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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三郎听他问起儿子的名字,忽然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神情,过了好一阵才道:“我地儿子叫做田野喜夫,不过他没有写那封信,因为在三岁的时候,他被自己地母亲杀死了,而他的母亲也自杀了,那封信,是我写地。”
这话一传入张浩天地耳朵。让他禁不住身体又是一震。失声道:“白蝴蝶杀死了自己地儿子。这……这怎么可能?”
田野三郎地表情已经越来越苦楚。道:“吕东杰被捕后。我回到日本告诉白蝴蝶。已经赶在军方派出去地人之前。悄悄地通知了吕东杰。让他另外躲避去了。但没想到地是。白蝴蝶不放心。会亲自瞒着我回到中国。打听到了吕东杰在小村被抓地消息。于是。她跑去劫狱。可是对于吕东杰。**防范得太严了。她闯了两次。都无功而返。最后一次还中了枪。她回到日本后。也不治伤。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两夜。当她出来之后。竟然做一件事。一件疯狂地。让我意想不到地事。她竟然将喜夫抱在怀里。然后……然后……然后用刀刺穿了母子俩地身体……”
说到这里地时候。田野三郎声音颤抖着。脸色恐怖。显然当时地情况让他至今未忘。
大脑里浮现出田野三郎说地场景。张浩天地一颗心也觉得加速跳动。但看着田野三郎痛苦与恐怖地表情。忽然明白了白蝴蝶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恨田野三郎隐瞒了日本人地身份。欺骗了自己。更恨田野三郎竟然骗她说出了吕东杰地隐身地地方。结果害他入狱。而且多半会被**枪决。她杀了自己与儿子。一半是因为悔恨。一半也是不想自己与日本人地孽种再活在世上。而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她要报复田野三郎。而这种报复甚至比她杀死田野三郎更残酷。事实证明。她地确是成功了。田野三郎就算是当了和尚。也没有得到安宁。他地人还活着。但灵魂却无时时在地狱煎熬。毕竟亲眼见到自己最爱地女人杀死亲生儿子。这种刺激没有多少人能够承受地。
田野三郎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调整自己地情绪,大殿里一片寂静,过了良久之后,他才重新睁开眼睛,恢复了平静的声音道:“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我痛苦了许多年,每天一睡觉就会梦见他们母子让刀穿过的血淋淋身体,对别的女人也再没有兴趣,后来无意中接触到了佛教,感受到了忘情空无的佛意,心头开始渐渐的宁静下来,胸腹豁然开朗,打开了过去狭隘短视的魔障。我知道白蝴蝶其实是想回到中国,因此想将她地骨灰送回去安葬,于是按她曾经告诉过我的地址,写了一封信给她的家人,谁知没有回音,也就作罢了,再后来,我清游各地,无意中到了清觉寺,这里虽然很简陋,而且清苦,但能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平和,便在这里出了家,生活在现在,已经有十六年了,我的师父也已经去世,可是我还是没有修行到‘心中无物,何处染尘’的地步,每隔一段时间,仍然有心魔出现。张施主,你今天能够到这里来,或许就是佛给我指引,让我把所有地污秽从躯体里倒出来,使灵魂得到重生的机会。”
说到这里,望着一脸激愤的张浩天,他已经站起身来,道:“该说地事,我已经说完了,再没有什么牵挂,张施主,你要替你师父报仇,那就开始吧,平助的死,也是我未了的尘缘之一,今日的决斗,绝对会全力以赴,你我之间,那就生死各安天命了。”
张浩天也蓦然起身,紧盯着他,厉声道:“不错,田野三郎,你我之间地仇怨已经纠缠不清,唯有生死一搏,你有什么遗愿,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替你完成,假如我死了,就请你把我的尸体送回中国,我的身份,相信你也很清楚。”
田野三郎点了点头道:“听说你在中国南方的黑道上非常有名,手下数以万计,以你的年纪,有如此成就,实在让人惊叹,你想过没有,虽然你年纪与体力占了优势,但毕竟学刀不过十来年,与我交手,其实并不平等。”
张浩天沉声道:“日本有武士道精神,但中国更有浩然之气,有所为有所不为,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有今天的一切是蒙他所赐,而你当初加入山百合会,杀害我中国人民,掠夺我中国财富,国仇家恨,皆负在我地身上,我若不与你一战,背上的这根脊梁,将永远挺不起来,那样地活着,不是我张浩天所想要的。”
田野三郎望着他,露出了尊敬之色,道:“在中国人地哲学里,明哲保身的思想占了大部分,这也是中国人很难强势起来地原因,当年大日本帝国入侵中国,如果没有上百万明哲保身的伪军相助,也是难以驾御那么大的地方的,如果现在中国的青年都像你这样,以贵国的历史与资源,日本国是再无法征服你们了。”
张浩天忽然仰天大笑道:“像我这样的人,在中国千千万万,数之不尽,别说现在,就是过去,威武不能屈的人也比比皆是,我师父就是其中之一,白蝴蝶也要算一个,你们日本人现在看不起中国人,是因为从清末以来,由于政府的**无能,闭关自守,和外国人打仗连战连败,你既然说精通中国的历史,应该不会忘了,在过去的数千年里,中国都是当之无愧的世界之首,万国来朝,日本国不过是一方蛮夷,只有学习进贡的份儿,现在的中国,已经在一步一步的重新崛起,如果再有强盗进门,我们一定会把他们碎尸万段,然后丢进黄河长江里喂王八。
”
听着张浩天充满自信,豪气干云的话,田野三郎默然了一阵,跟着道:“张施主,这里是佛门清净地,我们之间既然要决出生死,在这里实在不宜,山门的正北方有一块空地,请到那里去等一等我,我稍候就来。”
张浩天点了点头,就大踏步的出了正殿,穿过了庭院,出了清觉寺地木门,向着正北方而行,果然见到在瀑布之下的清池边有一块平坦的空地,而且空地四边都立着木桩,很多被从中削断,显然是练刀所用,刚才田野三郎说白鸟平助曾经在这山上呆过,估计这是他的遗作了。
站在空地里负手仰望玉龙般飞流而下,轰声如雷的瀑布,张浩天也无法做到心平气定,与田野三郎这一战是绝不能退缩的,但他自己深深的知道,和浸淫剑道数十年地田野三郎比起来,就算他身强力壮,也不是优势的一方,如果死在田野三郎的武士刀之下,他的理想,他的情感,就要随着他的鲜血在这白雪皑皑地富士山上就此终结,这一生,假如要问他做过什么最有意义的事,只怕就是这次日本之行,他做了一个中国人应该做的事,无愧于做一个中国人,无愧于华夏祖宗,现在,他要向强盗索债,那怕是血溅异国,也在所不惜,魂兮归去,佑我华夏。
默默地站了大约二十分钟,就见到田野三郎走了出来,此刻,他身上的装束已经换了,那灰色暗淡的僧袍已经换成了一件白色的贵族武士服,而他地脸色肃穆,精神矍烁,哪里看得出来是一个年过八旬的人。
田野三郎右手里拿着两柄武士刀,走到了张浩天的面前,递了一柄墨绿色刀鞘的给他道:“张先生,我们需要一场公平的决斗,王家刀法用短刀施展起来会威力大减的,这柄刀,也许更适合你。”
张浩天听他对自己以“先生”相称,自然已经暂时抛开了
缚,恢复了武士地身份,当下也不客气,从他手里接抽了出来,却见这刀有一米来长,寒气逼人,但比起普通地日本武士刀要宽厚一些,就和当初白鸟平助手中的那柄刀差不多,知道是“神道无念流”地**武士刀,便向田野三郎鞠了一个躬道:“多谢。”
田野三郎立刻向他还了礼,跟着后退了十余步,将手中的武士刀抽了出来,然后双手握住刀柄,斜举在胸前,却是准备进攻地起手式。
此时,张浩天也将手中的刀斜横着,随时准备进攻。
对视之间,几乎在同时,两人发出了大吼之声,脚步急移,向前奔去,片刻之间,就相向而对,张浩天挥刀向着田野三郎的头部劈去,然而,就在他的刀要落在田野三郎头上时,雪光一闪,一道寒风已经逼向了他的喉咙,竟是田野三郎后发先至,向他攻来。
想不到田野三郎的刀法如此之快,张浩天赶紧向左侧身避过,那刀从田野三郎的右肩掠过,而田野三郎似乎已经算准了他要向左闪避,手中的刀在中途忽然一收,行云流水般的拦在了他的左边。
眼看着张浩天的腰就要迎上田野三郎的刀锋,但他的刀也收了回来,在腰间一竖,正好架在田野三郎的刀锋上,发出了“铮”的一声清鸣。
田野三郎见到他的应变迅捷,喝了一声好,手中的刀就像是有灵性似的,忽然斜刺向张浩天的下颌,若是这一刀刺实了,足可以将他的整颗头贯穿,当真毒辣之极。
张浩天赶紧将头一仰,避过了这一刺,然而田野三郎的手腕向下一压,变刺为劈,又向着他的胸前奔至,张浩天只得将手中的刀一横,再次架住了他的刀锋。
就这么短短的几招,已经让张浩天惊出了冷汗,要知道自从他学成“王家刀法”以来,还从没有人一出手就逼得他只能自保,攻不出一招,在这样的时候,他已经无法用出“王家刀法”,而是全凭自己的反应与经验在格挡闪避,田野三郎的武士刀,看起来虽然没有多大的力度,但是却快疾如电,每一招都攻向自己的必救之处,像这样的招式,凭的是多年的练习与对敌的经验判断,他刚才说得的确没有错,年青力盛是比不过实打实的功底的,白鸟平助的刀法已经在他之上,而这田野三郎更在白鸟平助之上,他自然会被逼得无还手之力了。
田野三郎的武士刀不停的疾展着,然而,与白鸟平助的那场决斗经验对张浩天起了作用,他已经懂得了一个道理,生死决斗与比刀斗剑有区别,留住命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于是,他控制住了自己惊慌的心理,细心的留意着田野三郎的刀势,这“神道无念流”的刀法,他已经从白鸟平助那里见识过了,田野三郎施展的,虽然要高明快疾,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剑势的主要脉络是相同的,他比刀比不过田野三郎,最明智的办法,就是集中精力,只守不攻,用一个“拖”字决,消耗他的体力,打击对方的劣势点,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像田野三郎如此的速度挥展比普通武士刀重了一倍以上的**钢刀,绝对撑不过一百招就会力竭,所以,这一百招是他的生死线,要是捱过去了,那么这场决斗的优势,就会向他这一边倾斜。
有了这样的思想,张浩天对付起田野三郎来就明朗得多了,由于“神道无念流”是双手握刀,以毒辣沉猛为主,变化是并不多的,他只需要准确的判断出田野三郎刀势的落点,然后架挡闪避就行了,由于不用想着进攻,心无杂念,反应防御速度也会提升些。
瞧着张浩天完全守不攻了,田野三郎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异色,出手之间,刀势的速度似乎缓了一些,身体有了些破绽,然而,张浩天打定了主意拖过一百招,无论田野三郎如何的引诱自己,手中的刀始终只在自己的身边盘旋护卫,双脚也不停的移动展挪着,用自己的体力,弥补功底的不足。
斗到七十招左右,张浩天虽然左支右绌,招架起田野三郎的刀来甚是狼狈,但是,最后的防线一直没有被攻破,田野三郎的刀锋环绕着他,但就是那丝毫之间,无法触及到他的肌肤。
又斗了十招,田野三郎的脸色已经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