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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情绪稍定,我挤上前,对柯威尔医生道:“柯威尔医生,您认为,小雨恢复以后,她的病以后还会复发吗?”
“亲爱的程,以目前的医学理论,我还无法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根据以往的两个恢复病例,我们有理由相信,美丽的秦小姐会一直伴随我们生活下去。”这时,高大的罗德里格神父来到我们身边,柯威尔医生微笑欠身,又道:“我的朋友,令人尊敬的罗德里格神父也许会给我们一个更满意的答案!”
罗德里格神父面带慈祥的笑容,平静地道:“我的孩子,你应该感到高兴,上帝会保佑心中充满爱的人!”
“谢谢你,我的神父!”我激动不已,感慨不已,我终于可以确定我心爱的小雨回来了,在梦一般地两年之后,她又回来了。或许与漫长的人生相比,两年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一刻却注定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安一生,激动一生,不仅仅,是我。
随后,专家们对小雨进行了紧张的恢复治疗,由于不能确定小雨的记忆和情感损失程度,为了让她保持稳定的情绪,我们所有人都被禁止擅自入内。由专家们视情况依次呼叫。柯威尔医生跟我打了招呼,我肯定是最后一个。
我独自走至庄园深处,拔通了夭夭的电话。
“东,小雨姐姐怎么样了?”夭夭问。
“她醒了。”我答。
夭夭沉默了一下,随即电话里传来了轻轻的哭泣声,我没有劝慰她,我知道她在为小雨而高兴和激动。夭夭止住了哭,轻声道:“你见到她了吗?”
“还没有。”
“那你……会回来吗?”
“会。等她情况稳定了,我马上回去。”我很平静,又感激道,“夭夭,这两年让你受苦了,回去后,我会用我全部的余生补偿你。”
“……嗯,我等你。”
挂断电话,我无力地坐在一旁的座椅上。雪后的苏格兰很美,阳光很刺眼,冷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我很失落,我的回答意味着我永远失去了一生中最钟爱的女人。人的一生中要做很多选择,但现在我纵有一千个选择,也不能不选择夭夭。这个弱小的女孩儿,自从爱上我,已经受了太多的不平与凄苦,也付出了太多了。
三天后,小雨已经能坐起来,说一些简单的语句。秦老头已经被唤进去按医生的指示一步步恢复小雨的记忆。柯威尔医生兴奋地告诉我,小雨的意志力异常惊人,他保守地估计,这一疗程可能会在二十天内结束,我只需再等最后的二十天、最多二十天,就可以拥抱她了。而有关我们爱情记忆的疗程,可能会随着亲情的恢复,一经触动,全面恢复。
我淡淡一笑,再一次感谢了他的祝福和他对小雨的付出。
十天后,时间进入二零零六年,小雨已经可以在旁人的搀扶下到院子里走路,享受自由的阳光和生命的空气。我按柯威尔医生的吩咐避开了她,躲在屋子里远远地望着她。
苏醒后的小雨更加靓丽动人,两年的沉睡没有增加她的衰老,却让她更年轻了。她轻颦浅笑,欢喜无限地同簇拥她的家人们说着话,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象一个灿烂的公主。是的,她是一个公主,她应该拥有这样的生活。
十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柯威尔医生热情地跑来通知我,说第二天可以和小雨见面了。我平静地答应了;他再一次拥抱并祝福我,我平静地接受了。
柯威尔医生走了,我知道我也该走了。
深夜,一个很平静的深夜,很难得苏格兰有如此平静的夜晚。我提出了那只装载小雨记忆的箱子,壁炉的火烧得正旺。
小雨的梦醒了,我的梦也该醒了,我必须陪着夭夭过完我的余生,我没的选择。小雨的病已经恢复,她已经是个健康的人了,我可以荒唐,她不能,她应该拥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既然如此,就让我……在她的生命中消失吧!
我一张张地将小雨记述的爱情投入壁炉中,炉火烧得很灿烂,烤得我的脸,很热。苏格兰的最后一晚,小雨的爱情在燃烧,而我的爱情,将会被埋藏。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拎着来时带的小包,悄悄地离开了。带着小雨给我的爱,一生一世的爱,我走了。一个人,独自离去,在梦醒时分。
我想找一辆出租车,一辆卡车停在了我的身旁,是汉斯大叔往爱丁堡送酒的卡车。他是全苏格兰最好的酿酒师,他酿造的杜松子酒是爱丁堡酒馆里最受欢迎的酒品。
“亲爱的程,你是要去爱丁堡吗?”汉斯向我的小包上盯了一眼。
“是的,汉斯大叔。”我犹豫了一下。
“上车吧,我顺路。”汉斯无奈看了看我,打开了车门。
“谢谢你,汉斯大叔。”拒绝一个苏格兰男人是不礼貌的,我没的选择。
车子向爱丁堡驶去,梅奇斯顿渐渐远去,小雨也渐渐地远去了。
“亲爱的程,或许你不该离开。”汉斯似乎明白我的去意,他有些责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淡淡道:“你不懂,汉斯大叔,我必须这么做,你不会明白的。”
“不,程,你错了。听着,一个苏格兰男人永远不会伤害一个姑娘的心,那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事情,你应该象个男人,勇敢地迎上去,无论你有什么理由。”
“不,汉斯大叔,我没有错,她也不会伤心,在她的生命里,我将不会存在了。而我会带着她的爱离开,我得到的已经很多了。”
汉斯先生无奈摇了摇头。爱丁堡火车站,我下了车。
“谢谢你,汉斯大叔,我会记得你的。”看着这个粗大的苏格兰男人,我依依不舍。
“好吧,程。”汉斯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也会怀念你的,什么时候再回镇上看看吧。”
“我会的,汉斯大叔,我也忘不了你们。”我顿了一下,又道:“如果可以,能不能暂时别告诉他们你见过我?”汉斯耸了耸肩,道:“好吧,我答应你,如果他们没问我的话。”
“谢谢你,汉斯大叔,再见!”
“再见,祝你好运,我的孩子!”
辞别了汉斯大叔,也辞别了我生活了两年之久的梅奇斯顿,更是辞别了我心爱的小雨。我坐上了开往伦敦的火车。爱丁堡渐行渐远,我的心越来越沉,我很平静,但很不舍。火车上乘客很少,我打开了车窗,望着苏格兰广袤的土地,北海吹来的风打得我脸生疼。
秦老头没说错,苏格兰的冬天很冷,而且注定是我一生中最冷的冬天。
飞机是第二天早上的,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一晚,我在英国的最后一晚。次日,我出门,天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这是伦敦今年第一场雪。
我仰头望着漫天缓缓飘落的雪花,心情舒畅了不少。原来小雪飘飘的伦敦一样很美,至少,它不会像小雨纷飞那般让人伤感。或者,这场雪就是为我而下的,我宁愿这么认为。
下了计程车,我凝望着这座古老的城市,小雨最喜欢的城市,我的心情再度澎湃起来。周围人来人往,身后的伦敦机场在静默中喧嚣着。
我转身,绝然而去。
路旁一辆房车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车门,我看见了小雨平静依依的脸。我凝住,手里的小包顿然落下。
第二百三十九章 真爱重逢
小雨绝美的脸静若止水,黑亮的眸子凝望着我,柔顺的长发顺两颊自然垂至胸间,神情光洁的象一面镜子。或许她睡得太久了,学会了冷静。
没有震惊,没有意外,我的心很平静,象空中飘动的雪花。两年了,我们朝夕相处,却隔着生死之间的一条细线,重见的一刻,近在咫尺,我们还在面对面的思念。
不见太久也太远了,我们都忘了心动。
小雨动了,但眼睛没动,仍在凝视着我。她轻轻走来,走得很慢,步履无丝毫零乱,每一步的距离,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雪花从她头顶飘落,地上是她浅浅的脚印。
小雨走至我身前一尺处停住,我们静静地对视着,雪花落到她润洁的脸上,迅速融化。或许,我也一样。
小雨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向我展开一张纸,是她临行前留给我的那张纸,上面有我写的诗。
“你忘了把这个烧掉!我都想起来了。”
“是,我忘了,我应该烧掉。”
小雨微白了我一眼,是个眼波深处的小动作,就象电梯里初见那次一样。
“银汗佳期逝若尘,茫茫三载苦销魂。幸得当日残笺在,重对巫山一段云。”小雨将纸上的诗读了一遍,又抬头道,“你写的?”
“嗯。”
“什么时候写的?”
“你回来之前。”我没有说醒来,我不知道为什么。
“茫茫三载苦销魂,茫茫三载苦销魂……”小雨低头将这一句自读了几遍,忽然抬手抚弄我的鬓角,歪头凝神去看。
“你有白头发了?”小雨眼圈有点红了。
“有吧,我老了,你比原来年轻了。”
“不,我三十岁了,不年轻了,再用五年时间去找一个肯为我守候的男人,我等不起了。”小雨流眼泪了。
我无言,而且心酸。
“读一下这个日期。”小雨指着那张纸。
“2003年1月17日”我读。
“今天是2006年1月17日,正好三年,我没失约。”
“你记错了,今天是16号。”
“这里是英国,中国是17号。”
我再无言,心酸且感慨。
“你知道17和16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17是要去;16是要来。所以今天,我回来了。”小雨泪流不止。
我仍无言,只是心痛,心痛,很痛,很痛。
小雨望着我,泪流满面,哭道:“程东,你……你好狠心哪!”
“小雨……”我再也忍不住了!
“程东……”
伦敦飘雪的早晨,机场前,我们拥抱,痛哭,酣畅地痛哭,不为别离,是为重逢。两年了,整整两年了,我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即使是在小雨苏醒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无泪可流了,可这一刻,心内那些积压已久的不舍、想念、委屈、爱恋,都似山洪般突然暴发了。
我们拥着,哭着,亲着,吻着,相看泪眼,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互相擦着流也流不完的泪水。我们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再也不分开了,无论如何不能分开了,不能,绝不能!死也不能!
拥着至爱的小雨,捧着她流满泪水的脸,我真的好后悔,后悔极了!根本就是小雨最好,她最好,只有她,就是她!无论她哭着笑着躺着坐着醒着睡着,还是她最好,都是她最好!我后悔这几年做了这么多荒唐事,爱了这么多不该爱的人,要是只爱她一个,该多好!可现在,我却退无可退了!
“好了,差不多行了!快上车吧!”秦风在车里等得不耐烦了,也看得不耐烦了。
我们分开。我长叹了一声,抚着她脸上的泪水,不舍地道:“小雨,对不起,我……”
“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雨抹了一把泪,欣喜地道,“快来,先跟我上车!”
“小雨……唉!”小雨不容我分说,拉着我就走,我忙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小包。
上车后,我道:“小雨,我……”
小雨的嘴堵住了我的嘴,双手搂上了我的脖子。我揽住她的腰,我拒绝不了。
“唰!”前面开车的秦风识趣地放下了前后座间的隔板,我们更加忘情地吻在一起。
“到了,下车吧!”车子停了,秦风敲了敲隔板,原来这段路这么近。
我们痴望着对方,恋恋不舍地分开。我向窗外望了望,回头问道:“小雨,这是什么地方?”小雨拢了拢乱发,又凑到我嘴上亲了一下,兴奋地道:“下车就知道了,快,跟我来!”
下车后,小雨拉着我进了一家店,我左右一看,居然是一家婚纱礼服店。一位金发小姐彬彬有礼地迎了上来:“尊敬的小姐,先生,欢迎光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