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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救就好。这是……中毒?”
“非也。”
“咒术?”
“类似。”
“谁干的?!”
“不知。”
“……哪要你何用!”金羚直接将那药匣子往他身上一砸,转身也不知在气甚麽就往屋里去了。
章鞅抱稳了药匣子,有些无奈地摇头。却觉身侧一股风来,回头看清时一挑眉,随即稳稳当当单膝跪下见礼:“大人。”
一席火红的袍角掠过他眼前,复又停下道:“周鹿溪当真无药可救?”
“属下惭愧,学艺不精。”章鞅垂目望着眼前那方寸之地,恭恭敬敬答了。
“那也不能怪你。”这声音听来颇有些咬牙切齿,“也不知他们哪里寻来的这等阴毒之物!”
章鞅张了张嘴,还是决定暂且甚麽都别说。
“本王知道,那物产自鬼魔二界交界处,所以定是他们其中之一所为。”那声音哼了一声。
“但周鹿溪最近并未去过这两处。”章鞅皱起眉来,“真要说,他去得最多的,还是——”
“离!象!宗!”那声音恨恨道,“所以人,真是致丑陋卑劣的东西!”
章鞅想着一位大主子一位小主子,这话自然不好接、也不敢接,便垂着头一味沉默。
“若非那不成器的孩儿,本皇早已踏平那废山!”
您才不会。章鞅在心里接了一句,单说那处是那位曾在过的地方,您就不会。
“莫非你在想,本皇不会?”
“……大人法力深厚、统领一方,安然自在且一贯与世无争,哪里会与区区人类计较。”章鞅恭顺地答了。
妖皇凤嫡哼了一声:“所以才被人小瞧了!看本皇这就去屠尽人族!”
“万万不可!大人!”章鞅情急喊了出来,见妖皇凤嫡一脸玄妙高深看过来,这就只得硬着头皮道,“大人,且听属下一言。”
“……说。”
细细观察确认妖皇并无不悦之色,章鞅才小心翼翼道:“据属下所知,那惊魂草虽生于魔界与鬼界交接之处,以冰寒魔气滋养而生,但魔鬼二道也对此物避之不及,恐怕不会是他们所采。而六界中唯人取之无碍,是以确实那些臭道士很有嫌疑。”
“呵,那你还拦阻本皇是何居心?”
“大人息怒。”章鞅磕了个头才道,“但普通人类根本无法可至那处,而修士更自诩清高,又如何会涉足那地呢?”
“本皇说了,人心之诡谲奸诈,尤甚鬼魔毒草。”妖皇凤嫡高仰起头来,“万中有一,并无不可能。”
“大人所言极是。”章鞅叹了口气,“但知晓此草会对妖族产生这种效果的,并没多少外族家伙。”
“你的意思是……”妖皇皱紧眉头,“我妖族可没有此等吃里扒外的败类!”
“所以此事大有蹊跷,还请大人三思而行。”章鞅终于说完了这话,便伏于地上静候。
妖皇凤嫡面色数遍,思及自家不成器的幼子很是气恼,对油盐不进的某离象宗长老恨得牙痒,更对某个明明知道些甚麽却不肯说的九重天上的混球恼怒异常。想到那家伙,便又想起那次这家伙一脸看笑话似的大张旗鼓来妖界——
等等,那家伙可不会这般高调的来妖界。妖皇凤嫡想到那时某个家伙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一咬牙起身踏云去了。
章鞅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那袭红袍远去的上空,擦了擦额间的汗小声道:“这一个两个的,究竟还闹甚麽呢。唉,最要命的是,甚麽时候才能明白呢?”这就回头看了眼屋檐摇头道,“唯一明白点儿的还躺着,真是雪上加霜。”
第118章 另有隐情
一叶障目,管中窥豹。毫厘之别,瞬乎万里。
久久不歇的电闪雷鸣终于静去,黑云散尽白雾化开,凤梧警惕地再扫过四周方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望着脚下被烧得光秃秃的地面,凤梧缓了口气。上辈子就是在这个毒雾弥漫的密林中被缠住,那时力有不逮的他迫不得已显出原型才烧死了那些破玩意儿,也才不巧被方柏融那小子发现了大秘密。
话说回来,方柏融这辈子没跟着他真是太好了。即使这辈子的他不可再同日而语,但始终心有余悸。更何况与师尊的关系还奇怪地僵持着。
焦灼的内心始终不停回忆上辈子一直的隐瞒被揭穿时,师尊眼中分明的失望至今想想就叫凤梧心酸。但为何这一世将一切坦白,师尊却越发沉默高深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凤梧抿了抿唇,忧忧愁愁地叹息着往前行。
记忆中这道关口在烧死那破离幻巨灵萝之后,藤萝的根部就会出现一个隐蔽的洞穴,延伸向下深不见底。那时因为被突然冒出来的方柏融吓到,来不及多想便追着那家伙而去。如今终于可进去一探究竟说不兴奋是假,但上面守护的魔物如此厉害,非得小心为上才是。
思及此,凤梧扬手念个法绝,将地上焦土断藤清除,果然有一三尺见方的洞口。他立在旁边略一思量,脚尖先挑起块小石子直接踢了进去。见洞中毫无没有异动,又过得一阵才隐隐传来石子落地叩击之声。估摸着约二十余丈深,凤梧又往里招呼了几个法术,见果然并无异状才试探着一跃而入。
风声呼啸着自下而上穿过凤梧的衣袍与发间,带起丝丝凉意。渐渐暗淡下来的空中他眯起眼睛,施法顿住身形缓缓降下。
脚踏实地那一刻,一片漆黑的地下突然明亮起来。凤梧不觉一愣,定睛去看眼前燃起那异常亮光,发觉并非油料薪火,乃是灵力烧灼所致。
凤梧垂目打量足下,果然脚下石路上随他落定,已浮现出大大小小的光圈。凤梧张了张嘴,见唯有左手边一条石道,往前每约十步远处的墙壁上有壁龛灯台。
这一看就不是天然的地下洞穴居然存在,该说不愧是昊琼秘境麽。凤梧脑中不由浮现出关于此秘境的种种说法。
一说此处是洪荒遗留之地,毕竟这里风物大异于修真界;另一说则是此地乃某位早已飞升或羽化的大拿所有,曾是TA修炼,或为了某些因由而特意“造”出的一方小世界。
道术法力达到一定境地,移山填海呼风唤雨早就是常识了,但若这真乃一人之力所成,也太过惊世骇俗。
凤梧胡思乱想一通,脚下已顺着这石道往前行了一段。此刻右手边多出了一个岔口,他略一沉吟,并未转入岔道,而是继续往前。再行了前后一盏茶的功夫,左手边又出现了一条小路。凤梧打量了一眼,见那小路前方蜿蜒曲折不可见底,还似乎隐隐透着点儿银光。
凤梧抿了抿唇,迈出一步又站定。口中啧了一声还是往前直行。
接下来却许久不见分支,且此路似乎越走越窄,而两侧墙上那灵力所燃的亮光也渐渐变暗。凤梧只觉得有些疲倦,是以停下略作调理。运气转息,再睁开眼时,全身只觉得轻快不少。不知是不是因这缘故,凤梧总觉得眼前都明亮了不少。此后路上也再遇到过不少岔口,凤梧均目不斜视,一路直行。
如此再走得约一炷香的功夫,时刻警惕戒备的凤梧沿路转过一个弯,面前就是一堵石墙拦住了去路。
凤梧有些摸不着头脑,暗道莫非这是条死路。可若倒回去,先前那麽多的岔路又该如何呢。凤梧颇为犹豫,还是决定先上前看看那堵墙。
凑近细看,凤梧皱起了眉。那墙上光滑平整,并无一物。凤梧试探着往上施展了几个法术,那灵力却似泥牛入海,未掀起半分波澜。
凤梧哼了一声,反而越加不满。一个凤凰火焰就招呼过去,这次这面沉默的石墙终于有了回应。
墙壁上渐渐浮现出光点,光电轻灵地移动着,如在宣纸上勾描、绢帛上刺绣般渐渐绘制出某种纹路来。
凤梧惊讶地眨了眨眼,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直到那光点所成的光纹不再变化。他小心翼翼走进那石墙,细细去看那纹路。
前目后凡,回环逡巡。有如层层深入,叠岭层峦,绵延不绝。渐渐却反复再三,似乎叠矩重规,头上著头。可心中又觉内有至宝,如论如何不舍空手而归。是以漫漫,覆去翻来。仿佛行于旷野之间,万里无垠。似乎浮于碧波之上,万顷无边。
天地孤寂,茫茫然一息。
山川枯寥,渺渺然一粟。
须臾之间,沧海桑田。万千世界,亿类生灵,生于斯,长于斯;喜于斯,哀于斯;苦于斯,亡于斯。风起云卷,卷云聚雨,雨落成溪,溪汇入海,海上生潮,潮涌化雾,雾拢掩陆,陆广行风。终究千载悠然散去,唯余浩浩,古今恒长。
“何者恒之,唯变不变。”天帝立在天池一侧,手指缓缓抚过那一根望来仍旧青绿鲜活的竹枝。
沉默的妖皇凤嫡满肚子的话,在看到那根钓竿时都咽了回去。
天帝收入袖中,回身冲他和气一笑:“难得你来寻我,可是遇到难处了?”
“……要笑便笑,何必惺惺作态。”妖皇凤嫡哼了一声扭开头,火红的袍子随他侧身化出个小小的弧线。
天帝看着那上面精巧的金丝纹路低低一笑:“那本君便真的笑了。”
“……笑完了吱一声。”妖皇凤凰直接背过身去懒得看他。
天帝低咳一声方走近他道:“那事确与魔界有关,但并非他们主使。”
妖皇凤嫡猛地回过身来:“你说甚麽?!”
天帝伸手拉住他微微扬起的袖子:“他们打着那秘境的主意,想分一杯羹罢了。”
“……各界自有自域,难道他们还不死心?”妖皇凤嫡一怔,却又讥讽地一笑,“别说他们了,便是这天界不也一派凌驾万钧之上的姿态麽?”
天帝无奈地看着他收回袖子去便也松了手:“各界相安,自然为宜。若有争斗,亦属寻常。”
“这话说得当真滴水不漏。”妖皇凤嫡作势扬手拍了拍,“莫非里面藏了甚麽不得了的大秘密?”
天帝笑而不言。
妖皇凤嫡嗤笑一声:“不说也罢,横竖怎麽讲你都有道理,不愧是天界第一人。”
天帝抿了抿唇道:“此事在天道应允之内。”
妖皇凤嫡眯起眼来:“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听见你讲的一句话,就是这个!”
天帝失笑:“其实天道并非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你是天道的代言人,自然如此说。”妖皇凤嫡哼了一声,“我也懒得听你这些成腔滥调,一句话,甚麽时候能解决?”
天帝深深看他一眼,方才回头望着天池:“你虽不喜人界,但总是去过。你可见那王朝兴衰,世系更迭?”
妖皇凤嫡心头一跳:“你甚麽意思?!”
天帝似乎掩饰甚麽般背过身去:“何者恒之?唯变不变。”
妖皇凤嫡想说甚麽,却觉得喉咙里仿佛塞了团棉花。他梗了梗方道:“……当真?可,可你——不,为何是他?”
“亢宿星君?”天帝低笑道,“亦或欧阳庭?”
“总之不都是他麽!”妖皇凤嫡啧了一声,很是不耐。
“若是亢宿星君,则不可。万万世,皆不可。”天帝话中无限寂寥之意,“你并非不知。”
妖皇凤嫡不觉皱起眉来,片刻方又松开,面上满是讥讽:“他不是你最看好的弟子麽,祖!师!爷!”
“一世的师徒情分已足够。”天帝失笑,回身摆手,“小凤凰别生气了,离剑峰上的梧桐树今日犹在。”
“你——”妖皇凤嫡猛地睁大双眼,随后又慢慢眯起,“……秃子,你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