陶等志愿者一行人,就协同警察带着孩子的父母上了山,要求做dna鉴定。但偏生这里的村民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见了他们一行人就拦着,死活不让走,跪着躺着撒泼,连警察都没辙。
后来,有志愿者使计拿到了孩子的头发,在经过专家dna鉴定后,确认是亲生无疑。当晚,在那对父母知晓真相后,更是情绪激动,恨不得彻夜爬上山抢回孩子。
次日一大早,一行人就带着孩子的父母上了山。对着买孩子的那对农民夫妇,拿出了dna证据。可那对农民夫妇根本不识字,哭着闹着说是他们是无理取闹是在抢孩子。于是,当地的村民又不识抬举地一窝蜂哄了上来。
警察见势头不妙,就打算先行带人离开。然而,那对失孤的父母眼见孩子就在面前,却不能带走。两人发了狂似的扑到那对农民夫妇身上,推搡之间,就打了起来。村民见了,赶紧凑上去帮忙,梁语陶一行人赶忙去劝,却硬生生地被无理取闹的村民们打了一顿。
最后,是警察朝天开了枪,才制止了村民蛮横的行为。
警察抱了孩子打算走,农民夫妇见花了钱的孩子要被人抱走,心一横,直接一前一后躺倒在了警车的轮胎底下,说是要带走孩子,就从他们的身上轧过去。
正当警察犹豫之际,又有村民哄了上来,抢了警察手里的孩子就跑。警察快步追上去,可偏偏这山里道路崎岖,长期生长在这里的村民熟得很,脚程又快,才走了几步就不见踪影了。
警察无奈,只好退回去。而自那以后,情况也一直未有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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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如水,隔壁又传来了细微的哭声,扰得梁语陶心乱如麻。
镇上的小旅馆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隔音效果也是奇差,明明两间房之间竖了一堵墙,却跟现场直播似的。梁语陶隔壁住的是那对过来找孩子的夫妇,这些天事情一直没有进展,那位母亲心焦得很,整日整夜地在房间里哭,听得梁语陶也心酸不已。
警方那边也一筹莫展。村里人早就拉帮结派成了一伙,在这种地块,买孩子已经成了共识。谁家的孩子要是被有警察要来抢回,都跟是自家遭了秧似的。
凄厉的哭声听得梁语陶心焦,她捂住耳朵翻了个身,却无意间碰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地坐了起来。
梁语陶揭开睡衣领子,侧过脸观察肩膀上的伤势。近肩胛骨的位置,印了一块好大的淤青。
那天发生争执的时候,梁语陶也被村民打了,结实的一棍子挨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只感觉整个人都快被撕成两半了。她以为自己伤的够中了,结果等同行的志愿者从地上爬起来,她才发觉自己大概是受伤最轻的那一个了,好几个魁梧的男志愿者,脸上都一并挂了彩。
梁语陶叹了一口气,颇感无奈。
床头柜上还有同行的伙伴给的一个鸡蛋,原本是用来给梁语陶热敷的。如今放了凉,已经失去了效力。到了半夜饿得很,她就打算将鸡蛋剥了,垫垫饥。可刚一探过身去,她就分明地看见了床头柜上好大的一块霉斑,而带了壳的鸡蛋,就稳稳得落在霉斑中央。
她一下子没了吃的*。
梁语陶取出包里的手机,正打算玩玩游戏消磨些时间,门外却蓦地响起了敲门声。
“小陶在吗?”是温和的女声。
梁语陶不难听出,这人是带头的领队,钱姐。
“来了。”梁语陶趿拉着拖鞋去开门。打开门后,她才问:“钱姐,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钱姐一张慈柔的脸笑了笑:“原来在房间里呢。刚才服务台打电话给你,但你房间的电话却接不通,于是就往我这个领队的房间里打了。我寻思着你第一次出来做志愿者,担心你一个小姑娘出了什么事,就特意过来看看。”
“我一直在房间里,没听过电话响,可能是坏了吧。”
梁语陶转过脸去看床头柜上的电话,老式的座机电话,线头零散地堆在床头柜后头,露了几根线头,想必是插座松了。
“确定你在房间就好。”钱姐顿了顿,说道:“正好你在,那我跟你传达下。刚才服务台打电话,说是有人在旅店的楼下等你。”
“有人在等我?”梁语陶皱眉诧异。
“是啊,那人说是来找你的。”
“我来之前除了我家人没人知道啊。”
这下子钱姐也不解了:“那要不要我跟服务台说一声,让他跟对方说你不在。照理说我们都是远江市过来的,在这山区里也不会认识人。况且,这么个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出门也不安全。”
“没关系,我还是下去看看吧,要是真有人找我,错过了就不好了。”
“要不……我找队里几个身材魁梧点的男志愿者,陪你一起下去吧。”
“不用不用。”梁语陶摇手笑笑:“那天我们去山里,就属他们几个长得最健壮的被打得最惨。这么晚了,他们都睡下了,还是别叫醒他们了。这旅店周边有摄像头,安全地很,再说旅店前面人来人往的,还有服务台的人守夜,照理是不会有问题的。”
钱姐听着倒也有道理,就不再组织了,只吩咐了声“那你小心点”就离开了。
镇上靠近山区,昼夜温差大得很,梁语陶信手披了件外套,就一个人走下了楼梯,往门口走去。
临近晚上十点,四周皆是静悄悄的。山区不像是城里,一到晚上就是一堆人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在这里,除了风声以外,也只有风声。
旅店门前停了一辆路虎,车轮旁全是泥土渣滓,滚轴似的给车轮镶了个边儿。在四周黄土的背景下,远处的大山似乎也与这辆车同样大小,军绿的色彩融进夜里,像是个庞然大物。
简陋的瓷盆灯罩下,用电线杂乱地捆绑了个灯泡。最原始的白炽灯化为路灯,以狭小的光影,照亮着一个世界的清明。
跨越隐约的光线,梁语陶依稀能辨别出车旁似乎站了个人。他就站在车轮旁,车上满是泥土的背景,像是踏尘而来,衬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狂野的狼狈。
唇边,零星的火焰在暗夜里发光,有烟圈在空气里盘旋。
他吞云吐雾之间,梁语陶拢紧身上的外套,试探地喊了声……
“曾亦舟?”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闻声,那人指尖微动,烟头从指缝中滑落,掉到黄沙地上。他抬脚,用脚尖轻撵烟蒂,不消片刻,烟草促狭的火光瞬间消失在了夜里。他缓缓回过头,白炽灯暗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颊上,一半侧脸落在光里,一半丢在黑暗里。
梁语陶这才看清,确实是曾亦舟无疑。
只不过,今日的曾亦舟与平时委实不太一样。原本清俊白皙的脸被晒黑了一圈,凭着依稀的光线,隐约可见他腮边的青色胡渣,如同麦芒一般地扎眼。
古人说,人世间最美妙的三件事是,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他乡遇故知排在最末,可见压轴重要性。
现下,梁语陶明明是激动的,却依旧极力掩藏着自己的情绪,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你、你怎么来了……”
他迈步走向她,黄沙在他的脚下,咯吱咯吱地响:“之前你一声不吭就出院了,我在久江市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你。”
“我回家了。”她回答地干净利落。
“嗯。”他轻声低哼:“我估料着你大概是因为我突然对你的表白接受不了,生我气,才回了远江市。所以我就给岑姨去了个电话……”
她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跟我妈打小报告、吹耳边风了?”
“我又不是你,哪来那么多小伎俩。”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继续解释:“我给岑姨去了个电话,想问问你的情况。结果,岑姨却跟我说你来山区当打拐志愿者了。起先我还挺放心的,可岑姨偏说你走后她一直心有余悸,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会起高原反应。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的,就沿路跟了过来。这山里的道路崎岖的很,车子都开坏了一辆,只好又换了一辆。不过……”
他别过脸看她,多日不见,她的肤色稍些黑了点,虽不如以前白嫩,却显得更加健康。他淡笑着扫了她一眼:“不过现在看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就开始插科打诨:“我妈肯定是骗你的,什么心有余悸?我明明每天都跟她打电话报备情况的,我看她摆明就是故意坑你来的。”
“没事,反正都已经来了,也不说后悔了。”
梁语陶心里嘀咕着他倒是大方,跋山涉水连车子都半路坏了,居然还这么语气轻飘飘的。然而,却在无意间看见他那一身略显狼狈的行头之后,她心里却是酸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宠溺一笑:“看一眼你我就走了。”
“曾亦舟你是不是傻啊?”她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四周光线昏暗的一切:“这山里连盏路灯都没有,你这么开回去,也不怕死啊。”
“我连着开了三天夜路了,没多大问题的。”
梁语陶被他气坏了,这人真是不识相,都不给他台阶下。她气冲冲地说:“你倒是不惜命啊,瞧瞧你眼皮子底下的乌青,几天没睡了吧。”
曾亦舟不说话。确实,下飞机之后驱车赶来,曾亦舟一直未有好眠,难得眯一会也是在车上,不到半刻,又重新上路,只为早点确认梁语陶的安全。
“今晚就别走了,实在想走等明天一大早吧。再说,我妈不是让你来跟着我确认我的安全吗?这样半途而废又算什么回事。而且,正好我们队里有几个男志愿者受了伤,正好需要个男人帮衬着,你既然来了,就顺道帮忙吧。”
曾亦舟细细想了想,觉得倒也对。毕竟陪在梁语陶身边,陪她一同进行志愿者活动,更能够令他安心:“那好,我今天就在车上睡一晚,等你明天起床,我陪你一起去参加活动。”
“睡车里一晚上,小心你第二天就腰酸背痛站不起来了,别说参加活动了。”
“那我找附近的旅馆住下。”
“这附近除了这一家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