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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流安大兵已然倾巢而出,老家已然没什么用处。不过士兵走了,粮草队伍还在源源不断的供给着。若是此时斩断士兵与流安之地的联系,对他们仍然是不小的打击。
“陛下……”
荆博文有些不敢置信,道:“陛下这是要将兵权交给我?陛下竟还信任于我?”
荆白玉笑了笑,恐怕是走入这个房间,头一次露出笑容。
只是荆白玉笑着的时候,目光并非投注在荆博文身上,而是侧头去看身边的厉长生。
荆白玉道:“我相信厉长生的决定。”
“我……”
荆博文一愣,感动的表情瞬间僵硬龟裂,不敢置信的说道:“我说小侄儿,你会不会过于直白?你好歹再叫叔叔感动一会儿啊。”
“呵——”
旁边孟云深低笑了一声,听起来有几分愉悦。
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内缓和了不少。
厉长生笑着看向荆白玉,道:“谢谢你小白。”
“谢我什么?”荆白玉道:“你不是一直也都相信我的吗?”
“说的也是。”厉长生道。
“喂喂,”荆博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道:“我说你们两个,就别打情骂俏的了,看的我直反胃,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对付外面那些个朝臣罢。”
荆博文这话着实扫兴,却一下子戳到了点子上。
流安侯造反,作为流安小侯爷的厉长生,一下子便成为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如今已经有不少朝臣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跑来想要参奏厉长生。
荆白玉昨日还想着,改天早朝,便正式封厉长生为丞相,而眼下……
情况急转而下,看来一切都泡汤了。
荆白玉瞬间有些失落,却很快振奋起来,道:“放心好了,若是朕连他们都压不住,这皇位恐怕也不用坐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便有大臣前来求见,第一个来的,便是昔日在早朝之上,站出来参奏厉长生的宗正。
内侍前来禀报,死死垂着头,生怕新皇不快会连累了自己。
“走罢,”荆白玉道:“厉太傅,可要随朕去见见宗正?”
“但凭陛下吩咐。”厉长生恭敬的说道。
那面宗正了一会儿工夫,就听到内侍的声音,新皇荆白玉快步从内殿而出。
“咕咚!”
宗正行了大礼,双膝一曲跪在荆白玉面前,立刻哭天抢地,道:“陛下啊!陛下!”
“陛下切莫被奸人迷惑了双眼啊!”
“如今朝廷内外已然混乱不堪,只等着陛下您平息拨乱啊!”
“那佞臣厉长生蛊惑陛下不成,竟是……”
宗正又是哭又是喊的,一副老泪纵横模样,言语说了一半,突然之间卡了壳,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抬着头。
只瞧新皇荆白玉从内殿走出,身后竟是跟着一人,不是太傅厉长生还能是谁?
宗正万万无有料到,自己这背后告状的,竟是告到了正主面前来。
宗正被自己的眼泪鼻涕噎了个够呛,心中打鼓一般,还摇摆不定,当下有点慌神儿,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荆白玉冷笑一声,道:“怎么的?宗正怕是还有话没说完,继续说,朕听着呢。”
“陛下……”宗正眼瞧着厉长生“小人得志”,永远胜券在握的样子,心底里一股股的火气喷涌而出。
宗正着实忍耐不住,铿锵有力的说道:“陛下!请听卑臣的死谏之言!厉长生迷惑陛下已久,串通其父造反,欲要颠覆我大荆!实乃是罪大恶极啊!陛下请您看清厉长生的真面目!”
“对!对!”
“丞相!恐怕便是因着得罪了厉长生,才会被陷害,坠入了圈套,昨日才……”
“够了!”
荆白玉呵斥一声,打断了宗正喋喋不休的话语。
荆白玉面无表情的注视这宗正,道:“怎么?经过昨日宫宴上的事情,宗正还觉得丞相并无过错?乃是旁人陷害?”
“这……”宗正也是一时说错了话,现在想来懊悔不跌。
丞相昨日竟是污蔑新皇并非大荆皇室血脉,乃是一个侍卫的野种,这可是砍十次脑袋也不足够的大罪过。
宗正连忙道:“陛下!卑臣不是这个意思,卑臣只是一时说错了话……”
荆白玉道:“朕知了。宗正怕是近些时候,过于疲惫,所以才会一时说错了话。那很好啊,是朕之前不知体恤宗正。眼下朕便给宗正一个沐休的机会。”
宗正心中一颤,趴在地上不敢抬头,道:“卑臣不敢,卑臣不想沐休,陛下……”
荆白玉摆摆手,立刻有人前来,将宗正往外一拖。
听闻流安侯造反,前来劝阻新皇进谏之人不少,众人云集在大殿之外,皆是想要找机会求见陛下。
然而机会还未寻到,就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乃是宗正被侍卫给架了出来。
传新皇旨意,着宗正暂时革职回家沐休,至于归期……
并未有期……
荆白玉表面体恤宗正,实则便是革职罢了,只是说的好听一些。
守在外面的朝臣一瞧,顿时慌了神儿。第一出头的宗正下场如此惨烈,还有谁敢再行出头掺合这事情?
但是……
流安侯造反,作为流安侯儿子的厉长生,竟是还安安稳稳高举太傅之位,陛下甚至有意将丞相之位也封给厉长生。
这着实是让众人心中不安。
宗正被拖出去,这下马威来的疾风骤雨一般,再无人敢贸然求见新皇。
荆白玉负手而立,就站在窗口位置。
已然是冬季,冷风从窗口而入,呼啸着吹散了荆白玉的鬓发。
“哗啦——”
一声响,白绒的披风落在荆白玉肩膀上。
他无需回头,就知肯定是厉长生来了。
厉长生将披风搭好,从后面伸手拥住了荆白玉,温声道:“风这般大,陛下为何站在此处?”
“在……”荆白玉低声道:“在想一件事情。”
厉长生笑着道:“定然是与长生有干系的,是也不是?”
荆白玉止不住叹息,道:“是啊,自从遇见你开始,我每日每日里,脑子里就都是你,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厉长生笑着道。
荆白玉沉默了一阵,仿佛在下定决心,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开口了。
“厉长生……”
荆白玉道:“我给你兵权,你可愿意带兵去平息这场叛乱?”
厉长生听了,未有立刻回答。
荆白玉这话,并不让厉长生意外。
如今朝野内外流言蜚语众多,荆白玉可以控制一时,却无法彻底除掉众人心中的嫉妒之意,他们认定厉长生乃是叛贼,便会一直纠缠不休。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便是叫厉长生与流安侯划清界线。
便叫厉长生平息这场叛乱,立下头功,堵住这悠悠众口。
厉长生温声低语,道:“卑臣愿意,请陛下放心。”
“我……我就是放心不下啊。”荆白玉听到厉长生的答应,心中还是难以平静,抬手握住了厉长生的手腕,道:“流安兵力本不足为惧,但再加上吴邗的兵力,恐怕……着实危险。”
荆白玉不想叫厉长生犯险。
厉长生笑着说道:“放心罢小白,窦延亭将军已然前往宛阳,陵川王又准备回陵川支援,这般情况来看,我此去平息叛乱,实则是白白捡了个瓜落,大好事一桩,再轻松也无。”
话是这般说……
荆白玉心底里还是左右摇摆着。
厉长生微笑着说:“请陛下下旨,长生愿意立刻前往!”
“立刻……”荆白玉心中又是一颤,事不宜迟,的确应该立刻前往。
荆白玉抿了抿嘴唇,道:“好……好,立刻……厉长生你去罢,朕等着你凯旋,等着为你庆功!”
厉长生安慰的将荆白玉搂在怀中,道:“等长生回来,陛下可封长生做丞相了,想必旁人再无异议。”
荆白玉听着,抬头瞧他,难得露出狡黠的笑容,道:“可是我突然不想封你做丞相了。”
“嗯?”厉长生发出一个鼻音,道:“陛下这是反悔了?”
“是啊,”荆白玉笑着道:“朕想叫太傅做皇后!”
第102章 一个秘密
“皇后?”厉长生着实被荆白玉的话弄得有些怔愣。
荆白玉挑了挑眉; 道:“怎么的?你不敢做吗?怕了那些个老家伙?”
“激将法对我可不怎么管用的。”厉长生笑着说:“激将法只对小孩子才有用。”
他说着,还轻轻在荆白玉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荆白玉拍开他的手; 道:“谁是小孩子,我也不是小孩子。”
新皇荆白玉已然下旨,命太傅厉长生带兵前去平息叛乱。这消息一出,满朝文武是又吃惊又镇定。
如今还有谁不知道,厉长生乃是皇上跟前的第一红人?皇上对他的信任超过了一切,叫所有人望尘莫及。
就算厉长生的父亲流安侯造反; 新皇竟是对厉长生仍旧如此信任,哪里能让旁人不嫉妒的?
新皇一意孤行,前来进谏的朝臣一律不见; 已然开始点齐兵马,准备亲自送厉长生离开都城。
发兵,便在眼下!
天色还未大亮,厉长生已然换上了一身铠甲戎装,站在镜鉴前仔细端详一番。
殿内黑的厉害,忽然有个黑影摇曳,从背后死死抱住了厉长生。
厉长生无需转头; 便知肯定是荆白玉无疑。
“怎么醒了?”厉长生温声道:“天色还早; 你再去休息一会儿。”
“睡不着。”荆白玉小孩子耍赖一样挂在厉长生的背上; 道:“想要跟你一起去。”
“那可不行。”厉长生拍了拍他的手背; 道:“如今情况不同以往,若是陛下跟我一同离开,恐怕都城会有变。所以陛下还是在都城坐镇的比较好。”
“我知道……”荆白玉趴在他的肩膀上; 闷闷的说。
“别担心我。”厉长生转过头去,在荆白玉的嘴唇上亲了一下,道:“陛下派给我如此多的兵马,我怎么可能会出事?”
“你还是别说了。”荆白玉捂住他的嘴巴,道:“小心乌鸦嘴。”
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从厉长生背上跳下,然后将案几上的一个小盒子打开。
“这个给你。”荆白玉道:“你拿着,我才好安心一点。”
厉长生低头一瞧,是虎符,调兵遣将之用。只要有了这虎符,不只是厉长生眼下掌管的兵权,走到哪里,只要他需要,只要他愿意,都可调动当地的兵力。
厉长生道:“虎符还是跟着陛下比较好。”
“你拿着罢。”荆白玉道:“都城这面有葛终南将军守着,还有涤川园军在外面,不会有问题的。”
厉长生心中难得有些犹豫和不安之感,但究竟怎么个不安稳,他也是说不出来的。
荆白玉将东西塞在他的手中,道:“时辰差不多了,朕要亲自将你送出城门。”
“小白,”厉长生微笑着说:“我会很快回来的,等着我。”
“好。”荆白玉乖巧的点点头。
这一声“等着我”……
叫荆白玉心脏快跳了数下,总觉得回到了十多年前。
荆白玉又回忆起那一日的情景,厉长生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的怀中,说让自己等他回来……
“小白?”
厉长生拍了拍荆白玉的肩膀。
荆白玉这才从怔愣中缓和出来,道:“差点忘了,我去更衣。”
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缭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