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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正歪在软榻上清闲着,听到荆白玉的哭声,可吓了一跳,登时坐起身来,道:“哎呦,玉儿这是怎么的?怎么哭成这样?快过来叫祖母瞧瞧!”
荆白玉跑过来窝在太后身畔,揉着眼睛不肯抬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太后心疼的心肝肉跳,道:“可是你父皇责骂于你?孩子还这么小,就不能好好劝导?唉,可气死哀家了。”
“不是的祖母,”荆白玉赶忙解释,道:“玉儿没有被父皇责骂,是……是被吓着了。”
“什么?”太后纳罕的道:“吓着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们玉儿都敢吓唬?”
荆白玉委委屈屈,嘟肉嘟嘟的小嘴唇,奶声奶气道:“就是方才,玉儿向来祖母这边探望,哪知到了殿里,听到了哀嚎的声音,仿佛鬼哭一样,着实吓人。”
“祖母这里如何会有哀嚎声音?”太后笑道:“可是玉儿午睡未醒?”
荆白玉摇头道:“是真的祖母。玉儿亲眼所见,祖母身边一个吓人的宫女,竟是将一个小宫女,着人压在地上,砍掉了她的双手,那血呼啦的一大片,吓死玉儿了!那宫女还说,要将那小宫女送给众多寺人顽去,玉儿也不知是怎么个顽法,好生奇怪。”
“这……”
荆白玉说的一脸天真无邪,可把太后的鼻子差点气歪了。
太后气得就想骤然拍案,只是生怕再把荆白玉给吓着,硬生生止住,道:“玉儿告诉祖母,是谁这般大胆!敢在这里无法无天!”
“是啊祖母,”荆白玉还在火上浇油,道:“昨个儿才是父皇的寿辰,理应大赦天下不可见血的,今儿个却有宫女随便砍掉旁人的手,着实大不吉利,着实吓人呢!”
小太子说的在理,太后从未想过,自己身边竟有如此嚣张跋扈之人,定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荆白玉道:“玉儿也不太记得那个宫女长得什么模样,太过吓人,玉儿不敢多看。哦……对了!”
荆白玉像模像样,仿佛这才想起,道:“听那些寺人说,那宫女好似叫采……采……”
“采蘩?!”太后惊得一跳,道:“可是叫采蘩?”
荆白玉立刻点头如捣蒜,道:“是了,便是叫做采蘩的!”
“采蘩,好啊……”太后喘着粗气儿,道:“是哀家平日里太过惯着她了,还以为她是个温婉贤淑的,没想到如此恶毒。哀家这简直便是养虎为患!不可放了她这一次!”
小太子在太后面前哭了一遭,被温言软语的哄了半晌,又在太后这里吃了些个点心,这才笑逐颜开蹦蹦跳跳的出来。
门口宫人见太子殿下哭着进去,笑着出来,都觉有些不可思议,恐怕真是小孩子心情,三两刻便将烦恼抛之脑后。
他们可不知荆白玉此时想些什么,那小心思简直多不胜数。
“哼哼哼哼……”
荆白玉哼着小调子,心说看那采蘩还敢欺负厉长生?
荆白玉一窜窜的大步而出,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似是跑调了,太子殿下。”
“嗬!吓死人了!”
荆白玉突听有人在旁耳语,登时一个激灵,回头才发现是厉长生。
荆白玉拍着小胸脯,道:“你如何在此?吓死我了。”
厉长生笑眯眯的道:“长生自然是专门候着太子殿下的,等太子殿下一起回宫去。”
“等我?”荆白玉道:“我还以为你与灵雨一同先走了。”
“嗯?”厉长生淡笑一声,发出轻微的鼻音,道:“太子殿下是如何知晓,小臣方才与灵雨在一块的?”
“这是当然,我还知道……”荆白玉一时口滑,差点便说出自己在一旁偷窥之事,话到嘴边又觉不体面,硬生生住了口,道:“我不告诉你。”
厉长生也不追问,道:“太子殿下不愿说便不说。那太子殿下怎么又入了太后殿中?是有何事,可否告知小臣?”
“也不告诉你!”小太子丢下这么一句话,蹦蹦跳跳便走,道:“我回宫去了。”
厉长生无奈的摇摇头,赶上荆白玉,一并子回了寝殿。
荆白玉眼眶还红彤彤,脸上却挂着得意之色,仿佛捡了天大的便宜。
他方才在太后面前告了采蘩的状,这采蘩稀里糊涂便算是完了,这等子人便不能心软,毫不值得怜惜。
荆白玉心中欢喜,只觉自己做了大事儿,回了寝殿便扑在榻上,道:“厉长生,我要喝水。”
“太子殿下,请用水。”
一个娇俏软糯的声音响起,愣是将荆白玉吓了个哆嗦。
荆白玉登时翻身坐起,眼见跪在跟前的并非厉长生,反而是个陌生宫女,下意识道:“你是何人?”
他问完了不需旁人回答,自己心中也有了底儿,可不就是方才被采蘩女官欺负的小宫女灵雨吗?
之前远远瞧着,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会儿灵雨便跪在面前,年纪虽小,那模样不赖,果真是个小美人胚子,日后定然千娇百媚。
厉长生就在旁边,道:“回太子殿下的话,这是……”
“不许你说。”小太子荆白玉突的从榻上跳了下来,道:“我知道,灵雨,是也不是?”
“嗯,正是。”厉长生颔首道。
灵雨赶忙恭敬的垂头,道:“婢子灵雨,拜见太子殿下。”
荆白玉小大人一般,在灵雨身边走了两圈,摆摆手道:“你下去。”
灵雨不敢有违,道:“是,婢子告退。”
灵雨复又端着茶水离开,独留下厉长生和荆白玉两个。
荆白玉垫着脚探着头,瞧灵雨走远,这才仰头瞪了一眼厉长生,道:“我不要贴身宫女,你在我身边伏侍,不就行了?莫不是你想偷懒?”
厉长生被他逗笑,道:“太子可冤枉长生了,长生如何敢偷懒?今日为了太子之事,长生从一大早便忙前忙后,昨夜不曾合眼,今日不曾用膳,着实累的够呛。只是太子身边唯有长生贴身伺候,那怎可行?还需找几个得力之人才是。”
荆白玉一听,惊讶道:“你还未用膳?都这等时辰了。”
荆白玉小陀螺一般,滴溜溜的亲自跑出去吩咐四月,叫人将自个儿私藏的点心端上来,给厉长生先行垫一垫肚子。
厉长生也不推辞,与太子荆白玉一同入席便坐了,好歹吃上一口,缓解腹中饥饿。
小太子食了午饭,又在太后那面吃了点心,着实吃不下,只是在一旁喝茶,用大眼睛瞟着厉长生的表情。
荆白玉大眼睛转来转去,就没停歇过,一看便是有话要说的模样。厉长生也不着急,只管自己享用点心,心中好笑,思忖着看这小孩能憋到什么时候去。
果不其然,小太子一会儿工夫便憋不住,期期艾艾道:“厉长生,我不想要贴身宫女。”
“怎么又是这事儿?”厉长生道:“就算长生同意,可这宫中规矩成例也是不允的。若是叫皇上皇后听闻了,一准要责备长生的。”
荆白玉一听,似乎是这个理儿,道:“那……那要贴身宫女也行,我不要那个灵雨。”
“为何不要灵雨?”厉长生好奇的问道。
荆白玉抿着嘴巴不言语,心想着你说为什么?她不就是你那小红小绿?我瞧了不顺心。
厉长生缓缓的道:“灵雨性子温顺,做事小心谨慎,胆子又不大,跟在太子身边是再好也没有。”
荆白玉气得叉腰,瞪了厉长生一眼,这厉长生还絮叨上小红小绿的好儿来了,真是气煞人也。
荆白玉道:“就……就是她太胆小了,我不喜欢。况且,若是我平日里受了欺负,她跟在我身边也无用,是也不是?”
厉长生笑道:“谁敢欺负了太子殿下?恐怕是不想活命了。”
“万一呢?”荆白玉不依不饶,便是不想将灵雨留下来。
厉长生道:“万一?那不是有我?谁若真是敢欺负了你,我是第一个不允许的,用不着旁人出头。”
“这样呀……”
荆白玉听他这般一说,心中又有些个欢喜了起来。
厉长生咬了一口手边的点心,道:“这点心味道煞是奇怪的紧。”
“这个吗?”荆白玉道:“可不是,口味却也不赖,吃惯了便能吃出其中美味之处!这块你也尝尝,再尝尝这块!”
厉长生用点心岔开话题,荆白玉被他带偏了去,笑嘻嘻的介绍起点心来,不多时也便将灵雨的事儿给忘了。
等待要洗漱就寝,荆白玉才将这事情记起来,懊恼的厉害,感觉着了厉长生的道!
小太子顿时便不依了,道:“厉长生,灵雨的事儿我们还未谈妥呢。”
厉长生给他正擦头发,道:“不若让灵雨伺候你两日,瞧瞧再说如何?若是将灵雨遣走,旁的宫人听闻了此等消息,哪有还敢用她的?岂非可怜?”
荆白玉一听,又有点犹豫,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不似成人那般市侩,心地是最柔软的。
“嗯……”荆白玉闷闷的答应一声,道:“那便叫她伺候两日,就两日!”
“时辰夜了,”厉长生道:“太子殿下就寝罢,明日可是要习学的。”
“我知道。”荆白玉一个轱辘,便上了榻去。
这一滚不要紧,霎时间“哎呦”一声,榻角不小心碰了荆白玉的腿,疼得他一个激灵。
厉长生一见道:“可是撞着了?叫我瞧瞧。”
荆白玉立刻连连摇头,躲进被里不叫他瞧,道:“不用瞧,轻轻碰了一下,并无大碍。”
何止是轻轻碰了一下,那是荆白玉早先掐在自己腿上的,谁料下手过猛,竟是淤青了一片,如今一碰疼得是冷汗直流。
荆白玉小大人一般,也是要面子的,不肯与厉长生说,便假装无事。
半夜时分,淤青还在隐隐作痛不止,荆白玉稍一翻身便会触及此处,几次差点从梦中惊醒。
这般反复,荆白玉睡也睡不踏实,竟是半夜里做了噩梦,冷汗出了一头。
眼看着天色朦朦亮起,荆白玉便睡眼惺忪坐起身来,一身的精疲力尽,只觉比跟师傅练了骑射还疲惫。
除了疲惫之外,荆白玉还觉有些个细微不同,因着还困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厉长生听到屋内动静,轻声走了进来,准备侍候小太子荆白玉起身。
只是这方进了内殿,乍瞧一看,厉长生便一个没忍住,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呀?”
小太子揉着眼睛奶声奶气的问道。
厉长生咳嗽一声,道:“也……没什么。”
“可是我有何不妥?”荆白玉问。
厉长生干脆走过去,将镜鉴拿起,递给小太子荆白玉,让他自己瞧。
“呀!”
“我的嘴!”
“肿……肿了!”
荆白玉抱着镜鉴从榻上蹦了起来,眼睛瞪得浑圆,一脸不敢置信模样。
怪不得荆白玉觉得哪里有些怪,便是嘴巴又肿又胀又疼又痒,怎能舒服得了?!
他好端端的粉嫩双唇,此时肿大了一倍绝不夸张,上面还有亮晶晶的水泡,着实可怕非常,吓得荆白玉心肝直颤。
厉长生差点被荆白玉那可爱的模样逗笑,只是如今小太子这般凄惨,若是自己笑了着实不厚道。
厉长生只得板着脸,道:“莫怕,只是嘴上长了泡,怕是着急上火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
日前小太子为了皇上寿辰的事情着急上火,昨日里又被腿上淤青折磨半夜,这不是便生了一嘴的水泡。
荆白玉头一次长水泡,全然不知所措,喊了四月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