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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御侍见了,忙赶在徐御侍之前开口,“王妃您是什么排位上的人?哪里用同徐御侍这么客气,”说着又看向徐御侍,“也不过是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徐姐姐可别小心眼儿,如今叫我等知道了,也是更了解徐姐姐些罢了。”
徐御侍听罢,面上挤出些笑模样来,看也不看柳御侍,只对赵怡道,“不敢不敢,也是王妃给奴婢的警醒,如今也是奴婢太过放肆了些。”
赵怡听了,也没什么表示,只道,“以后记着便是,”见气氛冷落下来,便又提起了方才的话茬,对徐御侍道,“你倒是关心侧妃。”
“奴婢,奴婢……”徐御侍接连被赵怡发难,一时也没了主意,原是想借着楚窈被遣送出府的时机,来看看赵怡如何难堪的,不想竟是自己难堪一场,“侧妃走的匆忙,奴婢等担心侧妃会不会不能适应寺里的清苦,毕竟,侧妃在府里时也是娇生惯养,千娇万宠的。”
“是吗,”赵怡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这你们倒不必担心了,易娘红珠两个已经收拾了东西去寺里陪伴侧妃去了,有她们在,出不了什么大事的,”赵怡顿了顿,“更何况,侧妃不过是代我去寺里祈福,过几日便回,”
得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徐御侍便又同赵怡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柳御侍几个见了,便也忙一同告辞出去。
紫烟服侍赵怡又回了榻上躺着,才对赵怡道,“也是王妃您平日脾性太好,才叫她们蹬鼻子上脸了,要都像今日一般,有什么气性都发出来,才叫她们不敢来烦您呢。”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几天了,”赵怡闭了眼,“只是那陈御侍那边,你得好生注意些,怎么一个院子的钱宫人都在,她这个主事的御侍倒和其他宫人们不在一块儿呢。”
“王妃是说……”紫烟皱了皱眉,点头答应。
“咱们这事儿可容不得半点儿闪失,窈儿与文渊已经送走,那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她是哪门子的牛鬼蛇神,都得处理干净了,”赵怡睁了眼,透出些狠辣来,“这事儿你报给曹信,想法子叫他深查,务必尽快把‘好消息’报给王爷。”
“我都晓得的,”紫烟替赵怡掖了掖被角,“才得的消息,侧妃已经进金兰村了。”
赵怡听了这话,才收敛了气势,看向紫烟。叫紫烟不由笑了,慢慢说了下句,“侧妃很欢喜那院子。”
听到这里,赵怡才露了个舒心的笑脸,“我休息一会儿,你先去吧。”
这天傍晚,楚窈才送了唠叨好一阵的红姨出了门,回头见了小楼在漫天火烧云底下,不由眯了眼,倒是难得的好景致,只是又想起方才红姨临出门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什么一旦入夜,不论谁来了,都不能开门的话,这景致便又蒙上了一层阴翳。
“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东西敢犯到夫人的地界儿来呢,”楚窈笑得温柔,就像是被这景色所折服,只那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语,叫人心里不由飘过一丝乌云。
略停了一会儿,火烧云也没了,楚窈便往小楼里头去了。
小楼整个是用竹子做的,屋里的地自然也是,楚窈进门前,就先把鞋脱了,搁到廊下,才进屋。正对门口的地方,放置着一架四扇的大屏风,上头绣着应景的竹海。屋里说来也并没多少家具,一楼只是客厅,摆了几把椅子,几张桌案,博古架倒是没有的,名家字画,却有不少。楚窈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这才是屋子的核心所在,不说那巧夺天工的千宫拔步床要耗费多少匠人几年心血,便是那上头的天青色帐子,如烟似雾,又是花了多少心血才得了这么一顶。又有床边放了一架古琴,虽不是什么十大名琴,却也是排的上名号的‘遗珠’。同它比起来,那窗边黄花梨木的桌案、上头摆着的湖笔等物、陈设的梅瓶等也俱都靠后了。
初见这屋子时,便是极了解赵怡的楚窈,也免不了生出些赵怡奢靡的想法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金兰村在山里头的缘故,这天黑得极早,因着红姨的嘱咐,楚窈便没点蜡烛。谁知不多时候,楚窈就听见窗户被人敲响了,才把窗户打开一个小缝儿,就有一只手猛地把窗户掀起来,楚窈心里一惊,却正看见笑嘻嘻的长孙卫正站在外头,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袱。
“你怎么来了,”楚窈不由舒了口气,却还是试探道,“怎么不去休息,倒专拣夜里来敲我窗户。”
长孙卫见楚窈这模样,不由笑笑,把背上包袱一解,递给楚窈,“咱们被盯上了,我带你俩先走,她们继续往黎国去。”
楚窈半信半疑的接过包袱,入手却觉得有些不对,这感觉哪里是个包袱。楚窈忙换了个姿势,把包袱抱在怀里,只掀了一个角儿一看,正是文渊。楚窈倒是信了长孙卫,却不由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文渊才出生几日?就被你这么包裹过来,说是你带我和文渊先走,你却想没想过,文渊身子弱,又正是饿不得的时候,没得奶妈妈,你叫他喝西北风吗?也是文渊懂事,不爱哭闹,不然,哪里能叫你带的走他。”
长孙卫闻言一愣,有些不好意思,便把身侧挂着的一个竹筒递给楚窈,“我叫那奶妈妈装了一大筒呢,路上省着点儿,该够了。”说着,又对楚窈道,“你可真有意思,原还以为是个极温柔的,没想到也会有脾气。”
楚窈听了,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忙把文渊重新包好,“那奶挤出来不过一阵子就会坏的,小娃娃娇贵,哪里能用坏了的。”
“你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还站在外头呢,你快收拾收拾……”
长孙卫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是一个女声,“楚妹妹,可睡下了?”
楚窈忙抱着文渊过去,借着月色瞧了一眼,却不知道是谁,便答道,“已经睡下了,不知是哪位姐姐,今日失了礼数,明儿起了再去告罪。”
“不用不用,我只今晚找你有事,楚妹妹你来帮我开个门吧,”那女声道,“不然我自己进来也是能的。”
楚窈看了长孙卫一眼,见他指了指窗外的林子,点点头,便对那女子道,“且先容我整整衣裳,立时便来。”
听了这答复,那女子满意了,楚窈见她站在那儿没动,忙把文渊又递给长孙卫,也管不得长孙卫又如何把文渊背回背上,自个儿爬出了窗子。好在这两年跟着赵怡学了几招,练了练手,不然光出个窗子,只怕楚窈也得长孙卫帮忙的。
长孙卫先顺着绳子下到一楼,在底下接了楚窈,正要离开,被楚窈止了,楚窈就在一楼竹墙上这么一踢,“哎哟,这位姐姐,我不小心摔了,劳烦进来扶我一把。”
那女子听见声音,忙推开院门进来,“楚妹妹你也是,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在哪儿呢。”
楚窈见状,忙拉了拉长孙卫的衣角,此时不走,什么时候才走。
楚窈长孙卫两个一口气跑了很远,才大笑出声,长孙卫指着楚窈道,“可怜了那个单身的金兰,还想着抢了你回家去,想不到还没被将军虐,就先被你整了一出。绳子被我收了,她可别以为你是凭空消失了吧。”
“你以为这是春日里,人还能变成蝴蝶飞走吗?”楚窈语气有些不大好。
长孙卫倒不和楚窈计较,倒是对楚窈的感官已好了不少,将军的夫人,高高在上,温温柔柔,却不如将军夫人也是个有脾气、能说笑,会动会闹的好。
“白日里将军已叫你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带了东西往寺里去,咱们就也赶回去,住在寺里的屋子,也还好些。”
楚窈点点头,“咱们不能走大路,怎么回去?”又问长孙卫,“你同夫人说了?”
长孙卫面上一哂,“反正是为了你的安全,夫人肯定会答应的,”
长孙卫这话,却没答要怎么回去的事儿,这不能走大路,只能捡小路走,能用的,只怕也只剩下双脚了。
楚窈瞪了长孙卫一眼,就要往回走,“你陪我回去找浅川她们,”
长孙卫见状急了,忙道,“不能回去。”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不由生出些懊恼来。
“你知道将军为什么要把你和文渊小公子送走吗,”
“该灭胡了,”楚窈笑笑。
长孙卫一愣,想是没想到楚窈竟然知道,“你既然知道,怎么还要往黎国走,”
“不往黎国走,难倒留下来帮倒忙吗?”楚窈有些恼了,却看见有两个人影往这边过来,和长孙卫对视一眼,忙躲到树后头去。
等那两个人影走近了,楚窈才惊觉那正是花影和刘妈妈两人。花影手上拿着一把剑,剑上也不知道沾染了些什么,叫楚窈心一沉,花影拖着刘妈妈,一边留心前路,一面清扫身后的痕迹,很是仔细。
“花影,咱们若寻不着侧妃该如何是好。”刘妈妈看上去十分疲累,还带着几分惊恐,又问道,“若是那些人追上来该如何是好。”
“找不到也得找,侧妃、文渊公子,一个也不能少,”花影似乎是叫刘妈妈问得有些不耐烦了,抬手举起手里的剑,“若那些人追上来,你就先跑,继续去寻侧妃和公子,我断后,”说着,花影又一剑横在刘妈妈脖子上,“若叫我知道你没尽心去寻侧妃和公子,等我找到你,就是你的死期。”
花影说这话时,声音极森寒,叫人遍体生凉,刘妈妈脸色更差了,忙不迭的应下了,才被花影放过。
长孙卫见了花影动作,眼前不由一亮,对楚窈做了几个口型,楚窈见了不由又狠狠瞪了长孙卫一眼,我家的女孩儿,是你能肖想的吗。
楚窈长孙卫正要出来,就听见一声婴儿呓语。
“谁。”花影先是警惕的看向长孙卫的藏身之处,接着,便问道,“姐儿,是你吗?”
楚窈听了,便先从树后走了出来,后头跟了个长孙卫,楚窈问道,“花影,你和刘妈妈怎么这个样子在这儿。”
花影见楚窈眼睛往自己拿着剑的手上看了一眼,不由有些局促起来,忙从怀里拿了根帕子把剑身一擦,就往腰上刺去。楚窈见状大惊,却只见电光火石之间,那把剑就顺着花影的腰带进去,被盘在了花影的腰上,不由有些惊奇起来,世上竟还有如此神奇的武器,倒是少见。
花影收好了剑,把手上带着东西的帕子团一团,往刘妈妈手上一送,吓得刘妈妈拿着也不是,丢了也不是,还好长孙卫过去解了围,把帕子拿了。
这边,花影已经恢复了往时那带着几分腼腆,又略略有些机灵的模样,“姐儿,金兰村里头有叛徒,把咱们的消息告诉了别人,还好你早早出了屋子。”
“怎么回事,”楚窈看了长孙卫一眼,才问花影。
“是黎国的人,”花影肯定道,“只是不知道是哪方人马,看着倒很像是以前追杀少爷的那些。”
楚窈挑眉,“看来是有人故意不让我们往黎国去呢。”
楚窈说完,又看了看刘妈妈,“我还是要往黎国走,不知道刘妈妈你是要回金兰村去呢,还是同我一块儿呢?”
花影听了这话,便看了刘妈妈一眼,叫刘妈妈不由打了个寒战,“自然是跟着侧妃您走。”
楚窈点点头,看向花影。
花影忙道,“奴婢知道这附近有个山道,可以直接往来黎国与卫地。”
“你说什么,”头回听到这事儿,长孙卫有些控制不住,忙问花影,“这消息可准?有多少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