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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舌被幽闭在双唇内,她的双唇被杨谨的唇紧紧地封住,仿佛杨谨的唇,才是那幽禁她唇舌的狱卒。
如此,五感之中,残留给她的,唯有触觉,来自双唇的,杨谨给予的触觉。
石寒的第一反应,便是麻,只是她一时分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麻”。
接着,是软。身为一个“吃过的盐,比杨谨吃过的米都要多”的成年人,石寒比“初来乍到”的杨谨,先体会到两个人的唇相接时候的柔软触感。
当那个“软”字在石寒的脑子中跳跃出来的时候,石寒被自己吓到了——
她竟想到了哪里去!
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石寒接下来便用她之前僵着的双手,推开了毫无防备的杨谨。
杨谨真的是毫无防备,她的脑中还天雷滚滚、万马奔腾着呢,“可能被推开”这件事根本就超出了她此时此刻脑中的容纳物的范围。
武功再高强,内力再深厚,又如何?这种时候,照样傻呆呆的。
杨谨被推得身子一歪,斜在了榻侧,半张的嘴巴能塞进去个鸡蛋……她还未从方才的惊魂一刻中清醒过来。
石寒推开她,尚未反应过来该说的话,却先下意识地探出之前被幽禁的舌头舔了舔方才被杨谨碰触过的双唇。
杨谨在冲动之前,刚刚喝尽大半碗又酸又辣的醒酒汤,唇上还沾着醒酒汤的汁液呢,这么一触一碰,便迁移到了石寒的唇上,再被石寒的舌尖舔过——
石寒微蹙了眉,心道确实滋味很……厚重。
她如此做想之后,眼角、两颊便泛上了可疑的红晕,这厚重的滋味是如何被传递到她的唇上的,这过程……当真回忆不得。
杨谨被推开的时候,本是傻呆呆的,只怔怔地盯着石寒,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的样子。
偏偏,她的目光又被石寒舌尖舔舐唇瓣,继而晕红了面庞的一幕幕吸引了去,她脑中顿时像开了窍,轰鸣的乱响化作了铺天盖地的几个大字——
“我——亲——了——她!”
我、我、我……竟然亲了她!
杨谨的唇不可抑制地微抖,继而全身都抑不住地轻抖起来,因为激动,以及难以置信。
“滋、滋、滋味……如何?”她居然还能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问的真的是醒酒汤的滋味。这可是石寒之前问过她的问题。
石寒立时僵住了,脸上的红晕大有愈演愈烈、铺天盖地的架势。
杨谨凝着她这般模样,心里软绵绵的,成了一汪春.水。
没有人不喜欢心爱之人娇羞的模样,何况,石寒本来就很美,如此娇羞,当真、当真……
不待杨谨想出来“当真”之后最恰当的形容词汇,石寒一句话飞过来,将她满满当当的柔情蜜意发配到了爪哇国——
“撒什么酒疯!”石寒横嗔她一眼,眼角却还是晕红着的。
“我……”我没撒酒疯!
杨谨心里暗暗叫苦,心说我真的酒已经醒了,真的不是撒酒疯,我是真的……亲你来着!
如此默默呼喊着,杨谨不争气地红了脸。
石寒却已经站起身,拾起方才被杨谨撇在床榻上的空碗。
那碗可怜兮兮地歪躺在锦褥上,里面残留的一点点汁液早已经尽流了出来,溻湿了锦褥,形成了半个手掌大小的水印。
“费心费力地替你熬了这醒酒汤,竟这么浪费!”石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水印,鲜见地絮絮念叨起来。
“不喝便不喝,何苦丢了我的碗,还弄湿了我的床榻!”她依旧盯着那水印,口中却不依不饶地声讨杨谨。
杨谨看了看那水印,还有那空碗,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眸光转到石寒的侧颜上。
她想说她真的喝尽了那碗醒酒汤了,虽然,那么……难喝。
里面残存了那么几滴,真的不是她的错。
还有那榻上的水印……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方才……情不自禁……罢了。
她讨好地看着石寒,希望能得到石寒一个回顾的目光,给她机会,让她解释清楚之前的疏忽,和被冤枉的事实。
可惜,石寒压根儿看都不看她,而是虎着脸,收起了碗,顿回到托盘里。
“嘣”的一声闷响,碗底与托盘面相磕,吓得杨谨一哆嗦。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偷眼悄悄打量石寒的神情——
生气了?不会是因为弄脏了褥子,就生气了吧?杨谨心道。
她本就口拙,方才亲了石寒,言语能力因着这一吻,已经被她自己吓丢了大半,这会儿再见到石寒似乎生气了,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似乎,应该说点儿好听的,讨个饶,道个歉?杨谨眨眨眼,心想。
然而,石寒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收起家什,拧身便往门外走。
杨谨:“……”
年少如她,并没来得及注意到,石寒的脚步是何等的匆忙失措;而石寒的耳根,已经熏红了大片。
这一走,堪称落荒而逃。
杨谨独自一人在榻上呆坐了许久,一忽惦记着石寒是否真的生气了,一忽又忍不住回想方才触上石寒双唇时候的细节,之后,她悲哀地发现,她竟记不得当时是怎样的滋味了。
曾经,在寒石山庄,她情难自禁的时候亲过石寒的脸。那时候石寒昏睡着,她虽是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可那柔软腻滑的触感至今还是记得的。
难道是因为,方才太过紧张了?
杨谨抿了抿嘴唇,想起石寒舔舐嘴唇时候的模样,脸颊滚烫,一阵接一阵的心悸感,止都止不住。
她的目光,也变得痴痴迷迷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都不见石寒回来。
再美味的物事,总吃也是要腻的。
杨谨坐在榻边,记不得回忆了多少次石寒粉嫩嫩的舌尖舔过双唇时的情景,想得脸涨红成了熟虾,一脑门子的热汗。
她更觉得羞涩了,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一番之后,起身,在地上寻了靴子套在脚上。
石寒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她决定亲自去寻找。
步出屋门,是宽敞的厅堂。那厅堂,连着一条长廊,不知向何处去的。
杨谨之前便打量过她所处屋中的布置,如今见到这座厅堂,更觉得眼熟了——
这里的家具摆设、材质、以及布设的格局、走向,同寒石山庄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便是规模要比寒石山庄要小些。
杨谨默默看着,已经走出了厅堂。
她一路上几乎没碰到什么人,这处所在很是清净。
厅堂外的长廊顶上,雕梁画栋,足见建筑的时候,很用了些心思。长廊两边通透着,可以直接看到结了一层薄冰的小池,以及积了雪了小片花树。
杨谨感觉到有风拂过,不冷,反倒沁凉凉的提精神。
她遂加快脚步穿过长廊,直奔侧前方的偏院。
远处,有仆役打扮的几个人在忙碌着,她也浑没放在心上。
刚步入偏院前厅,冷不防一个人影从一间书房中走了出来。那人见到杨谨,登时又惊又喜。
“杨公子!”她欢叫着,跑到杨谨近前。
杨谨一惊,看清了是石寒身边贴身侍奉的冬青。
“冬青姐姐!”杨谨含笑打招呼。
冬青既然在这里,石寒想来离得不远了。
冬青许久未见到杨谨了,高兴得什么似的,拉着杨谨的衣袖问这问那,又十分关心地问她“怎么瘦了”“是不是每日都好生用膳啊”等等。
杨谨被她缠问得颇无语,又因着是熟人,且是石寒身边侍奉的,不好轻易驳了她的面子,只得耐着性子答复冬青。
杨谨总算在冬青崩豆似的问话中瞅了个空子,忙抢问道:“冬青姐姐,庄主可在这里?”
冬青一肚子的话,半肚子都未说完呢,闻言呆了呆,方恍然大悟道:“你……你是来找庄主的啊!”
杨谨:“……”
石寒此时确实是在书房中。
杨谨小心翼翼地蹭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坐在书案后,面前摊着一本不知什么册子。
看书呢?还是看账本?杨谨心忖着。
想想之前,似乎确是自己理亏,杨谨凑近了些,开口道:“原来你在这里啊……”
石寒头都没抬,似乎舍不得从那册子上转开目光去。
“你不是同冬青聊得挺热络吗?难道此时方知?”石寒凉凉道。
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同冬青聊得热络了?杨谨呆怔。
石寒没听到回答,暗自冷哼一声,又幽幽道:“睡醒了?”
诶?睡……醒了?我何时睡了?杨谨再次呆。
“你自己方才说的,要睡一会儿,”石寒说着,已经抬起头来,“怎么?又到我这书房中,想撒酒疯?”
她此刻面容坦然平和,再不见了之前的窘迫。
杨谨还未想清楚自己何时说过要睡会儿呢,思路便被她牵引到“撒酒疯”三个字上了,脸上红了红,再不敢直视她,轻咳一声,岔开话头儿道:“这座宅院是何处啊?也是你的住处?”
石寒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杨谨被她瞧得浑身的汗毛都要根根竖立起来,一对眼珠子都不知道该瞧哪里好,只得垂下,盯着书案上的那本册子。
她眼力颇佳,一眼便瞧出来,那册子的样式像极了寒石山庄中惯用的账本子的样式,只是这账本子……何时用这么奇怪的文字记账了?
杨谨清楚记得,当初石寒教她识账、记账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便听石寒飘飘悠悠道:“方才同冬青聊了那么久,都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吗?”
杨谨懵懂抬头,无辜道:“真没聊,也没热络……大概是她许久没见到我,热心多问了几句……”
“哦,热心……”石寒似是了然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又盯着杨谨额角被汗水浸湿的一缕发丝,似笑非笑道:“年节下,刚做了新衣裳、新帕子,她没热心地送你一条啊?”
杨谨被她没头没脑地一问,更懵懂了,实实在在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啊!”
“那便好。”石寒呵笑一声,再不言语。
杨谨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挠了挠后脑勺,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转眼见石寒还垂着眸看那账本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忍石寒犯错,磕绊道:“那个……账本子……放、放反了……”
石寒一愣,才把心思放在面前的册子上。待看得清楚了,她瓷白如玉的脖颈都染成了大红色。
“我……这……这是新式的记账法子!哪里放反了?”石寒红着脸大声道,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去看向杨谨。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杨是懵懂的,老杨是傲娇的(手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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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杨谨心思纯良, 却也聪明。她已经觉察到石寒此刻很是窘迫,她当然不会以为真有什么石寒所说的“新式的记账法”。
她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才会长久地心神不属,盯着颠倒的账本子看都没察觉。杨谨心忖。
她隐约觉得石寒的“心事”似乎与自己有关, 却又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
无论是什么吧,总之,她舍不得让石寒窘迫不堪。
“哦……原来是新的记账法子啊。”杨谨了然道, 一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架势。
却又紧接着岔开了话头儿, 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看这外面的气候, 八成还是在京中。所以,这里是石寒在京中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