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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被拢在袖子里太久，小狐狸生气了，端坐在他手里，扭着头就是不理他。
“……我错了。”白景立即低声下气地道歉，“你长这么可爱，不把你藏起来，会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
小狐狸还是不理他。
白景只好继续道歉：“我现在没钱。等我有钱了，我找人给我做衣服，做成能让你睡在我胸口，然后你想看谁就看谁，不想看谁就不看的那种样式，好不好？”
小狐狸把头转了过来，看了他一眼。
有戏。
白景再接再励道：“到时候也给你做衣服——你以后会化形吗？你能化成人形的话，我让人给你做漂亮衣服，你想穿哪件就穿哪件，随你喜欢。”
几乎是拍着胸口打包票说自己以后一定会成为有钱人，小狐狸这才勉为其难地抬了抬小爪爪，给他指路。
这路白景以前没走过。
不算偏僻，但也没谁会走。
小径细细的一小条，白景仔细看了看，发觉这路不是人走出来的，应当是生活在后山里的灵兽自己踩出来的。
……这条路能通往地下寒泉？
白景想着，沿着这条小径走到尽头后，小狐狸伸着小爪爪继续指路，指得他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地下寒泉的另一个入口。
和刚才走过的路都是由灵兽踩出来的一样，这入口有非常明显的爪痕，显然也是灵兽挖出来的。
入口不大，白景把小狐狸放到地上，让它自己走，他则跟在后面匍匐向前爬。
这个时候，就凸显出身材娇小的好处了。
越往前走地道越矮，小狐狸慢吞吞地走着，时而回头看看身后的白景，就见他整个人都要贴到地上，手足并用地跟着它往前蹭，爬得甚是艰难。
虽然艰难，他却也没喊累，只在小狐狸又一次的回头看自己时，笑了笑说：“没事，我能跟得上。”
小狐狸歪头看了看他，然后拐回来，舔了下他的脸，以兹鼓励。
因是刚好舔在了唇边，白景一下子就闻到了小狐狸的气味。
那条小舌头软软的，湿湿的，还嫩嫩的，香香的。
简直不是一头寻常灵狐能有的气味。
白景忍不住问：“繁繁，你到底是什么灵兽？据我所知，狐狸的味道都是很骚的，怎么你……啊，繁繁快住口，疼！”
毫不客气地狠狠咬了他一口的江衍龇了龇犬齿。
你才骚！
你全家都骚！
江衍气呼呼地扭头，再也不往回看了。
被咬得差点流血的白景“嘶”了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得一个劲儿地说好话，试图哄好自家繁繁。
然而繁繁坚决不回头。
不知爬了多久，爬得白景体内的最后一丝灵力都消耗殆尽，江衍才终于在一个洞口前停了下来，示意他到地方了。
白景双手一个用力，出了洞口。
出来一看，这才发觉，他不仅是到了地下寒泉之处，更是到了寒泉的那个小型浮岛上。
他刚刚跳出来的那个洞口，赫然正是赤霞木上的一个这么多年来，都没被归元宗弟子们发现的树洞。
他还没再仔细观察赤霞木的树洞，小狐狸三下两下爬到一条较为粗壮的枝干上，小身子猛地一压，晃得那枝干微微晃动，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从上面落了下来。
赤红的，晶莹的，和小狐狸那双眼睛一样的红宝石般的水珠。
赤霞露！
完全没料到自己在地道里竟从早晨爬到了傍晚，白景来不及多想，急忙取出玉瓶去接。
看他开始接赤霞露，小狐狸晃完一根树枝后，转而去到另一根上继续晃。
白景本来就很感激小狐狸居然能带他来到地下寒泉，令他无须去求结丹期的师兄，自己一个人就能事半功倍，当下又一人一狐合作默契，不多会儿便接满三瓶赤霞露，他张开怀抱接住跳下来的小狐狸，脸上满是笑容。
“繁繁，你真是我的福星。”
他亲了小狐狸好几口，亲得后者眼中满是嫌弃，伸爪推他的脸，他也还是笑着，休息好了便要进树洞，争取赶在明天天亮前把灵草也收集完。
不料小狐狸蹬了蹬腿，从他怀中跳入地下寒泉之中。
“繁繁！”
白景叫了一声，纵身也跟着跳了下去。
泉水冰冷，冷可刺骨。
这么冷的水，虽然繁繁会水，但它那么小，会不会出什么事？
白景在水中睁开眼，正要搜寻繁繁的所在，就见眼前一道白影朝自己游来，赤。裸的，美丽的，仿佛画上仙人，只是紧闭着眼睛，无法教人窥见那眸中光彩。
白景正愣着，那人已靠近过来，吻上他嘴唇。
又软又湿，又嫩又香。
有什么东西，被借此喂进了他的嘴里。
滚滚热气陡的爆发开来，直冲丹田，白景一个不察，竟瞬间昏了过去。
对面那人这才睁开眼。
绯红的，澄净的，宛如红宝石的一双眸。
瑰丽万分，也魅惑万分。
第94章 剑仙3
白景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不在地下寒泉里了。
眼前所见，绿阴如盖，庞大的树冠交织在一起； 只从缝隙中泄下一点不知是星光还是月光的细碎暗光； 并不十分明亮，也没让他觉得刺眼； 可见此时正是深夜。
耳畔虫鸣声声，花香阵阵； 他不知怎的竟是已出了地下寒泉； 来到了地面之上。
地下寒泉……
繁繁！
白景陡的反应过来； 一跃而起，浑然不觉此刻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丹田里也满是炼气期所没有的极为纯粹的灵力； 如此脱胎换骨般的变化，绝非以前能有。
他也没察觉到，自己刚刚躺着的地方，还放着几株被处理好的新鲜的灵草； 正是前日他在功德堂领取的任务要求的物品，却被孙有为几人强行抢走的那种灵草。
他只焦急地四处搜寻着，不断喊着繁繁的名字； 想知道这是哪里，距离繁繁带他去的那个地下寒泉的入口，有着多远。
他想找到繁繁。
越找越是发觉这个地方，他以前根本没来过。
他并不知道这是何处； 又能通向何处。
白景心中焦急更甚。
正待离开这里，往别处找一找，就敏锐地听到不远处有灵兽踩踏树叶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非常细微，换作是以前的他，不调动起全部灵力去仔细倾听，是根本听不到的。
可现在，他不过随便一听，便捕捉到这点动静，并且第一时间就认出，这是繁繁才会发出的声音。
也只有繁繁那四个又小又可爱的狐狸爪，才会踩出这么小的声音。
“繁繁！”
他喊了一声，循着动静发出的方向一找，果然看见一个雪白的小团子，正在月光的照耀下慢吞吞地朝自己走来。
没有树冠的遮挡，明亮的月光如水一般铺洒下来，映得那一身雪白愈发的白，宛如九天之上的祥云，宛如极寒之地的冰雪，白得十分纯粹，也十分漂亮，令白景不由想起昏迷之前，在地下寒泉里惊鸿一瞥到的那道白色人影。
……那会是繁繁化成的人形吗？
或者说，繁繁化成人形的话，也会像那个人那么好看吗？
明知自家繁繁还小，根本没到化形的境界，可白景还是忍不住生出这样的想法，而后蹲下身，将不知做了什么累得气喘吁吁的小狐狸抱进怀中。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他问。
江衍不会说话，闻言只伸爪比划了一下，让他回他刚醒的地方。
白景没有异议，抱着他往回走。
边走边说：“下次你再去别的地方，记得和我说一声。不然你要是迷路了，走丢了，我等不到你，我还能去找你。”
江衍还在喘气，闻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白景又说：“你知不知道我刚才醒来不见你，还找不到你，我有多担心。”他把小狐狸往左胸口一放，那颗心脏“砰砰砰”仍兀自跳得飞快，显见他的情绪还是没有平静下来，“你听，我到现在都还怕你是不是被哪只灵兽给捉走了。以后千万不要再这样了。”
他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恐慌。
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艰难地乞讨，受尽各种侮辱，尝尽世间百态，品尽人间冷暖，只为活下去而活下去。
长到九岁，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进了蓬莱仙岛，拜进在凌云九剑的威名下毫不起眼的、在蓬莱里完全排不上名次的归元宗，成为凡人眼中的仙人，同门眼中的废物。
——修行近八年，他一直徘徊在炼气期，连筑基都不是。
与他同一批拜进归元宗的，不说那些天赋异禀的，便是和他一样根骨不怎么样的，也都早在三四年前便成功筑基，脱离外门，进入内门，成为了归元宗真正能上得了台面的弟子。
只他一人，至今仍是炼气。
活脱脱的，众人公认的，废物。
废物到外门里谁都可以殴打他，谁都可以欺辱他——内门倒是不屑如此，但也是明晃晃的无视，根本不会有人对他施以援手。
唯有这只名叫繁繁的小狐狸。
它救他数次，肯和他回家，肯陪他完成功德堂的任务，肯在他最恐慌的时候回来找他。
如此，怎能放手？
怎么舍得放手？
好不容易有了能相依为命的同伴，不管出于何种缘由，他都不想自己再被丢下。
拥有过温暖，任谁都不想再去感受冰冷。
许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小狐狸沉默一瞬，而后“唧唧呜呜”了一声，慎重地表示记住了，还抬爪按了按他的左胸，以示安慰。
小爪爪力道虽轻，但按在胸口上，教人怎样都无法忽视。
白景低低笑了声，这才满意。
回到醒来时的那个地方，小狐狸用小爪爪指挥他把灵草收好，然后让他坐下，在这里修炼。
“这里有什么适合修炼的东西吗？”
白景坐下来看了看四周。
这一看，他才发现，原来这里赫然有着一座天然形成的聚灵阵。观之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竟比宗门里最好的修炼室还要更快。
繁繁当真是他的福星！
福星矜持地摇了摇尾巴，示意他赶快修炼。
他不放心地道：“你会在这里等我醒来的是吗？”
福星点了点头。
白景这才放任自己开始修炼。
……
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
身下的天然聚灵阵不知何时已悄然消散，呼吸间尽是清冽的空气。清脆的鸟鸣远远传来，睡在他腿边的小狐狸抖了抖耳朵，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白景没有叫醒它，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自己宛若新生。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旋即握了握拳，是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强大力量。
筑基。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跨入了修行之道的力量吗？
身上有些许脏污黏腻，不多，白景不由思忖这或许是自己第二次洗髓伐毛。
至于第一次，应当是在地下寒泉的时候，那个人喂他筑基花时，就已经完成了。
再次适应了一下筑基期的修为，白景抱起还在睡着的小狐狸，轻手轻脚地找到一条清可见底的溪流，把小狐狸放在草丛里让它继续睡，自己则脱下衣服，下水洗去身上的脏污。
他一边洗，一边想着什么。
作为蓬莱最著名的宗派，凌云九剑古往今来都贯彻着筑基方能拔剑的传统，归元宗这些小门小户更是早早跟风，也定下了门内弟子一旦突破筑基，便也可选取心仪剑器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