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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得起他?”
孟廷辉的脸微微有些红,抓过桌上的一叠纸朝她扔过去。
严馥之利落地一侧身,又冲她笑了笑,反身出门,顺手落闩时又道:“待到你将来功成名就时,看你还打不打人!”
门板倏然合上,砰砰两声震得耳朵发痒。
她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许久才弯腰将散落一地的宣纸拾了起来,转头去看凌乱地摊了一桌的书。
京城……
她闭了闭眼。
上得了京城,才有可能再见到他。
高中状元……虽是遥梦,可也不是不能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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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外的大街上,二人二马正慢慢行远。
沈知书负鞭在后,回身望去,见已看不见女学堂檐了,才转头对身旁马上的男人道:“要纳女子进士科第一人及第入翰林,此事分明是殿下的主意,怎么如今偏要人说是我爹进奏的?”
白丹勇笑道:“亏沈大人从小就是殿下身边的人,这还看不出?”
沈知书默声想了片刻,才苦笑了下,道:“也是,朝中那一帮东朝旧班的老臣们,多半不愿意让女子分了权,又仗着是当年平王的旧臣,对殿下总是一副师之长者的模样,非借我爹于诸殿学士、翰林直阁二院的名声不能让他们同意此举。”
白丹勇点点头,神色略黯:“当年两朝诸臣合班新都,共参国政,皇上与平王得以共治天下,此制二十年前正是上策,只是如今再看……”他微微叹气,“倒是给殿下添了不少麻烦。”
沈知书听了不由抬眉:“白侍卫担任殿值也有二十余年了,此次宫中盛传皇上欲退位让政于殿下,此事可是真的?”
白丹勇未答,只看他反问道:“沈大人自幼伴殿下读书习武,东宫官中少有能似大人与殿下这么亲近的,大人就没想过将来殿下一旦登基,大人身为殿下信臣,该要如何自处?”
“如何自处?”沈知书摸摸下巴,笑出声来:“自然是同我爹当初一样,佐理朝政,为上分忧啊!”
白丹勇没有接话,只是望着他。
座下马儿一抖长鬃,沈知书忽然皱眉,凉声问道:“白侍卫既出此言,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白丹勇低头,“臣不过一介殿侍,又能知道什么……”
沈知书攥住马缰,微有无奈:“是我爹的主意?他想要把我发配去哪个偏远州县任官?我本来还纳闷,他这回怎会这么痛快地就让我陪殿下一道出京,原来他是早已盘算好了。”
白丹勇见前方街角处高楼竖匾映目,忙道:“想必殿下已在客栈中等了我们许久了,沈大人,我们须得快些走,莫要让殿下……”
沈知书见他策马欲行,急急上前拦住他,面色讪然,支吾了片刻才道:“白侍卫,殿下他……他已不在客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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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计划三更,不知道能不能完成……趴。
正文 章六 孟廷辉(下)
更新时间:2009…12…16 14:33:57 本章字数:3522
白丹勇一听,脸色立刻发白:“大人说什么?”
沈知书犹在讪笑,“白侍卫莫急,殿下他去北面看看,过几日便回来。”
白丹勇一甩马鞭,嘴唇都在发颤,气道:“原来沈大人让我今日陪着一道去女学是借口!沈大人如今身任馆阁之职,怎么还像当年小时候一样,同殿下搞这种把戏?”他眼角一皱一皱的,掉转马头便欲往城北行去,“大公子,您这回是想要臣掉脑袋吗?殿下到底去了北面什么地方?“
沈知书听见他急得连旧称都说出来了,忙笑着劝道:“白侍卫何出此言?白侍卫也算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我安能致白侍卫于不臣之地?只是殿下有令,我不敢不从。殿下的性子白侍卫自是明白的,若是肯拘于那些条呈规距,那还是殿下吗?至于殿下往何处去了,没得殿下允许,我又怎敢随口乱说?殿下的心思到底如何谁又能猜得准,到时候若是坏了他的计划,那才是大罪一桩。”
白丹勇握着马缰的手虎口微裂,眉头紧皱了半天才道:“可若是殿下一人在外有个意外……”
沈知书仍是笑:“白侍卫只管放心。殿下自幼跟着殿侍诸班直习武,又有平王亲身教导,寻常人等哪能害得了他?”
白丹勇一脸苦色,连连低叹,“此事……此事回头若叫皇上知道了,还不知要动多大的怒!大公子,您昨日同殿下倒是演了一出好戏,可却是要把臣害惨了啊……”
“白侍卫就别担心了,”沈知书已然催马往前走,“若是殿下真有个什么意外,我先把自己的脑袋砍了,给白侍卫当刑台上的垫脚石,如何?”
白丹勇苦着一张脸跟在后面:“都什么时候了,大公子还说这些玩笑话……”
沈知书笑了笑,未再言语,只挑眉侧头,朝北城外的远山望去。
赭色山巅隐有翠色,徜徉在细如棉絮的白云中。
他低眼。去青州大营地路。只怕不会那么称心如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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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桃花始开。嫩红色地桃瓣飞落四处。惹得蝶蜂追逐不停。
女子进士科州试三日试刚毕。沈太傅着人封院誊录判卷之时。冲州府衙内却传出了一个惊雷似地消息——
太子殿下来潮安了!
微服简行。事前没有通知潮安北路各州府地任何官员。孤身一人便去了青州大营。又一路向南。在无人知晓地情况下勘视了北境沿线地数十个营砦。然后才快马而返。回了冲州府。
一入冲州城中,便直登潮安北路安抚使司衙门,谕令自安抚使、知府、通判以下涉权军务者归衙祗候。
一举震傻了潮安安抚使司衙门里的官员们。
有谁能想到太子殿下会挑这当口来潮安?又有谁能想到太子殿下竟会去青州大营勘视?
令出如剑,无人敢抗,纵是再惊再惧,也都老老实实地候在安抚使司衙门里,可心底却不知太子殿下这步棋走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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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使司衙门大院的青砖上跪满了一地的官员们。
春日迟迟,可一过正午,阳光便从空中如岩浆似的泼下来,浇在这群穿了厚重官服的男人们的身上,任是再心静如水的人也受不了这种炙烤。
不少人背后的官服已被汗水浸湿,几乎每个人都会隔一阵儿就拾袖擦拭额头滚落的汗水。
有人小声抱怨:“太子没说一个罚字,他董大人凭什么让咱们跪在这儿候着?”
旁边的人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太子先前动了多大的怒都瞧不出来?董大人让咱们跪在这儿可是上策,否则还不知太子会怎么罚呢!”
又有人小声问:“不过是青州大营松颓了些,不至于动这么大的怒吧?再说了,董大人好歹是当年平王亲选的抚帅,太子不会不看平王的面子就……”
“你懂什么?”中间的人打断道:“十年前的潮安僧尼案听说过没有?当年太子才刚满十四岁,可那手段……”说话的人打了个哆嗦,抬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还是随平王一起打过天下的人,就这么给斩了!连报都没往京中报一声……”
周围一圈人听见,纷纷垂首,再不敢多言,只觉头顶阳光竟透着丝生冷之意,连身上的汗意都瞬间消了。
……
府衙二堂内倒是阴冷无光。
一个四十来岁模样的男人跪在厅中,俯首道:“殿下从京而来,臣未有先察,实是大罪,还望殿下息怒。”
“董大人。”
上座上的年轻男子低唤了一声。
董义成又伏了半天才抬起头,“还望殿下恕罪。”
男子面无表情,声音凉漠:“董大人不曾先察,又有何罪?倒是我未先行禀过大人便来了潮安,才是给大人添麻烦了。”
董义成慌忙又低头,颤声道:“臣不敢!”停了停,又道:“青州大营及北境沿线三十七个营砦松颓之事,臣已着人去察,外面院中跪着的都是平日里参涉潮安一路军务之人,要问要罚,都交由殿下处置!”
男子起身,“自乾德十七年至今,你潮安北路年年都问朝廷要粮要军饷,皇上知道北境沿线仍然不太平,又忌忧北戬屯于南面的大军,因是从未驳过你的折子,你要多少便给多少,只不过是想图一个北境平安。”
董义成额汗骤落,不敢吭气。
男子反手一挥,将桌上几份厚实的弹章扫至地下,“近两年北境总有流寇惹事,你潮安帅司是干什么吃的?北境上的十万禁军你是怎么养的?朝中不是没人参你,但凡参劾你的奏折都被皇上压下去了,可你是怎么对待上谕的?当真是太平日子过得久了,以为北境不会起大乱?”
董义成抬眼,欲辩两句,可一对上年轻男子那似剑一般的目光,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男子冷笑,又道:“次次入京述职,都嫌朝廷重东西二面的州府官吏,看不起你们这些在降地各路的官吏……你倒是说说,大平国中二十八路,哪一路的安抚使有你董义成存的银子多?”
“殿下,臣并无……”
男子解下腰间挂剑,抵在地上,挑眉道:“当年皇上与平王打江山定天下任是再苦再难也都从未亏过将士们一分。如今青州大营及其它三十七个营砦兵不强马不壮,城营颓毁无人修,甲械枪盾生锈者不可数计,朝廷每年拨给你治军的银子都去了哪儿?”他的手掌在剑柄上摩挲了几下,继而又道:“若是将来一日北境生乱,你潮安帅司便是举衙皆斩也不为过!”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董义成伏在地上,连连叩首。
男子冷眉冷眼地望着他,正欲再言,二堂外面却忽然有人怯声通禀:“启禀殿、殿下,贡院方才来人,说是沈太傅让人带了份考卷来给殿下看。”
董义成闻声,忙从地上爬起来,去外面差诸吏回衙门治事,又将贡院来人请了进来。
来人紫衣短袍,拜过后便从袖中取了份誊录好的策论卷子,呈上来道:“虽不合例,沈太傅还是命小的前来呈给殿下过目。”
男子挑眉,一边接过来一边道:“既已锁院判卷,又怎可坏了规矩?太傅这是何意……”
来人低头:“沈太傅已将此人从本次女子进士科中除名,故而誊纸可以拿来让殿下一看。”
“除名?”男子皱眉,“十年寒窗不易,这人为何被除名?”
“所写策论与定题不符,太傅说此人虽然学识了得,却有炫才立异之嫌,故而依例将其除名。”
男子面色微凉,想了想,“既然如此,为何特意拿来给我看?”
“太傅说,惜才。……太傅还说,这篇策论也许正合殿下心意。”
男子默然,右手长指轻轻一拨,那张誊纸便展了开来,匆匆阅毕,眼底骤现惊色,抬头问来人道:“可知此人姓名?“
来人点头,“孟廷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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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七 京城(上)
更新时间:2009…12…16 14:34:02 本章字数:3258
董义成一身凉汗地走了出去,脚下步子又小又快,看见外面跪了一院的官员们,脸色顿时变得黑如炭,“都还跪着干什么?废物一群!”
跪在最前面的通判连忙起来,忍着膝盖的酸麻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董大人,太子如何?”
董义成低眼,连连摇头叹气。
周围人见状心中皆是一慌,却也不敢多言,只起身站好。
半晌,才听董义成压低了声音道:“杀伐决断,刚明之度,竟不输平王当年一分一毫!”
众皆默然,面面相觑,颈后又漫上来一层冷汗。
平王当年的狠辣冷戾谁人不晓?
持抢纵马,血染五国山河,拱让一家天下,一生一世何曾畏惧过旁人,眼眨手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