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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成龙接到张扬电话的时候正在南锡工地呢,接到张扬的电话,他不禁笑道:“怎么?今儿恋上我了,没我在你喝酒是不是不香啊?”
张扬道:“事情办完了吗?”
梁成龙道:“办完了,我明儿一准回东江,请哥几个好好喝一场。”
张扬道:“你现在回来吧,我在南国山庄等你!”
“都快八点了,回去得九点多奔十点了。”
张扬道:“我现在特想哥几个,今晚啊,特想跟你们聚一聚!”
梁成龙愣了一下,马上就道:“成,我这就过去!”
张扬打完这个电话发现余川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任文斌微笑望着张扬,他见惯了行行色色的人物,对张扬他始终了解不透,其实他和余川也抱有同样的观点,他认为这就是现实,无论是友情和亲情在现实面前都会变得苍白无力,张扬究竟在证明什么?
张扬一个电话又打给了陈绍斌,然后他笑眯眯站起身,看了看时间道:“任经理,今晚帮我多安排几个房间。”
任文斌点了点头。
第一个过来的是袁波、然后是丁兆勇,梁成龙在接近十点的时候抵达,最后到来的是陈绍斌,他走入包间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一进门就嚷嚷着:“我说张扬,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啊!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非得让我从上海赶回来?”
张扬笑了,他端起了一杯酒,仰首就干了,然后上前拥住了陈绍斌,搂着他来到梁成龙他们的身边,一手搂着梁成龙一手搂着陈绍斌:“你们知道吗?人活在世上,什么最他妈宝贵?”
梁成龙和陈绍斌都有些惊诧的看着他,这厮是不是喝醉了?不可能啊,张扬的酒量哪有喝醉的时候?
张扬道:“友情!人活在世上,最他妈宝贵的就是他妈的友情!”
“你醉了!”丁兆勇好心道。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道:“我没醉,我没喝醉!我只是想证明,我、你、他、你们、我们这帮人之间并不是纯粹为了利益而活着,我们的关系不仅仅为利用而存在,我们可以活得很单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每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梁成龙望着陈绍斌,他们眼中的不满和敌视在瞬间消失了,陈绍斌大声道:“其实人活在这世上本来就已经很累,我们哥几个就别给这世界添堵了!”
梁成龙道:“绍斌说得对,我最不单纯,我他妈最不单纯,可以后,我发誓我会在哥几个面前活得单纯,不然,不但你们会看不起我,连我也看不起我自己!”他端起了酒杯。
丁兆勇和袁波也端起了酒杯,向来很少说粗话的丁兆勇大声倡议道:“为了他妈的单纯,干杯!”
“干杯!”
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这世界本不单纯,他们又怎能单纯,可是他们渴望单纯,渴望单纯的友情,渴望单纯的爱情,渴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机心,没有利用,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藏在张扬心底深处的东西,也正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渴望,在他们共同饮下这杯酒的时候,心中都充满了激荡,久违的热血澎湃。
南国山庄总经理任文斌目睹了这次奇怪的晚宴,一场从两个人开始的晚宴,喝着喝着,多出了这么许多,有两个还是专门从外地赶来的,具体为了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了解,他不属于这个圈子,很难了解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发生了什么,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他只知道一件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不简单,而张扬恰恰是把这帮人聚在一起的力量。
余川虽然很想走入张扬的圈子,结识张扬的这些朋友,可当这些朋友聚齐的时候,他却已经喝多了。
当晚每个人都喝了很多,喝到最后,梁成龙和陈绍斌相互搂着对方的肩膀,梁成龙道:“绍斌,我对不住你!过去都是我的错。”
陈绍斌道:“成龙,我也对不住你!”
梁成龙道:“你没对不起我!”
陈绍斌道:“我对不起你,清红……”
梁成龙虽然喝多了,可一听到老婆的名字,两只眼睛就瞪大了:“陈绍斌,枉我把你当成哥们,你把清红怎么着了?”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陈绍斌苦笑道:“你别误会,清红借给了我八百万,我原本打算翻本就还给她的,这次不巧,又给套进去了,估摸着还得过些日子才能还钱。”
梁成龙松了口气:“靠!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不就是钱吗?钱跟咱们哥们的感情相比算个屁!咱们兄弟的感情能用感情衡量吗?”
张扬一旁叫道:“不能!万万不能!咱们单纯,钱他妈脏,太脏!”
梁成龙道:“我渴望单纯,等我死了,我他妈把所有的钱全都捐给社会,不,我要捐给真正需要钱的老百姓,我要一张一张的发到他们手里,把肮脏的东西全都发出去,我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将来一定要死得单纯!”
第五百一十二章【独断专行】(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二章【独断专行】(上)
这一夜他们不知喝了多少,到最后每个人都喝多了,包括一向号称海量的张大官人,醉酒可以放松自己,张大官人认为自己醉了,不过只有七分醉意,至少他还能走得动路,虽然有些摇摇晃晃,还是帮着服务员一起把陈绍斌、梁成龙、丁兆勇、袁波这四个家伙送入了房间。
任文斌也亲自过来帮忙,把这帮人安顿好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张大官人摇摇晃晃来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多谢了啊!……晚上给你添麻烦了……”
任文斌笑道:“有什么麻烦的?平时我想请你们都请不来呢。”他看了看手表道:“早点睡吧,都凌晨一点钟了。”
张扬点了点头,等任文斌这帮人走后,他却感到心绪不宁,一个人走出了房间,沿着山庄的道路,踩着路灯的光芒,缓缓走向远处的小湖。一边走一边想,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事。
站在湖边,抓起一块薄薄的石片,张扬全力扔了出去,石片贴着湖面跳跃到远方,一圈圈的涟漪在月下蔓延开来。他的第二次生命仅仅是刚刚开始,他要认认真真的活下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也捡起了一块薄薄的石片扔了出去。
张扬诧异的回过头去,想不到来人竟然是南锡市常务副市长常凌空。
张扬笑了起来:“真是巧啊!”
常凌空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这里,本来想过去和你打招呼,可晚上要处理一些事情,就没来及过去。”
夜风一吹,张扬的头脑已经清醒了不少,常凌空的这番话可信的成分很小,他的级别摆在那里,就算知道张扬在隔壁,常凌空也不会主动去他那边敬酒,张扬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常凌空道:“睡不着!你不是也没睡?”
张扬笑道:“我是喝多了兴奋,你是有心事吧。”
常凌空道:“酒喝多了伤身,还是少饮为妙。”
张扬笑道:“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我这辈子是离不开这样东西了。”
常凌空向前走了一步:“凌峰在你那里干得怎么样?”
“很好啊,如果没有他,很多事我都做不起来。新机场工程,他出力比我还大。”
常凌空笑道:“你们两人一动一静,搭班子倒是极为合适。”
张扬道:“只是我的官太小,让凌峰给我帮忙,委屈了他。”
常凌空道:“其实官大官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一个能够发挥出自己能量的合适位置。”
张扬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说不重要啊!”
常凌空呵呵笑了起来,他打了个哈欠道:“太晚了,明天我还得去省委办事,要先走了。”
张扬点了点头。
第二天是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乔振梁来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拿起了报纸,省委秘书长阎国涛过来,把一份中央内部文件交给了他。
乔振梁没看,把文件扔在桌上,揉了揉眼睛道:“今天好像要下雨啊!”
阎国涛道:“天气预报说没雨。”
乔振梁嗤之以鼻道:“天气预报?我就没看到有准的时候。”
阎国涛笑了起来。
乔振梁话锋突然一转道:“岚山领导层变动的事情怎样了?”
阎国涛道:“组织部正在和干部们分别谈话,上次常颂在组织部当场发飙,搞得影响很不好。”
乔振梁笑了笑,目光又回到报纸上。
阎国涛帮他泡了一杯茶送了过来,乔振梁道:“吴明和孔源走得很近啊!”
阎国涛不知乔振梁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他笑道:“这件事很正常,他是岚山市委书记的继任人选,和组织部长走近也是为了搞好关系。”
乔振梁道:“他很擅长搞关系吗?”
阎国涛愣了一下。
乔振梁道:“我听说吴明最近做了不少的工作!”
阎国涛道:“他父亲是纪检系统的老干部,在平海还是有些关系的。”
乔振梁道:“据我说知,曾来州就是他父亲的老部下,这次吴明成为岚山市委书记的热门人选,老曾有没有起到作用?”
阎国涛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吴明工作做得相当细致,几乎每个省委常委都拜访过,阎国涛那里,他也通过曾来州拜会了一次,不但如此还投其所好的送了一株盆景。阎国涛对吴明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认为这个年轻人很有眼色,会做事,有道是吃人家的嘴软,那人家的手软,阎国涛收了吴明的盆景,怎么也要帮他说上两句好话,阎国涛道:“吴明年轻,有能力,其实善于和领导搞好关系也算不上缺点,一个和领导都沟通不好的干部,又怎能当好干部?怎么领会上级的精神?”
乔振梁笑道:“你不是收了他的什么好处吧?一个劲的为他说好话。”
阎国涛面孔一热道:“没有,没有,只是和他见过几次面,感觉他还是很有进取心的。”
乔振梁眯起双目道:“岚山是平海改革开放的急先锋,我身为省委书记不可能不去关注岚山的情况,这几名干部的情况,我是了解的。”
阎国涛道:“乔书记正是看到了岚山改革开放的成绩,所以才提拔周武阳啊!”
乔振梁道:“真正给岚山做出最大贡献的,不是周武阳,也不是之前的洪伟基,而是常颂,我看的很清楚。”
阎国涛微微一怔,乔振梁突然提起常颂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岚山市委领导班子的继任人选又发生了变化?
乔振梁喝了口茶道:“这年头,敢说真话的人越来越少了,周武阳有他的能耐,年轻,善于处好各阶层的关系,常颂这个人勤恳,任劳任怨,但是脾气很臭!”
阎国涛小心翼翼道:“乔书记,您到底倾向于谁接替周武阳?”
乔振梁道:“我看过很多人的档案,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倾向于吴明来接班,可常颂在组织部发飙,这件事专门拿到常委会上讨论,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阎国涛没说话,静静倾听着乔振梁接下来的话。
“我发现咱们这帮省常委几乎都在为吴明说话,唯一跳出来唱反调的人是陈平潮,他和常颂私交不错。曾来州为吴明说话也实属正常,因为他和吴家是世交,可是孔源也帮着说话、王伯行帮着说话、宋怀明也帮着说话、你也帮着说话,我就觉着这件事有些不简单了。”
阎国涛笑着,内心却是忐忑不安,低声道:“有什么不简单?”
乔振梁道:“若非吴明的确拥有着亮眼的政绩,就是他深谙和上层相处之道。可是通过我的了解,在政绩方面他远远不能和常颂相比,按照正常的思维来看,常颂应当是周武阳离去之后的首要继任人选,可是常委们却纷纷对他亮起了红灯,这件事你不觉着奇怪?”
阎国涛道:“常颂的性情太强硬,不善于和其他同志搞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