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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不凡盘腿坐在地上,摊手道:“你怎么知道出现在她房间的是我?”
“大胆。”皇帝身边的太监忍不住喝道,“你竟敢用这种语气和皇上说话?”
聂不凡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作为一个被冤枉的人,他已经表现得很理智了。
皇帝摆摆手,继续道:“朕一直知道丽妃背着朕与其他男子来往,为了抓住这个人,朕特意赏了丽妃一种独一无二的香料,只有跟她接触过的人才会沾染,而你,身上也有同样的味道。”
“错了,有味道的不是我,而是这件衣服。”聂不凡站起来,周围的侍卫立刻警惕。
“衣服?”皇帝眯着眼打量他,目光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这件衣服很明显不是我的。”聂不凡随手在身上扯了扯,呼啦一声,腰带掉了,外袍大敞,露出里面的底衬。
“你看,谁会穿着这一身去幽会啊?”聂不凡对自己衣衫不整的形象毫无自觉,表情淡定如常。
皇帝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道:“丽妃怀孕了。”
聂不凡也沉默了一会,迟疑道:“我该说恭喜皇上吗?”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的表情全都变得极为抽搐,不知是笑还是怒。
皇帝手上的玉佩悄无声息地断裂,他随手一丢,站起身来,缓步踱到聂不凡身边,绕着他走了一圈,在他身前站定。
聂不凡看着这个比他高一个头的皇帝,心中怒吼:长得高了不起啊!有本事比智商!
“把衣服脱了。”皇帝突然出声道。
聂不凡努力管住自己的嘴巴,没有吐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利落地把那套侍卫服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身雪白的里衬。
侍卫立刻上前将脱下的衣服拿到另一边。
侍卫服一脱,原本萦绕在聂不凡身上的远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的草香。
皇帝见他神色坦然,不但没有被捉奸的心虚畏惧,甚至连一丝紧张都欠缺。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人,颇感新奇。
他的目光移到聂不凡的发髻上,伸手一抽,将他头上的木簪取下来。没有簪子的固定,聂不凡那一头足以让女人嫉妒的头发立刻披散下来,滑如绸,顺如丝。
皇帝把玩着那根木簪,目光在他的头发上流连了一会,问道:“你和国师是什么关系?”
聂不凡一见他手上的木簪就明白了,只能回道:“皇上英明,我是国师新收的祀徒。”
“祀徒?”皇帝不置可否道,“为何没有报备?”
“国师大概觉得我资质鲁钝,所以暂时没有报备,方便以后随时反悔。”
皇帝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聂不凡好像看到他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此事朕会找国师核实,你暂时就留在朕身边做个侍书吧。”
聂不凡不可思议道:“皇上,你居然这么英明?”
自己的妃子被人搞大肚子,身为皇帝兼丈夫的他不是该龙颜震怒,不管有辜无辜,一律先砍几个泄愤再说吗?
皇帝莫名地感觉手指有些发痒,两道锐利的目光直射聂不凡。
聂不凡身子一颤,抖道:“皇上,既然嫌疑洗清,能不能赏件衣服穿,实在太冷了。”
☆、80 擒受之战(四)
辅圣殿中;国师樊落刚听完和祥哭丧着脸将“欧阳疯”失踪的事情汇报完毕;随即又接到皇上的旨意,欲将他的新晋祀徒“韦小宝”暂留身边,协助调查一名贼人的去向禽货聂不凡。
“韦小宝?”樊落斜躺在木榻上;哼笑一声。那家伙可真够惹事的,才一两个时辰不见就被皇上给拉走了,还敢乱取假名;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欢快了?
“大人?”和祥担心地唤了一声。
“没事;不用去管他的。”虽然才认识不久;但樊落直觉这家伙死不了;他倒是很想看看皇上如何收拾他?
“皇上赐你侍书是莫大的荣幸,你千万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片仁心。”太监将聂不凡带到一间屋子前;吩咐道;“先去沐浴更衣吧,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
聂不凡拿着一叠衣物,虚心请教道:“这位公公,侍书到底是做什么的?”
太监面无表情地回答:“所谓侍书,主要是记录皇上平日的言语和喜好,包括诗歌、名人书画、香料等等,另外也负责为皇上整理书籍,挑选合适的读物,在必要时给皇上念书。”
聂不凡望天,在心里哈哈哈三声。宫中人才济济,皇上老兄何必如此想不开,找他这个半文盲做侍书?给他念书?三字经行不行?
沐浴完毕,穿戴齐整的聂不凡被太监带到皇帝的寝宫,不过并未从正门进入,而是从旁边隔间绕进一间不过三四十平米的小房间。房间摆设很简单,只有桌案、坐垫以及文房四宝。
“皇上在寝宫时,你便留在这里。皇上没有叫你,你就不要出声,安静记录即可。”太监教导道,“如果皇上就寝,你便与其他太监一起整理皇上的桌案,有任何字画都必须妥善收好。然后为皇上选好书册,摆放在左上角。一般皇上看过的籍会放在右上角。”
“哦。”聂不凡打量着这件四四方方的小房间,暗自撇嘴,要他待在这里,估计没几天就憋死了。
“另外,”太监又提醒道,“皇上带回寝宫的任何奏折和文书,你都不能碰。”
聂不凡笑着回道:“一定不碰。”
太监点点头:“做完这些,你就可以去休息了,到时候会有人带你去住的地方。丑时过后就得起床,在寝宫待命。皇上有时候会叫上你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听你念书或闲聊。虽说只是暂代侍书之职,但谨言慎行是必须的,不可行差踏错。”
正说到这里,外面走进一个太监,小声道:“皇上回宫了,今晚不召寝。”
说教的太监这才放过聂不凡,再次警告几声后便离开了。
等人走光,聂不凡便随地一趟,望着墙上小小的窗口,百无聊赖。
耳朵动了动,听到几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即是问候以及换衣服的声音。
片刻后,有几人退了出去,寝宫霎时安静下来。
“韦小宝,你出来。”皇帝用那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聂不凡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从屏风后走出,照着刚才太监教的礼仪朝正坐在卧榻上的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上下打量他,笑道:“这么看倒是挺清秀。”
聂不凡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
“说说看,你是哪里人?与国师是如何认识的?他为何要带你入宫?”
聂不凡偷眼看了看他,回道:“小宝是溪山人,不久前刚刚入京,偶遇国师,一见如故,他便将小宝带进了宫。”
“就这么简单?”皇帝实在很难想象樊落会跟什么人“一见如故”?
“就这么简单。”聂不凡肯定地点头。
“那你又为何会被侍卫当作贼人抓起来?”
聂不凡露出一副倒霉的表情,三言两语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你可看清了他的样貌?”皇帝又问。
“没有。”不过只要有那套侍卫服,他倒是有把握将人找出来,可惜他不想管这档子闲事,就要皇帝自己去操心吧。
皇帝陷入沉思,眉头蹙起。
聂不凡暗想:其实他也没表面上那么不在意嘛。
“会下棋吗?”皇帝突然问。
“不会。”
“弹琴呢?”
“不会。”
皇帝叹了一声,摆手道:“那就随便给朕念点什么吧。”
他侧躺在榻上,揉揉眉心。
聂不凡踱到书案前,挑挑拣拣,直接略过那些字多的,选了一本画册。
走回皇帝身边,展开第一页——喝,真够香艳的!直接就是男女亲密相拥的画面。
“怎么了?为何不念?”皇帝询问道。
“皇上,您确定要念?”
“当然,念吧。”
聂不凡清了清嗓子,念道:“邸深人静快**,心絮纷纷骨尽消。”
皇帝眉头一颤,猛地睁开眼。
聂不凡翻开第二页,继续:“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
“形体虽殊气味通,天然好合自然同。”聂不凡念得摇头晃脑,甚是陶醉,“相怜相爱相亲处,尽在津津一点中。”
嗖地一声,手上的画册被抽离,皇帝表情平静地翻了翻,说道:“你居然对着春宫图作淫诗?”
聂不凡无辜道:“皇上让我念,就算是无字天书也必须解读出来啊。”
“你就不能选一本有字的?”
“这一本应时应景,正好可以舒解寂寞和烦恼。”
皇帝嗤笑一声:“真想不到国师会选你做祀徒?他从来不屑此道。”
“是不屑还是不擅此道?”聂不凡鬼祟地问。
“有何区别?”
“若只是不屑,那就很难定论国师是洁身自好还是身经百战,也许他追求的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聂不凡一本正经道,“若是不擅此道,那皇上就应该适时督促一下,助他及早涉足,免得日后孤独终老,后继无人。”
皇帝听得嗔目结舌,无法言语。
聂不凡又道:“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性事,这是很严肃很平常的。身为体恤臣子的明君,怎能不注意臣子的身心健康?”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皇帝摸着下巴沉吟,眼中露出几分兴味,“你猜,国师喜欢何种品貌的女子?”
“皇上与国师一起长大,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才是。”
“可是朕从未见过他对哪位女子另眼相看过,甚至连一名姬妾都没有。”
“这至少说明两个问题。”聂不凡伸出两根手指,道,“一是他某方面有问题;二是,他喜欢男子。”
皇帝盯着聂不凡,不确定道:“喜欢男子?”
聂不凡点头。
皇帝又陷入沉默。
聂不凡就奇怪了,他怎么就没考虑过性无能这个可能呢?
皇帝突然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与什么女子来往过,说不定还真的喜欢男子。如此一来,他在这方面恐怕一点经验都没有,朕确实有必要帮他一把。”
“皇上打算做什么?”
“送他一本男子合欢图谱。”
“好主意!”聂不凡伸出拇指,赞道。
“不过,”皇帝语气诡异道,“宫中和民间都不会公然收藏这类书籍,必须重新绘制。”
“重新绘制?”聂不凡问道,“需要不少时间吧?”
“不必,找画师现场观摩绘制。以宫廷画师的水平,不过一个昼夜的事情。”
聂不凡又在心里竖了个拇指,这位皇帝老兄出乎意料的猛!完全颠覆了他之前对他的英明印象。
更让他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皇帝接着说道:“在此之前,朕决定亲身体验一次。毕竟朕也没有这种经验,不知是何滋味。若是毫无欢愉之感,那就不必费心帮国师绘制什么合欢图了。”
“哈?亲身体验?”聂不凡瞪大眼睛。
皇帝用灼灼的目光看向他。
聂不凡倏地退了几步,故作平静道:“皇上,需要小宝帮您召人吗?”
“过来。”皇帝帝拍了拍身边的卧榻,好整以暇道。
“不。”聂不凡继续退。说做就做,你要不要这么行动如风?
“过来,不要再让朕说第三遍。”皇帝语带威胁。
聂不凡迅速跑回屏风后小房间,刚要上锁,就被一股大力撞退几步,随即眼前一黑,被人重重压在墙上。
“在朕的寝宫,没有人能违抗朕的命令。”
“皇上,湛湎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