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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朕想他在石桥的时节,宁不心荡而神飞?
故拂垂条相戏他,果然玉露溅莲花。溶溶润色真堪爱,淡淡娇痕实可夸。白石桥头情已美,只说道,天香馆内趣还佳。何期一场空欢喜,弄得了,仍旧轻轻放了他。元帝于时心恼闷,也无何,身登凤辇出宫花。
话说这边元天子回宫,那边郦丞相转阁,引导内侍们复旨不提。
少年相国一出宫,如出铜墙铁壁中。回至阁间心脉脉,坐于灯下意匆匆。眉半蹙,面微红,暗里沉思暗里穷。
咳!再不道圣天子有此私心,假说召我议事。
幸亏逃出这番灾,辞出君家返阁来。今日不知冲险地,下回须要避疑怀。若还再摆牢笼计,倒只怕,就有才情展不开。
呀,正是,天子所赠的那一首绝句,不知哪里去了?
于时随手袖中藏,也不知,以后藏留在哪方?艳冶妍辞情暗露,深怜厚爱意明彰。此时失却多干净,倒免得,竟像明堂恋帝王。年少三公心忖度,于时次日出朝纲。
话说郦丞相辞朝出阁,直到府中。梁氏夫人迎至房中,问道:可有什么新闻么?何不向妾身说说。郦丞相忍不住失声一笑道:新闻倒没有,我却有个出笼的飞鸟,漏网的游鱼。
言毕将情说一番,夫人不觉笑生颜。连称小姐原容美,难怪朝廷圣意怜。如此推来如此拒,只觉得,千金情面太分残。既然辞出天香馆,怎么又,遗失君王御赐笺?这首新诗吟得好,带来也付妾观观。明堂笑说留何用,可见你,意软心慈动意怜。若我性情相像你,怎样在,金銮殿上服芝田?皆因做事多刚断,方能够,走漏风声尚做官。如是前番心一软,多应已要毕姻缘。少年丞相言完笑,梁氏夫人亦道然。郦相于时加谨慎,从此后,避君不在阁中眠。事忙带到私衙办,政少俱皆理毕旋。就便上书和请旨,也总是,正容令色对金銮。君王颇有三分惧,见了他,还要低头整整冠。不但立朝存礼法,更兼会客亦森严。东平千岁如相见,惟有寒温一二言。会面亦在厅上会,避嫌疑,孤身不在厅槐轩。孟家父子来潭府,左右的,伺侯人员摆若干。就便要通心里语,怎么好,叫他屏退众堂官?因而无可相缠绕,郦保和,执掌朝纲稳稳然。按下这边提别处,且表那,卫君翁婿返家园。
话说华亭伯、平江侯等告假回乡,那一路的迎送威风,自不消说得。一到江南华亭县内,卫振宗上坟祭祖,顷刻间重整门庭。那勇彪的父母手足等,也遇赦归乡了,喜得骨肉间并无损残。勇彪遂以重资奉养父母,自己就继在华亭伯这一房中。熊浩在江南耽搁了半月工夫,四月初头,带着继室夫人起身向湖广而来。熊浩辞别,就起身而去。
熊公别岳出华亭,女伯随夫也别亲。离却江南来故里,滔滔轿马又长行。官接送,吏逢迎,衣锦还乡谁不尊。一到平江湖广地,沿街官盖密层层。府厅州县东趋拜,副参游守西跪迎。文官们,乌纱红袍呈手本;武官们,明盔亮甲率营兵。排队队,列群群,旗伞连成五色云。先在马前参友鹤,又临轩下接夫人。两班接过分开路,方到家乡旧院门。
话说平江侯回到家中,这日却有徐员外来探望安人,也在熊宅。当闻得女婿归乡,一齐乱哄哄地相迎出外。
带着怀郎四岁童,忙忙接出大厅中。忙促促,乱哄哄,早见东床坦腹公。玉带垂腰真显耀,蟒袍挂体好威风。后边随即鱼轩至,扶进了,一位夫人美玉容。低系绣裙飞彩凤,轻披花补舞金龙。丫鬟婢仆多多少,簇拥着,命妇登厅见礼恭。
话说平江侯夫妇一进厅间,就拜见了安人员外。那奇英伯十分贤惠,见了徐老夫妻亲亲热热地就叫父母。
徐家夫妇不安详,看了这,女伯威风甚觉慌。称岂敢,道难当,四拜齐齐跪下堂。见毕礼时相问好,夫人拉过小怀郎。指挥拜见爹和母,教着他,作揖称呼把礼行。年幼娃娃观女伯,脸红只是怕生藏。熊侯心内悲还喜,笑唤痴儿这是娘。燕国夫人多喜爱,尖尖玉手挽怀郎。于时都入中堂内,此一天,初到匆匆卸了装。
话说平江侯到家之后,先去上了祖坟,立旗杆华表。摆石马石人,这一番耀祖光宗,非常贵显。到得祭祖已毕,就出门回拜官长,及自己亲房族分等人。直待诸事毕时,方把葬妻一件从从容容办将起来。
友鹤熊君安葬妻,立时料理勿迟疑。阴阳择日多停当,不觉忙忙到了期。徐氏亲人随柩去,熊门戚眷送丧齐。平江侯爵多悲切,奇英伯,也是浑身着素衣。安葬毕时方祭奠,新坟初造甚威仪。石碑高耸居中设,松树连围四面齐。吉地安灵生气象,真个是,白羊眠处鹧鸪啼。于时丧礼完全了,熊友鹤,葬罢头婚结发妻。
话说熊浩葬妻已毕,打点要七月初动身。遂写书通知岳母,约会孟秋初凉时候一同进京。遣人投递,此事按下慢提。
再言进喜抱忠心,不负刘家旧主恩。扶柩出都甘效力,滔滔离了帝皇京。担险意,受艰辛,水路行船走万程。奎壁在生无厚德,他的那,棺材过路亦多惊。逆风扰浪常常遇,怪石拦舟每每经。有时候,左侧右翻将若覆。有时候,逢头缆断快如流。幸亏进喜怀忠孝,一念丹忱保柩行。历尽艰难心不怨,他总是,逢危冒险叫神明。于时到了云南地,相同着,老仆调停大事情。择下良辰开吉穴,寻坟茔葬主人灵。碑书镇国将军墓,种得那,翠柏苍松也似林。落土毕时排祭礼,江进喜,嚎啕一哭也伤心。当时了结刘奎璧,尽却这,义士平生主仆情。
话说江进喜与老人家办理葬事已毕,闻得外边说崔攀凤中了探花,不知是真是假,遂走到崔府来探问信息。
入街已见竖旗杆,凛凛威风非旧年。遂进内堂相道喜,叩头庆贺请金安。崔梅太太多欢悦,便问家中怎样缘。进喜细陈前后事,大家惊叹更凄然。雪贞小姐芳心放,难得个,舅母夫妻保万全。
咳!原来有此缘故,所以燕玉小姐私逃。
舅母当初恁怪她,如今倒,仗伊一个保全家。两年守节真堪敬,万里救亲实可夸。吴越反成秦晋好,于归王府享荣华。舅家父母都全了,只苦那,奎璧亡兄结果差。两位夫人闻得说,止不住,点头长叹也嗟呀。
咳!这真正自己不好,何苦得算计多方。
幸亏妹子做人情,救了他时保了亲。切齿仇家成至戚,如今在,东平王府做夫人。你遭惨死真何苦,把这样,天大门楣化作尘。倒是长兄和妹子,孝名传播得清声。若非伊等双双好,两父母,性命难留也要倾。
咳!江管家,这倒难为你了。保着郡主进京,又送灵柩入土。你母亲,如今在王府中受享荣华了。咳!真正行得好心有好报,上天是不负善人的。
既然营葬事俱完,你想如今要出滇。腰内盘缠充足否?多应是,到今与母可同安。崔梅太太齐相问,进喜连称答应然。路费尽堪充用去,小的要,合同伙伴上都间。于时崔府夫人说,何不你,就共吾家走一番。巧巧探花迎眷属,正少着,才能的当二三员。你如同去真为妙,免得我,再觅新人也不便。进喜闻听心甚悦,上前来,口称情愿送官船。
话说江进喜见崔夫人委他同去,真正是凑巧得极了。就禀明:还有老家人同在云南。崔夫人说:好好好,都到我家便了。
进喜欣逢机会佳,便同老仆到崔衙。探花宝眷多欢乐,打点下,七月初头就起家。慢表云南崔府事,提一提,冒名女子到京华。
话说云南项宝叙,护送着假丽君出滇。离了本地云南,便向皇都进发。
滔滔轿马不迟疑,夜宿朝行进帝京。照道宫灯迎晓月,催人旅店叫晨鸡。山边树下匆匆过,市上城中浩浩行。看了些,芳草池塘新鸭浴;听了些,落花庭院暮莺啼。起身正值春天景,在路俄闻夏日期。五月廿辰六巳刻,南金一轿到京中。好热闹呀!彩云周捧帝城高,瑞气盈盈五色飘。日照敌楼红隐隐,风吹河水绿滔滔。一处处,溪边好马啼杨柳;一队队,陌上农夫插秧苗。宝轿入城人语乱,行车碾石马蹄跑。大道内,经商士庶齐攒路;两旁边,妇女儿童尽抢瞧。沸池喧哗声不绝,填街拥塞上俱摇。南金端坐鱼轩内,有那些,护送牌军喊得高。
嗯!走道儿的闪开啊,俺们护送千岁夫人进城了!
一声打号来喧传,来往行人分两边。只吓得,幼少孩儿藏树下;只吓得,经营买卖歇溪沿。排军打动皮鞭马,夫役抬高漆杠轩。大轿亭亭前面走,长车荡荡后边连。望着那,红墙隐隐环深庙;近临时,绿树森森透小山。胜地繁华真不俗,皇都富贵果非凡。于时进了京师内,有一个,壮帽青衣接上前。
启千岁夫人得知:督抚的差官老爷已进朝去上本了,那东半边就是寻下的公馆。千岁夫人若要消停消停时,就在这店中下轿,再入朝未迟。
南金小姐笑融融,分付抬轩到店中。壮帽青衣忙答应,一声传话急如风。
喂!千岁夫人说,往饭店内打个茶尖,可在东头下轿。
夫役齐齐应一声,穿街越市往东行。项翁先下招商店,喜孜孜,指点高呼将落停。秋素丫鬟侯五嫂,慌忙扶出女千金。移绣履,款罗裙,走进三间内店门。员外说声辛苦了,多娇答笑应安宁。于时坐在招商店,小姐含欢叫一声。
啊,侯家,你把妆匣打开,再将面盆取一盆水来与我。
五嫂慌忙叫走堂,一时取水进东房。南金小姐临窗下,净面梳妆对镜光。点点绛唇脂有色,匀匀粉面玉生香。髻心中,戴枝八宝珠蝴蝶;云鬓上,加对双花金凤凰。罩了件,白鹤穿云纱衫艳;换一条,文鸾舞锦绣裙长。真美丽,果端庄,自己心中亦赞扬。
咳!侯五嫂说我与孟千金一般模样,但不知毕竟哪个好些?
据奴自看颇娉婷,难道我,还未能如真丽君?今日已临都下了,不知道,可能冒得孟千金。于时小姐梳妆罢,项员外,走进房来催一声。
呀,小姐完了不曾?快快起身罢。督抚差官已去上本,好在午朝门外等侯相宣。
行李俱皆卸店房,自有那,排军看守在招商。侯家不用相随去,可带荣兰一起行。如若朝廷查细底,好将证见对君王。休误事,快离房,早早登轩免得忙。小姐应声移凤步,项员外,如飞传话下回廊。
嗯!轿夫们伺候呀,千岁夫人就要进朝去了。
一语飞传答应声,人夫雁翅列东西。南金小姐登入轿,秋素丫头坐了车。员外半忧还半喜,骑着匹,花斑快马作前驱。真紧急,不迟疑,直向朝门走似飞。慢表南金来阙下,且谈天子坐朝仪。
话说元天子这日驾坐午朝,文武官员毕集。正议事间,忽闻黄门官奏道:启万岁爷得知,有云南督抚差官上表,护送忠孝王原配孟丽君到了。
一声启奏入朝门,惊动丹墀多少人。武宪王爷观爱子,低低说,今番只怕有佳音。东平千岁微微笑,来者无非假丽君。儿已心灰灰尽矣,再不望,夺袍姻眷得完成。这一边,王亲父子班中语;那一边,孟相爷儿队内惊。侍讲嘉龄称怪事,龙图学士道奇闻。前回湖广曾查到,今日云南又献临。虚实不分真混闹,我未知,何年何月始能明?两家乔梓齐疑惑,暗地里,笑坏明堂郦大人。
啊唷,真正奇绝!湖广献出了一个孟丽君来,怎么云南又有一个来了?
不期我竟会分身,变出了,三个云南孟丽君。倒要观观何等女,她就敢,这般大胆冒吾名。
咳!但愿她果然像我,也免了多少嫌疑。
那时父母将她认,就可以,搪塞王亲一少华。有了冒名人替我,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