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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霄却僵在那里，一时间没有了言语能力。
外面的天光透过大开的地窖入口钻进来，柔柔地落在巫多的身上，也落在他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里，一丝浅金色波光般流转，在阳光下，越发诡谲而美丽。
厉霄心中狂喜。
可巫多又缓缓合上了眼。
“小多，小多！”厉霄扑过去攥住他的手，“你没事对不对？你再睁开眼睛啊小多，小多你听话啊……”
小土踉踉跄跄地跑过去，凑到巫多近旁，“有呼吸！傻主母，有呼吸！有呼吸了！”
灾难后第二百八十一日，巫多死而复生。
他再次有了呼吸，醒来以后，眼里的浅金色消失，看着只是一双普通好看的漂亮眼睛了。
只是，他的视线落在厉霄身上，厉霄身上战斗留下的累累伤疤尽数消失。他的视线落在小土身上，小土手上的擦伤好了，体内进化加速导致的隐患消弭于无形。而他自己，脸上的血痕慢慢淡去，枯瘦的手腕渐渐有了些肉，皮肤有了些光泽。
可他的额上沁出汗，大脑中熟悉的疼痛感比以往来得都要强烈，他刚一醒来，又难以承受地痛昏了过去。
厉霄的眼睛里映出巫多的影子，时隔那么多日，他再一次想起当初那被治愈的丧尸。
……
“傻主母，你再走八步，就可以抓到我啦。”小土两只手捧着玉米棒子，啃得津津有味，以前他还是小狗的身体时，都是直接吃的玉米粒或者玉米饼子，还从来没有自己埋头吭哧吭哧地吃过。
巫多眼上蒙着一层黑色的布条，听着小土的声音，心里默数步子，稳稳地往前走了八步。
小土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待巫多走近了，踮着脚尖坏心眼地挪开。他本来站在厉霄跟前，这一挪开，巫多估计着小土的身高，伸手想去摸他的脑袋，结果触到了厉霄的小腹。
硬邦邦的肌肉触感，巫多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缩回手。
厉霄飞给小土一个眼刀，握住巫多的胳膊，扶着他走动，“小多走得很好，非常棒。但是再走慢一些，走快了容易摔。”
巫多笑眯眯地答应下来，脸颊上的小酒窝浅浅的，灵动又可爱。
他原本瘦削极了，连酒窝都看不见了，皮肤毫无血色。如今，他变回了灾难前的模样，虽然还是不够强壮，但厉霄已经知足了。
“眼上的布一定要系紧，和小土玩的时候小心别松开了，松开以后也不要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也光看地面就好了，不要去看人和丧尸什么的，知道吗？”厉霄第无数次强调。
“嗯~嗯~嗯！”巫多用最诚恳的态度，连声答应下来。
厉霄忧虑地抚了抚他的脑袋，那里生出了一些白发，在乌黑的发里格外刺眼。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
“北世基地。”
现在人类与变异动物、丧尸三方陷入了僵持之中，倒也有一种诡异的和平感。各大基地在平静之余，研究丧尸之风莫名盛行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专注复兴科技的北世基地简直是一股清流。这基地，对异能特殊的巫多，会相对友好一些。
厉霄见过被丢到野外焚烧的“报废”实验体，肢体不全，面目狰狞痛苦。他没有拯救苍生的凛然大义，只想藏好巫多的异能，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人大都是自私的。他不愿意将自己的珍贵宝藏，袒露人前。
接下来的行程里，厉霄行事越加谨慎，也越加果决狠辣，务必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巫多摩挲着手上的瓶子，“这个瓶子摸起来冰凉凉的。”
“是，这是他们新研究出来的，可以保鲜。”厉霄嘲弄地一笑，为了储存血肉，那些人特地研究出这样的瓶子。就是不知道这研究过程中，又耗死了几个冰系异能者和金属系异能者。
“凉凉的好舒服，我想要两个玩，可以吗？”巫多抬头，白净的脸对上厉霄所在的方向。如果他黑布下的眼睛能睁开，必然带着一丝期待一丝撒娇的意味，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厉霄明白他的小心思，也知道拦不住他，他犹豫了一下，无奈道，“你不要自己偷偷存，我看着，我帮你放血。”
目的被发现了，巫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确实想存一些自己的血，在要紧的时候可以给厉霄和小土服用。在紧要关头，万一能觉醒他这样可以自愈、可以救人的异能，就太好了。头痛之类的弊端，总比死去要好。
干净的刀片划过，血液流出，滴滴答答地落在瓶中。只是才过去数秒，伤口渐渐凝结、复原。
厉霄眉头紧蹙，迟迟不愿划下第二刀。
“阿霄。”巫多突然轻声呼唤，嘴角上扬，极灿烂地笑起来。
“嗯？”厉霄视线从巫多手腕上移开，落到他的脸上。
巫多的手指快速移动，摸索着落在刀片的刀背上，捏着刀片用力一划，血液瞬间大股大股地涌出来，淌进瓶子里。
“巫小多！”厉霄咬了咬牙，额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巫多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想了想，凑近厉霄，“mua”地亲了一口，因为看不见，他位置对得不太准，差点亲到厉霄的鼻子。
“唔，伤口已经好了！你摸。”他把手腕递到厉霄面前，讨好地卖着乖。
“你——”厉霄握拳砸在地上，而后扯过巫多给他揉着头上的穴位，“脑袋痛不痛？！”
“就一下下痛，已经不痛了。”巫多将声音放得软了一些。
厉霄顶住了他的软萌暴击，凶狠威胁道，“下次再敢这样，我就把小土卖了。”
小土：……关我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喜欢写甜……以后再也不作死写虐了……
小剧场：
小土：厉霄大甩卖！厉霄大甩卖！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三分钱一斤！三分钱一斤！快来买快来看！等等——（被腾空拎起张牙舞爪中）是谁？！扼住了我命运的后颈？！！
厉霄：土狗，免费送，谁要，拿走。
第82章 本源丧尸位面16
“投票情况怎么样？”多维尔敲了敲唐斯。
“只有少部分人同意与地球建交。由于地球人类和动物的特殊，大部分人仍然有争议。”全息面板上的数据水一般流动，唐斯一边认真整理，一边回答爱人的问话。
“畏畏缩缩，没意思！不管了，反正这个投票不重要。”
“确实。一来他们担心的不过是‘地球人的这种进化会遗传给后代，整个种族会因为这能力成为巨大的威胁’，这个忧虑是不必要的，地球人类的生殖细胞没有发生变异，不会遗传给下一代。”
“二来，”唐斯握着多维尔的手，轻轻点了一下全息面板上的“确认发送”选择，“这是那些抽取地球能量的人的罪证，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一点。其中有些人是联邦官员，联邦面子上过不去，肯定要主动提出对地球的弥补。三来——”
多维尔“啪叽”亲了唐斯一口，“三来，不管投票结果是什么，你都已经偷偷把物资和药剂送到地球了对不对？”
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唐斯眸色深了些，一只大掌放在多维尔脑后，一只手扶上他的腰，将人带近，细细在他颈边啄吻。
“是，而且，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唐斯将全息面板上的一点放大，“小多的记忆，会因为你变得温暖。”
三号意识体连接位点？多维尔趴在唐斯怀里，扭头去看全息面板上的信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个这个！我可以去陪小多！对吗？”
“对，你是小多的爸爸，你想要保护他，就去吧。”唐斯轻轻抚摸多维尔的脊背。你既然一直遗憾于不能参与儿子从前的时光，我就为你创造一个机会。
……
虚拟地球位面中。
“我不想吃玉米了！也不想吃地瓜！天天吃好腻！我是狗狗啊，没有肉好歹要有骨头吧？！”小土愤愤地踢着步子，控诉厉霄对他“惨无人道”的虐待行为。
灾难后，由于工业的退步和人力的减少等因素，玉米和地瓜这两种利于种植并且产粮大的农作物，逐渐成为人类的主要口粮。
厉霄拿着柄小勺，轻轻搅拌着碗里的玉米面汤，尝了一小口，觉得温度合适了，就开始投喂巫多，“不想吃就不吃，等会儿抓只长人头的野猪，拆了骨头给你吃。”
一听这话，小土顿时泄了气。他现在可是人类了，才不要吃快变成人的动物。而且都长着人的一部分了，就算他还是只小狗狗，也下不了口啊。
“我们再去城市废墟里找找吧，找找有没有没拆封的牛肉干，过保质期了也行啊。”他拉长声音哀嚎不断，坐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
厉霄不理他，只专心照顾巫多吃饭，等巫多吃好了，他才起身一踢已经趴在地上的小少年，“起来，衣服脏了自己洗。”
小土抱住他的腿，小脸委屈巴巴地看向巫多，“哇——没人疼没人爱！我是地里的小白菜~~”
唱念俱佳，巫多看不见也能想象到他现在的耍赖模样，忍不住扶额笑个不停。
也就能哄小多开心这点用处了。厉霄拎起小土，“下个基地给你换点肉，好了吧？”
现在活在野外的动物，要么是丧尸动物，要么是半兽人甚至兽人。只有一些基地里，会人工饲养少量的变异程度极低的动物。那些动物智力上与灾难前并无差别，只是体型上有差异。
但进化程度再低，也算是进化了。小土的脑袋耷拉了下去，蔫蔫的，“算了呢，我就是随便说一说，我也不是那么想吃肉，咱能换点不是玉米和地瓜的食物就很好了。”
“事儿多。”腿边的小脑袋低垂着，无精打采的，厉霄状似不耐烦地在那一头短发上狠狠揉了一把，“给你找点老肉干，堵住你的嘴。”
事实证明，小土有的时候真的很欠揍。厉霄才说了这话，他就跳起来比了个“耶”的手势，活泼得过分，一点儿都不像刚才那个沮丧的小孩儿。
厉霄额上青筋跳了跳，一脚踹在小土屁股上。
“哇！救命啊！妖妖灵！有人虐待儿童！”
午饭时间在小土的呜哇大叫中结束了，厉霄从后备箱里拎出汽油桶，给车子加了油。两大一小继续赶路。
下午的道路并不平静，才行驶了一个小时，已经遇到三波袭击了。厉霄一刀干掉丧尸猪，把它扔到小土面前，“吃吧。”
小土顶着张可爱的正太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手一转，一把白色的火焰落在丧尸猪身上，很快将这一个感染源烧成灰烬。
路障除掉，厉霄一把拎起小土塞进车里，然后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准备继续前进。他视线四扫一圈，看见前方道路拐弯处驶来了一辆卡车。
人比丧尸麻烦得多，厉霄坐进驾驶位，打转方向盘，将车子停进路边。
“阿霄，怎么啦？”巫多疑惑地伸出手。
厉霄握住他的手，“没事，前面有车，我们等它过了就走。”
卡车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轰隆地驶近。
“啧啧，老大可真够狠了，好歹是他亲姐姐，说弄死就弄死。还有啊，这肚子里也是他亲侄子吧？还真要拿去做实验啊？啧啧啧。”
“蠢货，是外甥不是侄子。还有，你嘴巴别那么大，让三辣子听到你讲老大坏话，打个小报告给老大，有你好受的。”
“知道知道！啧啧，开这卡车好爽，我这都好久没碰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