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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比方说,大家用实际行动给予了宿郢这幅牡丹图很高的评价。
“两百卖不卖?”在宿郢画完最后一笔时,一大叔粗声询问,问完看见周遭静了静,有些莫名,摸了摸脑袋仔细一瞧,桌子边儿上挂着一张纸板,上边儿写着:一幅一百,不还价。
大叔:“……”自己给自己抬价翻了个倍,该怎么办?
陆均在一边儿看着有些好笑,他虽然不懂这个,但也看得出那么大一幅画,至少也应该画了有近一小时,且按这画的质量,两百也着实值了,拿回去好好裱着,糊弄个把人没问题。
这时,旁边的章琳捣了捣他的胳膊,他回过头,听章琳小声说:“这画的水平,要不是纸和颜料差了,卖上千都合适。”
她出身名门,家里的国粹收藏多了去了,小时候也被家长按着学过一阵,奈何没有天赋也就作罢了,但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她看惯了她师傅的画后,看别家的画就有了点鉴赏水平,此时瞧着这位小师傅的画,那画功一看就不是虚的,少说也该跟以前教她的师傅一个水平。
她师傅有名,一幅画卖几万十几万的,这小伙子虽不知来路,但若是用的好笔好纸,一幅画卖个几千应该差不离,可不管怎么说,一百是真贱卖了。
那大叔也听见章琳的话了,觉得这是个台阶,连忙顺着下了:“这画好不好大家也都看到了,小伙子画得不错,多给一百当鼓励,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说着要去掏钱,这时一旁的一位美女给他拦住了:“这位大哥,价高不算,我们这是排号的,先到先拿,可不是谁给得钱多就给谁,是不是啊小师傅?”
说着,她把手里写着3号的卡片拿出来,在大叔面前晃了晃,然后把卡片放在宿郢桌上,掏出一百块:“小师傅辛苦了,画得真好看!”
宿郢朝着大叔抱歉地笑了笑,收了钱和卡片,然后将画小心叠好,用报纸包上递给了美女。
美女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但还没打算走,满脸堆笑:“哎呀小师傅画得这么好,学了多少年啊,考不考虑来我们画室里当老师呀?我们画室里老师的待遇还是不错的,一个月六千起……”
被“抢”了画的大叔不满了:“六千很高吗?人家小师傅一天光画三幅,一天就是三百,一个月就是九千,人家摆摊都比去你的画室赚钱!”
“哎这位大哥你怎么说话呢?”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突然响起“啪啪啪”三声拍掌声——宿郢没办法说话,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二人的注意。
当然,也引起了陆均和章琳的注意。
见二人停了争执看向他,宿郢冲二人各点了点头,然后提笔在新的纸上写了个“4号”,递给了那位大叔,接着对着美女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请离开。多少人看着,美女也不好意思继续待着,抱着画讪讪走了。
面铺老板在一边看着,心说若不是他自己从头看到尾,连桌子都是自个儿租出去的,或许他还真以为这俩人还有那些围观群众是这哑巴小年轻请来的托儿。
这画……好看是好看,值那么多钱?
宿郢将之前写好的纸条从毡子下面抽出来放在大叔面前:您想画什么?
那位大叔懵了两秒:“画……画人。”
宿郢在废纸上继续写:什么样的人?
大叔反应过来了:“你怎么不说话?”
一旁看热闹的面铺老板帮着宿郢回了话:“他不能说。”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摆了摆手。
大叔看向宿郢,宿郢抱歉地笑了笑。大叔惊讶了一下,但没太在意,街头卖艺的残疾人不少,但手艺这么好的不多见。
他也回了个抱歉的笑,然后把一直站在一边儿不说话的一个着装时尚一身黑的大男孩拉了出来,指着他就道:“给我儿子画个人像怎么样?能行吗?”
宿郢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而那大夏天一身黑的大男孩儿不乐意了,满脸不爽:“谁是你儿子啊,乱说什么!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叔叔你就能上天了,再这样我跟你翻脸了啊!”
大叔顿时有些尴尬:“宝宝啊……”
“喂!”黑衣男孩一下子伸出根指头指着那大叔,“你再说!”
“冯宝,就画一张呗,你看这小伙儿画得也挺好的,画一张肖像回去给你妈看看,高兴高兴。”
黑衣男孩“嘁”了一声:“你爱画你画,我一根儿笔都要一百呢,稀罕。”说罢转身就走,根本不在乎那大叔不大好看的窘迫脸色。
大叔又冲着男孩儿喊了两声“宝宝”,见人没反应顿时有些着急,把手里的写着号儿的卡片往宿郢桌上一搁,匆匆说了声“不好意思哈”然后就追着小年轻去了。
“四号”最后被章琳抢了,她要了一张陆均的肖像。
宿郢并没太在意之前那俩人的闹剧,等人走了,便又坐下来洗笔。弄好后,抬头看了眼陆均,又看了看章琳,细看二人神色,轻易地判断出了两人的关系。他活动活动手腕,拿出一张新纸出来铺好,开始调色。
这时,他的心脏突然毫无预兆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伴随着骇人的心悸。这感觉对于经历了三个世界的他来说是如此得熟悉,以至于他一抬眼,一凝神,便毫不费力地从刚刚离开的二人留下来的空隙中一眼望到了使他心脏异常跳动的人影。
任务对象,方一。
方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天桥下面。他依旧穿着昨天那一套在地上摔了蹭了的脏衣服,还是平时跪在滑板上的姿态,只见他正仰着头在跟一个中年妇女说着什么,说着说着,那女人要走了,方一突然叫喊着往前扑去,一把抱住了那中年女人的脚。
接着,他听到了方一的声音。
“是我,真的是我!”
残疾的乞讨少年双手紧紧抱着中年女人的脚踝,费力地仰着头,满脸的泪水,眼里带着渴望、还有绝望。
他颤抖着下巴,眼睛定定地看着那女人。脖子酸了、腿痛了他都感觉不到。他尽力地笑着,企图从那张悲哀的脸上挤出一丝能够令人感到愉悦的神情,咸湿得眼泪流了他一脖子他也不管,只殷殷地看着那女人,讨好得像只不知体面的小狗。
“妈妈,是我啊。”
第76章 采生折割(十)上
(上)
都说小孩记事儿快; 忘事儿更快。许多人长大后都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儿了,方一也是; 他也记不大清楚他的妈妈长什么样了; 但记得母亲手背上那块疤——那是因为他小时候调皮在炉子边玩耍时不小心摔倒差点撞到炉子上,在额头撞到火热的铁炉的一刹那; 妈妈用手垫在了下面,被烙铁一般的火炉烫伤的。
那时家里穷,母亲不得不带伤洗衣做饭; 因此那片伤口总是好了坏坏了好; 久而久之便增生了,长了一片颜色不同的肉出来,微微凸起在手背表面; 形容可怖。
大约半个月前; 他背着小音箱在天桥下唱歌讨钱; 唱的是《我想有个家》; 他是故意唱的这首。那天是儿童节; 街上孩子多家长也多; 孩子在身边的大人总是稍稍心软一些,给钱也大方一些; 更不要说他那天唱的还是煽情歌儿。
一块、五块、十块、二十块。他边说着谢谢边弯下腰杆谦卑地鞠躬,嘴里依旧麻木地唱着能够唤起人们同情心的歌曲。
他埋下去的头还没来得及抬起来,这时; 一张红色的钞票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在钞票落到钱盒里后; 他看到了一只有着特别的疤痕的手; 接着,他听到了一个微微颤抖的女声。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歌声戛然而止,他的世界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嘴唇开开合合,一个音都吐不出来,嗓子眼里被塞了东西,哽得人发慌。他想抬头看看说话的人,脖子却像被千斤的石头压着抬不起。
“孩子,你叫……”
那女人又准备问一遍时,一双男式新潮的球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头顶传来男孩儿活力四射的声音:“妈妈,你怎么又给乞丐给钱啊,现在乞丐可多骗子了!新闻里都曝光了,他们每天能赚很多呢!”
“宝宝。”女人有些慌乱,她连忙直起腰,勉强笑道,“你不是去那边买冰淇淋了吗?冰淇淋呢?”
“人太多啦,不想排队,就只买了瓶水。”说着,男孩儿拿起一瓶矿泉水冲她晃了晃,“还不贵。”
说罢,他看了眼地上灰扑扑的方一,蹲下来把钱盒子里的那一百块又拿了出来,站起来塞回了女人的手里:“我们家现在已经没钱了,要省着点花,知道吗妈妈?”
说罢,他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两毛的硬币,扔进了方一的钱盒子里,然后拉着那女人要离开。方一连忙抬起头,看了那女人一眼。
沉淀在十年前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那熟悉的眉眼,那双被烫伤的手,没错,是——
“妈妈,这乞丐怎么怪怪的,我们赶紧走吧。”
男孩拉着那中年女人离开了。
别走!
方一想追,但是爬不起来,等他找到自己的铲子去推滑板时,那二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那天他拿着铲子撑着滑板到处找人,却始终没有再找到那个女人。回到天桥下时,他的小音响已经不知道被谁拿走了,于是,直到收摊他也没讨到多少钱,晚上回了平房,被醉酒过来要钱的方兴暴打了一顿,连坐待遇,傻子也挨了一顿揍。
傻子体质好没什么大碍,方一则直接高烧到第二天,第二天还是被傻子背着去了诊所里。没几天,他偷听到方兴跟陈翠芳的对话,说要把傻子卖了,卖给一个有怪癖的富豪。
也就是从那天起,他起了杀人的心。
杀了方兴和陈翠芳,他就自由了。他还要回去找妈妈,爸爸,他要回到属于他的家里去。
这一次,他不会再松开妈妈的手。
……
“松手吧孩子。”女人红着眼眶,用那只有着疤痕的手用力地将方一抓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语气痛苦而坚定,“你真的,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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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点开始写,写得太快以至于后面写烂了,我看着没感觉,所以后半截不发了,明天重写一版看看……
第77章 采生折割(十)下
(下)
文秀丽当年把孩子丢了后; 被丈夫冯庆狠狠打了一顿,打得连警察都来了; 差点把冯庆抓去拘留了。
那之后; 他们砸锅卖铁,用各种渠道去找; 发了整整一年的传单照片也没把孩子找回来。最后家里没钱,寸步难行,就放弃了寻找。
丢了孩子; 文秀丽是最难过的; 刚开始一两个月几乎以泪洗面,承受着亲人们的责骂,后来哭得连眼泪也没有了; 只知道坐在床上发呆。冯庆看不下去她这死样子; 便常常打骂她; 有时候是吃饭吃着吃着就揪着她的头发给她几耳光; 有时候是正睡着就被踢下床; 用板凳砸; 骂她:“你个没心没肺的死婆娘,娃儿都落了你怎么还吃得下睡得着!”
这样的日子整整过了一年; 直到某一次家暴过程中,她被冯庆扔过来的一把菜刀砍伤了大腿,血流不止送了医院后; 才彻底结束——他们离婚了。
离婚后; 她去了离家很远的省份打工; 因为一些机遇,她被介绍给某个工程老板家里做保姆。非常巧合的是,老板姓冯,离异,有一个九、十岁的小孩。更巧合的是,小孩儿也叫冯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