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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有劳邱佐官了。”
邱三今日没帮上张鹤的忙,十分不好意思,忙问她要到哪儿落脚。张鹤想了想; 道:“我们回张家。”
“那张家郎君不妨在张家等消息,明日我自去寻你。”
张鹤谢过了邱三后,便与之分别了。
天色渐渐地昏暗下来,华灯初上。
街巷上,熙熙攘攘的身影中,上至身穿绫罗绸缎的权贵,下至挑着担子穿街过巷的贩夫走卒俱有;两旁的诸色酒肆酒旗相招、热闹纷繁,门口的伙计迎来送往;鳞次栉比的屋舍中高楼林立,丝竹之声从中传出,不绝于耳。
张鹤与夏纪娘却无心思欣赏这州城的夜晚,夏纪娘问道:“我们是要到张家去吗?”
张鹤牵着她的手,道:“先去将此事告知丈人,我们再回张家,我想娘或许能帮上忙。”
若非必要,张鹤是不会去倚仗家族的。只是她遇上这样的官司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柳氏为长辈,总比她有见识和想法,若柳氏能指点一二,她也不至于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夏纪娘也不想麻烦到张家,可周参军不让人看望夏罗绸,他们便不知道夏罗绸在狱中会如何,是否遭到了严刑逼供。
俩人到了夏大三兄弟落脚的脚店,看见夏二与夏三正在饮酒,而夏大则坐于一边愁眉不展。
“爹、二叔父、三叔父。”夏纪娘唤了一声,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东床、纪娘,你们回来了?可打听到什么?”夏大忙不迭地问道。
“衙门的人说,此案有蹊跷,二哥极有可能是无辜的。”夏纪娘并没有多言,而且眼下人多眼杂,她担心说太多细节怕生出变故来。
夏大喜道:“真的?我就知道绸儿是不会害人的!”
夏二笑道:“大哥,这下你该放心了吧?二郎是无辜的,又有周参军关照,他在狱中不会有事的。”
张鹤与夏纪娘俱是一惊,夏纪娘问道:“二叔父已知二哥被关押到了州府牢狱?”
“是呀,大哥去清河村找你们时,我们去了衙门,衙门便说周参军将他带走了。”夏二道,又别有深意地看着张鹤笑道,“没想到禹哥儿虽让我们难堪了,可却也去找了他的丈人帮忙。哎,别看周参军只是八品官,可在这种事上,就他的官位最好用!”
夏纪娘见不得他如此暗示侮辱张鹤无用,正要将他们把周参军想的太好的事情说出来,张鹤却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扭头与张鹤对视了一眼,忽然便明白了张鹤的意思,他们眼下以为夏罗绸会被周参军关照,便不会过于担忧,而她们将真相说出,反使夏大更加忧虑。
“丈人,我与纪娘先回张家落脚。”张鹤道。
“好,今日你们为绸儿的事而奔波,有心了。”夏大道。
“丈人,都是自家事,不必如此客套。”
张鹤与夏纪娘饥肠辘辘地离开脚店,又到一处面食店吃了些面食充饥,而后才赶到张家大宅。
柳氏不曾想张鹤她们会在这么晚的时候前来,只是天色已晚,便没让人去打听出了什么事。张鹤与夏纪娘也十分疲惫,沐浴过后便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二郎,二哥应该不会有事吧?”夏纪娘问道。事关她的亲兄长,她无法保持一贯的冷静,心中也有些不安,一向依赖于她的张鹤反而给了她安全感。
“嗯,要相信官府会查明真相,还他清白的。”
夏纪娘稍感安心,而后再也承不住困意的侵袭,缓缓地进入了梦乡。张鹤将脑袋凑到夏纪娘后,也睡了过去。
夏纪娘与张鹤因疲惫而睡得比寻常久了些,柳氏的婢女便来唤醒了她们,道:“早食已经准备好了,二郎君、二娘该起来梳洗用食了。”
夏纪娘略羞赧,她竟需要柳氏的婢女来叫醒她,柳氏会如何想她?
不过张鹤没想太多,拉着夏纪娘梳洗过后便去吃早食。小柳氏与张雁的两个儿子已经在等着,她们互相问了安,便一起等柳氏来。
“阿姑可是许久都不曾与我们同食了。”小柳氏道。
张鹤与夏纪娘来此几次,柳氏都鲜少与她们同桌进食,一开始张鹤以为是柳氏不喜自己,可后来发现即便张雁在也一样,故而这次听闻柳氏也会一起进食,她稍感诧异。
“娘喜静吧!”张鹤道。
话刚落音,柳氏便由外而入,面上无甚表情,可语气却并不严厉:“你怎知我不喜热闹?”
张鹤心中一鼓,心虚地避开柳氏的视线,避免与之对视,与夏纪娘唤了一声:“娘(阿姑),福好。”
“阿姑本就不喜热闹。”小柳氏也道。
柳氏不理会她,待张雁的两个儿子也给她问了安,才落座。仆役很快便将早食端了上来,除却馒头、蒸饼、米粉以及羹汤外,还有两道野味,早食比平常人家的晚食都还要丰盛。不过张家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即便是张鹤与夏纪娘有了之前的经历,便也不觉得稀罕了。
吃完了早食,张雁的两个儿子又被仆役送去了家塾,而小柳氏则被柳氏打发走了,柳氏这才道:“你们二人早食吃的并不多,又心事重重的模样,可是与昨夜才登门有关?”
临到要说出口,张鹤反而有些紧张和局促,她顶着柳氏审度的目光,道:“我是想向娘请教一些律令之事,不知娘是否通晓?”
“略懂,你想知晓哪些律令?”柳氏问道。
“涉人命案的疑犯能够被人看望?”
柳氏垂眸沉思了小会儿,让张鹤与夏纪娘心中忽而有些忐忑。她掀开眼帘,眼神有一丝锐利:“并无律令不许别人看望在狱中的犯人,即便是死刑犯。你们,可是有难题?”
张鹤心下一沉,果然不出她所料,周参军是有意不让他们探视夏罗绸的,可他为何要这么做?既然他刻意如此,那他自然不会善待夏罗绸,而在此案的审理过程中,他是否会有主观意识,先入为主地认为夏罗绸有罪,而寻找对他不利的证据?
夏纪娘也已经明白,或许黄禹得知夏罗绸出事后已经去找过周参军,只是他得知夏罗绸因断气的脚夫亲眷将他告上了州府衙门,所以被周参军带走后,便有意要报复夏家,故意让周参军刁难一下夏家。
张鹤向柳氏道清楚了夏罗绸一事,柳氏也听出了周参军的异常之举,她道:“你曾开罪那司法参军?”
张鹤摇了摇头:“我与他初次相识,只是……与他的女婿有些过节。”
“除了清河村的上等户,你开罪之人还挺多的呀!”柳氏不咸不淡地说道。
“……”张鹤语塞,她琢磨不透柳氏此言是训斥她还是说风凉话。
“阿姑,此事还是因我而起,与二郎无关。”夏纪娘忙道。
柳氏打量了一下夏纪娘,她发现自从初见夏纪娘时仔细看了她几眼后,便鲜少去留意她的外在。这一打量让她发现夏纪娘是越长越好了,身材也丰腴了些,难免会招人惦记。
她并不认为是因夏纪娘脾性的缘故,毕竟夏纪娘脾性如何,这一年以来,她已经有所了解了。
“说说看。”柳氏打算盘问到底了。
张鹤只好将与黄禹的恩怨说出来,花朝节那一次算她与黄禹第一次正式的认识,也是初次交锋。刚认识便结怨,而且没想到时隔半年还会有纠葛。
“如此说来,那倒是个不懂洁身自好、不懂礼义廉耻、不懂礼节之人。”柳氏显然对于一个人的品行尤为看重,不过她所指的却不是黄禹在负了方莺此事上这让张鹤想起她当初便被柳氏批评礼节之事。
柳氏有一丝恍惚,尔后对张鹤道:“有一事你需得知晓。”
“娘请说。”
“如今官家身子每况愈下,而朝中形势诡谲多变。寿王与嘉王争夺太子之位愈演愈烈,而你大伯父位处洛阳京师,难免会牵扯其中,故而我们张家也需谨慎行事……”
柳氏口中的“官家”便是当今天子大成皇帝,寿王为皇帝的三子,嘉王则为皇帝的七子。二人皆为皇后所出,只是秦朝惯例,不到皇帝临终便不立太子,以至于二人为了太子之位而时常明争暗斗。
张鹤与夏纪娘面面相觑,她们离皇权、权力太远了,可在天子脚下的张廷轩却无法避免,而他若想要往上走,便得下注。只是寿王与嘉王同为嫡出,便容易使得赌局有很大的变故,一不小心押错了,虽不至于将张家的族人牵扯进去,可张家便再也无眼下的好日子过了。
“……抚州虽离京师远,可毕竟也是掌管一州之政的官吏,寿王与嘉王也少不得拉拢这些人。”柳氏又道。
张鹤与夏纪娘却听出了柳氏话中的提醒,官场上难免会牵涉权力的斗争,而抚州自然也会有站队的情况。既然张廷轩站队了寿王,那抚州便也会有嘉王的人。
突然,张鹤灵光一闪,周参军是否已经从黄禹处得知了她的身份,故而他一开始便对他们抱有敌意?周参军是嘉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官场、权力不会涉及太多,也不复杂,只是为了推动情节(好吧,我已经剧透了_(:з」∠)_)
昨天设置存稿箱时间错了,害方便面破坏了更新时间的队形!!o(╥﹏╥)o
感谢各位萌物大佬,以后除了评论加更外,大概会为了方便面眼熟的小伙伴们更新+加更o(* ̄︶ ̄*)o
☆、转机(评论四千加更)
夏纪娘也不曾想到; 只是一起案子; 却因发生在夏家的身上; 而导致了这么多变故。只因夏家与张家是姻亲; 而恰巧又与黄家交恶,偏生黄家与周参军之间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鹤想了想; 又将自己的想法推倒,毕竟周参军只是一个八品的低阶官吏; 又怎会值得嘉王去拉拢?
她的心眼不及那些混迹官场上的人多; 也没有他们的厚黑学底子; 便不再想这些事。柳氏这是提醒她要小心行事,莫要授人以柄; 她也一一记下。
这时; 门房来报:“大娘子,衙门的石县尉来寻二郎君。”
张鹤本以为到来的会是邱三,却不曾想是石青; 便道:“那是我的交游。”
“请他进来吧!”柳氏点了点头,对张鹤与夏纪娘道; “既是你的友人; 便由你来招呼吧。新妇; 随我走走。”
“好的,阿姑。”夏纪娘应道,张鹤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让她随柳氏去,不管自己得到什么消息; 也会告诉她的。
柳氏与夏纪娘在石青到来前便离去了,石青随着仆役的指引来到前堂,与张鹤打了个照面。他笑道:“二郎,冒昧打扰了。”
“青山兄哪里话,此处是家兄的宅邸,我也不过是暂时在此歇脚罢了。”
仆役很识相地上了茶,即便张鹤并非他们的主人,可柳氏既然让她好生招待石青,便是默许了她调用张家的人力。
张鹤询问道:“青山兄怎知我在此的?”
“今日到衙门当值,邱三便与我说了二郎的事,我这便赶来了。”
张鹤心中一动,问道:“青山兄可方便将此案的情况相告?”
“此案已经移交州府衙门,我自然可以相告。近日来我便是为了查清楚此案,才四处奔波。不过那脚夫先前一直昏迷不醒,后又死了,官府从他的身上找不到供词……”
“那此案便无解了吗?”
石青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州府衙门的皂隶更多,查起案子来也会更快。”
“衙门办案我自不会插手,只是我想见一见姻兄,也不知他在狱中如何。”
石青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