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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去外面客商中问问有没有玻璃杯卖,有的话不管多贵都买回来。“为什么要玻璃杯,用普通的酒杯不行么?”小林子不理解了。“葡萄酒重在色、香、味,它的颜色非常耀人,喝的时候最好盛在玻璃杯里,一边喝一边欣赏才是最大的享受。”“不明白……”从来没有见过葡萄酒的人,怎么会明白“葡萄美酒夜光杯”是一副怎样的情形!过了半个时辰大雪才回来,幸不辱命捧着几个玻璃杯。他猛灌了几杯茶水才说话:“问了好多家才找到,最后只剩下六个,我全买了。”几个人的眼光都聚焦在玻璃杯上。小雪好奇敲了敲,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原来玻璃杯就是透明的杯子,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杯子。”小林子喃喃自语。莫菲菲叫伙计去把杯子洗净,拿来一个酒勺,盛了五杯出来。鲜红的液体在晶莹剔透的杯子中流转,举起来对着亮光,折射出诱人的光芒。轻轻摇荡,闻一闻,满鼻馨香,含一小口在嘴里翻滚,柔滑、丰满、醇厚、浓郁……美好的感觉袭击着她的味蕾。莫菲菲仿佛又坐在自己现代家里的真皮沙发上,一本书,一杯酒,一盏灯,一个人。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正要沉醉得不能自拔的时候,旁边传来刹风景的声音。小林子:“这酒好像血哦,少爷你怎么喝得下去。恶心。”莫菲菲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大雪抱着视死如归的神情小心翼翼抿了一口,下结论:“这酒怎么这么酸,不会是变质了吧?”小雪则用喝白酒的豪爽一口气干完了,抹抹嘴:“有点酸,有点涩,又有点甜,恩,像没成熟的杏子!”说完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贴近的形容词兴高采烈。莫菲菲的头上挂满黑线,夏虫不可语冰,跟这群人真没什么好说的。她一个人慢慢品着酒,享受起一种“独孤求败”似的孤寂。小雪突然厉声叱喝:“你是谁,想干什么!”莫菲菲抬头一看,乖乖,帅哥!还是个超级无敌的外国大帅哥!只见他身高1米85左右,金发碧眼,高耸的鼻子,阳刚的下巴,好长、好长、好长的腿,穿着一件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洗过的长袍,斜挎的布包涨鼓鼓的,不知道放着什么宝贝。莫菲菲盯向他胸前,没有挂着十字架,那说明不是传教士。此刻这个外国人正耸着鼻子凑近放着葡萄酒的木桶使劲嗅呀嗅,眼光还不时垂涎地扫过小林子没动过的那杯酒。一个酒徒。莫菲菲笑起来,下意识脱口而出:“Hi,wouldyouliketohaveadrink(要不要来一杯?)?”那人仿若见到亲人般眼前一亮,一屁股坐到小林子旁边,拿起一个空杯子,连声说:“噢,当然,谢谢~”端的是一口不甚标准的汉语,堪堪可以辨别得出他说的是什么。看来是个中国通,莫菲菲立刻换了汉语和他交谈。小林子不停往旁边挪呀挪,都快掉到凳子下面去了,外国人体味重,古代外国人更重,难怪小林子乍一闻不习惯。那外国人不以为杵,自己给自己盛了一杯酒开始和莫菲菲聊起来。原来他叫古拉格&;#8226;扑秋,来自欧洲一个小国,今年28岁。他的父亲是一位商人,祖父是一位学者。他自小跟着祖父饱读诗书,并学会了几种语言,对神秘而富裕的东方有着无限的憧憬。跟着父亲经商几年后,打算到东方游历,学更高深的知识,带回家乡没有的先进的技术。“你双亲健在,居然会让你到那么远的地方来,他们不担心么?”习惯了父母在不远游的小林子显然不能理解西方人的冒险精神。“不”,扑秋说着不动声色干完一杯酒,自然而然又去倒了一杯。除了莫菲菲没人觉得葡萄酒好喝,因此他们也没有丝毫制止的意思。“我的父母为我自豪,他们鼓励我出门长见识。”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父母的个性往往能影响孩子的一生,如果所有父母都如此开明,那个民族就一定不会被湮没。他们一边喝一边聊,其余几个人正无所事事间,沈天启走了进来。小林子双手乱挥:“沈公子,我们在这边。”伙计给他们换了张大桌子。沈天启落座,奇怪他们怎么和个外国人在一起,还没来得及问,小林子就很殷勤倒了两杯葡萄酒递到他和端木面前。这小家伙是要看沈天启丢丑吧。沈天启自然接过,品了一口,赞道:“波斯出产的上好葡萄酒,美!”端木则是和小雪一样,闻到酒味一饮而尽,然后吐舌头:“什么怪味,真难喝!”沈天启:“……”小林子好歹看到有人和他们一样不识货,心理终于平衡了。莫菲菲对沈天启的敬佩多又了一分,好象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呢。莫菲菲把他和扑秋相互介绍之后,迫不及待问起在心底盘旋了很久的问题:“沈兄,你知不知道云先生是谁?”沈天启看着莫菲菲,想不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斟酌了一会才告诉她:“云先生,是边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说他是这里的土皇帝也不为过。几年以前他就开始真正掌握边境的贸易。南来北往的大客商最值钱的商品必须与他交易,他给什么价钱别人休想还价。曾听说有商人联合反抗,结果全部被杀死挂在城口大树上示众了几天。好在他给的钱还不至于低得离谱,至少能保本,所以商人们渐渐就习惯了。四成商品低价卖给他,剩下六成还能卖个好价钱,总比尸骨无存好。给他变相上贡后,在这里交易也将得到保护,甚至马贼都不敢抢已经上供的商人(他们抢的基本是街上的小贩和行人)。官府好象是受了上头指示,一直对他客客气气。”“他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有些人说是男人,有的说是女人,有的说是老人,有的人说是青年,莫衷一是。我们沈家情报还算强,也没有探出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一个危险人物,凡招惹过他的人,全部不得好死。上次我来郓州的时候因为生意小,没被他看上眼,所以没有打交道的机会。对了你为什么会问起他?”莫菲菲说起今天在榷场的事,表明只是好奇而已,他才放下心来。
第四十七章 古代八卦党
扑秋原本一直在旁边闷头喝酒,等莫菲菲们说完后,忽然语出惊人:“我见过云先生!”然后他就发现,他们几个迅速把头凑到他跟前,身后也“呼啦”围上了一大帮人,全是刚才在客栈里闲聊、喝酒的客人。扑秋的长相原本就非常惹眼,进来时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看他和莫菲菲他们说笑,其实很多人都在支棱着耳朵听他到底说什么。谁不好奇啊,外国人是天天都可以看到的么?都想看个细,然后回去向熟人吹嘘。扑秋显然有点傻眼,不习惯被众人如此围观,反而说不出话来了。莫菲菲他们还没急,周围的人倒先急了。一个小商贩样的中年人催促道:“你这个外国佬倒是快说啊,云先生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高大威武的大汉?哎呀真是急死人了!”一副恨不得自己来说的架势。扑秋尚要开口说话,旁边有人不乐意了:“胡说,云先生分明是一个手拿鹅毛扇的儒雅男人,智慧堪比诸葛孔明!”“呸!你知道什么。我媳妇的远房表哥的姑父说他见过云先生,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六十岁老头子。”“你们都别和我吵,我这绝对是内幕消息,有个在衙门当差的朋友告诉我的,其实云先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是为了行走方便,才掩人耳目起了‘云先生’这个外号。”“你胡说!”“你骗人!”“如果我说的不是真的就天打雷劈!”他们几个悄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确如刚才沈天启说的,这个云先生身份还真是神秘,坊间传言就有那么多个版本。没想到古代人也具备这么强的娱乐性,一个个都有掌握明星独家隐私内幕的笃定。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之前想办份报纸的模糊念头越来越清晰,或许可为之。眼看就要喧宾夺主了,莫菲菲重重咳了一声,指着扑秋说:“大家安静!我们听他怎么说!说完大家再讨论好不好?相聚就是有缘,店小二,拿杯子来,我请大家一起喝新买的波斯葡萄酒。站着多累,大家还是回座吧。我让他说话大声点,保证所有人都可以听得到!”众人一听有免费酒喝,还是难得一见贵得要死的波斯美酒,马上全部坐了回去。伙计给大家换上干净杯子,没有玻璃杯只好拿普通酒杯代替,可惜了她的酒。反正也喝不了那么多,干脆大方点算了。众人端着杯子小心翼翼喝着,有人皱眉有人新奇,但是都没有发出声音,生怕错失了一个字。扑秋在众人瞩目中开始娓娓道来:“那是去年冬天,正是一月下旬,北风呼呼刮着,还下着大雪,我觉得很冷、很冷、很冷……”怒,有人脱下臭鞋子砸到他头上:“再说废话老子剁了你!”扑秋委屈的眨着大眼睛,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祖父说时间、地点、人物是写作三大要素,先说时间有什么不对?不过看着周围愤怒的群众,他也不敢辩解,只好快速进入主题:“那还是在西吴国境内,我的盘缠只剩下一点,故而没去客栈投宿,只能找间破庙自己生了堆火取暖,打算当晚就住在破庙里。傍晚,雪更大了,四个黑衣人抬着顶轿子停在门口,我听到轿夫低声朝轿里的人问道‘云先生,我们且在这里避避雪吧。’轿子里男人问‘庙中是否有人?’轿夫说只有个外国人,愣头愣脑的。轿子里的人听闻后,就走了出来。”“轿子里的人就是云先生?”众人摒着气问。“听那轿夫是这么称呼没错。”“你和他说过话没?”扑秋又抿了一口酒,慢条斯理说:“我看他们都佩带刀器,大雪天居然还在赶路,觉得不是好人,所以假装不懂汉语的样子,只由着他们走进来,没敢上前搭话。”有人松了口气:“幸亏你没打招呼,听说见过云先生真面目的人没有一个还活着!”“啊,那我现在说起此事不会被追杀吧?”扑秋一副悬崖勒马的表情,打算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别说什么小道消息了。就是人民群众答应,莫菲菲也不会答应,正听得津津有味呢。道道指责的目光射向那个危言耸听的人,恨不得在他身上穿个马蜂窝。那人见状往下矮了一截,嗫嗫说:“我刚才是吓唬你的。”“是呀,是呀。”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他喝醉了,说胡话呢。”起来两个健壮的小伙子上前一人搭一胳膊,把他抬到门外随手一扔。门口传来“啊”的一声,众人置若罔闻,期待地看着扑秋:“别听他胡说,请继续。”“那从轿子里走出来的男人身穿锦袍,披着厚厚的披风,戴顶白狐皮帽。进来后他把帽子一摘,我才看清他的相貌。”说到关键处了,鸦雀无声,连吸气的声音都可以听见,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得足足的。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他怎么还不说?眼看又有人要爆发了。好个扑秋,不慌不忙从自己身上那破包里掏出个瓷碗,拿在手中。众人不解,以为他饿了,有人扯着嗓子喊:“小二,给他来碗饭,两个小菜,算大爷帐上!”“NO,NO,”扑秋微笑地摆了摆手,“小人初到贵宝地,眼看就要身无分文露宿街头,与各位相识就是有缘,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说完捧着碗游走到每个人面前。靠!这个外国佬的江湖卖艺腔调倒是学得活灵活现。莫菲菲满头黑线,扑倒在桌上,仿佛看见一只乌鸦嘎,嘎叫着飞过,浑然不觉自己的衣袖已经给那黑桌子来了个大扫除。听众们纷纷解囊,或多或少丢几个铜板,遇到笑嘻嘻说没钱,打算捧人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