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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怡笑着捏了捏楚窈的脸,“看你看的开心,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又看向那梧桐,“等不得几日就能枝繁叶茂了。”
“又来欺负我,”楚窈伸手拍了拍赵怡的手,等她不情不愿的放开,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听见赵怡后半句话,眼珠子一转,“可不是吗,这梧桐眼看着才吐新芽,过不得几日就能枝繁叶茂了,”楚窈用丝绢半掩了嘴,眼光只在那梧桐上逡巡,小声道,“都说是‘凤栖梧’,等枝繁叶茂了,就该能叫凤凰栖息了。”
赵怡松了手,见楚窈脸颊上不正常的红,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忽听见楚窈说了这话,便不自觉眯了眼去看那梧桐,“若真能如此,也是它的造化了。”
楚窈听了,有些诧异,笑道,“若真成了,你还预备封它个什么不成?”
“有何不可,”赵怡偏头,含笑看着楚窈。
楚窈嘟了嘟嘴,“要说也是我说的这话,怎么也不赏一赏我,反要去封一棵树呢。”
“你呀,连着这一棵树的功劳也不肯给它么,”赵怡脸色舒展开来。
“本就是我的功劳,何必给它,”楚窈故作愤愤,“它的好处,也就是生为了一棵梧桐,又叫我见着了罢了。”
赵怡听了,突然笑出声来,指着楚窈,“说来它该来好好谢你的。”
“可不是吗,”楚窈眨眨眼睛,见赵怡一手习惯性的放在小腹处,突然想到,“都是你和紫烟打岔,都忘了请大夫了,等大夫下了诊断,还要叫红珠来的。”
见赵怡也渐渐正色,楚窈又笑道,“今日好些个把总夫人都在,又有行商家人,可不正是好时候?得叫紫烟带几个人‘匆匆’去寻寺里医术高明的高僧来才是。”
“偏你还记得,”赵怡觑了楚窈一眼,便喊了紫烟来,如此吩咐下去,想了想,又叫了红珠在身边伺候,且看她如何表现。
趁着紫烟带了人出去,红珠还没进门的时候,楚窈忙扶了赵怡进屋,又取了制米分来,给赵怡面上敷了一层,又把浮米分去尽。手上也施用了少许,再做些修饰,赵怡看起来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了。
等红珠匆匆进来服侍,楚窈正在收拾东西,红珠抬了眼皮看了一眼带着病容,却好好的赵怡一眼,行了个礼,就赶忙上前接了楚窈的事情,默默把东西归置好,不曾有过半分疑问。
楚窈笑笑,就扶了赵怡靠在自己身上,红珠做完了事情,就默默候在一边,脸上显出几分颇应景的焦急神色来。
楚窈见了十分满意,底下同赵怡握在一块儿的手,不由动了动,挠了挠赵怡的手心,惹得赵怡看了她一眼,恰逢紫烟引了一位僧人进来,赵怡便按下这事,只配合了那僧人动作。
赵怡本没有什么事情,按脉象看来,更比别人更好上几分,只那脸色不能作假,又有楚窈这个侧妃在一旁泫然欲泣,只说是自己不好,拉了王妃姐姐迟滞许久,又受了车马劳顿,该叫姐姐早些回来歇息,再有紫烟红珠两个再三忧心,扰了心神。
那师傅便下了诊断,“王妃车马劳顿,休息一阵就好了,虽不至于用安胎药,日后却得好好养着,断不能再受累的。”
“谢过师傅了,”赵怡十分满意,“紫烟你替我送了这位师傅回去,香火钱再添一成。”
那师傅忙道不敢,又谢过了,才随紫烟出去。
赵怡靠着楚窈,等了一阵,才作不经意状与红珠道,“你表现倒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第二十二章 红珠之事
赵怡靠着楚窈,等了一阵,才作不经意状与红珠道,“你表现倒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楚窈听了,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含笑看向了红珠。
红珠忙垂首走到赵怡楚窈身前三尺处跪下,“王妃抬爱。”
赵怡也不说话,任由红珠在地上跪着,自己倒是闭了眼,靠着楚窈休息。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赵怡才睁了眼,只那那看死物的眼神看向红珠,语气也不大和善,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味道,“听说你前日坠湖,却不肯对紫烟说出实情,偏要见了我才肯说。”
红珠一个激灵,浑身一颤,“回王妃的话,是。”
楚窈见状,含笑看了赵怡一眼,眨了眨眼睛,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但赵怡是个懂唇语的,楚窈这是在叫她别把人给吓坏了。
赵怡见楚窈想保红珠,有些气闷,便就着靠在楚窈身上的动作,偏头在楚窈肩头轻轻咬了一口,换得楚窈倒吸了口气。
赵怡一直关注着红珠的动静,见她白了脸色,把头垂得更低,就满意起来。又想起两日前,赵家传回来关于红珠的资料,不得不感叹一句,是个不错的人才。
“红珠,本名李曼筠,祖籍南地昭县,南帝二十年生人,前太子太傅李晗孙女,因大夏元年英华太子谋反案,李氏全族入罪,女眷没入掖庭,”赵怡顿了顿,“彼时你方才周岁,进宫后由母亲吕氏教养,大夏五年尚宫局小选,因你自作聪明,得罪了女史吴氏,自此除名,成了一名洒扫宫人,改名红珠。大夏七年得贵妃青眼,有了品级,大夏八年,被划归卫王。”
红珠手紧了紧,又松开来,红珠朝赵怡恭敬一拜,“罪女惶恐。”
赵怡点了点头,“既然知道自己是罪女,便该对贵妃感恩戴德,好生服侍卫王,怎么我听着你托紫烟转告我的,倒似有隐情呢,”赵怡说着,就阴沉了脸色,“一个罪女宫婢,竟有这样大的胆子,倒叫本妃大开眼界。”
“王妃容禀,”红珠早先就听过王妃赵氏的威严,可见过的却只有王妃对侧妃的温柔维护,今日这一遭,倒叫她一时没了主意,索性是定了心思的,正好就都一并说了。生死虽由天,可人却或可一搏。
“王妃容禀,”红珠又念了一遍,才道,“奴婢是贵妃赐下,不得王妃您信任,奴婢知道。且这几年奴婢也常给贵妃传递府中消息,更该万死。只奴婢知道了一个针对王府的阴谋,想悄悄告诉王爷,不想招来贵妃怒火。奴婢愧对王爷王妃良多,若再瞒了这事,便该入那十八层地狱轮转,永不超生。”
赵怡楚窈两个对视一眼,楚窈满是疑问,赵怡却从记忆里翻出一件事来,也正是那事,促使夏云景登基为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秘密除掉了手足亲兄,第二件事,就是每日亲手喂荣升太后的贵妃生母,喝下了一碗叫人身体不断虚弱的□□。
不过夏云景会做人,善待长兄子女,每日亲手为母亲‘喝药’,杀兄弑母罪人,却还得了孝善的美名。只是有了美名,内里滋味却只他自己才知道了。
赵怡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悲喜交加,说的大概就是此时的赵怡了。
她突然离了楚窈,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住红珠,“你可是想说,贵妃常年派人给卫王下□□,此药一来伤身,叫人先是身体康健更甚常人,却内里渐渐虚弱;二则与子嗣有碍,一辈子若得一子,此生也就成了废人,再无子女缘分;三若不慎,再过数年,就要一命归西?”
这回,倒是红珠惊讶了,她猛的抬起头来看着赵怡,却被赵怡阴翳的目光吓得低下头去,“正,正是。”
赵怡背对着楚窈,因而楚窈看不见赵怡脸上神色,只知道赵怡整个人先是极不高兴,接着便爆发出强烈的喜意。
楚窈伸手握住赵怡的手,原有些担忧,也散了。
楚窈如今觉得夏云景十分可怜,自幼有生母如此区别对待,倒不像母子,更似仇人了。难怪前世夏云景极少入后宫,便是有一二女子真心喜爱,却仍要赐下避子汤药。原以为是爱重太子,现在看来,却是症结在此。
楚窈想了一通,虽也可怜夏云景,自己唇边却也露出笑意,且越发灿烂。
可怜夏云景被生母当仇人对待,可怜前世夏云景生生逼死所有对自己好的人,所以今生,再不会有人真心为他考虑、心疼。
赵怡反手握住楚窈的手,只觉胸中一口浊气吐出,虽说总算将前世暴毙真相拼凑了七七八八,可知道得越多,赵怡就觉得自己越恨夏云景。
赵怡另一只手不自觉得捂上自己心口,在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就让夏云景也‘暴毙’了。得再忍忍,再忍忍,儿子还没出生,还没当上太子,还没看着夏云景万念俱灰,疯狂报复,得忍忍,得忍忍。
赵怡心情极好的笑出了声,亲自伸了手去扶红珠起来,又给了楚窈一个眼色,才道,“好丫头,你既拼了性命,禀报了这样重要的事出来,贵妃是万万容不得你了,若告诉了王爷,你却也未必能活。”
楚窈与赵怡相处多年,此时心绪皆在一处,自然明白赵怡所想,便也笑道,“你前些日子还托紫烟到我这里做说客,想要到我身边服侍,如今你立了大功,就凭这个,我也要要了你来的。”
红珠见赵怡楚窈两个完全不担心,反而笑得开怀,心中生出恐惧。她不像紫烟,从小就在赵怡身边培养,以赵怡的命令为意志。她虽比旁人聪慧,却也只是个将要成人的少女。
好在红珠早年在贵妃身边服侍过,一些暗处的事情,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又有幼时各类变故,受尽时人冷眼,她虽仍存着惧意,脸色苍白,但只凭着求生本能,看了看赵怡的肚子,便顺着赵怡的心意站起来。又朝楚窈赵怡叩谢,“红珠见过主子。”
一时赵怡楚窈都满意极了。
☆、第二十三章 内侍前来
离那日去寺里已经三个月过去,夏天来了许久,卫地也就热了。楚窈正喂赵怡吃剥好的葡萄,就听见外头有人来回,说是宫里贵妃身边的万内侍来了。
赵怡楚窈对视一眼,赵怡只道,“还不快请进来,再找人去告诉王爷一声。”
楚窈原是挨着赵怡坐的,也站起来,先洗了手,一面拿绢帕擦着,一面做到小几的另一侧。才把绢帕交给花影收了,就看见一老一幼两个内侍,由紫烟亲自领着进来了。
这领头的老内侍着灰袍,戴冠,手执一把拂尘。他先是快速抬眸,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才把拂尘交到已经垂首退在一边的小内侍手上,才领着那小内侍一同行礼,“奴叩见卫王妃殿下卫王侧妃殿下,两位殿下长乐。”
“内侍不必多礼,”赵怡一手扶着大了数倍的肚子,一边叫紫烟,“还不快扶万内侍起来。”
楚窈见这万内侍也向自己见了礼,眼皮子一跳,也忙跟着赵怡叫起,只是她也没叫人去帮忙,不过一个内侍,她又不是赵怡,太热络了反而叫人觉得心思深重。
紫烟得了话,忙笑着过去扶万内侍,那小内侍也忙赶过来帮忙。虽有紫烟来扶,万内侍却不敢真使了力气,因而紫烟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大半力气,都是那小内侍出的。
那万内侍才起,就有紫烟指挥了小丫头端了凳子来,放在赵怡楚窈中间的小几正对面,隔了约六尺远,万内侍谢恩后小心坐了。
万内侍才坐下,便对赵怡拱手道,“往时在宫中,贵妃娘娘时常念叨,总担心王妃您吃用不好,眼看这夏日将尽,便求了恩旨派了奴来看看,”万内侍故意停了停才继续道,“如今奴见着王妃殿下您身子康健,也能安心去回了贵妃娘娘,也算不负娘娘所托。”
“也是贵妃母怜爱,”赵怡笑道,“原该王爷领着我们,常往贵妃母处请安,只王爷常年驻在卫地,不得回去,只能以书信往来。前几日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