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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戴着面具； 迈着轻悄悄的步伐跃上围墙。她身着一袭黑衣； 把头发束得高而翘，只能勉强看出身材纤瘦，面具遮住的半边脸显得神秘莫测。
她靠在瓦砖上； 眼神幽深的俯视院落。
房子四四方方的围成了一个方形； 长亭顶上还有一层白雪； 夜深人静，只剩下两三盏灯照明。这只是其中一个院落； 府上的占地远远不止如此大。
沈辞算着时间； 笑了笑。
一阵冷风刮过，将一片萎缩得厉害的枯叶拂到了沈辞眼前。
见面礼，好好收下吧。
几间房被泼上了汽油，烧得屋里黑压压一片，火势正旺。用不知过了多久； 只剩下“噼里啪啦”的木柴依稀响得不止； 微不可闻。全府上下却没有一个人的呼救嚷嚷，因为……活着的，已经所剩无几。还没到被呛晕在浓烟，他们便已惨死利刃与剧毒之下。
可悲还是说可笑呢？
“轰隆”一根根木块逐渐倒塌； 狼藉一片。沈辞握着剑，站在院落中心望着不远处的火光，冷血的沉默不语。剑刃上滴着渗人的鲜血，蔓延开在地上。似乎在提示着沈辞刚刚惨死的一张张失色之脸； 与还没来得及喊出的惨叫，纵使这样也没能让沈辞有一丝不忍。
沈辞从怀中掏出一条白锦帕，往剑上一抹，习以为常地在擦拭着刀剑。
擦完后，她并未急着收回。冷眼一抛，落在了一边斜上方的房瓦上。似乎是另有准备。不等沈辞开口，就有一双青履缓步踏砖而现。随即，是一位红裙女子抛头露面。
女子朱砂红唇，杏眼勾人，冷艳高贵的气质异于常人。正是芸锦。
芸锦双手环弊，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好像对于自己朝臣的死没有一点心痛。惨遭屠门，何其残忍。让人怀疑芸锦面不改色下的躯体下究竟有没有心。“啪啪”芸锦毫不吝啬的给出了一段掌声，清脆响亮。
“有本事，不愧是沈丞相那边的人。个个素质好行动力强。只是不知道，真正对决起来，谁胜谁负。”芸锦一脸轻松，环顾着血迹斑斑的四周，心底像是没有任何压力或者愧疚不安。“有点意思，这样，才有对决竞争的资格。”
芸锦磕下眼睑，睫毛弯似月牙。
她早就料到沈络会给她来个下马威了，她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沈络也不是。他们互不相让，在行风处事的这一点上反倒是不约而同的一拍即合。要玩，就要给对方点火焰看看，别火星都没有，只懂虚张声势。
要杀，定是要杀有象征意义的。芸锦也猜到了，特意让选人来接，捉拿叛逆群体的旨。选的人没到死不足惜，却也不是全然无辜。不过，他的家人倒是无辜的就是了。可惜了，这个世道，无辜不代表无罪。
前几日的朝堂上，这人就积极自荐，想要接手叛逆分子之事。此人接手也不是生疏的一两次，怎么说也有五六回了。于是，芸锦弯弯眼角，让他得偿所愿。
此人声称剿灭罪犯，带领军队。实则偷偷摸摸的私押公款，抽成扣本。让他来干，根本毫无用处。芸锦早已知晓，故意只字不提，装糊涂。而这次，正是需要他付出代价的了。
这种耍小聪明的废物，成不了大事，死不足惜。
芸锦缓缓靠过来，在走到最后一块瓦砖边后停了下来站立不动，似乎打算保持距离不肯下去。
沈辞的脸在月色的照耀下迷离恍惚，她抿着唇，不再看闪烁的火光。她只露了下半点脸，根本没有多少，连表情都有些难以辨别，芸锦却似乎读懂了沈辞的意思。芸锦有趣的道：“你想问我，不怕你杀了我是吗？”
“笑话，我芸锦从未怕过他人的
，更不用说弹指一挥间的死亡了。”芸锦毫不遮掩的将自己的身份暴露无遗。似乎是因为在私下，她也打破规矩的未自称朕。不，应该说，即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要她愿意并且需要，她照样敢出言不逊。
从来没有规矩能压着芸锦，落在芸锦眼中，不过都是一纸浮云。
沈辞没有动手，她把剑插回了剑鞘。现在翻脸，不是最佳时机。沈辞在发现芸锦的那一刻，就已经对其模棱两可。芸锦武功不见得比她差，被她发现也是因为没有刻意隐藏。看样子，芸锦似乎也没有找她麻烦的意思，打起来两败俱伤，冒风险就不好了。
毕竟，她是来下战书的。
沈辞把手中染着血，红艳艳的锦帕扔在地上，轻轻点脚，人就不见踪影了。这就是，她要送的挑衅。
芸锦知道人已离去，并无多大反应。芸锦望着天边高挂的皎月，暗沉的眼眸里似乎有一瞬恍惚。她呼出一团白雾，揉搓起冻红的手。
又是冬季，再过几天，就是沈辞的祭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0
第33章 女皇每天都在黑化
翌日； 满城哗然。大火葬了全府上下主子连带佣人三十多口。朝廷官员灭门惨案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包括那条染红的帕子； 也是悄悄的议论纷纷。
说是叛贼逍遥法外、目中无人； 斗起来摸不着结果，整得百姓人心惶惶。难保京城失手，天下就乱了。
“啪”； 一本烙着烫金流纹的奏折被甩到地上； 把人心也给震到发慌。朝堂里鸦雀无声； 满朝官员气都不敢出。眼睛低低的盯着地板，似乎要瞪出个洞才肯罢休。原因很简单； 谁也不想当那负责捉拿叛贼之人的替死鬼。
芸锦又发怒了。
一个两个精到流油； 哪有人往石板上撞。这才有了接下来滑稽可笑的奏折。让芸锦洽谈和平休战的，让军队挨家挨户每条街都去盲目搜索的，让退让示弱的。唯独没有带兵对敌的。每一条都能拐着弯说歪道理，胡扯一通，看似有理有据。总而言之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芸锦对此了然于心； 并不诧异。她只是要做做样子； 给这些迂腐人精点威压。毕竟，她从不觉得这场战役，她会输。自然也无畏惧之心。
芸锦笑了起来，惑人心神； 美如傲梅。却让在场的官员不寒而栗，他们见识久了这位女帝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都说越美的花越毒，此话倒也不全失道理。芸锦笑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下一秒就得有人遭殃。
果不其然； 芸锦用着温婉的调子，听着却有阴嗖嗖的感觉的声音道：“不知可有爱卿愿意以身作则？战死沙场，厚葬。凯旋归来，重赏。若是无人自荐，便由朕自行定夺……”
无人肯应。
哼，这帮老骨头当真滑头，一个两个假心假意，平日信口雌黄的本领倒不小！芸锦的视线游走在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身上，想施压下这军令状。
“陛下且慢，臣有事启奏。”沈络一身官袍，眉目含笑，满是正人君子的正气。若说在沈辞死前，芸锦还会轻易相信。那在沈辞故后，芸锦基本上已经不吃这套。
沈络对于沈辞的死至今无动于衷，从不伤心失落。眼里似乎就没有这个女儿。
遥想当年沈辞对沈络唯命是从的态度。呵，朕的傻子，可不是如此给人糟蹋的。
芸锦当然不会给沈络面子，她巴不得沈络下不来台面。她俏丽冷艳的面庞被笑容盖得越发邪魅，“丞相有事？有事憋着，勿奏。”
她就是规矩，看谁敢不从。
沈络何尝感受不到芸锦的针对味，众目睽睽下沈络似笑非笑，未有怒色。若是注意，便可发现他敛下的黑眸酝酿着什么，沉得发亮，叫人心惊胆战。芸锦，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
沈络瞥着跪在地上的沈辞。沈辞单膝跪下，一丝不苟道：“卑职已经按照计划实行，手下的人已经做好充足准备。一声令下，即可出动。”
沈络的语气里有一丝玩味，“当真无怨无悔，付出生命完成也在所不惜？”
沈辞脱口而出：“甘愿听令，纵死不悔。”
沈辞从来没有违背沈络，除了护着芸锦之时。那么，当芸锦不再占据沈辞心时，究竟会不会下手呢？
沈络凝视着篝火，冷嗤道：“明晚，夜袭皇宫……”
让他见识见识，这情深义重到底有多坚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演夜袭打戏。沈父专业搞事二十年。
第34章 女皇每天都在黑化4
冷利的刀尖倒映着飘荡在夜幕中的青丝； 似是融于黑夜。暗黑的瞳孔里毫无情绪波动； 空空如也。沈辞握着刀； 站在屋檐上迎风而立。
沈辞系上面具，将手放在唇上，一声嘹亮的口哨划过长空。
瞬间； 背后多了十来个蒙面者。夜袭； 开始了。
硕大的皇宫围满了侍卫； 凡有风吹草动，就能惊动军队。硬闯难； 混入也不简单。众刺客潜伏在屋顶上蹑手蹑脚前行； 却不料有个冒失的，把其中一块砖头给踹地松动了。响起了“喀嚓”的磨动声，声音倒不是很大，但在寂静无声的皇宫里却格外明显。
还没等来军队的惊呼与下令捉拿声，就“嗖”得飞来一串串弓箭。
沈辞暗道不好； 瞪了眼那个冒失鬼。也没时间开口责备。这下遭了； 提前暴露行踪，眼下就算撤退也绝非如此简单。能做到毫发无损也只是不自量力的妄想。既然来都来了，倒不如抓着机会继续袭击。
还算其它刺客提前有做过心理准备，知道眼下坏了； 也不惊不慌，没有一个提出要撤退。
躲过一路密密麻麻的箭潮，沈辞健步如飞，落在宫殿的顶上。其它人也不是菜鸟； 暂时没有多大伤亡。脚下是许许多多的军队，举着火把落后追来。
顾不得管后面的军队，只能先刺杀了目标赶紧撤退。
沈辞猛地跳下，落在栏杆上。她冲进里面，只见芸锦悠哉悠哉的坐在龙椅上，慵懒不屑的瞟了她一眼。芸锦鼓鼓掌，恭候多时的样子。“又见面了，你是刺客里的头领？”
“擒贼先擒王。就让朕来擒这贼领。要本事，就来取朕的命。无这本事……”芸锦抽出一把刀，面色自然地笑了笑。“你的命，就归朕了。”
芸锦眯起眼，挑唇扫过沈辞身后陆续而来的帮手，“来人，解决了剩下的。”几乎下一秒，就有一支护卫队多的人现身，对上了剩余刺客。看来芸锦早有准备。防备刺客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喜怒无常，疯疯癫癫的性子。明明知道会遇刺，居然还刻意让人放松戒备，仅仅留一只护卫队的实力迎敌。
是该说傲然无脑还是胸有成竹，亦或者是漠视生死？
沈辞在惊诧之余，选择不去思索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既然芸锦选择这种非常不利己的方式对决，她何乐而不为？沈辞执起剑，像是在空中画弧线，续而向前挥去。芸锦的反应很迅速，下意识挡住了这下攻击。
两把剑相抵着，如其主人，也正四目相对。
沈辞紧握着剑柄，使劲的压去。芸锦也不甘示弱，二人谁也不弱过谁。
芸锦生得艳如娇花，气质又傲然寒梅。纵然再刚烈，也挡不住眸里妖冶妩媚的风韵。沈辞反而淡漠如水，像是清泉深潭。
沈辞对视着芸锦，少有的扯开嘴角笑了。“想不到传说中的女皇陛下，武功竟然也如此出众。”
沈辞只是无心之举，随口调侃。谁知芸锦却猝然不对劲，身形一僵。她盯着沈辞的面具，死死不肯挪开，似乎多了一份狠厉的味道。沈辞也不知晓芸锦不对劲的原因，不过看这架势，能坐上皇位的，应该不是会轻易动怒之辈。应该不会因为她一两句调侃而起愤。
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