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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新来的小官,看起来毫无气魄,野心似乎不小,并非常人啊。
老者看向许珍的目光略微变化,算是对她认同增加。
书院今日暂且不授课。
三人站在屋子边,聊了授课内容,随后女官和许珍各自离开。
女官回家做饭。
许珍继续四处晃荡,直到傍晚才回到家里,吃什么都嫌没胃口,干脆直接睡觉。
未料到了半夜,外面忽然一阵轰轰乱响,胡兵又来犯,战火四起,鼓声和号角声响彻,城墙周围燃起红艳血光,风声鹤唳,砂石漫天。
万重火浪层层袭来。
穿过一道墙,到了二道门口。
许珍隔着土屋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她睡得神志尚且不清,摸索着爬起来,听着耳边慌乱响声,看外边乌金色天。
反应了不少时间,才披上衣服,穿上鞋,走到另个房间,躲入地窖里,防止被流弹散箭打中。
地窖里头乌漆嘛黑,只有她和御赐的百两黄金,头顶缝隙处微微透出光,许珍借着这束光看外头。
等了不知道多久,外头终于消停了些。
许珍刚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头顶的门忽然被拉开,发出嘎吱一声巨响。
吓得许珍直接又将刚刚那口气咽了回去。
难不成是平凉被攻破,胡人冲进来了?
许珍不敢置信。
上面那人很快跳了下来,喊道:“先生。”
是小叫花。
许珍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她借月光仔细看,确认是个满脸灰扑扑的小叫花,忍不住的笑:“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她没带手帕,直接用衣袍袖子去擦荀千春的脸。
荀千春脸色非但有灰,还有干涸血迹。她不愿让许珍瞧见那东西,便侧头躲开了。
许珍愣了好一会儿,内心晃过无数种想法,以为是小叫花发现了自己的龌龊心思,想要和自己保持距离。
可这样的话她还来找自己干嘛?
对啊,怎么就来找自己了??
许珍的重点很快偏移,她问荀千春:“胡兵来袭,你怎么不在军营呆着,跑我这里来了?你这样不算逃兵吗!!”
荀千春见她紧张,眉眼间原本的凛冽顿时化成温柔。
她面容绮丽,眼角疤痕如今沾血,更加艳丽无双,她看着许珍,看了好几眼,没说话,又准备走。
许珍问:“你到底来干嘛的?”
荀千春回头,和许珍解释道:“怕先生出事。”
许珍一头雾水:“我能出什么事?”
荀千春说:“不知,外头结束了,我便忍不住的想到先生。”
她这话说的或许没有什么深意,但听在许珍耳内,就仿佛浑然天成的**,说的她内心发痒。
许珍偏过头去,觉得这会儿可能没法冷静谈事,便让荀千春先走。
荀千春应了声,很快又凑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许珍手中。
许珍张开手低头看。
似乎是些种子。
她问小叫花:“这是什么?”
荀千春说:“种子。”
许珍说:“还真是啊,什么种子?”
荀千春回答:“我也不知道,从敌人身上抢来的。”
“敌人?胡人吗?胡人那边能种什么好东西。”许珍抬手借光仔细看这种子,看了半天,发现好像是红豆的种子。
胡人爱吃红豆?
挺有趣的,许珍将这堆东西放进腰间的兜袋里。
荀千春说:“先生,我先走了。”
许珍点点头,但又不舍,下意识的抬手拉荀千春袖子。
拉住以后不知道该干什么。
许珍想了想,打算把身上衫袍丢给她穿,防止路上冻着。
可惜还未动作,荀千春便回握住了许珍扯袖的那只手,用双手握的,将许珍的手笼在掌心,传递一阵阵温热,大概想努力把许珍的手给暖成火炭。
两人手掌差不多大,荀千春手指稍微长一点,掌心有薄薄茧子。
许珍抽了下,没抽回来,反而导致两人掌心摩擦,痒的厉害。
薄茧摩擦软肉,确实折磨人。
荀千春见许珍低头,脸又红,便凑过来,握着许珍的手贴在两千胸口,轻声问了许珍怎么了。
许珍没听清,耳边嗡嗡的。
荀千春抬手摸她额头,确认许珍没事后,又说:“先生,我得回去了。”
许珍可算听清了。
她哪还有心思听什么回去不回去的,胡乱点点头应了声。
荀千春和她道别,热气洒在许珍脸颊,顺着吹进地窖的冷风很快消散。
她没久留,直接跳上地板。
外边很快没动静,只有碎石滚动,以及冷气不断的往下渗入,让人冷的狂打哆嗦。
月光依旧是白色的,白的像雪像霜。
许珍也依旧站在地窖里。
好久之后,她借月光看自己手掌,想到刚才自己挽留小叫花的举动,以及小叫花一声声的“先生”……
她抬手捂住脸,深深的为自己刚才的放荡举动而面红耳赤。
天啊,她这个老师当的,真是太不合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珍:暗恋对象天天撩我怎么破
先互撩一段时间,一定在边关突飞猛进一下
第52章 五十二个宝贝
之后几日; 荀千春便没有再来了。
许珍在屋里等她,如同一个独守空闺的怨妇。
好在她在平凉逐渐混熟,可以到处找人聊天。
最近还有个要忙的事情; 就是授课。
许珍想着赚功德; 对这事还挺上心,时常翘腿坐在二道城门口的台阶上,趁着太阳好,写写授课内容。
平凉书院一共就两个班级,是按照年龄划分的,以十六岁为界限分开。
许珍教的班级是那个普遍年纪小的。
书院吵吵闹闹,两个班级里头的学生都不是爱读书的; 从穿着打扮上就能看出来,全是尚武份子。
许珍走进书堂的时候,里头的学生还在举短刀互相比划; 嬉笑打闹; 见许珍进来了; 这才停下,纷纷回到座位上。
许珍说:“上课了,诸位打开书本吧。”
这群小屁孩闻言; 缓慢的倒在桌上,条件反射性的想要睡觉。
许珍说:“来; 大家一块念书。”
有人继续趴着睡觉。
许珍见状威胁:“不念书就去告诉你们父母。”
众人终于精神不少,歪歪扭扭的坐在矮凳上,捧书念读。
“捭阖之道; 以阴阳试之……”
许珍挑的《鬼谷子》开篇的内容,让大家一块念,声音小了要重新读,念错了还要重新读。
学生们被打断一次,两次,三次。
立马有人火了。
某个学生站起来说:“先生,我觉得你这是在为难我们!”
说话的是个女生,声音不卑不亢,脸上有伤痕,身上衣服卷了毛边,腰带中间夹了两把小刀,看起来就是个从小在泥堆沙土中翻腾的。
许珍问她:“什么叫为难?”
那学生说:“明明一遍就能结束的内容,为什么要我们读这么多遍?”
许珍笑着说:“当然是因为你们读得不好,读完以后流于形式,相当于没读。”
“区区课本罢了,哪里有真刀实枪的上战场来的有用,读圣贤书能干什么?!”那学生十分不屑。
从某个角度来说,许珍是很认同这个学生的观点的。
但是既然要给学生们教授点知识,她不能认同的这么快。
许珍采取迂回战,她问道:“你以后想当什么样的人?”
那学生斩钉截铁说:“名将!”
许珍又问:“名将又分为好几类,如白起之流的杀神,卫青霍去病这般智将,三国时期的各色儒将。”
学生一时答不上来。
边关没什么书籍,大家都是在茶楼听评书的说故事,说的是满口沙土的三国志,讲三国鼎立,名将遍地,横刀立马,豪气冲天。她当时便无比羡慕那些骁勇善战的,妄想自己也能在沙场上展露威风。
可如今听许珍一说,怎么三国里头的都是儒将,豪气顿时去了一大半?
这不应该啊。
学生仔细思索,越思索却越发现的确如此,暂且不说周瑜孔明之类的,就算是那袁绍,也是摆在儒将样子,喜欢挥羽扇。
这哪里有踏碎山河的气概。
学生皱眉说道:“我喜欢的自然是杀神!”
许珍诧异:“为何不想做其他类型的?”
学生说:“儒将智将说起来好听,可都是要揣测人心的,一不小心就容易出错,靠的全是运气罢了。”
许珍笑着说:“这怎么能算是碰运气呢,人心的确难以揣测,但正是因为他们能看透这一点,因此才能站的比别人更高。”
学生本就对此有所好奇。
她正要再问,忽的想起自己最初聊得话题,十分费解的问道:“先生,我想当哪种名将,和你刁难我们有什么关系。”
许珍心中暗想:当然是没关系的。
她表面上诚恳说道:“前头的问题暂且先不说,就说这名将的,我希望能带着你们往名将路子走,所以不得不告诉你,你之前说的话不太对。”
学生问:“哪里不对?”
许珍说:“你说他们只是靠运气,但就是靠运气,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学生问:“这哪里错了,难道要将大军的性命压在运气上吗?”
许珍笑着说:“这有什么问题?你自出身以后的每一步,其实都是依靠赌运,但前期有人帮你,后期你经验多了,知道该如何选择,这才增加了赌运的赢面。”
学生蹙眉说:“荒谬。”
下头其他学生也不太赞同,对许多人来说,赌运气,是十分下作的手法,市井小儿才会干,真正的英雄是不屑的。
许珍便说:“你所看到的运气,其实很多都是别人智慧沉淀,多读书之后才有的结果。”
学生说:“这算是这样,那和率兵打仗有什么关系?”
许珍见她要说率兵打仗的故事,便问道:“你知道名将韩信吗?”
学生道:“自然知道!”
许珍说:“当年韩信的好友钟离昧去投靠韩信,韩信逼好友自杀,随后带着好友人头去见刘邦,最后却被刘邦给关了起来,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看?”
当年投靠韩信的好友,原本是项羽手下,因此才有人和韩信提馊主意,让他把好友的人头看下来送给刘邦,以表忠心。
但没想到刘邦反而借机关了韩信,加速了韩信的死亡。
学生对这事情一知半解,随口说道:“运气不好吧,令高祖以为这是种挑衅,而非尽忠。”
许珍端杯子喝茶,冷茶苦涩,好在醒脑。
她解释道:“韩信当年听了谗言,这么一做,自己从地位上低了刘邦一等,显得特别的狗,同时道义上也说不过去,成了迫害好友的小人。你看,名将除了光辉杀人之外,需要考虑的事情还要很多。”
学生才知道韩信之死竟然有这么多内因?
她还想问问其他名将的。
但后头学生已经忍不住了,纷纷询问许珍,究竟如何能成为一名厉害的将领。
许珍说:“这东西总是跟着时代变化而变化的,以前或许只要武功高强就可以,现在的话,肯定要全面发展,多读书,多思考的。”
她说完,下面学生略微有些骚动。
“这样我们就能成为名将吗??”
许珍说:“差不多了。”
说完以后,许珍觉得这一刻已经足够煽情,便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回家。
后头没有学生拦她。
许珍离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