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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转而说家事:“今日来除了这事儿,还有一事。你们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
苏哲一脸懵懂。薛挽香笑道:“是冬至。刘大哥明日来与我们同贺么?”
刘桐禧呵呵笑道:“是要同贺。你嫂子说我和苏兄弟是过命的交情,竟然都没请来家里一叙,要请你们一道去我家里包饺子。先说好,我俸禄不高,没什么精贵菜,你俩可不许嫌弃!”
苏哲和薛挽香都知道他是故意这般说,防着她俩推辞。她俩也承着刘桐禧的情,笑嘻嘻的应下了。
葵影便移长至日,梅花先趁小寒开。
冬至这日,总是昼短夜长,还未到申末,天边云彩已暗淡了铅华。苏哲和薛挽香拎了许多礼物,跟着刘桐禧去往刘宅,刚走进门里,便有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扑了上来。
“爹爹!”小男孩欢叫。
刘桐禧将他抱起来举了个高高,又放下,指着苏哲俩口子道:“这是你叔父和叔母。平日里爹爹怎么教你的?”
小男孩还极小,咬着手指头看了片刻,才乖乖的做了个揖:“叔父安好。叔母安好。”
刘桐禧满意了,一面引着苏哲和薛挽香进屋,一面摸着儿子的圆脑袋:“这是小儿,小名蛋蛋。”
刘蛋蛋???
苏哲眉头一抽。刘桐禧像想起什么,解释道:“他从小喜欢吃蛋。各种各样的做法。他/娘就变着法子给他做。他小时候张开闭口都是蛋蛋蛋蛋。”
几个人相视一笑。
屋子是二进的宅子,有个小院。两方人家几句契阔之后刘家嫂子带着两个小丫头回厨房忙碌,薛挽香洗洗手去帮忙。苏哲被刘桐禧带到堂屋用茶,刘蛋蛋又扑过来,缠着他爹爹撒娇。
饺子皮和馅料都是一早预备好的,小俩口来到时饺子已经包了一半,此时下锅煮了,不一会端上来,热气腾腾好几盘。刘嫂子指着大海碗道,这是三鲜馅儿的,那是韭菜鸡蛋的,还有大白菜猪肉的。
厨房里还烫了两壶酒,苏哲打开油纸包,拿出预先买好的牛肉羊肉等各种熟食,刘蛋蛋不认生,抱着她的腿踮着脚尖看,薛挽香抱他起来和他说话,小家伙嘀嘀咕咕的可喜欢这个漂亮叔母了。
冬至里的一顿饭,用得风生水起。
“苏兄弟啊。”刘桐禧喝了几杯热酒,说话更不见外:“你和挽香……你们俩成亲,也有好些日子了吧。这次回了娘家,是不是也准备,嗯,生个娃娃了?”
苏哲一愣,转过头去看薛挽香。薛挽香正给刘蛋蛋喂碎牛肉,脸上一红,佯装没听到。
刘蛋蛋人小鬼大,仰着头眼睛一眨一眨:“叔母,你要生娃娃了啊?”
薛挽香:……
苏哲赶忙救场:“呃……我们……我们这东奔西跑的,打算过两年吧。刘大哥,喝酒喝酒,兄弟敬你。”
刘嫂子横了丈夫一眼,嗔道:“就你多话。苏兄弟,你别管他。多吃几个饺子。”
刘蛋蛋咽下碎牛肉,锲而不舍:“叔母,你生的娃娃会和你一样好看吗?”
薛挽香额上细汗,面如红霞,也只得哄他道:“嗯嗯。会好看的。”
刘蛋蛋左看看右看看,稚嫩的眼神在苏哲身上停留了一刹,苏哲暗道不好!刘蛋蛋已经再次语出惊人:“那……也会像叔父那么高腿那么长吗?”
几道眼光一并射过来,纵是苏哲锻炼得厚如城墙的脸皮,也不禁刷的一下泛红,她使劲点头道:“是!也会像我腿那么长。”
刘蛋蛋心满意足。刘桐禧一个劲劝酒,刘嫂子不时给他们布菜。欢笑声里薛挽香双颊红透,不由得悄悄往苏哲看了一眼,只见她举着一杯酒挡住脸蛋,一缕红痕都蔓延到耳根了。
第49章 反复
这一夜的欢聚甚是尽兴,刘蛋蛋困到揉眼睛; 被他母亲送回房前还不忘叮嘱漂亮叔母; 以后要带小娃娃来和他玩。刘家并没有多预着客房; 幸而有一辆骡车,月上柳梢头的时候; 刘桐禧驾着车; 送苏哲和薛挽香回客栈。
苏哲饮了酒,迷迷瞪瞪的挨着车壁,薛挽香坐在旁边扶着她,柔声问她可难受,她摆摆手示意不碍事。
路上难免颠簸,车轱辘被小石子磕了一下,苏哲一震醒来; 发现薛挽香环着她的肩,自己不知何时靠在了她的怀里。怀抱香甜温软,苏哲舍不得离开,只佯做未醒; 悄悄的闭上了眼睛。
车行到客栈门口; 刘桐禧帮薛挽香扶着苏哲下来; 店小二收了几个大铜钱,跑前跑后给他们开了房门打热水。
大堂的更漏又滴过一刻钟,天时已经很晚了,刘桐禧匆匆告辞,不一会; 骡车得得远去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深巷尽头。
薛挽香闩好房门,回头看到苏哲傻傻的坐在方桌边,案上有刚沏的热茶,也不懂得倒一盏。薛挽香看得好笑,走到木架子边拧了个热巾布,递给苏哲,苏哲接过来,握在手里不动了。
今夜难得放松,前后温了好几壶酒,刘桐禧豪气,偏生刘蛋蛋淘气,父子俩一唱一和,苏哲不得不一个劲的给刘桐禧敬酒,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都卡住。刘副头领人在官场,是喝惯了的,还不觉怎么,苏哲早醉得深了,只勉强撑着。
“一晚上喝了一壶多,比刘大哥还能喝呢?”薛挽香无奈,在她手里取了热巾布,给她擦手拭脸。
苏哲的耳垂圆圆的,一看就知道手感很好,薛挽香捏过好几次,此时忍不住又揉了一把。苏哲仰着脸,弯着眼睛笑,越发傻气。
薛挽香斟了一盏热茶,哄她喝下去,省得明儿个一早醒来头疼。“喝了茶去榻上躺着吧。把外头的衣裳脱了。”薛挽香说着自去屏风后梳洗。
窗外夜色如墨,有月华晕染,清辉遍地。不远处的阁楼里传出咿呀唱曲的声音,高大的玉兰树在细风里落下几张半枯的叶片。屋里点着松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薛挽香梳洗罢,从屏风后头绕到木架子边,看到苏哲还坐在椅子上,脸颊通红,眼睛出奇的亮,满是深醉与浅觞。
见她出来,苏哲的目光片刻不离,如有实质般粘在她身上。薛挽香莫名有些脸红,略低着头坐在铜镜前,将发上的钗环一件一件摘下来。
“还不睡么?”薛挽香穿了一身杏色中衣,撩开肩上的长发,走到方桌边,揉揉苏哲的耳垂。
橘黄色的灯火映照着苏哲俊秀的脸蛋,她微微偏着脑袋,弯出一抹笑,眉眼温柔。
薛挽香看得心中发软,直觉得下一刻苏哲就会滚进她怀里,将脸蛋埋到她柔软的肚腹上,软糯着声音撒撒娇,就如从前,许许多多次那样。
只是这一次,终究不一样。
苏哲只是抿着唇笑,醉得这般狠,都克制着不去亲近她。
“挽香啊……”她喃喃念着。
捏着她耳垂的指尖舒展开,半托住她的脑袋。苏哲侧过头,将脸蛋贴在她掌心里。“嗯?……”薛挽香应她,尾音拖得长长的。
苏哲不说话了,只是呆萌萌的笑。
薛挽香又道:“傻不傻。”
苏哲抬着眼看她,一错不错,眸光里千般眷恋,万般不舍。
薛挽香陷在这片温柔的目光里,只觉得一颗心酸酸软软的疼。
“傻瓜。”她终是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苏哲被她拥进怀里,手臂抬了抬,复又放下。薛挽香已经看到了,鼻尖一酸,眼里已薄红了一片。
“苏哲!!!”她低声嚷道:“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鼻音溢了出来,苏哲好生心疼,环住她的腰抬头看,薛挽香的眼泪都落下来了,颤颤的挂在腮边。
“怎么哭了。”苏哲有点慌,手忙脚乱的抹她脸上的泪,见那眼泪越落越快,她行动比思想快,双手一环,抱着薛挽香坐到了长腿上。
“莫哭。是我不好。我错了。”苏哲一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抬起来托住了脸蛋,用拇指指腹轻轻拭过她滑嫩嫩的脸颊。
“就是你不好!尽会欺负我!”薛挽香被她抱着,温热的掌心抚在腰间,来来回回的安抚。
她扑到苏哲肩头,捏着小拳头捶她肩膀,一边嘟着嘴嗔她一边又觉得委屈,泪珠儿滴滴滴的落在衣襟上,苏哲看得难受极了。
“是是是。是我欺负你。我太坏了。”她哄着她,实在没有经验,左支右拙,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可她又醉着,哄了一会,迷瞪着揉了揉眼睛。
薛挽香哭了一阵,心绪缓过来了,没有方才那么堵得慌,看着苏哲的傻样儿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捏捏苏哲的脸,嗓音里带着一点儿哭腔:“去睡吧。看你都睁不开眼了。”
苏哲“唔”了一声,还记得怀里有个人,双手横抱她起来,半阖着眼几步走到床榻边,与她一同滚进被子里。
薛挽香好生心累,将她推开一些,千辛万苦的替她脱了外袍和鞋袜。今儿个整日都在外头,又哭了一场,也累得狠了,她迷迷糊糊的扯过棉被子,蜷进了苏哲的怀里。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
因着昨夜忘了下床幔,次日是被窗外大好的晨光照醒的。薛挽香一只手搭在苏哲的腰上,怀抱太温暖太熟悉,以至于过了好几息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苏哲还没醒,嘴角翘翘的,似在做着好梦。薛挽香心里叹了口气,自欺欺人的想着,就这般吧,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好了。
过得两日,刘桐禧登门拜访,案子判了下来,小青公子被打了五十大板,发配边郡充军。曾大人多方奔走求情,毕竟没闹出人命,总还是有转圜的。
巡抚大人道,就因为没出人命,才判了充军,曾少爷年纪还小,有机会立军功,上了沙场见识过世面,再回来就不会如今日这般儿戏。
曾大人无可奈何,养不教父之过,这一出事儿他泰半也要负责,只好打点了一众随从,跟着独子远赴边戎。为官十余载,曾大人深知官场水火,他唯一的亲生儿子竟买//凶//杀//人,强掳人//妻,他虽清廉,可言官凿凿,定难再往上走,只怕许多事,还得要避嫌。官运一途,到底被儿子断送了。
鄢州城事了,苏哲和薛挽香到车马行雇了辆车,继续往临淮城进发。
冬日里难得的风和日丽,刘桐禧带了刘蛋蛋来饯行,小家伙扑到漂亮叔母怀里,喊着叔母一定要再来看他。
苏哲见他一个劲的往薛挽香胸前凑,顿时额上一片黑线,从后边抱着他两个小胳膊将他提溜下来,塞到刘副头领手上。
“刘大哥,人常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些时日在鄢州城,我们夫妻俩多得大哥照拂,还请刘大哥帮我们谢过嫂子。天色也不早了,你带孩子回去吧。天高海阔,你我兄弟总会再见。”苏哲说着,拱手一礼,薛挽香随之深深一福。
刘桐禧抱着儿子哄了两句,再看苏哲和薛挽香站在马车前,一个如芝兰玉树,一个如阆苑仙葩,他点点头,欣慰道:“好。我这就回去了。你们也抓紧些……”
苏哲只当他说的是抓紧出门的时辰,忙点头应下,岂知刘桐禧接着道:“抓紧些生个娃娃,明年也带来给哥哥瞧瞧。蛋蛋可喜欢你们了。将来你们生了男娃就和蛋蛋认个异姓兄弟,女娃更好,咱们两家结个亲家,蛋蛋定会待你们闺女好!”
刘大哥……你想太多……!
苏哲心里呵呵,含糊应过。
前边车夫搬出高低杌子,苏哲扶着满脸通红的薛挽香上了车,自己也钻进车里,再撩开窗上小帘,与刘桐禧挥手作别。
马车得得向前,一路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