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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回视并以眼神相问:你看我作甚?
张鹤避开视线,低头抿了一口酒,道:“此话该我送给清贵兄才对。”
李清贵将胳膊搭在了张鹤的肩膀上,低声询问:“二郎你与我老实说,你是否仍是童子之身?”
“噗——”酒水从张鹤的鼻腔喷了出来,她连忙转过身去以衣袖遮挡猛地咳嗽,可见李清贵这话实在是将她惊到了。
众人看着她,李清贵没想到张鹤的反应这么大,朝同桌的人讪讪一笑,又对张鹤低语:“莫不是我说中了?你也无需这么拘谨吧!”
夏纪娘看见李清贵将胳膊搭在张鹤的肩膀上时便站了起来,随后看见他在张鹤耳边低语,更觉不妥,刚走出去便见张鹤转过身咳嗽。她的身影飘然而至,一块巾帕便递到了张鹤的面前。
张鹤顺手便接下她的巾帕擦了擦嘴鼻,忽而觉得不妥,抬头却见是夏纪娘。她想到李清贵的那话,本来便因咳嗽而涨红了的脸更是红到了耳根,因为在这一刹那,她闻到了夏纪娘身上的芳香。
“表妹。”李清贵被夏纪娘一瞪,不知为何就忐忑地将搭在张鹤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
“贵表哥,在宾客面前勾肩搭背有失体统。”夏纪娘轻声提醒道。
“表妹说的是。”李清贵道,心里却嘀咕夏纪娘以前可不会对他讲什么礼节的,这是怎么了?
张鹤本想将巾帕还给夏纪娘,又想起自己弄脏了,便道:“多谢夏娘子,这巾帕我回去洗干净后再还给你吧!”
“我拿回去洗便好了。”却是伸手问张鹤讨回那巾帕。
“这可不行。”张鹤将巾帕塞进自己的怀中。夏纪娘顶着夏大和夏崔氏那边投来的审度的视线,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了,她讨不回巾帕,便只能回到席上去了。
这时李清实走了过来,将李清贵拉到了一边,低声吩咐道:“你得多些与村里的人说说话,日后你回来免不了要与他们打交道。”
李清贵撇撇嘴:“哥,说这个作甚,我还不大想回来呢!”
“娘一吩咐下来,我还不是得乖乖回来?”李清实白了他一眼,又道,“我今日忙得晕头转向的没甚空闲,便嘱托你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要如此神秘,哥你说,我听着。”
李清实在李清贵的耳边一阵低语,李清贵瞪大了眼睛,低声呼道:“哎,她们花朝节一起进城时我怎么没看出,哥你也不早点告诉我,早知道我就不会与二郎说那些混话了。”
“你说了什么?”
“嘿,我是觉得他出身大户人家,这个年纪应该有通房,就问他是否仍是童子之身。本想带他去新街见识见识,如此看来却是去不得了。”
李清实瞪着他,新街是抚州城二十多条花柳巷中颇有名声的一条,妓馆几乎开满了这一条街道,夜晚也是极为热闹之处在抚州城生活了多年的人都清楚。李清贵想带张鹤去那儿,也不怕夏大夫妻与夏纪娘日后怪责他!
“不仅他去不得,你日后也不许去了!”李清实气道。
“我都听大哥的!”李清贵讪讪地笑。
李清贵回到席上,却谨记李清实吩咐的话,他的鬼主意多,不一会儿就想到了一条妙计,当即坐到了夏大的身边去,一个劲地劝他吃酒。
夏大的酒量不好,他素日里也不沾酒,经不住李清贵这一番劝,三碗酒后就晕乎乎的了。
李清贵对夏崔氏道:“姨,姨父喝醉了。”
夏崔氏看着夏大,恨铁不成钢道:“劝他莫要贪杯,怎么就醉了,这下还怎么赶路?!”
李清贵道:“天已经黑了,赶路很危险,姨不妨在此留宿一晚吧!”
夏崔氏有些犹豫,可是她没办法将醉酒的夏大扛回去,一时之间便拿不定主意。李大娘并不知李清贵的打算,她见夏大醉了,便劝夏崔氏道:“我们姐妹也许久没有促膝长谈了,不如你们今晚就留下来吧,陪我唠嗑。”
夏崔氏动容:“我自然是愿意留下来的,只是若留下,那贵哥儿就得跟良人住一处,半夜可能还得照看他,我不好这么做。”
李清贵溜回到张鹤的身边:“二郎,你家方便留宿一夜么?”
张鹤点点头:“倒是还有六间空着的厢房,不过只有两间厢房备着被褥,如若有多人借住,可能还需回去打扫一番。”
李清贵喜道:“两间就够了,姨父喝醉了,姨和表妹今晚也没法回去了,所以还需在你那儿借住一宿,也不知是否会打搅到你。”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
张鹤随李清贵走到夏崔氏的面前,她行了见面礼后,李清贵道:“姨不必担心,二郎家中尚有空余的厢房,可在张宅借住一晚。”
“驴哥儿答应了?”李大娘问道。
张鹤笑了笑:“这是善事,岂有不答应之理?”
“好了这下,你就留下吧,夜里正好陪我说说话。”
“那我知会幼幼一声。”夏崔氏道。
张鹤很不厚道地庆幸夏大喝醉了,否则她今晚过后就看不到夏纪娘了。虽说知道自己对夏纪娘的感情不会有结果,但那情感的喷涌是没办法堵住的,只有能多处一晚就多处一晚,留一点相思。
“清贵兄,我回去收拾一下,你将夏大叔扶到我那儿吧!”张鹤道。
“好。”
张鹤吩咐张显别乱跑,自己便先行回去了,她将东厢房的两间屋子的油灯点亮,拿鸡毛掸子拍去一些平日里不曾留意到的尘土,再回房将备用的被褥搬出来。
看着空荡荡的厢房,她暗恨自己平日里以为只有自己和张显住,便不曾添置些桌椅和帘子回来,又担心少了帐幔,他们夜里是否会被蚊子叮咬。
她寻思着将自己的帐幔拆了,再去与张显凑合着睡一晚,毕竟张显是孩童也无所谓。
不过她刚走出门口,李清贵和夏纪娘便扛着夏大进来了,她过去帮忙,道:“两间屋子我都收拾过了,不过简陋了些,还希望夏娘子不要介意。”
“张二郎能提供落脚之处,我们便已经十分感激,又怎会介意?”
李清贵将夏大扔在床上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张鹤道:“二郎今夜只管睡去,给姨留个门让表妹帮忙关就行了,我先回去了!”
“贵表哥你回吧,我给爹打水擦一下脸。”夏纪娘道。
李清贵瞅了张鹤一眼,又大大咧咧地走了:“那行,交给你们了!”
李清贵走后,屋内烛影一阵晃动,床上传来夏大的鼾声,张鹤只觉得心跳快得让自己的眼睛无处安放,只能指了指外面:“我去将我的帐幔给你的屋送去。”
“你的帐幔给了我,那你呢?”
“我跟鹿儿睡一晚。”
“这怎么成!我并不需要帐幔,你别拿来了。”夏纪娘道。
“那——”张鹤搔头,夏纪娘笑道,“好了别想了,依你的习性,想必记不起还有艾草可以驱蚊吧!”
“……”张鹤心想,真丢人!明明她平常很醒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助攻木有用,全部助攻一起出动才有用,话说真正给力的助攻还没出现_(:з」∠)_
感谢周以飏扔了1个地雷
☆、生情
夏纪娘对张宅还算是了解的; 无需张鹤提醒便知道从哪儿打水; 不过她还得到李大娘家借一个盥洗的木盆来。她一走张鹤便也离开了厢房。
“吱呀”一声; 厢房的门被轻轻带上; 床上鼾声如雷的夏大突然便安静了下来。他仰起头朝门口看了一眼,虽然脸上依旧红得很; 但眼神却一点也不像醉的不省人事般迷蒙。
夏崔氏与夏纪娘一同从李家走来,夏崔氏看着女儿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水缸; 心中略微诧异; 但也没开口。她对夏纪娘道:“让娘来吧!”
她打了水; 拿了汗巾便端进了夏大躺着的屋子,听见鼾声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将木盆放下; 夏大却爬了起来并鬼鬼祟祟地朝门口看去; 她吓了一跳,夏大忙让她勿要声张:“别说话,快去将门关了。”
夏崔氏心中惊疑不定; 但是还是听他的话去将门关了,回过头来便责怪道:“你没喝醉呢!”心里疑惑夏大没醉; 为何要装醉!
夏大将汗巾浸泡到清水中; 感受了一下水的清凉后拧干了汗巾擦脸; 听见夏崔氏略带责怪的话,他也不恼,而是笑道:“我虽然鲜少吃酒,可才三碗酒能奈我何?不过是我看贵哥儿希望我喝醉了,我便顺了他的意; 看看他意欲何为。”
夏崔氏瞪大了眼:“是贵哥儿劝你吃的酒?他这是为了什么?”
“我本来也不大明白,便是看到了眼下这情况才隐约明白过来。”夏大说着,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眼下什么情况?”夏崔氏糊涂了。
“这贵哥儿灌醉了我,想必便是为了将我们留下来,可李家并无多余的空屋,那他便势必要让别人收留我们一宿,而在这清河村有这等能力,又与李家走得近的,也就这张二郎的张宅了。”
别看夏大总因纵容迁就弟弟便认为他没主见,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便是不想伤了家庭的和睦所以才在妻女和父命的天平上有所倾斜。
他也明白夏崔氏怨自己,可实际上夏罗锦这些年读书所花的开销又岂是自己完全能出得了的?这还不是因为夏老翁在背后补贴!他没跟妻女说过,便是怕夏纪娘会因此而埋怨兄长、离间了兄妹的感情。
虽然他很清楚夏纪娘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的嫁妆攒不够就埋怨兄长的人,但就怕这会是一颗钉子,刺在了他们兄妹的心中。
另一方面他也不能保证妻女会不会泄露了出去,让两位弟弟觉得自己吃亏了,对自己的孩子做出更加不公平的事情来。
夏纪娘的懂事却无法换来她该得到的幸福,这让夏大也心中有愧。在他第一次见到张鹤的时候,心里也希望她是来向夏家提亲的;第二次见到张鹤,甚至知道她的家世时,他又有些欣喜,可随后理智让他意识到两者的家世的差距。
在李清贵将他安排到张鹤家中的时候,他想看一看夏纪娘的表现,果不其然,夏纪娘在对着张鹤时露出的神情,是他在六家桥村时不曾见过的轻松,仿佛卸下了所有的负重,语气也活泼了。
夏纪娘发现夏崔氏将门关上后便回屋瞧了瞧,再看这儿空荡荡的,竟有一丝冷清的感觉。她走了出去,却在后院看见了烛光。
虽然她来过张宅许多次,可只踏入过后院一次,还是为了打水。张家的后院并不大,在西厢房的边上便是对普通人家而言极为珍贵的水井,在院墙那边有一架破旧的木架,底下是一张堆满了杂物的石桌。
张鹤正蹲在水井旁洗涤,烛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另一面的阴影使得她的五官看起来很立体,却又柔和。
张鹤听见脚步声,抬头只见一身青衣的夏纪娘摸黑走了过来,张鹤原本有些被吓到的,但是看清楚是夏纪娘后就暗自松了一口气:“纪娘来打水吗?”
夏纪娘摆起双手:“你看我像是来打水的吗?”她什么都没带来,又怎像来打水的?
张鹤心跳微微加速:“那是特意来寻我的?”
夏纪娘只当她又无意中说出暧昧的话来了,也不当真,只是看清楚她洗的是什么后,脸上微热:“我说让你将巾帕还给我你不肯,你怎么不在白天洗?”
“你明日便回去了吧,我想今夜洗好明日便干了,就能还给你了。”
夏纪娘不忍张鹤为了一块巾帕而费心,便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