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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是?”宋骅影似笑非笑地看着神色倨傲的老头。
“回王妃,位是陆家庄的陆庄头。”李管家在边躬身道。
“陆家庄?可是皇上御赐的‘下第庄’的陆家庄?”
老狐狸重视农桑,而陆家庄曾经是御赐试种新品种的水稻,产量惊人,老狐狸喜之下便御笔亲题“下第庄”,甚至还专门派遣司农寺里德高望重的少卿陆青去亲自管理陆家庄。眼前老头没有的农气,倒是官威十足,想来便是那由官变农司农寺少卿。
白发老头有些得意地看宋骅影眼,扬下宽大的衣袖,鼻孔朝哼,“老头子农事繁忙,如果王妃有什么要吩咐的,快请吧。”
春耕已过,他个老庄头能忙到哪里去?欺负不懂农事吗?
老头被老狐狸丢到农庄么多年,身硬邦邦的傲气还没被磨掉,可见也出息不到哪里去。宋骅影打定主意,要在府中立威,便要先拿老头开到。
“陆庄头,本便是陆家庄呈上来的账簿?”宋骅影冷冷地扬扬手中的账本,见陆老头面带不屑地看自己眼,眸中寒光现,“啪”地声,便将账簿朝陆老头身上砸去。
“王妃是什么意思?!”陆老头开始被宋骅影的气势给怔住,但是瞬间之后他便醒悟过来,抓住账簿朝宋骅影冷冷地开口,“如果王妃对老头子有何不满还请痛痛快快地出来。老头子虽然不才,却也好歹是万岁爷御赐的‘下第庄’的庄主,就连王爷见小老头,也是客客气气的,王妃身份尊贵,行事却如此泼辣,难道不怕人笑话吗?!”
眼见全府的人都瞪大眼睛,略带怜悯地看着自己,陆老头越想越生气,越气眼睛就瞪得越大。四周片寂静,只余陆老头气极的粗重呼吸声。
“陆庄主在农庄十几年,难道对农事还如此糊涂?还不明白的话就好好翻翻账簿!精彩都在里头呢。”
陆老头涨红脸,硬着脖子粗声道,“老头子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还望王妃明示!”
“如果本王妃出手中账簿中的十处错误,待如何?”
十处?!所有的人都惊诧地看着宋骅影。不过惊诧的神情只在瞬间便被不信而代替。王妃能识字就实属不易,会看得懂账簿就算是方夜谭,居然还能出陆庄主账簿中的十处错误?怎么可能?!
想来陆庄主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不屑地哼声,吹吹稀疏的白羊须,扬着头,脸的倨傲,然后朝宋骅影冷笑道,“如果王妃能出老头子手中本账簿中的十处错误,老头子亲自找万岁爷引咎辞职!”
“既然如此,本王妃也就不客气。陆庄主看好,第十页第三项,去年闹水,亩产降低。每亩只产三石水稻,三十顷的水田产出多少陆庄主且算算。”宋骅影见陆老头掰着手指低头估算起来,暗暗笑,“没错,顷地六十六亩算的话,三十顷也就是有五百九十四石水稻,账簿上没错。”宋骅影顿顿,见陆老头副自认被耍的横眉瞪眼样,心中暗笑,脸上却是沉,目光有些咄咄逼人地直视他,“但是,因为去年闹水,粮价比往年高些,陆庄主账簿上填的却是前年的粮价,是为何?!”
“……”陆老头本是进士出身,对农事实在不感兴趣,虽然在陆家庄磨十多年,但是平日里还是念念书写写字,很少关心农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身边的管事帮忙办的。此刻,宋骅影问到具体事宜,他便有些结巴。
“……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宋骅影装模作样地端起旁的茶杯,轻轻呷口,明亮的眸瞳扫陆庄主眼,淡淡笑,似含讥诮,“看来陆庄主年事有些高,有些事情要回去问问的副管事是也不是?”
宋骅影昨日看王府近三年来的所有账簿,眼便看出陆家庄的本账簿记录的不尽不实。落华影中也有经营米粮,米粮主要来自官家的禄米和农庄上的产出,陆家庄的粮食自也销售至落华影。当初看过账簿,知道去年闹水灾粮价上涨,由初时的八文钱斤涨到十文钱斤,但是看陆家庄送上来的账簿,米粮的价钱却与前年样,实在可疑。
宋骅影眼见他气呼呼地甩下衣袖,别过脸去,心中暗笑,继而道,“第十八页第二项……第二十页第四项……第三十五页第二项……”
宋骅影念的速度很快,陆老头紧急地翻着,满是皱纹的脸上虚汗淋漓,越是紧张,翻的速度就越慢,所以到后来当宋骅影报完的时候,陆老头也才只翻到第六项错误。
宋骅影见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不由地冷冷笑,“陆庄主且边慢慢翻着去,找到十项错误再来与本王妃话!”
见陆老头颓败地瘫倒在椅子上,宋骅影才慢慢自桌案上拿起另外本账簿,目光漫不经心地扫圈,扫得众人胆战心惊。
自陆老头事件之后,在座的所有人此刻对宋骅影那是又畏又惧。之前直以为王妃不学无术,粗俗不堪,但是现在眼睁睁地看着耍着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平日里横着走的陆老头给收拾的干干净净,如此胆识和气魄,怎能不叫人心惊?
“李家庄?”宋骅影看眼手中拿着的账簿。
“老……老头子在。”旁坐着的人群中站起来位年约六十岁的老年人,暗中抹把汗。
“李家庄,去年粮食千五百两,果子七百两,鸡鸭鱼肉总计三百两,还有些旁的收入……”宋骅影淡笑地看他眼,问道,“不知道李庄主知不知道市价,不过据本王妃所知,鸡鸭约七十文斤,鱼相对贵些,有百文斤,还有些时令鲜果的价钱更是不少。李庄主觉得奉上来的两千五百两……”宋骅影手中的茶杯不小心“哐当”声摔下来,随着众人情不自禁地声“啊”,茶水全都洒在桌案上叠厚厚的账簿上。
“真是可惜啊,些账簿可是诸位管事辛辛苦苦记录而成的,洒茶水,浓墨的字迹可要变得模糊……”宋骅影故作可惜地叹息。
赵管家此刻早已被宋骅影折服,明知王妃在演戏,也就顺口接道,“王妃不要担心,些账簿各个管事那边都还有记录,由他们回去再腾抄份然后呈上来,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各个管事都是聪明人,此刻早已会意,忙齐声道,“对对,待小人们腾抄份再呈上来,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也太难为诸位管事。”宋骅影故意苦着脸,眼角瞥小蝶眼,“不过幸好本王妃丫头平时看账簿有个摘除的习惯,不,还真的摘下来些,就送给诸位管事做个参考吧。”
当小蝶将纸张分到各个管事手中时,如宋骅影所料,他们的脸上瞬间苍白,大厅中抽气声明显重许多。
那些纸张可不是随便的什么摘录,秋沉落教给的记账方法。
纸张上横竖分明,形成个个大小致的格子。横的第行第个小格子上填上店铺,第二个小格子填上日期,以此类推,分别是收入,支出,备注,总计等,竖着的每个小格子却都填入相应的数字,目然。
样的东西,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不得不承认,比自己做的那些繁琐的账目要清晰明许多。
此时大厅中,不管是各处的管事还是府中的下人,对宋骅影皆都刮目相看……
“对,原妹妹,三个月掌管王府也辛苦,不过辛苦归辛苦,账目还是要清楚的。既然各处管事都答应重新上呈份新的账目,也回去将账目重新对上对。”
“姐姐是怀疑妹妹亏空王府的银子?”
“亏没亏空妹妹对账目自然知道。”宋骅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原纪香,“妹妹自然不会挪用王府的银子,不过不保证其他人不会,呢?”
余光瞥到李嬷嬷的身子得瑟下。
宋骅影心中暗暗笑。
窗外,抹灵修的身影静静而立,深墨如黑玉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宋骅影,嘴角微微勾。
第34章 以怨报怨
自三日前议事厅事件过后,王府下人依旧会三三两两的聚在起闲扯,但是言谈间对王妃的评价既敬畏又佩服,与之前的厌恶截然不同。
当然,些小道消息都是常在外边跑的小舞带回来的。
宋骅影想起小舞歪着脑袋掰着小指头件件地将打听到的八卦给听的那副可爱样子,不由地轻笑出声。
“小姐,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小舞也要听。”丫头从外头蹦跶圈后又回来,回来就看到宋骅影弯着唇角,不由地好奇道。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的事。对,叫厨房准备的银耳莲子羹还没端来?”厨房李嫂做的银耳莲子羹确实不错,尝过次后就喜欢上那清清爽爽的味道,所以便经常吩咐厨房做。
“小姐,还管银耳莲子羹呢,老爷又来。”小舞有些不悦地撅起小嘴。老爷每次来准没好事,虽然小姐表面上很有气势,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但是等老爷走后,又会心烦上阵子。所以小舞对宋翰林直都没什么好脸色。
“果然又来……”宋骅影心中冷笑。现在的宋府债台高筑,连祖宅都给抵押出去,爹爹定又听到些宁王府的风声,所以才急急赶到王府来找吧?
“既然来,总不能拒之于门外。小蝶陪去大厅见客。”宋骅影站起来,转身对着小舞神秘笑,“小舞就去霜雪楼请原侧妃和李嬷嬷出来。都过三还没反省过来,看来只有用家法来帮着反省。”
小舞冰雪聪明,下子就想到宋骅影心中所想,用力“嗯”声便高高兴兴朝霜雪楼奔去。
大厅中,紫檀木桌上杯香茗冒着腾腾热气,宋翰林却并没有坐下来,而是在大厅中神色不定地踱来踱去。
宋骅影见他样,心中暗笑,走上去唤道:“爹爹。”
宋翰林看着眼前身清爽打扮的宋骅影,眼底泛着精光,“影儿,听宁王府现在已经是在当家?”
果然是为件事而来。宋骅影心中冷冷笑,但是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指指紫檀木椅,“爹爹请坐。不瞒爹爹,现在宁王府的内务的确是影儿掌管。”
“就好,就好。”宋翰林满脸惊喜,高兴地直搓手,“爹爹就嘛,影儿又岂是轻易服软的人?又岂能真的甘心趋于人下?几,朝中上下莫不对爹爹另眼相看,就连宁王见爹爹,那也是客客气气的,爹爹真亏有个好儿啊。”
现在会真亏自己个儿?早干嘛去?如果不是自己顽强地活下来,只怕现在的宋骅影早已经不在人世。宋骅影心中冷哼。
“不知爹爹次来找影儿所为何事?”宋骅影明知故问。抬头看看门口,空无人,不过算算时间,原纪香众也应该快到。
“影儿,现在终于坐上王府的当家,可得多帮衬着家里些,家里可全都要靠。”宋翰林理所当然地继续道,“自从出嫁后,宋府麻烦事真是件紧接着件,为还国库的积欠,咱们宋府的祖宅都给抵押出去,如今既然在宁王府当家……”
如果爹爹知道宋府的房契此刻就在自己手中,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副惊骇面孔?宋骅影心中很是期待……
宋骅影端起热气腾腾的茶,轻轻地吹下,遂抬头,看向宋翰林,目光中的讥笑不加掩饰,“爹爹莫不是想叫影儿自王府的账房拿出些填补宋府?”
“有什么不可以?”宋翰林理所当然的答道。他见宋骅影眼底露出讥笑,语气已经带着丝不悦,不过毕竟是他有求于人,所以不得不强压住怒火。
“有什么不可以?爹爹觉得样没什么不可以吗?”宋骅影下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冷笑道,“里的分毫,丝缕,都姓着杨,都是宁王府的东西,凭什么要送给姓宋的?”
“是宋家的儿,居然得出句话!”宋翰林怒目瞪着他眼中的不孝,指着,指尖颤抖……
宋骅影见宋翰林怒目瞪,似乎即刻就要发作出来,不由轻哼道,“影儿坐上位置才不过三,有多少人心中不服?有多少人睁着眼睛等着捉影儿的过错?爹爹时候来莫不是故意来抹黑影儿的吧?既然爹爹也不顾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