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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桐看向不远处的菱花,淡淡道:“好了,我不问就是了,你把刚才看到的忘记吧。”
话音刚落,孙叔猛地捂住嘴,狼狈的跑向远处……
菱花笑的咯咯响。
楚子墨脸色也有些不好。不过看上去倒还不至于像孙叔这般狼狈。
苏白桐这才发现在场的侍卫已经全都换人了,不是刚才守在这里的那些人。
鬼面上前来小声道:“王妃还是莫要问了,幸好刚才您跟王爷没在。”
苏白桐只得放弃了打听此事,将森浴之书小心收好。
“四天之后奴家来取书。”菱花道。
苏白桐颔首,就算拼上不吃不睡,她也要在四天内将森浴之书仿造出来。
所幸前世她抄写过此书配方,对于方子还是极熟的,只是她的画……却是不怎么在行。那书上有不少香材绘图,所以她花费在那上面的时间能多些。
苏白桐道:“这几日你也要小心些,贤王非等闲之辈,我不想等书做好后你却被捉进大牢里去。”
菱花笑的猖狂,“就是进了大牢奴家也不怕。那些男人们只要一见奴家伸腿就全都软了。”说着她向楚子墨抛了个媚眼。
楚子墨面色如常。
菱花又向鬼面挺起身子……
鬼面冷冷的看着她。
苏白桐好奇的看了看菱花。又看了看楚子墨跟鬼面。
凌宵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后,伸出手将她的眼睛遮住了,声音带着丝笑意,“桐桐莫看,当心长针眼。”
菱花唰地一下变了脸色,啐了口,嘀咕着,“你们这里的男人都是不带把的……”
等凌宵天把手拿开时,苏白桐发现菱花已经不见了。
“她走了。”楚子墨清了清喉咙。却是怎么也隐不住脸上的尴尬之色。
苏白桐道,“麻烦楚大哥帮我准备些东西,这几日我就在流芳园,先不回去了。”
奇珍楼的药材都是很齐全的,苏白桐不管需要什么,楚子墨都会让孙叔很快送来。
苏白桐在流芳园里闭门不出,一直到第四日的晚上,菱花再次出现,苏白桐才将她请到流芳园里,两个人谈了半个时辰。
菱花离去后苏白桐仍是闭门不出。
凌宵天与兵部的官员商讨完事务赶到楚府时,苏白桐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鬼面带着绯王府的侍卫一直都留在流芳园这边,凌宵天每晚都会过府来,楚子墨开始还每次都出面接待,可是后来他发现绯王根本就没有心思跟他说话,每天来了就急急的跑去流芳园。
楚子墨后来索性连面都不露了,直接让孙叔安排人手,绯王府的人来来去去的进出楚府,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绯王把楚府当成了自己的府邸。
夜入三更。
苏白桐打开窗户,深深吸了口气。
初冬的夜,寒冷而静寂。
香炉燃起淡淡清烟,经过几日不眠不休,菱花给她的麒麟角已经在她手中化成了一块香片,薄薄的,还没有手掌大。
是不是真的麒麟角,在她看过森浴之书后,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香味渐渐逸出屋子,驱散了这几日一直盘踞在她心底的阴暗。
紧绷的神经突然间放松下来,反而让她觉得十分困倦,不过在香没有燃尽时,她不能离开屋子。
她想要去榻上靠一会,伸手刚要关窗户,忽见窗外院里站着一人。
颀长的身影立在她的窗外,一动不动,正望向她这边。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时候天过三更,他怎么会站在这里……
“凌宵天?”她试着唤了声。
那道人影竟然真的走过来,站在窗下看着她,“怎么样……香解了吗?”
凌宵天身上披着银灰大氅,因为深夜的寒冷脸色显得有些发青,可是他脸上的微笑却仿佛能融化开冰雪。
苏白桐不禁语噎,心底泛起一丝酸涩。
“你来了多久?”
“……才一会。”凌宵天笑意盈盈。
骗人!
苏白桐打开房门,催促道:“还站着做甚,快些进来。”
凌宵天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气,靠过来时苏白桐被他身上的凉气所侵,打了个冷战。
凌宵天忙把外面的大氅脱了,道:“我先在这里站站,一会再进去。”
苏白桐却一把拉住他的手,强行把他拽进屋里。
凌宵天笑着,由她把自己按到榻上坐定,看她去唤外屋下人要热水沏茶。
“不用麻烦了,我真的只是站了一会……”凌宵天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猛地将她捉进怀里。
“地狱香解了?”他再次询问。
苏白桐转过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等这香燃尽……”
她能感觉到凌宵天的身体放松下来,好像这么多天来这也是他第一次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神经。
他是担心自己会一直被恐惧所扰么?
“对不起……我什么忙也没帮上……”他懊恼的将头靠在她的怀里。
“傻瓜……”苏白桐露出微笑,喃喃道,双手抱紧了他。
就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也一直陪在她身边,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更令她安心的。
第二日苏白桐醒过来时,外面已是日上三杆。
慧香进来服侍她洗漱,道:“王爷说了,今天晌午他会过来接您出府去。”
“去哪?”苏白桐愣了愣,为了制香和仿造森浴之书,她已经在屋里足足待了六日之多。
“奴婢也不知。”慧香道。
苏白桐洗漱已毕,刚用过饭鬼面就进了流芳园,接她出府去。
马车一路行出城门。
慧香时不时掀起窗帘向外张望,轻声道:“王爷这是想带您去哪啊?”
苏白桐安静的坐着,目光不错的盯着窗外。
马车越行越远,苏白桐的心却逐渐提了起来。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她之前托付凌宵天帮她调查城外寺院之事……
莫非……他是想带自己到那里去不成?
去见她的母亲?
第303章 真的是她?同命相连
马车停靠在寺院前。
凌宵天带着苏白桐进了寺内。
临来之时,凌宵天备的马车上没有任何绯王府的标记,而且他也没有穿着能表明身份的衣饰,寺里僧人也只当他与苏白桐是一对有身份的贵人。
凌宵天带着苏白桐在寺里走走停停,原本不大的寺院里景色倒也极佳。
他们先是去大雄宝殿里上了香,然后顺着寺内的小路信步赏景。
寺内香客并不多。凌宵天身边只带着鬼面,与苏白桐走走停停,眼见前面出现了一道院墙。
凌宵天低声道:“就在这里。”
苏白桐抬眼望去,只见院墙一直延伸到极远处,除了一道小门外,再也有其他入口。
苏白桐迈步便想往里走。
这时从小门里出来一名僧人将他们拦住了。
“施主请留步,此处香客不便进入,还请施主去别处。”
苏白桐愣了愣,身后凌宵天微笑着上前道:“我们只是随便走走,见院里景致不错,我夫人前几日做了一个梦,刚才她告诉我说梦中的景象与你们院中的景致倒有些相似,所以我们便想进去看看……我们又不会走远。只在这附近转转,请行个方便吧。”说着他从袖中摸出块银子来,不着痕迹的塞过去。
那僧人接了银,脸上立即带了笑,“非是我故意为难两位,只是寺里主持有命,这院子外人不得入内,施主夫人既是梦到此处。想必定是有缘,我放你们进去……不过却不能走远。”
“多谢,多谢。”凌宵天笑着拉住苏白桐的衣袖,两人从小门进了院子。
院子里环境清幽,地上尽是金色的落叶。与寺外不同的是。这里的地面不见任何脚印,显然是鲜少有人经过。
凌宵天以衣袖遮住他握着苏白桐的手,两人状似悠闲的往前走。
“此处为何不允外人进入?”苏白桐小声道。
“我之前派人来打听,可是这里的僧人都说没有见过你母亲。”
闻听此言,苏白桐的眉梢不禁微微蹙起。
是苏明堂亲口告诉她,他十年前将紫瑶送到了这里,就算她母亲现在不在此处,可至少这里的僧人应该会有印象。
苏明堂好歹也是朝中官员,做到吏部尚书之职。这官位已是不小了。
“这其中只怕另有缘故。”凌宵天低声道。
二人正往前走,苏白桐忽然瞥见一侧石阶上站着一位妇人,一身素衣装扮,正呆呆的望着天空,不知在看什么。
苏白桐的脚步猛地一滞。
凌宵天觉察到她的异常,顺势望过去,一时间也愣住了。
那个女子虽然已是妇人,可从那侧影望去,她的样貌竟与苏白桐有七分的相似。
苏白桐的手在他的手掌中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如果说,这不是她的幻觉……
那个人,也许就是她的母亲,紫瑶。
她刚向前迈出一步,只见那位妇人的身边突然冒出两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她们警惕的盯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其中一个婆子向下喝道,“这里是不允许香客擅自进入的,你们快些离开!”
苏白桐手指下意识的收紧,尖锐的指甲前端刺的他手掌微痛。
他本可以提醒她,或是放开她的手,可是这种微痛的感觉却让他觉得极其熟悉。
就像他当初远远的望着嫦昭,满怀着期盼与紧张的情绪,不求多,只求她会看他一眼。
哪怕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也能让他欢喜。
两个婆子凶神恶煞般的朝他们吼,台阶上的那个妇人转过头来,望向他们这边。
苏白桐只觉胸口阵阵发紧,一颗心仿佛要从她的嘴里蹦出来。
饶是她性子再淡薄再从容,亲生母亲就在她的面前,在她还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时,就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着实令她手足无措。
台阶上的妇人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突然见到陌生人时的惊讶,也没有对身边两个婆子凶悍表示歉疚,她只是神色木然的站在那里。
“走了,快些回去!”其中一个婆子催促道。
妇人慢慢转过身,就像她出现时那样,悄然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两位施主……”守角门的僧人闻讯跑来,一脸紧张道:“施主还是快些离开吧,若是被我们主持知道了,定会责我的不是……”
凌宵天似不解道,“为何她们几个就可以进来此处随意走动,我们却不行?”
僧人一脸为难:“施主有所不知,这里本是关着个疯子,平时不让香客进来也是怕她伤了人。”
疯子?
刚才看那妇人倒没有什么疯癫之色,不过她那淡漠的样子却也不似常人。
僧人敷衍着,急催着他们往外走。
虽然从始至终苏白桐一言不发,但离开的时候,却是频频回首。
出了角门,凌宵天便带着苏白桐离开寺院。
苏白桐独自坐进车里,将慧香打发了出去。
凌宵天原本骑马行在一侧,但随着车轮转动的同时,他听见车厢里微不可闻的啜泣声。
鬼面惊见绯王突然纵马靠近马车,也没容马车停下,竟直接纵身从马背上跃下,跳到了马车上。
慧香吓了一跳。
凌宵天丢下一句:“没有吩咐莫要进来。”便进了车内。
苏白桐靠在车座上,漠然的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凌宵天突然进来都没有发觉。
凌宵天注意到她的眼角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