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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卖画的看起来挺寒酸,穿着条洗白了的牛仔裤和一件微微发黄的白色短袖,长得瘦高瘦高的,往那儿一站,站在桌边不慌不忙地摆着自己的工具纸张,铺好纸张后,将二十几块钱的颜料一一挤出来到大调色盘里,用一瓶矿泉水将颜料兑好,再将毛笔放在水杯子里摆了摆。
挤好毛笔上的水,再在墨水盘里沾了沾,抬起笔顿了一两秒,而后笔尖在一张白纸上落下,书了几大字。
这卖画人书写的动作不紧不慢,格外沉稳的姿态倒让他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意思。等他写完,再一瞧:哟,胆子不小。
卖画。
一幅一百,不还价。
先不说别的,光这一手字写的还是可以。外行人看不懂门道,只知道这字看着漂亮、流畅、精神,大约是好字。
不过字再好,都混到在这路边边上卖字画了,再好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旁边看戏的人不由嗤笑开了,心说这是赶哪儿来的青年画家,穿得这样寒碜还一幅画要卖一百?还不还价?
“小哥儿,看你这颜料就买了这么多大罐罐,你画啥子画用的到那么多颜料哦?不会跟我家娃子一样就画一串儿葡萄儿吧?再说了你这么小年轻,这价格也定的有些太离谱了嘛,莫把自己架高很了,一会儿卖不出去可就有点下不来台哦。”
说这话的人是给宿郢租桌子的面馆老板,宿郢租的他的桌子和伞,自然不可能把摊儿摆到别人的地盘儿去。问罢了,又想起来宿郢是个哑巴,刚刚跟他连比划带打字地“说”了半天,他才知道宿郢是想问他借东西。
跟哑巴说话,自然是讨不到回答。宿郢只是偏头微微朝他一笑,没半点儿生气的样子,回头将写好的白纸用胶水糊到纸板上,折起纸板一个边,用宽胶带将纸板贴在桌子边上挂着。
意欲嘲讽的老板见他淡定的样子,正想再来上两句,结果被屋里头一个人忙得晕头转向的老板娘一声河东狮吼,于是只得讪讪地挠了挠头,进了屋里去帮忙了。
这会儿吃早点的人多,正忙着呢。
被宿郢这价格定位惊到的不在少数,路边儿上挨着几家开店的不忙的都出来看热闹了。早上这时间,除了早餐店,基本都不忙,不一会儿宿郢桌子周边远远近近的就站了近十号人。
宿郢也并不怯场,他依旧慢腾腾地用为数不多的几个色调着想要的颜色。
光调色试色这一过程就花费了他近半小时,等着完全准备好,不远处的电器商城已经开始做早操了,二十来个男男女女站成几排晃来晃去,一边晃还一边喊口号,将宿郢桌边不少等得不耐烦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唯有宿郢本人,气场沉着,丝毫不为人气下降感到慌张。
调好最后一个色,洗好笔,一切准备就绪。他站定,闭上眼轻轻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
提笔,沾色,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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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辞了,一周假也度完了,开始恢复正常更新。
另,我这种断了大半个月更的坑货,你们就别给我投雷了,不然我会有双更这种不切实际的可怕念头
= =!省着点钱看别的文,依旧爱你们!
第75章 采生折割(九)
鲜国强被抓; 家底都已经被抄了个底朝天,而专程被派下来查案的章琳却什么都不知情; 连案子进度都是晚于“局外人士”陆均知道的。可想而知; 在这件案子中她被架得有多空。
换个人早气死了,好在章琳的心思也并不在这案子上; 讲个大实话,她是为了陆均才来查这案的,如今案子有了眉目; 不管是先知道还是后知道; 她都高兴,这时候就算别人给她一缸酱油,她也乐意去打。
要是陆均为了查案复了职; 那她跟陆均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 高兴都来不及呢!正高兴着; 陆均给她泼了冷水:“只是协警而已。”
不过章琳不管; 还是高兴。现在协; 谁知道以后协不协呢?这么一想; 她心里舒畅,跟陆均一商量; 准备先去死者方兴和陈翠芳家里看看。为了多待在一起一会儿,章琳硬是抛弃自己的小摩托拉着陆均走了路,边走边跟陆均商量案子。
“因为这起碎尸案; 这几天那条河边基本上已经没人走了; 原本那里是有三个摄像头的; 但是前段时间下冰雹砸坏了两个,还没来得及修就出了这事儿,这地方儿又偏,安的都是老式的那种,能摄到的地方有限,凶手应该是提前做过调查的,他在作案的时候完全避开了监控范围,并成功抛尸。”
章琳说着,想到那天看到的那袋子碎成块的尸体,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摇摇头把那可怕的画面甩了出去,继续道:“经过鉴定,凶器应当是较为锋利的刀具,具体大小,应该是比较轻便一点的刀,比如菜刀,小一些的砍刀。”
陆均并没有看过具体的犯案现场和受害人尸体,于是问道:“为什么是轻便的刀具?”
“伤口切割面比较平整光滑,所以刀具是很锋利的,这也可以看出凶手并不是出于冲动的激情杀人而是有预谋的,他提前准备好了刀,就是为了送那两人归西。”
“恶有恶报。”陆均冷笑了一声,“那两个人贩子也不知道贩了多少孩子,毁了多少个家庭,我只能说死得好。”
章琳看了看他,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你好歹是个人民公仆,不该讲这种‘不正确’的言论”之类的话,不在其位不知其苦。还别说死的这俩人,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拐走陆均弟弟的那两个人贩子,谁遇上这种事还能够保持理智呢?
当年她刚认识陆均就是因为一桩未遂的人贩子案件——陆均格外热衷于这类案子,他简直对人贩子憎恨到了地狱里。当时陆均为了解救一个孩子,不惜骑车单车追了开车的人贩子两天一夜,最终把孩子成功带回来,看着哭成一团的孩子家属,他也忍不住在一边儿哭。
那么多人在场,那么一大男人,说哭就哭了。哄都哄不住,把人都吓坏了。
那时她在边上看着,看着看着就看上了这男人,说不出什么缘由,大概就是觉得他哭的样子太悲伤了吧,悲伤地让人忍不住想看看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
“你弟弟……”
“昨天跟头儿详谈了,他之前问了鲜国强私人别墅照顾陆韶的保姆,保姆说陆韶早在两个月前就被送离别墅了。”
“两个月前?”章琳皱了皱眉,“那会儿我才刚刚到这里……他难道早有准备?”
“也许只是巧合。”陆均说,“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知道陆韶被送去了哪里,他这件事做得相当秘密,连他的司机保姆和心腹秘书都没有人知道,要是被送到外省……”
那找到的希望自然是相当渺茫了。
想到这里,陆均又说不出话了。一次又一次希望落空,纵然早已习惯了失望,也难免心里难受。于是他转移话题问道:“不说这个了,你接着前面继续说,刀锋利,然后呢?”
章琳很有眼色,非常配合地遗忘了刚刚的话题,回答道:“骨头没有断裂的地方,只有陈翠芳的左小腿胫骨上有四五道刀砍的深痕,凶手应该是尝试过要将腿骨砍断但是失败了,成年人的腿骨,除非是屠宰场里的大刀,一般的刀是很难砍断的,所以我们认为凶手的力气应是不大的,身形偏小且瘦弱……”
根据局长带来的消息,方兴夫妇生前虽有不少小打小闹,但并未跟人发生上升到你死我活这种级别的矛盾;方兴经常不归家,而陈翠芳虽然跟邻里关系好,但也仅限于来往进出打个招呼的水平,私下往来极少,整天按时上下班并没有什么异常;方圆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如果说是讨债的上门,那也不至于作出这样极端的事情,再说了,赌场已经被查封,人也抓了不少但并未查出有跟此凶案相关联的线索;两人尸体碎块中的线索实在有限,而第一现场也早在警方到达前,被过路看热闹的群众毁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一些基本信息,没有太多有用的线索。
“我们已经找到的尸体残块并不完整,只有一百斤过一点,大半部分的残块还没有找到,大概率是选择了掩埋的方式。”章琳继续说。
这一点也很奇怪,既然能够也找到地方掩埋,已经决定土埋,那为什么还要费力地将尸体装袋,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选择在河里抛尸?
“我们猜测,凶手是故意抛尸河中,目的也许就是为了让警方发现……哎哟!”章琳正说着,没注意脚下,踩到树坑边沿上,穿着高跟鞋的脚崴了一下——为了美美地来见陆均,她专门去买了这双晦气鞋子!
陆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顺势倒进了男人的怀里——她得改改刚刚说的话,应该是这双可爱的小鞋子!
“这边的路是砖地,不好走,我们过个天桥去马路对面,那边的路铺的是大理石。”
“好啊!”章琳笑眯眯地应了。她看了看马路对面,一个面铺前边儿围了不少人,她偎依在陆均怀里转了转眼珠子,心说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就这么荒废了,于是道,“对面面馆门口怎么那么多人啊?我们去看看,顺便去那儿吃个面,你早上还没吃呢!”
“都快十点了。”
“你不饿我也饿了啊,早上就吃了一个面包。”
陆均听她也饿,就答应了。扶着一瘸一拐的章琳上了天桥。扶了半截,见这女人把自己抱得越来越紧,不该碰的部位都怼在他胳膊上了,再一看这家伙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哪儿还不明白这人想干什么,当即就松了扶她的手。
“我看你也没什么大问题了,下楼梯就自己下吧。”说罢就先走了。
章琳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均的背影,气得差点把高跟鞋脱下来甩到这个不解风情的人的背上去:“陆均你混蛋!”
再怎么气还是自己下天桥,毕竟当得了人民警察的女人基本都是间接性娇气柔弱,习惯性霸气冲天。气了三秒,她“哒哒哒”地下了梯子。
等她追着人来到面馆前时,她发现那里围着一群人,老少男女都有,有人拿着相机拍照摄像,有的在低声交谈,但整体来说都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中间,时不时有一声赞叹:“小师傅画得真好。”
陆均个子高,站在一个小朋友身后透过缝隙往里看,看到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男孩,眉目清秀,手持一支毛笔,在颜料盘的红色格子里徐徐沾了沾,提笔来到纸上,落下一笔、再一笔。
十来笔过去,一朵雍容华贵、端庄大气、墨色古香的牡丹就跃然纸上了。
小师傅虽然穿得朴实,他点点画画、沾墨洗笔、下笔果决、收笔沉稳,一举一动不疾不徐、从容不迫,丝毫没有被人围观时的窘迫慌乱,周身泛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稳重气质。
桌边摆着的颜料还有桌上的纸张看起来虽然并非上乘,就连作画的那张桌似乎也是不知从哪处随便搬来的,但便是这样的条件,他依旧用非凡的画笔功力在宣纸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繁复的牡丹花。
花、枝、叶、鸟。
一样样慢慢铺来,一朵朵悠悠盛开,一片片翠色欲流,一只只灵动起舞。
都说隔行如隔山,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但实际上,创作者却不要轻易低估每一个外行人的鉴赏能力,尤其是这作画,只要不是瞎子,好看不好看大家还是看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