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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挽香也开心,可这满屋子的人都看着呢。她被苏哲横抱在怀里,不得不紧紧搂着苏哲的颈脖,羞得耳朵尖都红了。
“好啦好啦!快把挽香放下来。仔细颠着她肚子。”秦诗语眉开眼笑,冲着范明光问:“老爷子,我们家挽香还需要吃点什么将来养身子?你和我说。他们都没生养过,都不懂。”
一句话埋汰了一屋子的人。哦,儿媳妇可以不被埋汰了。
苏哲左耳进右耳出,全副心思都在媳妇儿身上,薛挽香红着脸蛋娇声道:“放我下来啦。”
曹沫生也抚掌笑,抬手请范老爷子去书房,他半年前封好的银票红包,今日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秦诗语嘱咐了苏哲几句,带着丫头们一道出去,留小俩口独处着说说话。
等房门关上掩好,苏哲将薛挽香放了下来,不过并不是放到冷硬的青石板地面,而是放到了自己的长腿上。她坐在环椅中,双手抱着薛挽香,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脸上的笑意一点儿都不收敛,黏乎乎的道:“挽香啊~~~”
“嗯?~~”薛挽香靠在她怀里,脸颊蹭了蹭她额头。
苏哲抬头在她脸蛋上“啵”了一下,一只手环着她的芊腰,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抚到她尚还平坦的小腹上,会说话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我们有小娃娃了。”
“高兴么?”薛挽香看她笑得跟个小孩子似的,也随着眉眼弯弯。
“高兴。高兴极了!!!”苏哲略收了几分力,将薛挽香抱得更紧了些:“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有我,有你,有小娃娃。”顿了顿又道:“我们的娃娃取个什么名字好?”
“你不是说叫小包子吗?”薛挽香弯起嘴角逗她。
苏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包子是统称。将来无论你生几个娃娃,都是小包子。我们要起大名。”
“生几个娃娃???”薛挽香惊了,坐直了身子退开几分距离盯着她:“你要生几个???”
“随你啊。你想生几个我都陪你。慢慢生,不着急。”
薛挽香:……
“那也行。轮流生吧。”
苏哲:……
“额……我觉得其实生一个就挺好啦。养孩子不容易。”
薛挽香晲她一眼没做声,苏哲笑嘻嘻的又把她搂紧了。
不出半天,君山派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少奶奶有喜了,渊澄阁当先被圈了出来,最好的厨子和妥当麻利的婆子都派了过去,几位师兄的媳妇轮着过来道喜。范神医说小娃娃的月份还太小,薛挽香需得多卧床歇着,秦诗语将府里的事情都接手过来,苏哲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房里,其余事儿都暂且搁置了。
于是楚城里寄给苏哲的一封信,兜兜转转,落到了门主夫人的手上。
秦诗语坐在茶案旁,两指捻着那封信,上头的笔迹再熟悉不过,她不用细辨都知道,定是她那顽劣调皮的小破包子,曹小槑!!
锦媛从外头进来,看到夫人脸上的神情,不由得额上一炸。她跟着夫人已有十余年,每次夫人憋着什么坏招时就会露出这般两眼泛着精光的表情。她默默的为夫人捏在手里的人点了一盏蜡。
秦诗语放下信笺,曼声道:“去练武堂,叫俊凯过来。”
从主屋出来,莫俊凯觉得他该让媳妇替他去庙里拜一拜了。流年不利啊!师父师娘一天天给他派的都是什么任务啊!!
背着行囊牵着马走进白头小镇时,已是两日后了。纵是心里带着烦恼事,他还是为四溢着酒香的小镇风光由衷赞叹了一番。小师妹真会挑地方,唔……或者应该说,柳姑娘真会挑地方。
天色尚早,莫俊凯在酒庄附近的客栈落了脚,简单的行李都放下,在肩上背了个小小包袱,只身往师娘给的一处地址寻了过去。
镇子不大,纵横几条青石板路,行武之人的脚程,不消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巷子口,在一间虚掩着大门的屋舍前,他深吸一口气,叩响了门环。
柳卿卿坐在主屋的小花厅里,膝上搁着一件浅灰色的短袍,夏日的光线充足,她在努力缝补袖口上的划痕。素日弹琵琶的芊芊玉手,今时已为心上人拿起了针线。
只是她实在不善此道,为此还专程向镇上的绣娘请教过。
说来这位绣娘也不是旁人,正是平日里为她们偶尔的头疼脑热看诊的女郎中的家里人。
柳卿卿看着袖口好不容易绣好的一排针脚还是不大规整,她嘟嘟嘴,叹了口气。续而想到练好了手艺往后要亲手给曹幼祺缝制衣裳,心头又甜蜜起来。
“小姐,有客人来访……”筱筱走到门前,嗓音有些发慌:“君山派的莫少侠……”
柳卿卿手中一顿,细针在指尖扎了个红色的血口。
莫俊凯从筱筱身后走出来,面上带着客气的笑,双手作揖,道一声:“柳姑娘,许久不见。”
筱筱给小姐和客人沏了茶,规规矩矩的退出去了,为了避嫌,主屋的门敞开着,庭院里风景清秀淡雅,可惜少了淡然欣赏的人。
莫俊凯并不啰嗦,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柳卿卿面色渐渐苍白,看着他从背囊里取出一只瓷瓶酒樽,置在桌上。
“柳姑娘,这就是忘情。范神医亲手配的,需得取你一滴血,化做酒引。小师妹饮了酒,自会与你相忘于江湖。”
夏日的和风那么暖,柳卿卿望着那小小一樽酒,只觉得遍体生凉。
第135章 十一
“这件事情,恕难从命。莫少侠; 请回吧。”柳卿卿端正的坐在桌案前; 芊腰挺直; 不卑不亢。
“柳姑娘……”
“不必和我说什么大道理。卿卿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愿与心爱之人挽手于这世间。君山; 幼祺若是愿意回去; 我便在此等她。若是不愿回去,我便在此陪她。”
“柳姑娘是要将小师妹陷于不忠不孝么。” 莫俊凯皱起了眉头,这姑娘,比想象中还透彻啊。
“何为不忠不孝?她要走,我守着她,她要留,我亦守着她。不是我不让她回去承欢膝下; 是你君山派不许她这般回去。这世间我所看重的,仅此一人,凭你怎么说,我再不会放手。” 柳卿卿挑眉冷笑:“更何况; 你所谓的忠孝仁义; 在我而言; 不过浮云而已。”
莫俊凯听得渐渐瞪大了眼睛。这个女子,不简单。往后小师妹将她娶回了家,师娘真心允了便罢,若是还要拿捏她俩,君山上还不知要怎的鸡飞狗跳。
屋舍的大门敞开着; 看得到庭院里日光已偏斜,柳卿卿擎起案上茶盏,慢慢饮尽了温热的茶水,芊芊玉手将杯盏倒扣在桌上,曼声道:“好走不送。”
莫俊凯给气到哭笑不得,忍了忍,摆出个冷漠脸:“柳姑娘,这个酒你不愿给小师妹喝,你当我师父师娘就没有办法了吗?小师妹不可能一辈子不见父母,她回了君山,我们要让她喝一杯忘情酒,很难吗?还是你觉得,我无法从你手上取得一滴血?”
柳卿卿垂着眼眸,广袖下紧紧攥着手,修剪得精致的指甲陷进了掌心里,割得生疼。
“她会怨你的!”柳卿卿固执道。可是事已至此,她明白她已经背水悬崖了。
“她都忘记你忘记过往了,又如何怨我呢。”莫俊凯叹了口气,柳姑娘漂亮的眼眸里已经盈满水光,若不是师命难违,他真想溜之大吉。希望将来拨云见日,小师妹和柳姑娘不要太恨他才好。他一面想着,一面将桌案上的小酒樽往前推了推:“柳姑娘,莫逼我动手。请吧。”
柳卿卿的目光掠过那只酒樽,续而拂袖起身,盈盈道:“莫少侠,你动手吧。”
“你!”
“我说过,这世间我所看重者,惟幼祺一人。你要我让她忘了我,不若你直接动手,杀了我。”
莫俊凯心头一震,仰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倾国倾城,姿态决绝,她说的很简单,简单到让人费解。
心许一个人,可以为之生,可以为之死,可以连命都不要。
她和小师妹,竟已这般深情了么。
莫俊凯无奈的塌下腰。
“你要杀我,就快动手。幼祺快回来了。别让她看到……”柳卿卿别开眼眸,一滴眼泪很快滑过脸庞,她用指尖抹去泪痕,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续道:“动手吧。”
她说的,竟然是认真的。
莫俊凯更心塞了。将来他一定会被小师妹俩口子恨死的啊。
“其实,师娘还说了另一个选择。”他将酒樽往前推了推:“你让小师妹饮下这樽酒,师娘给你两个月时间,这两个月,我不带走她。你若能让她重新心慕于你,我们君山上下,便认了。”
曹幼祺从武官回来时天色还亮着,院子里没人,她自己打了水洗手洗脸,听到主屋有声响,她脸上扬着笑,一径往屋里走。
甫进大门,便看到一抹窈窕娉婷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流云桌旁,桌上已摆了好些菜,曹幼祺走上前,从身后环住了柳卿卿。柳卿卿在她怀中一颤,感觉她的双手绕在腰间,收紧了怀抱。
“吓着你了?”曹幼祺高出她一个头,俩人挨得近,说话时声音从上方传来,可是她的胸口贴在她的后背上,一出声,便震颤了她的身心。
柳卿卿放下手里摆着的筷箸,回眸嗔她一眼。
曹幼祺抱着不放,小奶狗般摇了摇:“今日这么早摆饭?”
“嗯。昨儿个回来不是嚷嚷着饿?”柳卿卿收回目光,专注眼前的事。
筱筱和小丫头捧着菜肴汤羹走进房门,曹幼祺松了手,坐到桌案边。筱筱看了看她家小姐,却见小姐面色从容,与寻常无异。
唉。这一对冤家。
摆好饭菜,丫头们退出去了,平日里她们偶尔会陪主子们用膳,但更多时候,还是曹幼祺与柳卿卿单独用的。
“这是什么?”桌案上置着一只其貌不扬的小酒樽,曹幼祺拿起来就要起塞子。
“幼祺!”柳卿卿急急的唤她,声线里有显而易见的慌张。
曹幼祺抬眸看她,她压着纷乱的心跳,就势将手里的白玉瓷碗盛了汤:“先喝碗热汤,别空着肠胃饮酒。”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絮絮如暖风。曹幼祺心头温暖,倚近了她,觑笑道:“娘子这是举案齐眉么?”
柳卿卿脸上薄红,将汤碗搁到她面前。
曹幼祺举着汤匙拌了一会,一勺一勺的饮了。柳卿卿又给她添了许多菜,曹幼祺总不得闲,想着这也算红袖添香,便也高高兴兴的都用了。
日头渐渐落下去,屋子里掌了灯,这一顿饭,吃得有些久了,柳卿卿却觉得味同嚼蜡。
“卿卿啊。”曹幼祺单手支腮,就着灯光看美人:“你寻了这樽酒放在这儿,到底是许我喝的,还是不许我喝的?”
柳卿卿手上一顿,放下了筷箸。“幼祺……”
“嗯?”
“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忘了我……”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曹幼祺打断了她。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曹幼祺捉住她放在身畔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眸道:“我曹幼祺,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忘了柳卿卿。”
柳卿卿微微歪着头,嘴角弯出一抹浅浅的笑,将泪意压在眼底,轻轻的道:“好……”
那一樽酒,终于还是打开了。酒香扑鼻,只是不知为何带着一丝儿辛涩的药味。柳卿卿起身坐到她的长腿上,在青瓷小盏中,斟满了一樽酒。
“曹幼祺,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说过你欢喜我,你说过你一生一世都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