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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白玉一时间又喜又忧,大度的说道:“那好罢,就叫姜笙钰他跟着我们就好了。他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本太子对他不客气!”
“知道了。”厉长生道:“闺女现在可肯用膳了?”
荆白玉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是赌气不愿意吃罢了,眼下心结已解开,欢欢喜喜的拉着厉长生的手,从屋里走了出来。
姜笙钰无有进屋,站在农舍外面,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黑夜已然笼罩了一切,天上的星星少得可怜。
然而荆白玉觉得,更可怜的那个人,应当是姜笙钰才是。
只是……
荆白玉攥了攥小拳头,心中思忖着,只是不论姜笙钰多么可怜,自己都不希望厉长生恢复记忆,都不可能叫姜笙钰将厉长生带回姜国去。
厉长生让人给荆白玉将晚饭端上来,自己走到农舍门口,声音温和的道:“钰儿,进来用饭罢?肚子可饿了?”
“钰儿?!”荆白玉正暗自下定决心,就听到厉长生那温和含笑的声音。
真是巧了,荆白玉与姜笙钰的名字中间,都有一个“玉”的音。虽然两个玉字并不相同,但是念出口来一般无二。
荆白玉听厉长生叫的那般亲切,虽是假的装的,也着实忍不得了。
荆白玉“哒哒哒”的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厉长生的手,说:“玉儿要吃饭!走,跟玉儿吃饭去!”
厉长生难得没有一时反应过来荆白玉这是生的哪门子气,随即有些好笑,道:“好好好,陪你去吃饭。”
这下子那面的姜笙钰不干了,同样一把拉住厉长生的手,道:“叔叔,钰儿还不饿,陪钰儿瞧一会儿夜色罢,这么宁静的夜景可不常见呢。”
“什么夜色,没有月亮亦没有星星,有什么好瞧的?”
厉长生还未开口,那面荆白玉倒是呛着道:“若是吹了夜风,着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呵呵——”姜笙钰冷笑一声,睥睨的瞧着荆白玉道:“只有你这般的小孩子,才会吹个风便着凉。”
厉长生忽然有点头疼,只觉得自己被浓浓的火药味包围着,方才还甚是游刃有余,这会儿倒是哭笑不得。
“叔叔别理他,我们出去散散步。”姜笙钰拉着厉长生要走。
“吃饭!”
“散步!”
“吃饭!”
“散步!”
“嘶——”
着实不巧,姜笙钰并未有用力拽厉长生的手,厉长生却抽了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遍布密实的冷汗。
“厉长生?”荆白玉不客气的拍开姜笙钰的手,说:“厉长生你没事罢?手臂怎么样?”
“叔叔?”姜笙钰有些手足无措,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用力气。”
“你就是故意的!”荆白玉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厉长生的手臂,都是你弄伤的。他的手臂脱臼了,这会儿养了许多天,还未见大好,医师说了最多只能恢复七八成。”
“什么?”姜笙钰惊的浑身一颤。
姜笙钰自然记得,日前厉长生被他带人追杀,因着为了躲避箭矢,一个不甚从马上跌下,右手臂当时便脱臼不能动弹。
姜笙钰自小在马背上长大,也曾坠马脱臼过,但并无这般严重,听着荆白玉的话,仿佛是永远也好不得了。
姜笙钰不敢置信的道:“怎么会这样呢?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叫医师过来。”
“不必了。”厉长生拦住姜笙钰道:“或许过断时间,好生将养着,也便能痊愈。”
“我已经请了一箩筐的医师,皆说无有办法。”荆白玉提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道:“若不是为了要给厉长生治病,我们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听说前面住着的冯姓医师,医术出神入化,或许能治好厉长生的手,但是……但是他……”
之前荆白玉听村民说,那姓冯的医师性子古怪至极,他还有些不相信,心说那人可是名医师啊,就算秉性再古怪,应当也不是什么坏人。自己真心实意的去求他一求,指不定他便答应给厉长生医病。
荆白玉全然无有料到,那姓冯的医师一开口,便是要荆白玉一条手臂,否则一切免谈。
他们这边人手虽多,却着实破不得那野兽的保护圈,根本拿姓冯的医师无有办法,只要悻悻然的先退出了石头圈子。
“竟有这样的事情?”姜笙钰难得与小太子荆白玉站在一边,剑眉怒挑着道:“不识好歹之人,我倒是见得多了。叔叔你别着急,钰儿这便前去石头圈里瞧上一瞧,定然叫那姓冯的医师跪在地上为叔叔医治手臂。”
厉长生还未有来得及开口,荆白玉一听,便撇了撇嘴巴,十足鄙夷的说道:“你这人就会说大话,你都不知道那石头圈里有多少野兽,你一个人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你个奶娃娃懂什么?”姜笙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荆白玉,道:“拖人后腿的人,是你才对。若不是叔叔为了救你,也不至于把手臂弄伤。就算没有我从中作梗,你一个荆国太子,想要暗算的你人能少了去?指不定日后还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你便只等着我叔叔舍命相救?忒的懦弱无能。”
“你……”
荆白玉仰着头,一张小脸被姜笙钰气得通红,道:“你这个人好生不讲理,明明是自己将厉长生的手臂弄成这样,却要诬陷给旁人!我看你是不敢承认,怕厉长生心中怪你罢,你才懦弱无能!哼!”
农舍门口,荆白玉与姜笙钰吵得极为凶猛,一人一句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厉长生本来想要劝阻一番,但竟是一时插不上口,最后干脆笑得一脸温和,站在一面不说话了。
喻青崖寻着争吵声从屋里走出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厉长生身边,道:“厉大人你快劝劝啊,他们吵起来了,不得了啊。”
这左一个大荆太子,右一个姜国太子,这般吵了起来,指不定吵着吵着便要动手,动着动着便要开仗!
厉长生摇了摇头,道:“只怕我开口一劝,他们反而会吵得更凶。”
厉长生说的在理,他帮荆白玉说话,姜笙钰不高兴。他帮姜笙钰说话,荆白玉不欢心。
若是厉长生只是说“别吵了”这样毫无用处的话,那不如省省力气,不做那无用之功。
喻青崖问:“那怎么办?”
厉长生道:“他们都未有用膳,指不定一会儿就吵得累了,也就不吵了。”
“这……”喻青崖纳罕的说:“意思是……不用管了?”
厉长生招呼着喻青崖进内吃晚饭,荆白玉与姜笙钰一时无有发现,仍旧争吵个不休,仿佛两个人谁都有一肚子的道理。
其他人在屋内吃着晚饭,虽然农舍并无什么珍奇美味。但主人家好客,他们又给了足够的银钱,主人家将不少野味和野菜端上来,有酒有肉,热腾腾一片,倒也是惬意得很。
众人正吃着晚饭,忽听到“哒哒哒”的声音,是小太子荆白玉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荆白玉一头冲进了厉长生怀里,坐在对面的喻青崖差点噎着,心说不得了,一会儿指不定姜笙钰也会一头冲进厉长生怀里。
不过喻青崖脑补的画面并无出现,姜笙钰根本未有跟来。
荆白玉着急的道:“厉长生不好了!那个姜笙钰他……他去找冯医师了!他去了!”
厉长生瞧了一眼门口方向,果然不见姜笙钰的人影,空空荡荡的,外面也是黑漆漆一片。
荆白玉有些嗫嚅,做错了事儿一般,期期艾艾的说:“我……我也没说什么,他自己就跑了……说是一定要将那冯医师带回来给你治病。”
厉长生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吃到一半的野味儿,说:“没关系,姜笙钰已然不是孩子了,他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
荆白玉面露犹豫之色,荆白玉年纪还小,心地最是善良。他回头瞧了一眼黑暗一片的屋外,这黑洞洞的,仿佛时不时还能听到狼叫和熊吼的声音,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荆白玉道:“我觉着他任性的紧!而且天不怕地不怕的,万一真的被熊给吃了……”
厉长生就知道,自己这碗里的野味是吃不成了。
荆白玉与姜笙钰吵得不可开交,但转脸儿还是心中不安,非要拽着厉长生跑去石头圈里再瞧瞧,将姜笙钰给找回来。
厉长生只好随着荆白玉去了,身边带着几个侍卫,以免中途再出现什么麻烦。
荆白玉说的对,姜笙钰看起来义正词严,仿佛自己全然不会理亏,可他心中并未真的如此想法。
姜笙钰心中虚的厉害,他知道是自己将厉长生的手臂弄成这副模样,这赖不得旁人,是自己的过错,若是要补偿,自然是由他来补偿叔叔才是。
姜笙钰一咬牙,什么黑熊白狼的,在他眼里全是狗屁,从小到大便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将他难倒的。
荆白玉办不成的事情,自己必须办得妥妥当当,这样叔叔对自己才不会失望。
姜笙钰下定了决心,干脆转身便走,径直往那石头圈子而去,想要会一会传说中秉性怪异的冯医师。
农舍不远之处,果真有个石头圈子,他快速走入,根本未有丝毫犹豫停顿。
“嗷——呜!”
一声狼叫,紧跟着嗷呜嗷呜的狼叫声此起彼伏。间或有些奇奇怪怪的低吼,也不知到底是什么野兽发出来的。
姜笙钰皱了皱眉,他稳住心神,不肯停留一步,就怕自己若是停下一步,就会停下第二步。
前方黑影遍布,一群一群的野兽就算天黑也无有散去,围绕在一间小木屋周围,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这副模样着实太过壮观,姜笙钰还是头一次见着,仿佛就算有千军万马而至,也要在这精妙机关面前止步不前。
“喂!姜笙钰,你要去喂熊吗?!”
姜笙钰抿着嘴唇,准备走向那些野兽之时,身后传来了荆白玉奶声奶气的喊声。
姜笙钰回头,不止瞧见荆白玉一个,还有厉长生跟在一旁。
姜笙钰根本不理会荆白玉的话,只是说道:“叔叔你放心,我这就叫那姓冯的医师出来给你医病。”
厉长生道:“时辰晚了,指不定那冯医师已然休息,不若明日再来叨扰。”
他话音方才落点,“吱呀”一声,小木屋发出刺耳的一响,屋门推开,有个戴着帷帽之人走了出来,可不就是他们日落之时见过的冯医师。
冯医师站在木屋门口,淡淡的说道:“不巧,我还未有休息。”
这冯医师的性子古怪至极。他显然并不想给厉长生治疗手臂,但听到他们的说话之声,却有特意从屋内行了出来,也不知道心中是怎么想的。
厉长生方才的说辞不过是借口罢了,想要给姜笙钰一个台阶,让他跟自己回去。
只可惜,一瞬间的事儿,有人非要出来作乱,硬生生将厉长生搭好的台阶撤了去。
“冯医师!”
不只是姜笙钰见到来人兴奋,就连荆白玉也兴奋起来,“哒哒哒”的快步往前走了一段,说:“冯医师!求你帮厉长生治疗手臂,我……”
荆白玉的话未有说完,那冯医师已然开口,道:“我说过,你要我治他的手臂,只需要自断一条手臂,我立时便将他治好,绝不留下半丝病根。”
“你这是强人所难!”姜笙钰呵斥道:“竟然让一个小孩子自断手臂,你简直便是个疯子。”
冯医师语气平静,道:“就是看在他乃是小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