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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何,走近了竟是比自己高了这么许多。
窦延亭道:“陆詹事有话不妨直说,窦某人并非喜欢绕弯子的性子,瞧不得旁人这般扭扭捏捏的模样。”
“扭……”
陆轻舟的脸皮本已刺痛得很,眼下被窦延亭这一番奚落,更是觉得没了面子。
他这人长这么大,踢过的铁板也算不少,但窦延亭可谓是最坚实的一块。
陆轻舟干脆冷下脸来,道:“听说过不久,窦将军还是要回北面的?”
“自然是。”窦延亭点头。
窦延亭是个将军,若让他以后只待在皇城之内,便失去了他最大的功效,自然还是要回边疆驻守。
陆轻舟听了眼睛有些许的放光,道:“不若将在下一同带上?”
“你?”窦延亭纳罕的再次打量陆轻舟。
陆轻舟从窦延亭那仅有的一个字里,听出了浓浓的不信任与鄙夷。
窦延亭又道:“边关无有酒肆供陆詹事取乐,若陆詹事只是一时好奇,想要领略边关风情,窦某人奉劝陆詹事一句,还是好好呆在京都为妙。”
“你这人……”陆轻舟有些着恼,道:“我如何便是去取乐的?我自然要去做正经事。”
窦延亭无有接话,眼神更是不信任。
陆轻舟一看便是纨绔公子之流,虽然也习武射箭,但是样样皆不精通,若让他上战杀敌,恐怕是有去无回,也无怪窦延亭会如此轻视他。
窦延亭乃是信奉实力的人,对于陆轻舟这般公子哥并无好感。
陆轻舟冷冷一笑,道:“你这样的武将,便是一根筋的很。自己一根筋便罢了,还当旁人也都像你们这样不知道变通。我是不能上战杀敌,但你们上战杀敌能救百姓于水深火热,我亦是有办法救百姓于水深火热的。我瞧你也不懂的什么是水利,与你说了也是白说,对牛弹琴!”
陆轻舟气急败坏,留下一通话,干脆转身便走,倒是叫窦延亭瞧着他的背影有些纳罕起来,眼神不由越发深沉……
荆白玉与厉长生正说着话,便瞧陆轻舟气哼哼归来。
荆白玉道:“陆詹事去了哪里?怎么这副模样。”
“没……”陆轻舟赶忙调整了一番自己的表情,变脸一般,笑着道:“没什么。”
荆白玉道:“一会儿父皇便要过来,我们这边入席等着父皇罢。”
“敬诺。”陆轻舟道。
筵席差不离开始,皇上果然如期而至,众人连忙屏气凝神,然后一道山呼万岁。
皇上看起来心情着实不差,今日詹国臣服于此,又瞧小太子荆白玉能力出众,皇上自然是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皇上一番言辞之后,众人这才纷纷入席,随即鼓乐声响起,这庆功宴便算是正式开始。
詹国使团随着窦延亭凯旋的队伍入京,已然有几日功夫,使团大部分人住在京城驿馆之中,但也有少部分人直接入住宫中,那詹国公主便是其一。
詹国送公主前来,自然是为了表示议和的诚意。皇上听说公主貌美如花,又正值妙龄,便将公主直接接入宫中,叫她熟悉熟悉环境,等庆功宴上便可正式封了夫人,也算是回应了詹国的议和提议。
这使团之中,除了公主与大鸿胪之外,最为瞩目的便是尚南侯詹无序。詹无序乃是詹国公主的叔叔,被詹国先皇分封在尚南之地,虽只是个小小的侯爷,但尚南封地之大,早已超过詹国国君统治的领域,着实不可小觑。
这尚南侯乃是来议和的,自然有一番议和的姿态,并无端着架子,筵席之上友善的过分,看起来倒是个随和之人。
尚南侯詹无序亲自向皇上介绍了公主,一并献上珍惜珠宝无数,顿时之间,大殿上被一箱箱珠宝的光辉所笼罩,刺得众人竟是睁不开眼目。
皇上如今已然不如何年轻,好大喜功自然是有的,眼见詹国卑躬求和,心中着实舒坦满意,又见詹国公主果然长相不俗,更是心中欢喜。
詹国公主亲自为皇上斟酒,一双秋波款款深情,无需美人多说多言,皇上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麻。
皇上大喜过望,又是酒过三巡,干脆便站起来道:“詹国此次前来,朕是欢迎的很,希望日后两国能世代交好,也免了千千万万百姓之苦!如此,朕便封詹国公主为詹夫人,尚南侯意下如何?”
尚南侯连忙长身而起,道:“陛下宽厚仁德,我等心服口服。”
这詹国公主一来便封了夫人,地位仅次于皇后娘娘一个。在场诸位后宫娘娘心中自然是不服的。
詹国向来与大荆不和,一个番邦外族女子罢了,来到此处全无背景势力,还想好好的在这里做个夫人,全是做梦。
一时间皇后也是眯了眯眼目,心中算计良多。
这詹夫人乃是厉长生早已预见的,毕竟议和在即,若是给詹国公主封的太低,恐怕詹国使者心中不满。
“好了好了,坐罢。”皇上笑着道:“今日开怀,不醉不归!”
众人又是纷纷回席,一行饮酒一行用膳。
随着宫人鱼贯而入,膳食整齐码放在众人面前,只见桌上菜色精巧无比,多是日前不曾见过的菜式。
皇上低头一看,笑着道:“玉儿,这可都是你特别准备的?”
“回父皇的话,正是。”荆白玉笑着道:“父皇您尝尝,这些菜式可还合口味?”
“好。”皇上道:“玉儿费心了,这次宫宴着实不错,朕日后也放心,将更多的事情交给玉儿去做。”
“玉儿叩谢父皇。”荆白玉一听,顿时欢喜的跟什么似的。
日前皇上便是觉得太子年幼,又总听着旁的大臣说道,所以不放心将差事交给太子去办。如今一瞧,太子已然可以独当一面,还有甚么不放心可言?
方才荆白玉所提到的松鼠鳜鱼,便在这些膳食之间,每个人面前的案子上皆有一份,看着便稀罕的紧。
荆白玉给皇上介绍道:“这道松鼠鳜鱼,乃是厉长生想到的菜式,父皇请尝尝,儿子觉得口味甚妙!”
“松鼠鳜鱼?”皇上笑着道:“名字听着是奇怪的很,这模样也是有趣儿的紧。”
皇上拿起牙筷,轻轻夹了一下那道松鼠鳜鱼,只觉还未入口,那外酥里内之感已然体会的淋漓尽致,酸甜的酱汁只是闻着便让人食欲大振。
“呀——”
眼看着鲜美的佳肴便要入口,皇上被这声惊呼吓了一跳,牙筷“啪嗒”一声便扔在了地上,那松鼠鳜鱼也未能入口,一同落在了席间,脏了一片席子。
皇上瞬间有些个不满,垂目去瞧,原是詹国公主,那被新封的詹夫人惊呼了一声,惹得众人皆是侧目过去。
皇后第一个开口,声音威严的道:“詹夫人何故大惊小怪,惊扰了陛下,这成何体统?!”
皇上笑着安抚道:“算了算了皇后,今儿个高兴,不要讲那些个繁文缛节,朕想詹夫人也不是故意的。”
如今皇上见詹夫人新鲜,心中便向着她几分,所以有些个小插曲,也是不如何上心的。
皇上开了口,皇后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悻悻然的答应了。
哪知道詹夫人并不领情,竟是当场打了皇上脸面。
“呀!”
詹夫人又是高亢的尖呼一声,这次比上次更为惊悚,随即詹夫人还站起了身来,“哐当”一声,将案几上的酒壶盘跌碰洒在地。
“豁朗朗——”
众人皆是错愕不已,一时没了声音,皆是瞩目着詹夫人的一举一动。
只瞧詹夫人仿佛服了毒一般,身子摇晃两下,便倒了地,口中又是“唉唉唉”几声,喘不过气一般。
旁边尚南侯詹无序一见,头一个皱眉站起,道:“愣着做何?快将公主扶起来,抬下去!”
“公主公主!”
詹夫人身边两个侍女急匆匆上前,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着詹夫人。
詹夫人身若无骨,见有人上来扶她,便在地上巧妙的打了个滚,一扭不着痕迹的避开。
“哎呀——陛下救我……”
“救我……”
“陛下,妾好难过啊——”
皇上瞬间站起,慌张的道:“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莫不是中了毒?”旁边有人低声说道。
“胡说八道!”
皇后第一个呵斥,道:“宫宴膳食皆要层层检查,如何有人可下得了毒?!一派胡言!莫要危言耸听!”
这宫宴乃是小太子荆白玉主办,一切都由他操刀主持,若是真有人在宫宴上被下了毒,第一个要站出来负责的便是荆白玉。
皇后心知肚明,若是太子受了罚,恐怕自己的好日子便也到了头。
对比皇后的不淡定与惊慌,再瞧小太子荆白玉,则是四平八稳。果然是与厉长生相处的时间久了,染上了些许厉长生的性子,叫人瞧着有几分高深莫测起来。
“启禀皇上……”
詹夫人身边一个侍女焦急的说:“公主并非中毒,以婢子看来,公主像是误食了不能吃的东西。”
“这话甚么意思?你且说清楚了。”皇上一行叫着太医一行追问。
那侍女跪下来,一副颤巍巍的模样,道:“是这样的陛下。公主她从小便不能食鱼肉,对鱼肉有不服之症。别小看只是不服,但是却十分危险,一不小心便会要了公主的命啊!方才公主恐怕是在筵席上,不小心用了那道名曰松鼠鳜鱼的菜,这才会出现类似中毒之症啊!”
“对鱼肉不服?”
皇后立刻维护道:“这是甚么怪病!闻所未闻!”
皇上倒是皱了皱眉,说:“不能食鱼怎么不早说?却在这大好的筵席上,闹出了荒唐事来!”
侍女委屈异常,道:“皇上明鉴啊,公主不能食鱼肉这事情,婢子早已告知了筵席的主事儿,婢子也全不知,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啊!恐怕是……恐怕是主事儿瞧我们一帮外族人,并未将我们放在心上罢。”
这侍女说的委婉娇弱,但这话中的意思,在场谁又听不出来,便是指责负责宫宴的小太子荆白玉,做事敷衍糊弄,全然不称职。
“不得无礼。”
一旁的尚南侯詹无序出了声,呵斥那侍女道:“一个小小侍女,这里容得你开口回禀,还不扶着詹夫人退下去!”
侍女吓了一跳,见尚南侯动怒,赶忙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什么。
看得出来,这尚南侯詹无序虽与詹夫人是一族,但事前并未谈拢。
倒在地上的詹夫人连忙扭了扭,爬起来一些,颤巍巍虚弱的道:“是啊,你且退下。陛下……我……妾,妾没事的……陛下万勿因为妾这点小事儿,便责怪迁怒了旁人啊……”
詹夫人羸弱不胜,着实让人我见犹怜,皇上瞧得心中一个不落忍,不由责怪的看了一眼身畔的小太子荆白玉。
荆白玉从头至尾四平八稳,见父皇瞧他,也是坦然回视,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那模样倒是天真可爱。
“厉长生。”
荆白玉唤了一声厉长生的名字。
厉长生当下领命而出,道:“太子殿下。”
荆白玉嘴角带笑,说:“地下那么凉,还不请詹夫人起来?”
“敬诺。”厉长生道。
在众人纳罕的目光之下,就瞧厉长生一步步走向詹夫人,站在了那杯盘翻倒的案几之前,不慌不忙的道:“敢问詹夫人,可是真的对鱼肉不服?”
“你这人说的甚么话?”詹夫人的侍女第一个不干了,呵斥道:“莫不成你还怀疑,我们公主说了假话,诓骗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