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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叔父不知道又要做什么……”荆白玉止不住叹息了一声,道:“我是不想对他怎么样的……毕竟……”
厉长生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荆白玉的后背,他是知道的,荆白玉本就没什么亲人。如今说起来,与他关系最为亲近的,也就只有荆博文了。荆白玉本性善良,不想做什么赶尽杀绝的事情。
厉长生温声说道:“还有我在。”
夜色渐深,营地内巡逻森严。
“骨碌碌——”
“骨碌碌……”
一串响声伴随着跫音,缓慢而谨慎的往营地门口而去。
是运送泔水的队伍来了。
一行穿着粗布衣裳的苦力,推着装满泔水,味道扑鼻的车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他虽然死死垂着头,却仍是显得有些突出。
那可不就是乔装改扮的闵国二皇子?
二皇子换下了华丽的衣裳,已然是十足的不甘心。谋臣还要在他的脸上涂上污渍,二皇子气急败坏,当下大发雷霆,不论如何,也是不想弄脏自己的脸。
这般众人也无有办法,只好请二皇子走在中间隐蔽,遇到巡逻侍卫便低着头,决不能抬起来。
他们一步步的,终于来到了会盟大营的营门口。
“什么人,大半夜为何要离开?!”
守门士兵立刻大声喝问,将做贼心虚的闵二皇子给吓坏了。
谋臣满脸谄媚,赶忙上前说道:“我们是运送泔水的,白日味道太冲,生怕冲撞了各位贵客使臣,所以半夜才得干活。”
“原来是运泔水的。”守门士兵查阅了一番记录,点点头道:“是了,今儿个晚上,的确应当有泔水车出营,你们走罢!”
“真是臭死人了。”
“快走快走!”
士兵们捂住口鼻,伸手挥了挥,皆是满脸嫌弃的样子,一个个闻着止不住都要作呕。
闵二皇子可比他们还要娇贵的许多,早已嫌弃的忍不住,只怕要把隔日下肚的午膳都给吐出来才好。
闵国人听说他们可以走了,皆是大喜过望,赶忙低头哈腰的一打叠谢着,风风火火就往大营门外走去。
“骨碌碌——”
车队出了营门,行走的速度快了几倍,泔水车不堪重负的晃动着,竟是“哗啦哗啦”的迸洒出来不少,恶臭之味不可忍。
“好臭啊,大老远我就闻到了。”
有个白衣少年,站在遥远的营帐之后,嫌弃的伸手扇了扇风。
厉长生在他旁边一笑,道:“若是不臭,怎么能整治了闵二皇子?”
“说的也是,”荆白玉笑着说:“这下子,闵二皇子可要记你一辈子了。”
葛终南快速带人前来,禀报说道:“太子殿下,厉大人,那闵二皇子的队伍,已经离开了营地。”
“葛将军辛苦了。”厉长生微笑着说。
葛终南赶忙说道:“这是卑将分内之事。卑将已按照厉大人的要求,在营外不到三里地的地方设下了关卡。”
“很好。”厉长生点点头,道:“闵国的人,以为这般简单就可以离开,那也太过天真了些。”
闵国人能在守卫如此森严的情况之下,顺利离开会盟大营,自然不是因着他们运气绝佳,而是因着厉长生的计划。
葛终南有些摸不着头脑,止不住伸手挠了挠脑袋,道:“这……厉大人,卑将有些个不能明白。为何要先放了那些个闵国人离开,反而在三里地外设下关卡,才将他们截住?”
这段时间之内,若是出现了意外,叫闵国人给丢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到底是为什么,葛终南着实想不通。
厉长生好脾性的解释说道:“这里毕竟是七国会盟大营,人多口杂耳目不少,并不方便下手去抓闵国人的把柄。”
这把柄,若是人人都知道,那还叫什么把柄?便没有什么意义可言。
葛终南似懂非懂,道:“请厉大人放心,卑将定然顺利完成任务。”
“辛苦葛将军了。”厉长生道。
那面闵国使臣们顺利逃出营地,皆是欢欣鼓舞起来。
闵国二皇子当下将粗布衣裳解下来,狠狠摔在地上,道:“可恶!本皇子还是头一次受此大辱!改日定要加倍奉还才是!”
“是是!”谋臣赶忙劝慰,道:“眼下皇子您已然拿到河渠图纸,回国之后,君上定然会为之大悦的!老臣在这里,先恭喜二皇子您了。”
“哈哈哈!”二皇子大笑了三声,道:“你们放心,你们跟着本皇子出生入死,这一次你们的好处一个也少不得!”
“多谢二皇子!”众人齐刷刷跪下来,皆是欢喜满面。
二皇子嫌弃的捂着鼻子,道:“愣着做什么,快将这该死的泔水车推开,臭死人了!本皇子的马匹在何处?车舆在何处?这大半夜的,困死人了,本皇子累了。”
“请二皇子多多担待。”谋臣连忙说道:“眼下还未能寻到马匹和车舆,不过只要往前前行,不出几里地,定然可以重新置办马匹。”
闵二皇子十足不乐意,但此时也未有办法,现在只要能摆脱泔水车,便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儿。
二皇子捂着口鼻,道:“还不快走,真是臭死人了。”
他们一行人,将泔水车推到草丛之中隐蔽起来,然后扒下身上的粗衣,一个个早有准备,里面都穿着自己的华服。
二皇子舒了口气,将衣服一抛,直接扔在了泔水车上,顿时湿了一大半。
好些个亲随为了讨好二皇子,当下便随着二皇子的举动,将那些个粗布衣尽数抛到了泔水车里,噗噜噜的。
“愣着做什么,走!”
二皇子一声令下,众人离开此地,快速往前赶路,就想着重新买了马匹,快马加鞭的离开陵川地界。
“二皇子!二皇子!大事不好了!”
先行探路的亲随着急火了的跑回来,咕咚一下子跪在地上。
“瞎喊什么?”二皇子瞪了他一眼,道:“凭的晦气!”
那亲随道:“前面!前面有荆国人设下的关卡!”
“关卡?”
“荆国人?”
“怎么回事?”
“这不可能?!”
二皇子傻了眼,一连串的大喊。
谋臣快速上前,道:“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亲随连忙将自己先前探路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前方不出多远,就有个荆国人设下的关卡,与营门口的防守差不多,十足严密。
听说是荆国太子身边期门掌,厉长生下的命令,为了更好地保卫会盟大营,不只是在营门口加强防守,大营外三地里处,竟是也都设下了关卡,将会盟大营团团围住,围的犹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谋臣慌张的说道:“其他方向呢!我们可换个方向离开,迂回向大闵前进。”
“不成啊!”亲随喊道:“卑将已然去看过了,这关卡连绵不断,也不知动用了多少兵力,根本找不到薄弱的缺口。”
况且闵二皇子为了不动声色的逃走,身边根本未有带多少人,尽数留在了会盟大营之中做牺牲品,如此根本无法突围。
“这可怎么办?!”闵二皇子急了,顿时满额头都是冷汗。
“莫慌莫慌!”谋臣道:“快,我们回去,将泔水车推上,与刚才营门口过检查一般,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没错没错!”闵二皇子连连点头,看上去仿佛在出言安慰自己一般。
那些个人慌不择路,急匆匆跑回去寻泔水车。
那泔水车还恶臭熏天的停在草丛之中,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十足好找的紧。
“把车推走!”
“把衣服都换上!”
谋臣强作镇定的指挥着众人。
“换衣裳?!”
闵二皇子第一个惊呼出声,满脸菜色的盯着挂在泔水车上,染尽了泔水的粗布衣裳。
别说是闵二皇子,那些个亲随们,也都是不情不愿,满脸铁青之色。
他们先前已然把衣衫都扔进了泔水车里,如今竟是要让他们将那些个衣裳重新换上!
谋臣也发现了这难处,然而此时恶臭的泔水车,与性命之忧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的。
谋臣劝导说道:“二皇子,请二皇子忍耐一下罢!若是不换上粗布衣裳,恐怕那些人会发现二皇子的身份啊!”
谋臣说着,亲自往泔水车前,挑拣了一件被泔水浸湿最少的粗布衣裳,双手恭敬的擎给闵二皇子。
“呕——”
闵二皇子捂住嘴巴,再也忍不住,转身嗷嗷的就吐了出来。
倒是未有吐出昨日的饭食,一肚子的胃酸决堤一般涌出,竟是犹如泔水一般恶臭。
二皇子一边呕吐一边说道:“不!不可!本皇子是死也不会穿这样的衣裳的!”
二皇子信誓旦旦,恨不得发誓赌咒,然而真到了生死关头,他还是最为惜命的那一刻。
眼看着再犹豫下去,天一亮,他们想要再走,怕是根本无法,一群人尽数便要折在陵川地界。
二皇子当下一咬牙,抓过染了泔水的粗布衣裳,直接裹在自己身上,呵斥说道:“愣着做什么?!都给我穿上!走!”
“出发!”
亲随们死死屏住呼吸,咬牙切齿的抓起粗布衣裳披在身上。
泔水的味道馊臭至极,一瞬间恶气熏天,差点叫二皇子一个受不住晕死过去。
一行人再次上路,推着泔水车,急匆匆往前而去。
果然走了大约三地里,就瞧见有重兵把守的关卡存在。
二皇子垂着头,跟在队伍之中,众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什么人?大半夜的做什么呢!”
“哎呦喂,臭死人了。”
有士兵前来询问,还未走近止不住感叹。
“我们是运送泔水的,要从这面过去。”谋臣露出一脸傻笑,想要降低守卫的警惕性。
守卫捂住口鼻,闷声说道:“你们是运送泔水的?我看你们是用泔水洗了澡罢!怎么这么臭!”
“唔,真的好臭……”
远处白衣少年嫌弃的捂住了口鼻,然而就算如此,也还是能闻到恶臭的气味儿。
荆白玉本是来看好戏的,哪想到这闵国人竟还给自己加戏,加戏加的“色香味”俱全,让人着实受不得。
荆白玉实在是忍不住,背过身去,双手抓住厉长生的衣襟,便直接来了个埋胸,这才得以缓口气儿,使劲儿闻着厉长生已经上的男士香氛气味儿。
厉长生其实也有些个嫌弃,不过突然见荆白玉投怀送抱,心情好了不少。
“你笑什么?”荆白玉苦着一张脸,道:“你带香水了没有?快给我喷一喷。”
那面闵二皇子听他们出言不逊,心中生气万分,却无有任何办法,只好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压下心中的火气。
他这一吸气,登时被自己身上恶臭的味道给熏着了,胃里又是一阵阵的开始反胃酸,差点子直接吐出来。
“哦,原来是运泔水的来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笑着说道。
众人立刻抬眼去看,就瞧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从旁边走了出来,可不就是葛终南葛将军?
葛终南笑的十足爽朗,也不嫌弃他们臭,走过来,道:“可是二狗子又来送泔水了?”
“二狗子……”
闵二皇子气得眼前发黑,差点子便呵斥了出声。
谋臣赶忙安抚说道:“殿下莫要激动,老臣前去应付。”
谋臣低头哈腰的往前走去,道:“对对,我们就是运送泔水的,请行个方便罢。您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