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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张康看了看信封，“雷泉？”
“雷翁会感谢我的。”虞子文笑容在嘴边转瞬即逝，“卖给他一个人情，让他看住小皇帝吧。”
“有用吗？”张康抓了抓脑袋，“雷家世代忠诚于玄国，他不会背叛玄乐帝的。”
“他不会，可他的儿孙却不一定和他想的一样啊。”
“儿孙？”
“记得我来玄国之前，特意先去福常镇见过一个妇人吗？”
“记得……”
“她是雷翁的二儿媳。”
“什么？！”张康眼睛要瞪出来，在原地转了个圈，满头问号，“怎么回事？雷翁的老婆？哦不是，雷将军次子的老婆？他们不是被顾长晟害了吗？”
“顾长晟想害谁我管不了，可雷家人不能随便动。”虞子文背着手站到窗边，静静看着日光下的安静院落，“若我真想拿下玄国，何必费这些周章？雷翁带不动兵了，上战场唯有死路一条，我虞国最敬重真血汉子，何况我们一群年轻力壮的将军去打老头弱兵？像话么？”
张康摇头，“像不像话我是不知道，可打起来一定没劲得很。”
虞子文冷笑一声，“要拿下玄国不过眨眼间的事，可拿下玄国之后的麻烦才是最大的问题。”
玄国位于虞国、荆国之间，占地广阔。玄国的开国皇帝曾为一代枭雄，虞国与荆国都曾做过玄国附属之国。可如今玄国也就这样了，虞国以战成名，男女老少皆可为兵，荆国以才名满天下，最是出谋士。
虞国多善战将军却不善谋，荆国善谋却无良将领兵。两边战到一处时从未讨到过便宜，各有所长各有所短，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多亏了中间挡着一个玄国，让两国因地理位置原因终于休战，不再各自耗损浪费，这一休便休了两代王朝，直到虞子文上位，再次将收复荆国进而收复天下做为了目标。
眼下荆国还不知道他的目的，若是大张旗鼓拿下玄国，没了这个遮挡物。荆国也将不再遮遮掩掩，两国必定陷入胶着。
倘若开战，一旦玄国突然起义，将自己的兵马夹在中间岂不成了腹背受敌？
虞子文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便是架空玄乐帝，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操纵玄国，如此一来，自己便可放心开战，玄国还能成为一臂之力。
虽然眼下他实在是觉得玄国不扯后腿就谢天谢地。
只是原本想好的计划，却被那个和传说中完全不一样的玄乐帝给破坏了。
国相爷府多年埋伏，皇宫多年眼线，就是为了最后一击必杀。国相爷倒是被摘掉了，皇帝却失去了控制。
这很奇怪。
虞子文沉默地想：多年眼线，而且不止一个。他不信这么多年收到的消息全是假的。什么皇帝不学无术，只会声色犬马从不关心朝政？难道玄乐帝这么多年来都是装的？
“张康。”他突然开口，“你觉得一个人伪装多年是为了什么？”
张康这回反应快，“爷是说玄乐帝？我也不明白，兄弟们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可现在看来……是为了麻痹国相爷吗？”
“国相爷辅佐他上位，打压雷家势力，扶植自己人在朝廷盘根错节。如今网已经如此之大，再装傻下去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了。他有太多次的机会一举拉下国相爷，没有理由现在才出手。”
张康想了一会儿，苦了张脸。
“爷，你都不知，我怎会知道。”
虞子文深深吸了口气，眼里藏满复杂思绪，最终都一一沉淀下去。
“也罢。就看看他想怎么做吧。”虞子文冷漠道：“我早先时候吩咐过人看着雷家，雷翁三个儿子虽没来得及救下，他的儿媳妇和孙子却一直在我们的保护之下。”
“这是最后的筹码，就是为了完全控制玄国所留。张康，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只带十人精兵便想架空皇帝，操纵玄国吧？玄国并不是无人了，雷翁，冉青，柯伟，黎浩楠……没了国相爷，他们一旦拧成一股绳，到时我也无法轻易脱身。”
控制住将军雷泉，便是控制住了玄国的兵权，至于其余人，再慢慢说服吧。只是现在……愚蠢的皇帝突然变得睿智起来，他知道之前准备好的说服词已经没了用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随随便便舍弃自己的国家，当一个叛徒。
“确保信的安全，一定要让雷翁看到，不要让别人发现你。”
张康领命，“是！”
水殃宫。
玄乐看着被不断送来的各种文书，原本还得意洋洋的脸逐渐垮了下去。
他想得太天真了，哪怕成天饮酒作乐的朝廷官员，手上的公务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尤其堆积的公文太多，让玄乐顿时头大。
勤劳的皇帝命都短，整日通宵奏折，多少条命也是不够花的。
【系统：人物经验值进度，50％】
【系统：任务完成进度，0。2％】
相比起0。1……好歹是涨了一点。
玄乐简直欲哭无泪，看着这个0。2就好像是以前在宿舍下A、片，网速慢得想砸电脑。
“皇上。”季饷在旁边道：“雷将军求见。”
“进来。”玄乐找到借口不用看公文，忙不迭地跳下凳子，像那案几是要张口咬人的怪物逃得头也不回。
季饷忍不住露出笑脸，玄乐回头一眼看到，诧异挑眉。
“原来你会笑啊。”
季饷：“……”
“成天面无表情，还以为你不会笑呢。”玄乐好奇，又跑回来对着季饷看来看去，“小季子和我同岁吧？”
季饷：“……”小季子？
“成天皱着眉，都有痕迹了。”玄乐伸手在他眉间戳了戳，“笑笑多好看啊，小季子明明长得很帅，心又细，做事也稳妥，听说好些小宫女儿都暗恋你呢！”
季饷的重点一秒钟偏离，“是谁在皇上面前提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水殃宫规矩，下人不得……”
“停！”玄乐无奈了，叹了口气，“以后找不到媳妇儿，可不怪我。”
季饷皱眉，“臣不找媳妇。”
“啊？”玄乐一愣，“咱们宫里又没有太监，你也不是太监，干嘛不找媳妇。”
“太监是何意？”季饷重点再次秒偏离。
玄乐：“……”
季饷义正言辞，“臣是皇上的人，只关心皇上的事，其他人的事，臣没有兴趣。”
玄乐看着他，居然觉得心里有一点小感动。想了想，转头边走边说，“给你涨工资吧。”
季饷满头问号，却是习惯性应声：“多谢皇上。”
雷翁在正厅里站得笔直，头发胡子雪白一片，脸上却没什么皱纹，双眼炯炯有神，半点看不出老态来。
说他七十六，玄乐不信，六十七倒是有点可能。若是将那些白发染黑咯，还能往五十七凑凑。
“皇上万福！”一见玄乐帝，老头立刻行礼。
“别行礼了。”玄乐道：“以后只有我们仨在的时候，都别行礼。我也懒得孤来孤去，烦得很。”
雷翁点头，开门见山道：“老臣搜了相爷府所有地方，可能有的线索都被大火烧尽了。幸而库房位置偏远，安然无恙，老臣找到了这些。”
雷翁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纸包，季饷接过来，在玄乐面前打开。
里头全是账本，单据和一些往来信。
玄乐只看了一部分，今儿个朝上的人名单一个没落全在上头。玄乐冷冷一笑，将东西扔回季饷怀里，“真是……一点新意也没有啊。”
雷翁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理？”
季饷道：“雷将军可听说了今日朝堂上的事？”
“听说了。”雷翁点头，嘴角勾起来，“恭喜皇上，大权收回，想必那些藏着秘密的人都不敢再妄动了。”
“不敢妄动是假。”玄乐百无聊奈撑了一边腮帮子，又差点翘起二郎腿，强忍住了，道：“眼下是想办法去了吧。”
“不管想什么办法，都休想动皇上一根头发！”雷翁挺了挺胸脯，“有老臣在一天，皇上便大可放手去做！”
玄乐这回是真心乐了，嘴角扬起笑容带起一点不甚明显的酒窝，转瞬即逝。
“禁军统领的位置，一直空着。”
“是。”雷翁点头，“相爷想安插他的人，臣一直未允。”
“父皇说，禁军是唯一能保护我的队伍，是皇帝自己的队伍，只有这个，我不能随便交给别人。但我自己管不了，所以便交给你管。父皇说，就算全天下都背叛了我，雷家也不会。”
雷翁眼眶一红，跪下行礼，“臣，必将誓死捍卫皇权尊严。”
玄乐点头，“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的一把年纪了。”
雷翁笑了笑，被季饷扶起来，坐到一旁去。
“这位置该选什么人，你来定。”玄乐道：“左副右副，跟相爷有关系的一律撤下。从今天开始整个王城戒严。”
“是。”雷翁点头，“相爷府那边……”
“你继续查。”玄乐轻描淡写说，“什么时候满意了，什么时候停。你的精兵，调一部分到王城来，给我搜一个人。”
“谁？”雷翁愣了愣，“皇上是觉得凶手还在王城中？”
“肯定在。”想起那些纸条，玄乐不怒反笑，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凯蒂猫？之前不能大肆找你，现在多得是借口找你！
“可那人姓甚名谁……谁也不知，如何找？”雷翁问。
“但凡三月以内新来的住户，人数超过五人的全给我留下来盘查。”玄乐眯了眯眼，“主要以男人为主，父兄，兄弟，看起来个个三大五粗的大老爷们儿！”
雷翁见他说得如此肯定，稍稍惊讶。
“皇上是……有目标了？”
“顺便也吓吓咱们劳苦功高的大臣们。”玄乐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每天晚上安排人在他们住处附近来回晃悠，对外就说找凶手，注意不要影响到一般百姓。”
雷翁会意，想想那些人这几日晚上肯定要找机会集合商量后面的事，这一下不仅打乱他们的计划，还会让他们疑人偷斧的心更加忐忑。
最好是吓得他们无法入睡，熬个几日才好。
雷翁立即起身，抱拳：“皇上英明！”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见MUA~
☆、第九章
第九章【季饷的忠心】
雷翁走了之后，玄乐在正厅里独自坐了一会儿。季饷也不打扰，静静在一旁陪着。
玄乐摸着下巴，想着刚才两人对话——相爷府哪儿都烧光了，库房没烧。
故意的吗？
玄乐往后靠近椅子里，仰头一下一下朝后头屏风撞着脑袋。轻微的咚、咚声在安静的厅堂里蔓延，有宫人小心端来热茶和点心，被季饷半途截住了，伸手接过，打发宫人离开。
他看了上座的玄乐一眼，将东西小心放在一旁矮桌上，并未出声打扰。
库房。库房。
玄乐眯缝着眼皱眉，手指无意识在扶手上轻轻摩挲。
如果只是想抽掉玄国主心骨，让自己无所依靠进而妥协，留下库房有什么意义呢？除非他想利用这个库房做什么。
相爷府的库房，自然是最重要的地方。虽然许多人可能会觉得最重要的东西是贴身藏着的，不一定放在库房这么明显的地方。可明显顾相爷是奔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去的。当然玄乐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太多，玄国之中除了皇帝，顾长晟还怕谁吗？
相爷府，又是天子脚下，谁敢将主意打到他那儿去呢？
——整个玄国是你的，却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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