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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若我的本源法力也算一项的话。”欧阳庭耸了耸肩。
玉仙君嘁了一声:“为何不算。”
“我法力自然已与一部分洛书玉相融。”欧阳庭尽量选择轻松些的语调,摊开手接着喂小凤凰吃,“不这样他是救不回来的。”
“只是法力麽?!”玉仙君忿忿道,“别忘了你魂魄全得收入敛魂珠内才能穿梭时空之间!”
欧阳庭弯了弯嘴角:“那就当是吧。”
“……说真的,都这会儿了你心中对天帝当真丁点儿不满都没有?”玉仙君换了个姿势靠着青桐树,端起放了有一阵的茶盏抿得一口。
“亢宿星君大概是没有的,甚至还心怀愧疚。”欧阳庭想了想,还是将“或许还有点儿心怀喜乐”这半句咽了下去没说。
玉仙君嗤笑道:“好个愚忠。能说说是有个甚麽缘故?”
欧阳庭淡然道:“有负天帝所托呗。”
玉仙君翻个白眼:“我能用‘不知者不罪’来替老友开脱否?”
“大概不可。”欧阳庭笑了笑,“就算天帝有所隐瞒,但如俯仰天地,日月自在其间,眼目可观;又如风呼啸南北,耳可听闻身可觉。何者安敢托词言不知?”
玉仙君一怔,垂首盯着茶盏一阵方急急转目望那树下琴弦,伸指引气随意一拨,却悄无声息。玉仙君这便叹口气:“我真不希望自己是知晓内情的其中之一。”
“其实你大可置身事外。”欧阳庭微微摇首,摸了摸啄自己袖子催促他再喂的小凤凰脑袋道,“毕竟知道领导的秘密,就等于上了贼船。”
“不就是他儿子麽,算个鬼的秘密。”玉仙君呸了一声,“哦,当然,现在知道的人也不超过五个。”
“那你得小心被杀人灭口。”
“我好怕哦!”玉仙君故意抖了抖,“你会救我吧,道友?”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欧阳庭耸耸肩,见玉仙君一脸控诉不由失笑,“他和他都没认,你怕甚麽?”说着又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何况谁都晓得,道衍万物,众皆其子。爱之弥以,不偏不失。”
“可他还是有了私子。”玉仙君并不傻,兜兜转转到现在也猜出个七八,“天道为何不曾降罚?”
“网开一面,或许。”欧阳庭看着完全专注在吃上的小凤凰低声道,“那是天帝尚属凡人时的血脉,混血也有生存权不是?”
“所以需要至少一半的洛书玉来留下这条命。”玉仙君合掌咋舌。
欧阳庭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取了第三把梧桐子握在手中:“当然,这也是天道之罚了。”
“我可真不知道该说妖皇凤嫡和天帝哪一个更苦逼了。”玉仙君啧啧两声,却又强辩道,“这个算你说通了。可——”
“刚不说了麽,站的位置不同,看的风景也就不同。”欧阳庭将包裹吸纳了自己的法力从而显得玲珑剔透的梧桐子再喂了一颗给小黑毛团,“那麽至高处那一位看得更远更深,不是很自然的事儿麽?”
玉仙君皱起眉来,欧阳庭看着他不依不饶的架势只得道:“有气运者并不唯一,不是麽?”
玉仙君闻言目瞪口呆,好半晌方道:“若真如此,那这场声势浩大的渡劫……我怎麽觉得不是你,而是——”
“很正常。凡人的话本里不写了麽?下凡都是渡劫,渡劫都是渡情劫。”欧阳庭似笑非笑看着小黑毛团吃掉了最后一枚梧桐子,“所以真正的应劫正道者,或许从来不是亢宿星君,或者我。”
这次玉仙君没再说话。
不是因为这个疑似千年前就开始谋划的(也许能称为阴谋)的计划揭开了一点,也不是因为担忧挚友的前途命运茫然无措,而是对方分明一脸讽刺,但声音里流露出的那一点盼望是如此低回温柔。
偏偏这个家伙还不自觉。
这一切叫玉仙君眼睛发酸,所以他闭上眼睛转开了头。
第129章 俱往矣
当周鹿溪在那一处郊野荒山之巅看到一泓碧波映着初升的朝阳泛起粼粼波光时; 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
组织语言的这片刻,林木自倾而砖石已垒。周鹿溪看着半空中飞来飞去忙得不可开交的各类建材,搔了搔头道:“我说欧老大,你这一出手就太不寻常了。”
“他出手?他不搞破坏就是好的了!没见识的小妖。”一侧的玉仙君嘁了一声,挥挥袖子就又有一座巍峨的大殿拔地而起。他左右看看还挺满意,就又转身给另一个山头施法咒。
“且慢。”欧阳庭身上一拦,“那古木天成; 弃之可惜。”这就举指一点,参天巨木瞬间化为一处亭台。
“……知道五行之变你拿手。”玉仙君拦阻不及只得翻个白眼,“这麽厉害就别求我啊!”
正腹诽着“谁求你”的欧阳庭本来预备给这殿宇再加上法阵; 却不想手神奇地一抖——那法术的金光不止偏了法门还歪了方位。扫眼轰倒了大半的殿堂,欧阳庭无奈地拍拍胳膊上扒拉着、假装没事发生的小黑毛团:“乖,别乱动。”
显然长大了不少的小凤凰松开爪子,调皮地叫了一声才又飞到他肩上蹲着; 望来甚是心满意足地四下张望。
说不清楚为甚麽自觉参与建设的周鹿溪眨了眨眼,扫过那无甚愧意、甚至可称自得其乐啾鸣不已的黑毛团; 再低头看看挨着自个儿膝盖边歪着头就快流口水的小白毛团,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那能一样麽?也不看看他是用甚麽在养这废物点心。”玉仙君拉长着脸忿忿道。
欧阳庭喂给小凤凰梧桐子的间隙瞅过来一眼,玉仙君插着腰道:“怎麽着; 不能说?!”
“无妨。”欧阳庭摇了摇头,有些好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嘛。”
“也就你惯着他!”玉仙君气得咬牙切齿,正想说甚麽就又“诶呦”了一声捂住鼻子。原来是黑毛凤凰瞅个空呼的一拍翅膀飞了过去; 伸出爪子直往玉仙君脸上招呼。
玉仙君只得闪身躲避。见那该死的老友只做壁上观不觉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真伤了这小东西,多有掣肘自然叫这小东西连连得手。一时间被抓散了发髻,这就气得玉仙君捂着脑袋顿足:“欧阳庭!你当真不管管你家的小破鸟麽?!”
充耳不闻的欧阳庭修缮妥当正殿这才停手,笑着打量周鹿溪脚边的小白虎道:“嗯,还是鹿呦呦养的好。瞧瞧这虎头虎脑的样子。”
“好说好说。其实他也不当真是老虎不是?”周鹿溪颇为好笑地看他一眼,当机立断也对那边还打着的一人一鸟也采取视而不见的姿态。倒是他身侧的小白老虎抖了抖耳朵,试探着走过去几步,颇为好奇地伸出爪子碰了碰欧阳庭的腿。
欧阳庭垂目看着那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顿了顿还是伸手摸摸这小虎妖的脑袋。小虎妖胡须一翘,喉咙里呼噜了好几声,小尾巴勾起来缠在了欧阳庭的小腿上。
“倒是比以前老实。”欧阳庭看得有趣,又俯身捏了捏小虎妖的耳朵。
“毕竟还小嘛。”周鹿溪叹了口气,却又笑了。
这笑还没笑开,周鹿溪就笑不出来了。眼角一花,那边本来撕打着玉仙君发髻衣裳的小凤凰已经拍着翅膀扑将过来了!周鹿溪慌得上前一把抱起小白虎退开几步:“错了错了,小主子别打啊!”
那黑毛凤凰这才高傲着头嘶鸣一声,趾高气扬地落回欧阳庭肩上收拢翅膀。
“你这小东西。”欧阳庭无奈地侧首一望,“专会惹是生非。”
小凤凰眨巴了一下眼睛,扭着脖子来蹭他的脸。欧阳庭差点儿被喂了一嘴毛,只得揪着尾巴示意这小家伙最好挪开一点儿他好喘气。小凤凰扑棱着翅膀,不依不饶就要待在原地。
欧阳庭无奈地给他顺顺毛,又喂了好几颗梧桐子才算安抚下来。正想说甚麽,却听那小凤凰啾啾的鸣叫中似乎有了点儿别的声音。
“狮,狮——”
这束着发的玉仙君一顿,皱着眉扭头看过来。周鹿溪安抚小白虎的手也停了:“这,小主子会说话了?”
欧阳庭抿了抿唇:“一个音儿罢了。”这就点了点小凤凰的喙道,“那多少有点儿狴犴的血脉。虽说稀薄了些望着更像老虎,但总归不是狮子。”
那小黑凤凰十分不满地啄了一口他指尖,啾啾了几声还是努力继续发出“狮狮狮”的音。
玉仙君若有所思道:“莫非他是在叫……”
“叫甚麽都无妨。”欧阳庭敛目转向另一侧,“尽快弄好这里吧。”
“欧老大,你知道自己被一只凤凰认领了麽?”周鹿溪站在他旁边,跟着为新起的一处楼台附上防护法咒。
“哦。”
“那可不是养个宠物被蹭蹭抱抱那麽简单。”周鹿溪一脸好心地提醒道。
“啊。”
“……他很清楚你不是他父王。”周鹿溪偷眼打量面无表情的对方。
“嗯。”
周鹿溪怪同情地抱起自家的小白虎:“算了算了,我说这些有用麽。反正不是我喜欢得那麽辛苦。”这就唉声叹气道,“等他长大——”
“等不到了。”
“啥?”周鹿溪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欧阳庭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中施法的速度。不远处的玉仙君抿紧了嘴唇,突然转身腾云道:“我去弄剩下的几个主峰。”
“欧老大打算重开离象宗?”周鹿溪小心翼翼道。
又是许久没有回答。
周鹿溪将这一片楼台都弄妥当了,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回应。
“逝者不可追,往昔唯可缅。”
周鹿溪拧起眉头,看着一侧正耐心将半截埋入泥沙中的巨石清理出来的欧阳庭:“欧老大?”
对方却只摇了摇头低笑道:“快别这麽叫了,我这老大当得惭愧。”
“那是另一码事。”周鹿溪看着他手指拂过那三个遒劲的大字,“所以即将登高位的星君究竟在谋划甚麽?”
欧阳庭举目望天:“身化万物,则有日月其出。而何以有金乌?”
周鹿溪眯了眯眼:“亢宿星君……你这是要与我一届小妖论道?”
“道法自然,自在其心。唯法长存,唯道以恒。”欧阳庭颔首道,“为何我不能与你论道?”
可,可我们之前的话题完全没在说“道”的事儿啊!周鹿溪在心里呐喊了一句,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能,能。只是我悟性不高,根骨又差,恐怕要让星君败兴了。”
“乘兴败兴,一念一时罢了。”欧阳庭右手虚握,一点一点消去那巨石上的字,“且说光耀北斗,轸悬南天。觜参西宁,角氐映东。”
周鹿溪心里一动:“古神之位原属其源,源存而道证,无关神格永寂。”
欧阳庭一笑:“这还能叫悟性不高麽。”
周鹿溪摇首长叹:“懂与不懂其实无甚分别,理解之后再不得不接受,岂不更叫人难以自持?”
欧阳庭稀奇地看他一眼:“我何曾叫你接受甚麽。”
“哦哦,说得和真的一样。”周鹿溪啧了一声,“不过星君这是指望今后我也如此说与小主子?你年幼时照顾你的那位仙人,已回离散天去了?”
“昆仑墟也是个好选择。”欧阳庭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而握住了许久不曾出鞘的正阳剑,“更何况……”
更何况他多半不会记得。
周鹿溪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
“记忆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太可靠。”不知何时转回的玉仙君接过了那只满眼好奇的小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