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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千岁王妃娘娘知道:已有二百羽林三十六名内监护送金根玉转车,并有二十四宫娥一同到府恭迎,要请王后娘娘速登宝辇。
一片声音喊得高,外边已进众多娇。这一个,宫妆内扮仪容美;那一个,玉貌朱唇体态饶。这一个,命妇尊前单膝跪;那一个,王侯驾下半弯腰。回身见了昭阳后,忙忙地,叩首三呼奏事苗。
启王后娘娘的御驾,奴婢们奉万岁爷圣旨,扶辇相接迎。请娘娘先拜印,后乘辇,即此回归宫内。
皇甫娘娘掩泪痕,新莺低转叫平身。片时一派笙箫起,催促新人早起身。廿四宫人齐簇拥,画堂扶下母仪人。王妃国丈同随后,合府齐齐跪送行。风荡荡,远远乍擎双宝扇;亮堂堂,沉沉初举大宫灯。声细细,御乐齐鸣天似响;影娟娟,宫花攒捧袖如云。后堂拥出中宫后,内侍随班跪在厅。
第三十二回 娶皇妃更联美眷
陈寅恪评:但外廊营旧宅实是再生缘发祥之所,故为最有价值之地,盖端生撰再生缘自第一卷至第八卷即自乾隆三十三年九月至三十四年五月皆在北京外廊营旧宅。(编者按;以下省略)端生于再生缘第一七卷第六五回首节云“追忆闺中幼稚年”及“隔墙红杏飞晴雪,映榻高槐覆晚烟”,虽似指登州同知官舍而言,然“红杏高槐”乃北方所常见,本非限于一地,若视作描绘外廊营旧宅之语,则于久客长安,习知城南坊宅情况之人,更觉端生此言,亲切有味,亦不必过泥至认为止可适用于牟子旧邦(再生缘第一四卷第五六回末节云:“锦绮妆成牟子国”)景物之描写也。(《论再生缘》)
郭沫若评:当然,《再生缘》前十七卷也并不是毫无缺点。如果要认真加以指摘,它的缺点很多。脱不了神道佛法、仙行妖术等的非现实的成份,可无用说。作者对于历史的真实性是完全置诸度外的。故事被拟订在元成宗时代,元成宗铁木耳生于元世祖忽必烈至元二年(公元一二六四年),是世祖的孙子,即位于至元三十一年(公元一二九四年),其时已经三十岁,而书中却说他是“少年天子”。元代汉人的地位很卑下。民分四等,蒙古人为第一等,色目人为第二等,黄河流域的居民是第三等,长江流域和以南的是第四等。在《再生缘》中,元帝竟接连以汉人为后,且在朝廷中担任王侯将相的都是汉人,而且都是南方的汉人,此外却看不见有什么显赫的蒙古人。这是完全违背史实的。(《(再生缘}前十七卷和它的作者陈端生》)
诗曰:靖国功成拜列侯,江陵女爵德全优。天颜咫尺恩深眷,贞静幽闲配冕旒。
话说廿四名宫女拥出娘娘,早有堂官内都监统率一众宫官一齐跪倒,把龙盘绣袱中包着的金螭虎纽、中宫玉玺献将上来。两个迎亲的彩女跪了一跪,恭恭敬敬奉上娘娘。
王后端然接过来,退行七步跪尘埃。金莲软踏在红毡,玉印高擎翠袖抬。顿首三呼朝北阙,谢恩已毕起身来。仍将宝玺交宫女,相递钦差内监怀。拜印完时王后出,掌宫官,一声吆喝就分排。
呀:教坊奏乐,内监抬车,娘娘就此起驾。
一声传唤应齐齐,抬入金根玉辂车。顷刻大张红锦帐,闲人回避不能窥。宫娥忙乱扶王后,内侍来伺枕风舆。皇甫娘娘登了辇,教坊司,大吹音乐起香车。只见那,仙乐三吹放正门,金根宝辇在中行。宫宫脂粉明霞彩,曲曲黄罗阵阵云。六部九卿行国礼,宫娥内监叫平身。一声起驾街则静,十里花棚浩浩行。御乐飘音轻缥渺,宣灯照道影沉沉。娘娘端坐漫天帐,点首嗟吁三两声。
咳!这是祖宗的余德,天子的洪恩。
江陵归梦果无差,今日承恩侍翠华。俦侣岂于山寨内,姻缘却在帝王家。可奇可幸还可喜,奴定把,贤后之名万古夸。皇甫娘娘心暗想,春风映面泛桃花。寅牌时候銮车到,掌堂官,捧宝先行奉翠华。
启万岁皇爷得知:娘娘迎到,乞圣旨定夺。
风流帝主面含春,圣旨飞宣新贵人。皇甫娘娘随召入,宫妃簇拥谒金门。上阶先用君臣礼,红锦兜头跪在尘。天子心欢忙下座,亲提翠袖叫平身。中宫王后方才起,香案排齐奏一声。
启万岁爷,早参天地,卯刻良辰到了。
君王含笑正龙袍,相共娘娘立一毡。拜过天来参过地,王爷国母对相交。报声太后娘娘至,帝主欣然欠体邀。太后下车升玉殿,慈颜大悦赞声高。
啊唷妙呀!好一对夫妻!
君王与后一齐参,玉锵锵展拜前。太后娘娘心内喜,亲身下座就相搀。连称难得偕佳偶,愿官家,夫妇相和一百年。见了上宫王太后,又来各院众红颜。但见那,珍珠帘叮当响,似玉如花跪几行。宛转莺声呼万岁,飞扬凤袂拜娘娘。新婚帝后同传免,彩女宫官入唱将。合殿拜完音乐起,笙歌相送入昭阳。坐床撒帐挑红锦,合卺交杯捧玉觞。婚礼行完天子出,传呼赐宴孟和梁。二公谢圣方才转,已见那,宫树朦胧送夕阳。
却说其时天色已晚,元主在万寿宫陪侍太后。皇甫娘娘坐于红罗帐内,有那一班宫娥彩女侍立两旁。
一自娘娘依凤帏,人人举目暗偷窥。尽言胜似刘皇后,独占宫花第一魁。王后端然床上坐,想一想,省亲大礼却须为。
啊,众妃子,可为我在前引道,往万寿官省亲。
众妃应诺在前行,低唤宫人快秉灯。王后起来先正袂,丁丁环下宫门。两班彩女擎龙扇,各院宫娥款凤裙。一到上宫快入奏,诸妃扶后就升庭。娘娘进步忙行礼,垂袖低低说省昏。在侧君王心内喜,居中太后口含春。和容悦色忙扶起,连叫中宫快起身。皇甫娘娘方礼毕,中宫取椅设西横。宫娥回首一移去,面对王爷太妄尊。语罢殷勤先告罪,这娘娘,鸾绡一欠坐花墩。君王含笑深怜爱,太后含欢亦赞称。
啊,官家,这乃新王后的敬君大礼。
风流天子应声知,太后欣然出训辞。皇甫娘娘忙坐近,老太后,慈颜不喜备言之。中宫呀,尔本闺中一俊英,全忠全孝有声名。如今敕立昭阳后,须得般般据理行。外助何能如内佐,宫帏不比在军营。莫存私见偏亲族,须把良言劝主君。休恃朝廷宜守礼,母仪天下要修身。当年刘后多仁政,今日中宫须美名。阴德盛时无月蚀,乾坤感化见分明。尔如效得贞观后,皇甫门楣即长新。太后言完三太息,中宫听训说尊行。于时王后称安置,圣上轻车就转行。一众嫔妃齐送到,娘娘回首便开声,
啊,贵妃们,回宫去罢。
一众娇娥即下廊,各回宫院不须详。娘娘步入昭阳殿,宫女围随进洞房。忽报一声銮驾至,中宫含愧接君王。纱灯一闪开宫扇,天子离车竟进房。喜色相扶新国后,幽情转念旧昭阳。
咳!刘后呀!
可怜去岁尔亡身,过眼昭阳又一春。今日公然更气象,洞房花烛唤新人。风流天子心悲喜,扶起娘娘入寝门。宫女下帘呈细茗,君王未寝且消停。只见那,寝宫富贵好春光,烛影分红上绿窗。王后坐于龙榻上,果然美丽不寻常。君王细把中宫看,美貌真称世绝双。但见她,珠冠低叩花容冶,宝带斜悬玉体妆。凤眼如凝秋水碧,蛾眉似画远山青。妖娆态度凭龙榻,端重姿容有凤章。比并胜于刘国后,为俦只许卫红妆。少年天子凝眸视,不觉观弰在洞房。
啊唷妙呀!好一个新王后!
朕躬幸得此婵娟,不枉为君在少年。可惜勇娥归别姓,不然也在朕躬前。。深宫好梦连宵续,锦帐春风永夜欢。此夜先同王后卧,来朝再共后妃眠。惜她已属江侯府,未许双花供御前。
咳!此之谓人心不足。
已得倾城一女郎,何须再念那红妆。今宵立下新王后,朕必要,满月方离此洞房。元主暗思含笑问,御妻何不去浓妆?君臣此夕成夫妇,为甚么,冠带森严坐在床?王后闻言红粉面,玉躯微欠道端详。
陛下呀!
臣妾叨恩立正宫,今惟敕命是依从。未得主上传宣过,如何敢,擅卸冠袍慢圣容?太后训言臣妾受,事君惟尽一心忠。少年天子心欢悦,笑执香尖叫正宫。
啊唷,寡人有幸得此贤德中宫。
御妻就此卸珠冠,莫误良宵早早眠。明日寡人如晏起,朝中文武必多言。御妻速就巫山梦,免得朕,坐对良宵脉脉然。言讫含欢携玉手,娘娘立起就除冠。分开络索花容畔,卸下簪钗宝髻间。粉面映灯娇冶冶,春尖掠鬓影纤纤。浓妆一卸花冠现,元天子,笑视花容爱又怜。
妙呀,真不愧南威之貌,西子之容。
君王言讫笑融融,手挽娘娘入幔中。花烛已消窗影暗,洞房初掩瑞香浓。鸳鸯并枕恩情重,龙风罗帏欢爱同。万种幽情言不尽,一宵好梦乐无穷。于时帝后偕佳偶,早不觉,曙色当窗动晓风。
话说平明时候,皇后早起梳洗,已有宫女们齐齐伏侍。
娘娘临镜正宫妆,翠黛轻描两道长。风袄披来腰窈窕,龙裙系处步端详。更衣完毕催天子,帝主含欢下御床。少刻诸妃来进谒,娘娘命坐饮茶汤。问安太后俱完讫,圣驾离宫坐辇行。
话说天子驾临便殿,即有武宪王父子谢恩,并及诸大臣们上表恭贺。散朝之际,遂有皇甫夫人,带同卫勇娥、尹兰台一同进宫问候。只尹小姐牵挂着表姐,又要看看内院三宫,随了姑娘一同进来。
一进金门玉户前,渐齐齐,排班立着等玉宣。宫娥内侍皆趋奉,太郡王妃口口连。同入昭阳忙启奏,掌宫官,倒身一跪近珠帘。
启万岁娘娘得知,外面有皇甫太郡王妃,奇英伯卫勇娥,及娘娘的表妹尹兰台,皆在宫门外候安,乞旨定夺。
王后闻言未及云,少年天子面含春。既然太郡王姨至,召入昭阳正院门。内监应声忙下旨,尹良贞,当时引众进宫门。王妃进里前行礼,女伯低头后见君。尹氏千金初面圣,她一般,扬尘舞蹈不心惊。九重帝后齐传免,宫女开帘向外迎。太郡王姨齐进殿,娘娘侧坐便抬身。笼翠袖,款湘裙,相见娘娘姊妹们。粉面微红娇带愧,回呼彩女设花墩。太郡兰台和女伯,一齐告罪坐西边。风流天子微含笑,龙目频观二美人。看过勇娥观尹氏,天颜微笑就开声。
啊表皇姨,尔与中宫道喜么?
自家姐妹必情浓,今后何妨常入宫。后在内庭应气闷,此来骨肉可频逢。
王姨呀!
尔和女伯进昭阳,好与中宫叙曲肠。姨等清姿非虢国,朕虽年少岂明皇。至亲理合频相会,常去常来也不妨。元帝成宗言讫笑,二佳人,羞红齐上雪腮边。朝廷略坐抬身起,王后殷勤送驾行。太郡正衣忙立起,上宫又请老娘娘。赐茶留坐须更候,太后相同叙叙常。此处长华皇甫后,却同姊妹在昭阳。兰台小姐花墩坐,回视宫娥暗赞扬。四壁无尘龙影动,门檐有彩凤飞翅。珠帘不卷千纹乱,宝鼎高排一缕香。大殿深深秋色暗,高宫迥迥午生凉。锦衣内侍排前院,翠袖宫娥列两行。东首九龙金角椅,高高宝位坐娘娘。果然宫内威仪大,气象鲜明出异常。小姐观瞻心暗赞,四眸低问卫红妆。此间谅必昭阳殿,未识何方是寝房?女伯点头忙启口,花容含笑叫娘娘。寝宫未知存何处,可许臣们看看房?皇后闻言微带笑,起身先向寝宫行。兰台女伯同随后,步入珠帘看细详。真是豪华佳摆设,果然富贵好风光。麒麟绣幔飘飘影,翡翠罗衾细细香。宝鼎高陈青玉案,金帷深锁碧纱窗。奇珍异物般般有,海树瑶瓶件件张。看罢齐齐称好景,果然富贵重君王。娘娘便令俱宽坐,自己消停倚御床。太后移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