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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漆不耐烦; 眼睛都懒得全睁开; 抱着胳膊:“让让; 挡道了。”
廖清欢鼓足勇气,温声开口:“你好,我是……廖清欢。”
程漆抬脚就走,心想:我管你是谁?
廖清欢一看他不知道自己名字; 慌忙道:“我是宋鸣鹤的夫人!”
听见这名,程漆才一顿,抱起打量她几眼,缓缓勾起嘴角:“哟——”
声音讥诮又讽刺,廖清欢瞬间明白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
可她已经无路可退。她拼了命调换了自己的人生,拥有了自己曾经想要的一切,可现在这些再一次被夺走。
而那个换到了自己悲惨窘迫人生里的人,反而春风得意,有钱,有名,还有人疼。
廖清欢咬紧了牙关。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凭什么她可以幸福下去?!
她们的人生早就被绑在了一起,如果自己不幸福,死也要把她拖下地狱!
思及此,廖清欢深吸一口气,看向程漆:“你被骗了。”
程漆挺想让她立刻滚蛋的,尤其是在他看见陶枝的身影从巷口转出来时,他就更想了。
他垂下手臂,刚想绕过这神神叨叨的女的去找陶枝,就听她忽然孤注一掷般的大吼了一句:“你知道陶枝是谁吗?陶枝根本不是陶枝!你被骗了!”
这话一出,程漆愣了,远处的陶枝也愣了。
她呆了一瞬,然后面上血色一下褪了个干净,身形摇晃起来。
程漆一眼看见,沉着脸走过去,捏住她肩膀:“怎么了?头晕?”
陶枝觉得自己不应该哭,可眼前还是模糊成一片。她心里有太多慌乱,只好摇着头,紧紧攥住程漆的衣服。
程漆不忙问,按着她的头压进怀里,掌心安抚地揉她后颈。
廖清欢看见他温柔动作,再看陶枝可怜兮兮地躲在他怀里,一腔怒火顿时汹涌而起,她想过去是不是也是这样,那女人装着可怜柔弱,就把宋鸣鹤骗走了!
她恨得双眼通红,大步走上来,一把扯住陶枝的衣领子:“你敢承认吗?你说你是谁?你敢吗!”
陶枝被她拽得一晃,还不待反应,程漆一掌直接推了出去。廖清欢根本挡不住他的力道,直接向后仰去,重重摔在地上。
程漆脸色可怕:“你他娘的再扯一个试试?”
廖清欢难以置信,疼痛和嫉恨使她面部扭曲,声音尖利:“你怎么不问问她?她从前根本不住在你对门,住在那儿的是我!我们换过来了!”
“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人你敢要吗!”
程漆觉得自己肝火旺盛,如果不是理智还在,他几乎想动手。他伸手在陶枝背后拍拍,然后一步步走过去,单手拎着她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一字一顿:“她是谁,我都敢要。”
“你再多说一个字,老子剐了你。”
戾气腾空而起,每一个字都透着血腥味儿。
像是个阎王打了个照面,廖清欢瞬间冒出一身冷汗,竟真的没能再说出话来。
程漆扫她一眼,不再多说,回身直接打横把陶枝抱起来,走回家里。
他抱着人,一脚踹开她屋门,进去把人放到床边上。站起身摸摸桌上茶壶,已经凉透,他有点烦躁:“给你烧壶热水,等着我。”
陶枝不知听没听见,神色恍惚,侧脸像易碎的瓷片。
程漆用最快的速度烧上水,只盛了一碗,端着大步走回来。一进屋,就看见陶枝端正坐在床边,两手规矩地在膝头放好,眼底清澈地望着他。
“你坐,我和你说。”
程漆没坐,把碗塞她冰凉手里暖着,自己靠墙,抱着胳膊。
故事不长,也不复杂。
只不过匪夷所思而已。
无非是一点爱恨,机缘巧合,新欢原配掉了个儿。她死过,又活了,还是原来的脸和身子,名字、身份却全变了。
陶枝一直很平静,说完最后一个字,才终于感觉无所遁形。
她终于还是把秘密剖开了,不是没有释然,可更多的还是怕。这样诡异的事,世上有几个人能接受?
程漆抱着胳膊,安静听完,一时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震惊肯定有,若不是他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呆久了,真的见过起死回生的手段,怕是要以为陶枝吓坏了在说胡话。
他知道陶枝在怕什么。
但其实对他而言,名字、身份是最不重要的。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名字,也没有身份,他不是谁,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个人。
只要从他认识陶枝那天起,她就是她,这就够了。
他之所以没出声,是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心头起了杀心。
那个和陶枝换过来,用了她的名字身份的女人,她知道的太多了。
……不能留。
陶枝见他面无表情,如初见时那样冰冷,只觉得手心里烫人的温度也没法让她暖和过来,鼻头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她抬头擦擦眼睛,声音发颤,“如果你在意,我可以搬出去……”
程漆猛地被拉回神,听见这句,脸色才真的难看了。
“你说什么玩意儿?再给我说一遍。”
眼泪擦也擦不完,陶枝干脆睁着泪眼看他:“你介意我就走,不会再出现的。”
程漆简直要气笑了,眸色黑得可怕,语气危险:“老子轰你了?”
他语气凶狠,陶枝听了,彻底受不住,“呜”地哭出声:“那你不能抱抱我吗。”
程漆整个人一僵,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疼,险些就要冲过去。可他咬住舌尖,硬忍下来,冷着张脸:“说了那屁话还想我抱你?自己过来。”
陶枝实在委屈,咬着嘴唇抹眼泪。
程漆手指一动,冷声:“过不过来?”
陶枝泪眼汪汪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抓起他一只手,放到自己头顶。
程漆再也没法忍,大力在她头顶抓一下,猛地伸手把人捞进怀里,紧紧搂着。
“现在知道委屈了?早告诉我,还能等她爬到头上来?”
陶枝听出他话里的纵容,一如往常,眼泪便洇过他胸口的衣服,“可我怕啊。”
“怕个屁。”程漆咬住她耳尖,清晰在她耳边道,“爷要你的人,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就是天上的神,也是老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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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哭得太狠,晚上也没胃口吃饭。阿婆担心,逼着她喝了副药,把火盆烧得旺,才轻轻退出去。
陶枝躺床上,没有睡意,睁着眼看昏暗的一豆烛光。
过片刻,隔壁轻微响动,然后她房门被拉开,程漆走进来。
陶枝方才哭得毫无形象,这会儿安了心,便想起自己的脸面,翻个身冲着墙。
程漆没管,直接脱了靴子上床,掀开被子躺她旁边,从背后搂着她。
陶枝紧闭着眼,感觉着程漆的呼吸一下下扫在脖颈上,浑身慢慢放松。
程漆这才把她翻过来,亲亲她鼻尖,低声问:“那个……廖什么玩意儿,她什么来路啊?你现在手上这东西,原来是她的?”
陶枝点点头。
程漆轻啄这她脸颊,心里琢磨一下,觉得这事不好不坏。
好的是,她能有一技傍身,好歹自保。坏的是……太厉害的东西总会被人当成武器,可他不能让他的陶枝当别人手里的刀。
“还有别人知道吗?”
陶枝缩在他怀里摇摇头,被他身上热气烘出睡意,小声叫他:“程漆……”
程漆放轻了声音,在她后背慢慢地揉着:“嗯?”
“我不想害人,不想像她一样,”陶枝越说越小声,“从前我就是那样被她害的,很痛苦,喘不过来气的……我不想那样对别人,而且我有你了。”
她慢慢说完,渐渐合上眼,呼吸深长。
她却不知道,程漆瞳孔黑得像墨一样,其中杀意,令人心惊肉跳。
后半夜,陶枝隐约感觉程漆起了身,但是太困,还没问就又睡过去。
程漆仔细给她掖好被子,穿上一身黑衣,出门,眨眼间消失在夜色里。
在不知道陶枝是被她害死的之前,他还能留那人一命。
……可现在他知道了。
他一想到陶枝曾经受过的痛苦,眼中便冷得结冰。过去他没法参与,但她的未来,他要一手荡平。
月夜之下,飞快掠过不祥的黑。他如暗影中的鬼,悄无声息,夺人性命。
黎明时,陶枝感觉自己身侧床往下压了压。她从梦中惊醒,一抬手,被程漆抓住,又塞回被子。
“程漆?”她声音里满是鼻音,“你干什么了?”
“去放了个水,”程漆支起身子吻她的脸,“还早,睡。”
陶枝软软地嘟囔几句,在他低声的诱哄下再一次沉入梦境。
程漆就着依稀的光看她睡颜,满身冷冽带刺的气息渐渐沉淀下来,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吮她唇瓣。
从此后陶枝再不会遇见那个人。还有她那个前夫,他也会一并处理好。
陶枝换过来是对的,因为这边的人生,有他。
日头一点点升上天空,照出房间里相拥的两个人。室内飘着淡淡的香味,温暖而静谧。
再过几日,便要过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酸涩的糖。
七哥今天两米八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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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收藏掉得呀QAQ看到我心疼又不舍的眼神了吗
第41章 山花
程漆在旁边守着; 陶枝睡得沉; 虽然醒过来之后就不认账要把他踹下床去; 但精神明显好了不少。
程漆把她压怀里腻了一会儿才起来; 吃了饭之后去武馆。
街上行人比往常多,手里提着鸡鸭鱼肉; 还有大包小包来探亲的。程漆看着,琢磨着这两天带陶枝去花市。
校场里冷清得很; 程漆没找着能过两招的; 懒散走进后院里; 迎面梁萧走上来; 低声俯在他耳边:“哥,师父来了。”
程漆听完; 原本懒洋洋的姿势顿时一正; 腰背挺直,神情正经起来:“这就去。”
中年男子坐在程漆的圈椅上,摆弄着他桌上的一把金柄小刀; 刀片锋利削铁如泥; 在他指尖不停翻转; 不伤分毫。男子听见响动; 抬起头:“来了?”
程漆规规矩矩地走进来; 站好:“师父。”
北楼初代楼主苏兆言,这几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把摊子甩给后辈之后就四处游历。程漆已经有三年没见过他,不知道怎么今年回来了。
如今再见; 发现他也生了白发,脸上沟壑更深,眉间那股郁气更深重,整张脸时时带着股忧郁似的。单看他如今样子,怎么也想不到二十多年前这人一手建起北楼,手下亡魂不知凡几,是天下第一魔头,孩童夜里的梦靥。
师徒久别重逢,也没什么好聊的。北楼之内的师徒本就和世人不同,没有温情,即便是所谓传承,也是阴影下的交易,有血味儿,没人味儿。
但程漆到底是对他有念想的,不为别的,因为他走前告诉他,他是要去看看,这人到底该怎么做。
如今他回来了,程漆等他的答案。
两厢沉默了片刻,苏兆言问:“家里都挺好的?”
程漆垂眸笑笑:“挺好的。”他舔一下嘴唇,犹豫片刻还是道:“家里还多了个人。”
苏兆言抬起黑沉沉的眼眶,了然:“女人?”
程漆微微勾起唇:“嗯。”
苏兆言沉默一会儿,点头:“挺好。”
程漆还是站得笔直,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就比如在苏兆言面前,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