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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去世-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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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姑娘溜了进来。
  “三小姐,”听她声音正是扶粟正下轿的婢女,她凑近了些,眼中有些泪花,声音低低的:“三少爷,今晚……若是今晚被识破……也罢,少爷,你把这颗诛心丹压在舌底,若是正国公一怒之下要抓你下牢,就赶紧咽了,免受折磨。少爷,莺儿无能,你若是去了,莺儿绝不苟活,来世,莺儿再为你做牛做马。”
  哦,感情这个世界还正常,知道男人不能嫁人。
  粟正从她手里接过那颗小小的,六味地黄丸模样的诛心丹,有些害怕地问:“我压在舌底,它若是化了,我不就死早了。”
  莺儿觉得他言之有理,思索片刻,道:“那就先藏在指甲里,到时候若形势不好,便速速取出服下。”
  为了新婚,奴才们特意为粟正染红了指甲,藏起来也合适。
  “我爹娘……有没有说什么?”粟正试探着问。
  “老爷和夫人还不曾发现二小姐和少爷您调包的事儿,”莺儿拇指食指一掐,神棍似地心算:“咱们从昌州赶来金陵,前后共计三日,二小姐若是北上,如今该到宓州,若是南下,如今该到曷州。”
  粟正假装嘘了口气,心里已经猜出事件的大致原委。
  “这妆……”
  “哎呀,”莺儿左右瞧了瞧,道:“一路舟车劳顿,确实掉了不少,莺儿这就给少爷补妆。”
  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铅笔袋大小的锦囊,又从里面捡出些瓶瓶罐罐,用手指沾了直接往粟正脸上招呼。
  “画浓点。”
  “奴才晓得。”
  这张脸,不说夜惊路人,把个男人吓软肯定不成问题。
  晚上亥时三刻,那位大名鼎鼎的正国公还未光临,一个府里的婆子送来了一壶烫好的热酒,同莺儿说道:
  “莺儿姑娘,老爷今晚在何夫人那儿歇下了,这壶酒是太太叫老奴送来的,让你家夫人早些休息,明儿一早还要奉茶呢。”
  “多谢婶婶特地过来一趟,”莺儿从袖口抽出一支镶了葡萄石的银簪子,递给婆子,道:“夫人带着奴才初来乍到,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婶婶多提点。”
  “哎呦,莺儿姑娘太客气了。”婆子将银簪子收进衣襟,笑到:“太太礼佛多年,不喜花哨,明儿奉茶让你家夫人少言语,少张望,切记规矩第一。”
  “是。”
  第二日,粟正早早起床换上了一套淡紫色的裙衫,发髻上略微戴着几样银饰,既不小气也不打眼。关键是妆容,昨晚那婆子特意提点,说太太不喜欢浓妆艳抹,那今天他们就得配合着来个淡妆宜人。
  如今的粟正只有十五六岁,还是个没有完全发育好的孩子,五官男性化了些,但骨骼还是雌雄莫辨,化上妆,顶多是个不好看的女子,不致于像个人妖。
  “今儿就不搽粉了,只描眉上胭脂吧。”
  “可……”莺儿欲言又止,本朝女子崇尚‘肤若白玉,皮若凝脂’的说法,粟正原本生得就黑,还不搽粉,活脱脱一个乡野孩子的肤色,不过他的本意就是要让正国公别看上自己,这么做倒合情理:“……夫人英明。”
  等装扮妥当,不时,就有几个婆子在院外候着了。
  见粟正从屋里出来,边窃窃私语。
  莺儿知道她们肯定在说肤色的事儿,明知目的已达到,却还是心中不爽,便搀紧了粟正,挺直了腰脊。
  “粟夫人,这蓄风阁还住的惯吗?”
  “住的惯。”粟正捏着嗓子说。
  “夫人,您千里迢迢嫁到咱们正国公府,从今往后,这儿就是夫人的家了,有什么短的缺的,就差人去莲大小姐那儿说一声,绝不会委屈了您。对了,老奴见夫人只带了一个丫鬟来,怕是不够用吧,要不再打发几人来?”
  “够用的,费心了。”粟正低眉顺眼。
  “那就好,”婆子装腔拿调:“正好今年新买的丫头都被各房挑得差不多了,到明年,老奴亲自挑几个机灵的给夫人送来。”
  “有劳了。”
  莺儿咬牙,知道昨晚老爷没来的事儿已经传遍府里了,这原先是好事儿,现在看来又是坏事儿,夫人若不受宠,地位连这资历深的婆子都比不得。
  反倒是粟正这个现代人比她沉得住气许多,毕竟粟正以前在古代社会活活被乱棍打死,知道古时候法治社会不健全,地位不平等现象严重,不敢随便放肆。而且他也没有古人那么大的气性,叫人冷嘲热讽几句不痛不痒,何况他还是一男的,怎会跟个能做自己妈妈年纪的女人计较呢?
  “进门得先给祖宗磕头,奉一杯茶,要说:求先祖保佑奴家为傅家开枝散叶,然后再给老爷夫人磕头,奉两杯茶,要说:奴家有幸嫁入正国公府,服侍老爷太太,从今往后定会恪守《女则》,尽心尽力。夫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
  “粟夫人,老奴在正国公府呆了大半辈子,什么样儿的女人都有见过,你这模样的算是难得,老奴斗胆提醒您一句,进了府里,不比您从前在家里,万事小意为上。到了,您请吧。”
  粟正提着裙子,跨进了那半米高的门槛儿。
  里面站着两位打扮严肃的婆子,一位捧着先祖的灵牌,一位端着一碗茶。
  她们身后的上座,左边坐着一位锦衣玉饰的大老爷,年龄约莫四十,脸颊松垮,肚子膨胀,表情冷漠;右边坐着一位打扮朴素的太太,年龄约莫三十,脸色苍白,脖颈儿瘦削,手上捻着一串佛珠。
  粟正只扫了一眼就跪到地上,嘴里缓缓地念着方才婆子教导他的话,一手接过的茶碗,举过头顶,表情虔诚。拜完先祖,又跪着转向老爷夫人,各磕一头,奉茶,说些吉祥话。
  正国公大老爷面色不虞,看样子对他新纳的丑妾毫无兴趣,太太倒是面露微笑,也不知是满意他行为规矩,打扮素雅,还是满意他长得不好看。
  奉完茶,夫人赏了些金银珠宝,老爷赏了五十两银锭子。
  这时,进来了个小厮,还不等通报便扑咚跪地。
  “启禀老爷,太太,何夫人说她腹痛难忍,差奴才过来通报。”
  正国公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冷漠的表情也变成了焦躁:“腹痛?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道,好像是误食了什么坏东西,还请老爷过去看看。”
  太太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再一看,已变成了关切,她柔声道:“老爷,快去吧,绫儿怀有身孕,不得闪失。”
  正国公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


第20章 小妈的诱惑 中
  粟正低着头,一张脸几乎埋进了石板里,大堂内静默了好一会儿,仆人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只听上座传来太太的声音:
  “起来吧。”
  粟正缓缓起身,依旧低着头,站在偏角。
  “你倒是个懂规矩的,”太太说:“只可惜这模样……这模样也好,女人就要守妇道,不然跟外头那些勾栏女子有何区别?”
  没人敢应和她,粟正猜想,恐怕方才那个何夫人正是女支女出身。
  太太又不说话了,仿佛在等一个回答。
  许久,粟正硬着头皮,轻轻地答了一声:“贱妾受教了。”他知道,太太这时候就是要一句认同,谁都好,她希望有别人能追随她一起鄙视那位何夫人。
  太太哼了一声,不知是嘲还是笑,然后,她挪动着自己的小脚,哒哒哒地走到粟正身边,温柔地说:“走吧,咱们也去关心关心。”
  “是,太太。”
  许是他年纪太小了,看不出男女,也可能是没人想到这世上会有人男扮女装,胆大包天地欺骗正国公。那些近身伺候的丫鬟、婆子无一人起疑。随着时间的推移,粟正活蹦乱跳的心脏也渐渐平复。
  他跟着太太来到何夫人的落尘馆——这名字是太太题的——门口跪了一通人,正国公气喘吁吁的怒吼不时传出。
  太太随手叫住个小厮,审道:“出了什么事儿?”
  小厮连忙跪下,紧张又害怕:“启禀太太,何夫人险些小产,老爷正在里面问话呢。”他话音刚落,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娘——!”
  太太侧身,见到他,面色和气:“秉旬,你怎么回来了。”
  “太太日安,我在学堂里听说娘亲出了事,便向夫子告假,提前回来了。”傅秉旬神色焦急,忍不住想往里冲:“太太,恕旬儿无礼!”
  说着,撒腿就要跑。
  太太喝道:“站住!跌跌撞撞,成何体统。”
  傅秉旬小脸涨的通红,辩解道:“可是——”
  “老爷在里边呢,”太太走到他身边,慈母般摸了摸他光亮的发簪,道:“旬儿,还不曾跟你七姨娘见过吧。”
  傅秉旬立刻就看到跟在太太身后的粟正,他强忍着性子,告礼:“姨娘日安。”
  “这就对了,”太太笑着说:“秉英我是指望不上了,除了他,你就是我们傅家的长子,切记遇事沉着、讷言敏行,你娘可就指着你了。”
  “是。太太。”
  “去吧,”太太拍拍他的背,嘱咐道:“进屋了,先跟老爷行礼。”
  “是。”
  这一次,傅秉旬没再跑,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向里屋。粟正看在眼里,不禁觉得此子可教,前途无量,但他更在意太太的一句话——‘秉英我是指望不上了。’
  何夫人的儿子叫秉旬,听名字就知道同傅秉英是兄弟,太太如此厌恶何夫人,却对她的儿子关怀备至,显然傅秉英已叫她失望透顶,然而粟正实在想象不出,那么优秀的傅秉英会有哪一点让人失望?
  难道这个世界的傅秉英是个不学无识的花花公子?或者长相丑陋,容貌骇人?又或者天生残疾,行动不便?
  想得越深,粟正就越发感到揪心。
  傅秉英性子高傲,怎么能忍受别人轻蔑的目光,若是他身有残疾那更可怕,古代社会封建迷信,说不定就当他是什么怪物、不祥之兆。
  如果傅秉英知道是他在背后乌鸦嘴,那么这一腔怒火就有地儿发泄了。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半残废,大腿以下,小腿尚在,但没有知觉。当时,他刚睡醒,想要下床,没想到一翻身就摔在了地上,小腿像两条白年糕,软弱无力地歪在地上,仿佛不是身体的一部分。
  傅秉英很快意识到自己是个残废,他想靠着手慢慢地爬回床上,但几个小厮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像扛一袋死物一样,把他扔到了床上,不闻不问地走了。
  平生二十一年,傅秉英还从未被人这样无视过,他心底泛起了阴测测的恶毒的恨意,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经历了那么多事,他已不再是从前活在象牙塔里高傲任性的少爷了,如今,审时度势才是要务。
  接下来几天,他趁着仆人送饭是时机,套出了不少东西。
  首先,这里是正国公府,其次,自己是正国公先天残疾的嫡长子,最后,几天后昌州知府粟妄的三女儿将远嫁于此,成为这府里的第七个姨太太。
  “是粟米的粟?”
  “哟,大少爷还知道粟米啊?稀奇了。”仆人肆无忌惮地说。
  傅秉英没有理他,现在,他只期望粟正赶紧过来,他需要一个不封建迷信的人替自己办许多事。当得知粟正所在的蓄风阁与自己所在的流玉斋相聚不远时,傅秉英知道机会来了。他的房间里搁着一副轮椅,并非真的无法出门,由此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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