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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人看似无情,但是眸光流转中却情意绵绵……
难道只有二皇兄的画才衬得上她琴么?难道自己的剑法就落了下乘?杨宇辰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甘,嘴角的邪笑越加浓烈了,他刮了下琢儿的小鼻子,“要小舅舅舞剑不难,难的是要你姑姑答应抚琴。”
以宋骅影疼惜小琢儿的程度,对她的请求自然不会拒绝。况此刻在自己的无白居中,杨宇辰又素来知道自己的面目,不需要遮遮掩掩,更能够随心所欲弹奏一曲。
焚香净手后,清雅的旋律便在空寂山林中荡漾开来。
杨宇辰随之抽出腰间白色锦带,朝天一挥,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定眼一看,却是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
他冲宋骅影灿烂一笑,随之便凝神屏息,随着清然悠远的乐声扬起剑光。
宋骅影一开始弹奏的便是杨宇辰之前与杨宇凌合奏过的《云海之巅》。宋骅影白皙如玉的指尖划过琴弦,指尖下清音袅袅,好似站在十里云海之巅,周围是万丈霞光流转,眼帘底下便是浩渺烟波的层层云浪……
杨宇辰剑招如行云流水般展开,一递一收间气度非凡,一招一式间仪态雍容,剑风扬起衣角,衣袂飘飘,几欲似乘风飞去渺远的云海之巅……
宋骅影见此微微一笑,她有心试探,指尖力道加重,重挑琴弦,音调突然转为阴冷寒风般呼啸,杀气腾腾。
只见杨宇辰的剑法在此时亦发生转变。剑光促闪,剑法快速而凌厉,他手中的软剑瞬间便交织成一道锋利剑网,无形中漾起的森冷剑气让专心抚琴的宋骅影几欲喘不过气来……
树屋上,坐在宋骅影身边的小琢儿小手支着下颚,小腿悬空悠闲荡漾,小鹿般清澈的瞳眸一会儿瞧瞧认真抚琴的姑姑,一会儿又看看衣袂飘飘的小舅舅,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始终上扬着灿烂而幸福的笑。
但是随着森冷的剑气袭来,小琢儿不由自主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宋骅影心疼地看了他了她一眼,音调一转,便似拨开重重云雾复见阳光般,周围的一切顿时明朗起来……
就在宋骅影专注于小琢儿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杨宇辰身形微微一顿……
琴音清然悠远,剑光上闪动着流光,杨宇辰的神情怡然带笑,姿态依旧潇洒如惜……
琴音划过最后一道音符,山林恢复了往昔的沉寂……
“一琴一剑,默契十足,实在难得。好,好,好!”此时,自林中走出一位清濯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慕容神医。
“神医过奖了。”杨宇辰嘴角一扬,朝他拱手,只是眉间忽然闪过一丝异样。
慕容神医玩味地看了他一眼,苦笑地摇了摇头,继而开口道,“三皇子剑法卓绝,造诣奇高,老头子也想切磋下,这便随老夫走吧。”
杨宇辰抬眸朝宋骅影望去,见她朝自己微笑颔首,略一沉思,便随着慕容神医去了。
刚走过拐角处,慕容神医便转身回头,了然地看了他一眼,“伸手。”
“呃?”杨宇辰眉间闪过一丝异样。
“臭小子,痛成这样还能忍,跟你哥倒是同一副脾气。哼!”
第43章 暴雨前夕
“臭小子,痛成这样还能忍,跟你哥倒是同一副脾气。哼!”
慕容神医右手摁住杨宇辰的脉门,左手掠着几根山羊须,闭目凝思……
半晌,他倏然睁开双目,看着杨宇辰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轻叹了一句,“果然如此。”
“慕容神医医术高明,世所难及,但是对这病也莫可奈何吧?”杨宇辰扬起嘴角的笑容,绚烂如花。
虽然他在笑,甚至笑得漫不经心,笑得吊儿郎当,但是在别人看来,却觉得异常心酸。
这种病最忌动情,一旦动了情,便是万劫不复的开始。但是看他刚才的行为,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却还是乐在其中吧。
“老夫虽然被世人尊称一声神医,但是世上疑难杂症无数,老夫未必都有对症之法。你的病,老夫的确爱莫能助。不过你我相遇总是有缘,这里有几颗药丸你拿着,虽然不能治你的病,不过关键时刻也能保命。”慕容神医摇摇头,脸上出现一抹惋惜之色,他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淡淡地嘱咐道,“下一次,不要再这样了。”
杨宇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嘴角扬着的笑容渐渐消散,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眼底闪过一抹悲哀的自弃……
如果还有下一次……
依旧会如此吧……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两个月时间过去了。君儿的腿疾在慕容神医的治疗下,进展很快,拄着拐杖已经能够行走一小段距离了。
这一日,宋骅影正在屋里陪君儿练习走路。
午后的太阳很是毒辣,空气中没有一丝风,沉闷得人透不过气来,不过君儿还在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君儿腿疾进步神速,就连慕容神医也叹为观止,当然这一切,都来自于据而顽强的毅力和艰辛的练习。
“小姐,村子里的刘老汉在园子外求见。”李叔走进屋子,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君儿停下歇息的间隙才轻轻对宋骅影禀报。
“刘老汉?”宋骅影一边仔细地帮君儿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回应李叔。
“回小姐,就是数月前他饲养的黄牛的了辟肠,后来被慕容神医医好的那位刘老汉,小姐应该有印象。”李叔解释道。
园子里的事情不都交由李叔亲自打理了吗?刘老汉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宋骅影不解地看了李叔一眼,有看看外面的天色,便吩咐道,“李叔请他老人家到大厅吧,我等下就过去。”
交代好君儿身边的小书小画后,宋骅影稍稍整理下便往大厅走去。
刘老汉在田里劳作了一辈子,哪里见过如此精致的大厅?所以一进来,便一直佝偻着背,恭恭敬敬地站着,一动都不敢动,此时见宋骅影出来,眼里闪过一阵激动。
东家这么快就出来见他一个粗人,他能不激动吗?原本他就怕东家不愿见自己,不过亏得家里老婆子一直催自己来,没想到才通报一会儿,东家就出来了。
“刘大叔,那头黄牛可好全了?最近还犯病不?”宋骅影见他如此拘谨,亲切地问道。
“全好了,自从那次被神医医好之后就再也没有犯病了,神医真神啊。”一起起慕容神医,刘老汉的眼里满是欣喜和崇拜。那一日,自己还曾怀疑老神医的医术,直直在黄牛面前蹲了大半天,直到中午时分,那黄牛竟真的如老神医所言,放了一个极响的屁后,便再也不拉了,之后在他的小心照料下,果然不出三天,辟肠就全好了。
辟肠在当世是没得治的,一旦牛的了这种病,就跟死牛没有差别了。但是慕容神医只使用最为常见的大蒜和老白干就能将这绝症给治好了。这以后要是别家的牛得了辟肠,也就都有得救了。刘老汉美滋滋地想着。
宋骅影见刘大叔一谈起他的牛来,也没之前那么拘谨了,便微笑地问道,“刘大叔亲自来园子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头子光顾着高兴,差点把正事给耽搁了。”刘老汉不由得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着宋骅影极其认真地说道,“东家,这几日天气闷热,有正值大麦成熟之际,怕只怕一场大暴雨下来,今日的收成就全毁啦。”
最近要下暴雨吗?宋骅影看了下外面毒辣的太阳,回头已获得看了刘老汉一眼。
“东家有所不知,我那老婆子手肘曾经受过伤,一直有点毛病,每逢天降大雨的时候,手肘就会红肿酸痛,今日早晨,老婆子的手肘又痛了,怕只怕今日就会有大雨了啊。”
东家对村子里的人那么好,不仅支付他们工钱,还建造了木制房子给他们住,甚至答应秋收后发放粮食给他们,所以刘老汉才鼓起勇气来园子里找东家。
不过他说完这句话,心中也是忐忑的很。要知道,有哪一位东家会因为一个佃户的一句话,而将地里的大麦早早给收了?以他的经验,现在收的话,怕只怕能收到成熟后的七成。
宋骅影之前也听过抢麦的事情。
往往一场大暴雨下来,辛辛苦苦种了一季的粮食就打了水漂,最后就算勉强抢收了,往往也会因为受了潮而发霉。
“影儿,刘老汉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这时候,慕容神医自内堂走了出来,对着宋骅影说道,“以老夫推测,所以老夫认为刘老汉的猜测不无道理。”
“东家……”刘老汉看着宋骅影,欲言又止。
地里可是三十顷的大麦啊……
“李叔,你先和刘大叔会村子里召集大家去收割吧,迟了只怕真的要被暴雨给冲没了,我这边看看能不能在召集一些人。”
刘大叔种了一辈子的地,她相信他。
“是。”李叔领着刘老汉匆匆而去。
待宋骅影召集好府中此刻闲散无事的吓人,正欲遣往田里时,却见慕容神医副负手而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呻吟了一声,“这天色变得好快,只怕再过两个时辰便要下了。”
“二皇嫂,我们也一起去吧。”不知何时,杨宇辰也出现在了大厅。
庄子里百多位青壮年的劳力,再加上府上三十多位下人相助,终于在下暴雨之前将地里的麦子全部抢了起来。
村里的农户们看着囤积在木屋里的大麦,满脸激动。这些可是他们下半年的全部口粮啊,幸好收得及时,不然肯定就要全部坏账田里了。东家虽然一开始就承诺给他们粮食,但是如果她自己都颗粒无收,又如何分粮给他们?
宋骅影看到他们兴奋而又渴望地望着仓中的粮食,心中微叹。这些粮食对于她是锦上添花,但是对于这些佃户来说却是雪中送炭……
“乡亲们。”宋骅影请了清喉咙,对着围坐在一起的佃户们微微一笑,“这些粮食如果不是乡亲们尽力抢救,此刻早已烂在了田地里了,所以为了表示感谢,今日所有参加抢麦的人,除了原本承诺给你们的粮食外,每个人还可以多分到一百斤的大麦。”
宋骅影此言一出,农庄里顿时传来一阵欢呼声。
看着佃户们满脸兴奋地低头窃窃私语,宋骅影继续笑道,“大家今日都很辛苦。所以每人除了可以分到一百斤的大麦之外,还可以领到三十文的工钱。”
三十文!这可是他们整整三个月的工钱啊……
今天虽然真的很辛苦,累到腰酸背疼,但是一个下午就可以拿到三个月的工钱,这股喜悦彻底冲昏了他们的头脑。
“东家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可以额外领导一百斤大米和三十文工钱?”
“俺家小妹也参加抢麦了,可她才十岁,算不算?”
“对呀对呀,俺娘也参加抢麦了……”
宋骅影静静地看着激动而兴奋的佃户们,淡淡一笑,脸上自有一股恬淡的清气。
“不管男女,不管老少,每个人都可以领到等额的粮食和工钱。”宋骅影挥了下手,四周便都安静了下来。她很少来无白居,和佃户们接触不多,不过自此之后,她在佃户们心中的威信便无形中建起来了。
只见她淡淡一笑,“不过这次多亏了刘大叔,如果不是他来告知,只怕田里的大麦真的就颗粒无收了。所以,这次刘大叔拿三百文工钱和五百斤大麦,不知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这次的确多亏了刘老汉,如果不是他,只怕一切真的就如东家所言了。
东家为人慷慨,赏罚分明,在她手下做事,不管怎么样都能吃饱穿暖的。佃户们此刻对宋骅影的景仰又上升了几分。
杨宇辰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在人群游刃有余、自信满满、言笑晏晏,耀眼如阳光。她的温暖不仅给佃户们带来希望,却也丝丝缕缕地照进了他的心底从未被人驻扎过的最深处。
他看着她,眼底深邃莫测。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卷进了一个黑洞,洞里一片漆黑,深不见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