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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的事情来,还是将她放了下来。
张鹤无措地看着她跟张雁,柳锦心对她道:“这是大哥。”
“……大哥。”
张雁轻轻地哼了哼,不予理会。柳锦心见状,板着脸训斥道:“牛哥儿,我平时教你的规矩呢?!”
张雁吓了一跳,不情不愿地对张鹤道:“驴弟!”
“你不该叫她的乳名,再说一遍。”
“弟弟!”
张鹤被柳锦心训斥张雁的一幕吓得又怀念起在田庄的生活来,忍不住哭道:“我要回家,我要娘……”
“……”柳锦心让婢女来哄她,但是怎么也哄不好,她道,“去田庄,把她请来。牛哥儿,回去读书。”
张雁不情不愿地离去,又不着痕迹地白了张鹤一眼:爱哭鬼!
回到房门前,张雁大力地踹开了门,仆役忙问道:“小郎君何以动怒,可是遇到了什么不舒心之事?”
“哼,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田庄的那个外室?!”张雁道。
仆役语塞,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柳锦心已经明令禁止他们说刘绣的是非,即便面对着少主子张雁,他也不敢置喙。
张雁说完半天也没得到附和,不禁有些疑惑,扭头瞪了他一眼,问道:“为何不说话?”
“小的、小的,不晓得该说些甚么才是……”仆役为难道。
“怎么,那外室还说不得了?爹就这么疼她,连我说也说不得了?”张雁很是愤怒。
他的声音很大,仆役怕隔墙有耳,连忙关上门,低声道:“小郎君可莫要这么大声!这可不仅仅是郎君疼宠那外室的缘故,连娘子也下了令,不许小的们非议呢!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小郎君日后也还是莫要说的为好。”
张雁愕然,难怪这些年家中上上下下都没什么人敢说刘绣的不是,也没人敢小觑她,若非他在家塾听说别人是如何取笑他的亲娘是如何被一个外室欺压到头上,而毫无反应的,他也不会清楚刘绣当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他有时很是气恼柳锦心过于软弱,面对一个外室的挑衅,竟然不敢反抗!可柳锦心是他的娘,他不能指责她……
想到张鹤,张雁回到书桌前坐下,道:“娘软弱被区区外室欺负,我可不能这般软弱,让一个庶子骑到我的头上来!”他要发奋图强,让张廷榆看到他的出色,他也要成长起来,长大后好从外室、庶子的手中保护他跟柳锦心!
仆役给他磨墨,他忽然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是将我当成了少主子了是否?”
仆役忙不迭地回应道:“自然!郎君是主子,小郎君是少主子。”
张雁颔首:“是的,我是少主子,而我也终会成为你的主子,你知道吗?”
仆役一愣,随后点头。张雁又道:“很好,日后爹与娘的吩咐,你听着便是,只是你要知道,掌握着你的未来的人是谁。”
“当然是小郎君,日后小的若是还听到什么消息,一定会及时跟小郎君汇报的。”仆役汗流浃背,莫看张雁年纪小,可也是会有心机的。
张训去世后,张廷轩回乡丁忧,张家的门前冷清了好长的一段日子。然而过了两年,张廷轩又被朝廷起复。而为了弥补这些年张训死后给张家留下的空缺,张廷榆也少不得到洛阳去帮忙,忙得连家都回不了几次。
待张廷榆从洛阳回来后,还顺便带回来了为张雁说亲的决定。张廷榆看中的是柳锦心的堂兄之女柳昭,柳锦心之父柳政虽然这十几年来也是宦海沉浮,不过在大成帝登基后情况是越来越好,连带着柳政的兄弟子侄也都有了功名。
他不盼着张雁能进士及第,但若他能有一个为官的岳家,未来的情况便不会太差。而且柳政也是这么建议他的侄儿的,这门亲事便就这么定下来。
张雁并不反对这门亲事,毕竟柳昭长得怎样、为人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家世能为自己带来便利。而由此,他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张廷榆很宠刘氏,可并没有色令智昏到宠妾灭妻,而这足以成为他将来继承张家的有利条件。
张廷榆没有再去洛阳,而刘绣没过多久又生下一子,这让年近四十的张廷榆十分欢喜。尽管田庄传出一些关于他不在,而刘绣不甘寂寞四处勾搭田仆、仆役的消息,可他依旧相信张显是他的骨肉。
只因他佯装生气地对柳锦心道:“此女行为举止放浪形骸,实在是岂有此理,我要将她逐出张家的家门!”
“她刚为郎君生下一子,郎君这般说,岂非薄情寡义?”柳锦心道。
柳锦心这些年打理张家的家务、杂务,该很是清楚刘绣是否真如那些人所说的那般不守妇道,而他也很清楚柳锦心是一个处事很公正的人,所以从她口中得到的便是真相。即便柳锦心有意借此事来让他将刘绣逐出家门,他兴许也会信了几分。
即便他是为了试探,可柳锦心的这番话仍旧说得他有些挂不住面子,便道:“难不成你要让我留着这样不守妇道的外室?”
“她守不守妇道,可不是能由外人说的。”
张廷榆语塞,这些话自然是从个别仆役和张家庄别处听来的,而论实际情况,刘绣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三天两头便往柳锦心这儿跑,的确没人能比张家自己人更为清楚。他为了表示自己相信刘绣与张显,特意给孩子起了名字为“显”——显,明见也。
然而没过两年,便得了一场风寒,而本来就不大强健的他这些年又时常奔波,得了不少小病。即便如今安定下来了也不注意养生,以至于风邪入体后,身体迅速地垮了。没一年,他便忽然暴病而亡。
“给我拿些酒肉来。”刘绣坐在亭子里,吩咐道。
婢女的身子晃了晃,又定定地站着,道:“郎君刚逝世不久,你这么做不妥!”
刘绣眯了眯眼,冷笑道:“你刚才叫我什么?怎么,以为他不在了,没人能护着我了,你就不把我看在眼里了是吗?”
婢女抿着嘴,而刘绣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训斥道:“给我拿酒来!”
婢女的脸已经红肿了起来,她把头一扭便急忙地离开这儿,走到外头,经过的仆役看见她的脸,吓了一跳,道:“怎么,那外室又打你了?”
婢女点头:“她要吃酒食肉。”
仆役道:“郎君刚逝世不久,还在丧期内,她怎能饮酒吃肉?这还把郎君当一回事吗?不行,我们得去告诉娘子!”
婢女忙拉住他,道:“你去告诉娘子做甚?你不是不知道娘子根本就不会管!若非这样,我能让她白白打了我?”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着她不管,让小郎君知道了怪我们没有看着怎么办?”仆役一顿,猛地拍了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郎君没了,这小郎君日后便是郎君了,此事我们去告诉郎君,让他处置!”
张雁听闻刘绣的举止,气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随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道:“她娇纵了这么多年,一时间怕是难以改正过来,此事便暂且算了,你们再盯着!”
那仆役忙应下,想了想,又有些犹豫。张雁问道:“怎么了?”
“郎君,一个时辰前娘、大娘子她到田庄去了。”
张雁吸了一口冷气,道:“娘去那儿做甚?”
“似乎是有人告诉了她此事。”
“怎么,田庄还有不听我的话的人?”张雁的眼神十分阴冷地看着那仆役,后者紧张道,“兴许他是觉得告诉大娘子也能让那外室吃一吃苦头。”
“当年我说过什么了?”张雁问。
“……郎君说,大娘子的吩咐,听着便是,如何做,还是得听郎君的吩咐。”
“想办法,让他滚出张家,我不需要不听话的仆役。”张雁冷哼,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斩衰,朝田庄而去。
柳锦心知道刘绣染上了饮酒的习惯,尤其是在她一个人呆着时,能喝得烂醉如泥。张家家大业大,有的是好酒供她吃喝,所以当她要饮酒时,也随时能拿到许多好酒。
“让人知道你这样,谁也保不住你!”柳锦心脸色铁青。
刘绣脸颊红晕,喝得醉醺醺的,闻言,她哈哈笑道:“人?这么说,你不是人了!”说完觉得很是好笑,又兀自笑了许久。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柳锦心又气又无奈,刘绣在张廷榆的丧期内纵酒,若是传出去,多的是人嚷嚷着处置她。
刘绣坐在椅子上,却一把抱住了站在她面前的柳锦心,道:“如此说来,你也不保我了吗?”
腰被紧紧地箍着,浑身酒气的刘绣贴着她,熏得这身斩衰也都有了酒味。她们这般若是让人看见,那便不好了,柳锦心便伸手要掰开她的手。刚触及刘绣冰凉的手指,却反被刘绣一把缠住她的手指,而刘绣猛地蹿起来,满是酒气的嘴猝不及防地覆在了柳锦心的嘴唇上。
一道电流从柳锦心的筋骨中闪过,让她僵住了不敢再动。刘绣试图寻求熟悉的感觉,可却发现柳锦心一点回应都没有,她放开柳锦心,又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嗤笑道:“他在时你还热情一些,他不在,你反而也像个死人了。”
柳锦心沉默了片刻,道:“别忘了你我此时穿的是什么。”
话刚落音,刘绣“呕——”的一声,吐了柳锦心一身的污秽物。吐完后,她醉眼朦胧地笑道:“脏了,脱了便是。”
柳锦心觉得刘绣真是越来越疯了,而她这么肆无忌惮地发疯,迟早会出事的!她挣脱开刘绣,刘绣却将她一推,她一个趔趄撞到了身后的石桌,一桌的酒罐子摔落在地,碎成了片。刘绣又欺身压了上去,伸手去解她的斩衰。
“你做什么?!”柳锦心大惊。
“姐姐,他死了,终于没有人可以再横在你我之间了!我也不恨你了,我也不要找你报仇了,只求你能爱我!你爱我可好……”
豆大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滴在了柳锦心的脸颊之上。柳锦心的视线渐渐模糊,她刚伸手触及刘绣的手,却看见出现在视线中的身影,吓得她将刘绣推开,又迅速地从石桌上下来。
张雁迅速地过来,看着眼睛发红、而斩衰上有一些污秽物的柳锦心,诧异道:“娘,发生何事了?”
“你怎会来此?”柳锦心问道。
“儿来查账,倒是娘跟小娘……”
“你小娘吃坏东西了。”
张雁瞥了刘绣和满地的酒坛子一眼,道:“那儿立刻便命人去请郎中来为小娘瞧一瞧!娘的斩衰脏了,还是快些回去换一身吧!”
“嗯!”柳锦心应了一声,又神情复杂地看了刘绣一眼。
刘绣在她与张雁走后,抱着双膝埋头又哭又笑,而奉命去请郎中来的仆役见状,登时便头皮发麻:“郎中,我看她不只是吃坏了东西,可能吃坏了脑子,你给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不愿意继续写柳、刘的故事,不管是她们的过去还是未来,哪怕其中还有许多曲折和真相还未明白地指出来,我也不愿意写。为什么?因为我不愿意动不动就上升到“作者的三观问题”。
而让我感到难过和失望的是,哪怕前文和番外已经给出了很多线索,甚至是明白地说出来了,却依旧没有多少人能读懂柳、刘的故事。许是我的文笔限制,没人去深度挖掘其中的关系,结果不尽如人意吧。
可是想了一天,决定还是让她们的过往尽量完整一些,我也不会再去提示或是剖析我对塑造的柳、刘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