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说了你就会相信么?”一笑怒喊,一时间只觉得全身血液涌在头顶,眼中一片发胀混沌之外双耳更是嗡嗡鸣响,混乱得令她险些站不稳脚,“有些事情在你心中已成定论,再多说也没有意义了——这样无休无止的猜忌,真令人厌倦”
凤随歌忽然有些心慌,一笑的表情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遥远,他上前几步想扶住她,手刚沾到她的衣料便被她大力甩开,他只得退开半步,放软声音道,“是我心急了,你方才要说什么,不妨说完……”
一笑冷笑道,“其实我只是想问你要两营信得过的亲兵,让他们护送雪影回去,但我不知道,我的话,你听得进多少?我这个人,你又相信多少……”
“我信”,凤随歌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我都听进去了,我都信——你不要生气了,我,我这就去调人……”,“信又怎样”,一笑却冷冷的看他,“这世间有些事情可以反复去做,另一些却不能,凤随歌,你让我太失望”
“是我错,是我小心眼了”,凤随歌窘迫的解释道,“我看到了雪影带来的琉璃簪,还有那一整套的白玉兰首饰,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那都是他送给你的……所以,我一听到你说到他心里就全乱了,你不要生我气……”
一笑沉默片刻,长叹道,“总有一天,我会生生被你气死”
秋风乍起,纷纷落叶中,花园中闲置多年的秋千架来回的撞击着宫墙和树干,秋意肃杀,别意凄凉,凤戏阳静坐于凉亭中,凝视着手中一支玲珑剔透的五彩琉璃簪。
夙砂没有琉璃窑,所以她向来只空羡琉璃“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尘”的美名,而没能拥有过属于自己的琉璃,这琉璃簪是夏静石为她添置的,虽然她偏好清淡一些的色彩,但对这支簪子,她仍是相当珍爱的。
萧未然重伤之后,夏静石索性搬离了明德宫,本就空旷的明德宫显得更加的冷冷清清,虽然心里对自己说过无数次,他快乐,比什麽都重要,但是真正看到他这样的遥远淡漠,心中的那种痛楚怎麽也不能平复,剧痛中,是正在失去,还是早就失去,她已分辨不清。
她不想为那天的当众失仪向夏静石道歉,说过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岂是抱歉就可以收回的,更何况,就算她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夏静石……
天大地大,仿佛一夕间就没了她的容身之处,凤戏阳将簪子簪回鬓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你在叹气”,一个声音说,“又怎么了”,凤戏阳惊吓的跳了起来,掩胸惊道,“帝君……帝君怎么到明德宫来了”
“他的心在别人那里,你再伤心也是无济于事的”,圣帝皱眉替她掸去肩上的一片残叶,“想把他抢回来,公主也要多多出力才是。寡人刚才得到信报,凌雪影在出发前已经有孕在身,寡人担心宁非会将她留给付一笑,只身赶回——看来计划有变呐……”
第87章
“如实在勉强,便不要将夙砂牵进来了”,太后拄着额角,忧心忡忡的劝说道,“若是失控,于锦绣无益啊”
圣帝踱了两步,叹息道,“想不到经营了那么久的计划,施行起来,竟令寡人瞻前顾后,左右为难”
“若只是忌惮他手下的重兵,大可找个合适的理由收回兵权”,太后摇头道,“为何帝君偏要从凤戏阳下手,又要将付一笑牵扯进来”,闻言圣帝冷冷的笑了,“一旦理由不足或是风声走漏,以夏静石的手段,很可能会引起锦绣兵变,而他起事,凤戏阳定会动用夙砂的军队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只能从他们中间入手,逐个击破,寡人也很想亲眼目睹他看到珍惜之物被毁时那种绝望的模样,就像当年……”,说到这里,圣帝眼中光芒一绽而收,“他们,谁也逃不掉”
凤随歌均匀的呼吸响在枕畔,一笑眯着双眼,看着窗外的天光慢慢亮起。
凤随歌已经安排好一切,到了午间雪影便要启程了,尽管如此,她心底那若隐若现的不安感仍在渐渐扩大,抑制不住的烦躁在心头萦绕,使她无法入眠。
曾告诉雪影要记住自己快乐时的样子,是因为害怕今后的日子再也没有欢愉,而斗转星移间回首前事,那段笑不出来的日子却仿佛已经过去了若干年,像前世一样模糊。
也曾以为对他的记忆会如同花园中那些打着旋飘落的枯黄树叶一样,飘落到背风的角落,逐渐被深埋进下去,最后连脉络都腐断,一寸寸化为泥土。
她始终没有想到,所有经历过的生离与死别的痛楚,是不会被时光冲逝的,哪怕其它早早的便已消亡,它却轻而易举的在一夕之间被忽然而来的噩耗铲掘起来,摊到她的眼前,茫然无措间,也只能任微酸的气味紧裹住全身。
原来灵魂上的痛楚,是生命里最真实也最难遗忘的感觉。
但,终还是学会了不动声色。
也同样的,身心俱疲。
当付一笑和凌雪影来到外城门口时,行道两旁早已挤满了围观的人群,道中心除了排成长龙的车马之外,还有成队的军士,阵仗竟比凤戏阳远嫁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随歌大步走了过来,微笑道,“人已经到齐,该准备的也都备置好了,要不要查看一下还缺什么,我让他们尽速补来”
疑惑的和雪影对视一眼,一笑指着蜿蜒的车队问道,“那么多车驾随行是要做什么,就算雪影一天坐一架,回到锦绣还坐不完全部呢”
凤随歌含笑挽起她的手,一面朝前行去,一面指点道,“后面几驾上是备给雪影用的药材,中间的是路上必须的一些用具和食料,还有医官四名,女侍十名……”
雪影在一旁听得仔细,忽然插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凤随歌,你准备那么多东西给我,有何居心”,凤随歌讶然失笑道,“你倒聪明,那你说说看,我能有什么居心”
“这点把戏,我当然一看便知道了”,雪影不耐的白了他一眼,“但我不会帮你的,你别想说你就算娶再多妃子最爱的还是一笑,我不相信!”,此言一出,一笑的眼光顿时落在了凤随歌脸上。
凤随歌的笑容僵了一半,讪讪的觎了一笑一眼,他咬牙低声道,“若是因为这个,我更愿意把心思和手段用到一笑身上”
“是吗”,雪影瞪了他片刻,忽然狐疑的看向一笑平坦的腹部,“难道你想让一笑和我指腹立约……”未等一笑反应过来,凤随歌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引得周围的军士都偷偷的向这边看来。
好不容易收住笑声,凤随歌搭住一笑的肩,眉开眼笑道,“看,雪影都在替我们着急,你还不加紧……嗳”,话音未落,凤随歌便吃了一笑重重的一肘,疼得他龇牙咧嘴的揉着胸口直瞪眼,“大庭广众之下,你也不给我留点余地——若打伤了我,谁陪你们去锦绣”
这下不光一笑,就连雪影也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一笑侧着头,极其讶异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说……我们也要去锦绣?”
“是”,凤随歌手臂一收,将她搂进怀中,正色道,“身为公主,回国祭拜宗庙是理所应当,更何况,若不回去看看你娘,在道理上也说不过去,不是吗”
“你太胡来了”,一笑好困难才找到声音,颤声道,“你每日那么多的事务,怎么能说丢下就丢下……就算那些老臣们肯,国主,国主也不一定肯的,我不想你为了我这么做……”
凤随歌低低的笑,他早该知道,这个女子,一旦做出了选择,必定和他一样,坚决的用尽全力来保护对方,“父王闻得此事虽有不悦,但毕竟没有过多理由来刁难和阻止,而且,在朝中这么多年,我也有了一定的基础,离开月余并不会影响什么,你尽管放心”
一笑垂着头,轻轻问道,“你就不担心我见到殿下之后……”,凤随歌打断她,语调平静却诚恳,“如果他在你的心里,纵是隔着千山万水,也无法磨灭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我相信,你不会再爱上他这个事实,不会因为任何时候的任何一次会面而有任何的不同”
说到这里,他又嘻嘻一笑,“当然,我也知道你非常的爱我,所以才顺便卖你一个人情,你心知肚明就行了,不要太感激我”
一笑嗤的笑了一声,微红着眼扬起手作势朝他打去,手抬得很高,表情很凶,但是落在他胸前的时候,却只是轻轻的一下。
雪影怔怔的看了一会,忽然撇了撇嘴,转身朝车驾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要卿卿我我也不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还是先到车上去,站得我脚都麻了”
第88章
在纸灯和烛光的映衬下,夏静石一动不动坐在桌前,下意识的数着滴滴更漏。
巨木崩塌的一瞬间,萧未然奋力将他推了出去,所以他只受了些轻微的擦伤,而未然却被巨木撞个正着,重伤之下至今仍未见起色,但医官却说他只是被震伤了内腑,卧床静养便可逐渐恢复。
崩断的绳索已经找到,一看便知道那是一根久经日晒风吹的旧绳,断口也参差不齐,看不出有人为破坏的痕迹,但工匠却赌咒发誓说当初与原木一同领用下来的绝对是新绳……
难道是被人调了包?若不是事故,那又是怎么回事?
夏静石心烦意乱的揉了揉额角,起身将半掩的窗门推开,微凉的夜风顿时一涌而入。
除了未然的伤情,凤戏阳与内城王室过密的交往也另他担心不已——若不是必须按律前来朝觐,他一辈子也不愿再踏入帝都。
原本打算迁完一笑娘亲的陵园便启程回麓城的,但看未然的情形,恐怕至少要迟上月余才能成行。
只希望这段时间里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才好。
天刚蒙蒙亮,锦绣圣城外的官道上前后飞驰着一骑,奔跑中,骏马口鼻中不断喷溅出白色的涎沫,显已疲累之极。
自从入了锦绣国境,宁非便将随行的四个偏将远远甩在了后面,每过一个边驿他都要换一次马,顺便补充水粮,就这样马不停蹄的赶路,十日不到便回到了帝都。
远远的外城在望了,宁非咬着牙在马股上再抽了一鞭,加快速度向城门驰去。
“开门”,宁非从马背上跳下,抬手揩去面上混着晨露的汗水,一边拍门一边扬声喊道,“是哪班的兄弟值夜?来开开门”
“天还没亮呢,吵吵什么”,城墙上值守的校官懒洋洋的探出个头来看了看,见是宁非,顿时精神一震,“诶呦,宁将军,您可回来了”,还不等宁非接话,他便缩了回去。
仅一会功夫,听得里面内闩落地的轰隆一声响,城门应声打开,小校同几名守军一起迎了出来,“宁将军脚程真快,我原本琢磨着怎么也得一旬半月的——诶?其他弟兄呢”
“我先赶回来的”,宁非不及与他多客套,匆匆上马,随口问道,“殿下伤得怎样?人在哪里?”小校微笑道,“镇南王目前尚好,人自然是安置在明德宫……”
听到这里,宁非抛下一句“多谢”便打马疾驰而去,得得的马蹄声回响在昏暗无人的街道上,格外清脆。
“谢?”小校轻轻哼了一声,朝一旁的守军挤了挤眼,“听见么,他谢咱们呢,有这句话,也不枉咱几个守那么些天了”,其余几人顿时嘿嘿的笑了起来。
凤随歌倚着软垫靠坐在车厢一角,膝上枕着熟睡的付一笑,他轻轻替她拂掉垂落脸颊的发丝,顺手执起发尾把玩。
将她掳来的那个春夜,他也是这么近的看着她的,不一样的是,当日他面对的是一张那么恬静安宁的睡颜,而现在的她,在睡梦中还是皱着眉的,比起白日里那个炽烈如火的付一笑,此刻的她显得纤细而脆弱,深邃而忧伤,美丽而孤独。
大概是车轮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