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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凶神恶煞的抬腿就踢:“我打不死你!”
赵涵宇也怒了,可他从小到大就没打赢过她,小时候是功夫不够,长大了……长大了多少有些顾忌。
苏哲轻功好,长腿飞快的攻过来,赵涵宇抬手一格,苏哲迅速变招,右脚脚尖踢在他肩井上,顺势提气侧转,半空中翻个身,左脚脚尖跟着往他脸上踢去。
赵涵宇被逼得连退几步,哗啦啦撞翻一桌子杯具。
他眯眯眼,摆出架势,冷哼一声回手还招!
哔哩吧啦的声响很快惊动了外头的下人,几个小厮伸着脑袋凑到窗户纸上看了一会,大呼小叫的往前殿跑去。
“门主门主!哲姑娘和赵公子打起来了!”
“嗯?”曹沫生正思量着曹幼祺跑了,苏哲来联这个姻也不是不行。想得正入神呢,忽听下人们飞奔着来报,说这俩人打起来了。
打起来是什么意思?他纳闷的望向茶案对面的赵庄主。
赵兴国回头看他夫人,眼里的意思很明白:你不是说你儿子喜欢人家姑娘么?这怎么又打起来了?
许冉儿眨眨眼,表示我也不知道呀。
曹沫生咳了一下,维持着体面的笑容:“大约是这两个孩子又过招了。江湖儿女嘛,都是这样打打闹闹过来的。我们去看看?”
赵兴国也笑着起身:“贤弟所言甚是。”
来报信的小厮在前头带路,曹沫生心里好奇,步子走得飞快,不一会来到屋子外边,还没开门呢,就听到里头哗啦哗啦一阵响。
赵兴国夫妇俩面面相觑,曹沫生眉头一皱,推开房门,一个人影倒退着飞了过来,他赶忙出手托着他的腰,卸了撞过来的力,使着巧劲斜开半步,轻轻巧巧的放开了手。
被扔过来的是赵涵宇。
曹沫生心下甚慰,苏哲的功力又精进了,果然是他的乖徒儿。嘴角笑容刚弯起来,猛然想起这是什么场合,立即又沉下脸:“阿哲!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师父师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赵兴国已经紧跟着进了屋舍,正是午后时分,屋子的朝向有点背光,可这并不妨碍他看到他儿子的脸——五!彩!缤!纷!
他噎了一下,听到曹沫生训徒弟,打眼一看,哟嚯!苏小满额头也肿了一块,嘴角破了,挂着一丝血迹,许是刚用手背擦拭过,带了半抹殷红。
赵庄主虽则偏爱自家孩子,可是为人颇为正派,是非面前分得清楚。他约略顾了一圈,桌椅几乎都歪了,茶盏杯具打了一地,看来这两个人是真打,不过看这俩人的气色,应当都是皮外伤。
过招是真的,没用内力,也是真的。
他皱眉盯着儿子:“涵宇,给苏姑娘赔不是。”
“赵大哥!”曹沫生忙拦着。
赵涵宇不吭声。
赵庄主虎着脸冷哼。
曹沫生看着满地狼藉,打圆场道:“孩子们闹着玩嘛。走走走,先到前堂去。前堂备了好茶呢。”
苏哲听着就想溜,曹沫生狠狠瞪她一眼,警告之意甚浓。苏哲没法子,只得跟着出去了。
方才在屋舍里光线太暗,许冉儿没看清,现今回到大殿,一看到她儿子脸上跟开染坊似的,她就心疼得不行。在人家屋子里又不好说什么,只得一个劲的用眼神表达复杂的情绪。
赵兴国的态度可就简单粗暴得多了,他把他儿子拎到大殿中央,吹胡子瞪眼睛的道:“你怎么能打人家姑娘家呢?这是你一个大男人能做出的事情?”
“我……!”
“你什么?你没打她?那她脸上的伤哪儿来的?”赵兴国甩着手指遥遥的指着苏哲:“你看看你看看,还说要娶人家!你拿什么娶?我雁行山庄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
话说到这,苏哲不想忍了,她坚定了目光,仰头说道:“师父,赵庄主……”
“爹!”赵涵宇打断了她的话,一脸愤慨的道:“我没说过要娶苏小满!”
满殿的人都望了过来,尤其唯二的两个女子:先是苏哲侧望着他,猜测他这话里的意思。再是许冉儿也张了张嘴,这……
赵兴国楞了一下,续而勃然大怒,跳起来就要揍他:“昨日里说心慕她的是你,今日里反悔的也是你!”他一心想与君山派联姻,给宝贝小儿子铺路,这事情却一波三折,更让他生气的是,这儿子的人品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啊!!!
赵涵宇给他爹震慑得退开两步,没敢去望苏哲,怕一望之下自己会再次反悔,那是他心悦的姑娘。
可是他心悦的姑娘心里没有他。
即便没有他,他还是想为她做点什么吧。若是让她就这般公然说出她欢喜的是另一个姑娘,她师父怕会雷霆震怒当场就打死她。
赵涵宇心中寒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儿子想清楚了,儿子和小满不合适。”
许冉儿看看盛怒的丈夫又看看满头包的儿子,无奈道:“你当真想清楚了?”
“你别纵着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赵庄主!”这回是苏哲开了口:“我与赵师兄当真不合适。我们自小,就只是兄妹之情。”
赵兴国气焰一顿,给卡住了。
赵涵宇低着头道:“当真想清楚了。我们每次见面都打架,多累呀。儿子想找个温婉贤惠的女孩儿,最好是不在江湖不会功夫的,每日里相夫教子,就和娘亲一样,多好。”
许冉儿听他这般说,心里软了软,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你是说……薛姑娘?”
赵涵宇猛然抬头,脸上表情跟雷劈过似的。他不必转身就已经感受到了苏哲的视线,那视线里全是杀气!他一点儿都不怀疑,他若是敢点头,苏小满就一定敢砍了他的头!
他抓住他娘亲的手,声音都惊着了:“不不不!不是不是!我那个我……!!”
“你什么呀?你若真喜欢……”
苏哲目光已如刀了!
赵涵宇跳起来:“诶哟娘啊,你想到哪去了!我和薛姑娘……我和薛姑娘一见如故,今早,啊不,刚,刚才,我们都认做结义兄妹了!八拜之交啊!”
???
满殿的人再次愣住了。
第114章 从前
深秋萧索,君山后宅里苏哲刚走了片刻; 喜儿就过来了; 问她家小姐可要用膳。薛挽香着实没胃口; 摇了摇头。凝玉见喜儿愁眉苦脸的出来忙问究竟,回头便叫人送了一碟子桂花糕并一碟子金丝卷儿过来; 厨子里回说今日有新鲜的栗子; 煨好了让小丫头趁便端回来一方儿。
这几样都是应节的时令点心,秋日里用着刚刚好。薛挽香谢她好意,留她一道坐着品茶,随口聊些苏哲少年时的趣话。
“好细致的花儿。这是……薛姑娘的针线?”凝玉眼尖,望见薛挽香手里拿着的丝帕,那上头的一折红梅绣得宛若天成。
薛挽香脸蛋微红,不知从何时起; 她和苏哲的随身小物件上多半都有这么一折小小的红梅,折梅哲香,婉约的心事惟有自己知晓。
“不过是随手绣着玩罢了。”她说着将丝帕递过去:“姐姐若是喜欢,屋里还有两方新的; 喜儿……”
“别别别。”凝玉笑着拦她:“您是我们姑娘的贵客; 若让我们姑娘知道我向你讨针线; 她准不待见我。”
“那是呀。姑……哲姑娘可护食了,别说这些个丝帕荷包,前日里一道用膳时我们家小姐给我夹了一筷箸菜,哲姑娘都顾了好几眼,哈哈哈。”喜儿站在小姐身后; 想着姑爷当时嘟着嘴一副小孩子的模样,不觉哈哈大笑。
薛挽香俏红了脸颊瞪她一眼,恼她口没遮拦。喜儿已经不大怕她小姐了,只一昧的笑。
凝玉讶然的望了半晌,点头叹道:“薛姑娘和我家姑娘当真要好。我自小服侍我们家姑娘,她的脾气虽不敢说十分清楚,可总还是摸得着五六分的。”一面说着一面弯起眼眸真心欢喜起来:“从小到大,除了和祺姑娘还亲近些,旁的再没别人了。如今有了薛姑娘,但愿她心里能舒坦些。”
“哲姑娘从前心里不舒坦么?”喜儿给她俩添了茶,替她家小姐问了出来。
凝玉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轻轻道:“我们家姑娘的身世,薛姑娘想来也是知道了的。”见薛挽香点头,方再续道:“我是这里的家生子儿,从前是跟在夫人身边的。哲姑娘很小的时候便来了君山,和祺姑娘一块儿长大,逢年过节门主夫人会让大师兄送她回家。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师兄送她回到山下,忽然发现她家人已经搬走了。那天刚好是除夕,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热闹劲,独有他们家,人去楼空,一个人都没剩下来。哲姑娘给大师兄背回来已经哭着睡过去了,这么小小一个孩子,闷在屋子里一连哭了七八天,出来之后变了个人似的,练功夫再苦再累都没哭过了。”
这些事儿,薛挽香偶然也听苏哲提起过,那时她和她还只是相伴同行,她却已经什么都愿意和她说,现今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听着又分外苦涩。
“门主和门主夫人都心疼哲姑娘,后来是找人打探过她爹娘的去处的。”
咦?
薛挽香抬起眼,带了些期待:“寻到了吗?”
“听说是寻到了。可又出了什么事,门主和门主夫人将这事情冷了下来,君山上渐渐的也不许人提了。”凝玉剥了个澄黄的栗子递给薛姑娘,笑了一下道:“好在哲姑娘是个磊落的性子,若是换了个心性不稳的,指不定要颓唐成什么样。她平日里待大家都是极好的,可是每到了年节的时候,总会一个人避出去,这么多年了,心里那个伤,想是还疼着吧。”
薛挽香将栗肉捏在手里,低头沉默着,心里泛着疼。
有小丫头在外头叫着“凝玉姐姐”,想必是要回话,凝玉起身告退了,走了几步忽而想起什么,回头问道:“薛姑娘不是有两方新帕子吗,何不送给我们门主夫人?”说着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夫人在这些事儿上不擅长,连带着哲姑娘和祺姑娘的女红都不太好使呢。”
薛挽香闻言莞尔一笑:“谢过凝玉姐姐提醒。前儿个得了门主夫人送的胭脂,正想着不知拿什么回礼方好,如今听姐姐一言,恰好送去。”
凝玉出去后,薛挽香回到屋里寻出那两块新丝帕,想了想,又将一只新荷包一并拿了出来,请了个小丫头前边引路,带着喜儿给门主夫人回礼去了。
渊澄阁离着主屋有百余步的距离,穿过一方莲塘绕过两道回廊就到了。秦诗语用过午膳正歇晌呢,听丫头说薛姑娘来了,她起身添了件小袄,也懒得换见客的衣裳,索性让丫头把薛挽香唤进了主屋。
小铜鼎里熏着香,屋里馥郁甜腻,秦诗语靠在立榻里,天气还未极冷呢,她已经抱着个小暖炉了。
薛挽香带着喜儿行了礼,寒暄着收到了苏哲带回来的胭脂,又让喜儿把准备好的谢礼取了出来。
秦诗语将丝帕接在手里,目光落在栩栩如生的刺绣上,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这薛丫头来到君山也有小半月了,虽不是每日见面,可也总是说过几次话的,怎么她性子还是这般冷清,总和君山有隔阂似的,除了在苏小满的院子里转转,寻常时她几乎都不大出屋。
听王予沛说她家里已没什么亲人了,这一路与小满跌跌宕宕……王予沛是怎么说的来着?小满千里迢迢将她从南方送到北方,她又千辛万苦陪小满从北方回到南方???
秦诗语揉了揉额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