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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殿下的病……很难治愈吗？”回想起在花房里跌进自己怀里的那个少年，浑身上下瘦的厉害，可是他的笑却很甜美，又带着些孩子气的天真，与凌静潇那满是自信的笑容不同，他脆弱的就像一朵由冰雕刻成的花，随时都有消失的可能。
“这个……”凌宵天迟疑着，“我也不甚了解，十弟不喜提及此事，所以我也不好多问……”
苏白桐眉头间越收越紧，胸口猛地窜上一口腥甜，一直窜到了喉咙里。
心念一惊，她生生忍住，把它压了下去。
凌宵天的声音好像与她隔着一层雾，空灵幽谷般的带着回音，他身上的大红锦衣也仿佛变成了狰狞的怪物，向她猛扑过来。
凌宵天正说着话，突然间发觉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他低下头，惊见她的额头上布满冷汗，身体渐渐缩成一团……
“桐桐？你怎么了？”他抱住她，唤她的名字。
可是她却完全无法回应他，胸口的剧痛让她无法呼吸，她将身体缩紧，再缩紧……以这种自我防卫的姿势试图保护她自己。
一丝血线顺着她的嘴角直淌下来，滴落在她的衣襟上面，殷虹的颜色触目惊心。
第297章 地狱香，无限扩大的恐惧
昏昏沉沉间，苏白桐觉得自己站在一片火海中。
烈焰冲天，隐约可见好多人影在火海的另一面晃动。
她想张口叫喊，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是那些人就像没听见她的声音似的，一个个全都转身离去。
不要！
她伸手去抓离她最近的一个人。
那人猛地转过头来。竟然是凌宵天。
“苏白桐，你骗的孤王好苦！”
他绝然的看着她，声音冷的就像一把利剑，直刺她的胸膛。
不！
绝望的叫声把她从噩梦中惊醒。
眼前帐幔掀起，一抹身影闯入帐中，“我在这里，桐桐，我在这里。”
周身冷汗涔涔，苏白桐颤栗着，胸口阵阵闷疼不止。
凌宵天就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开，没有丢下她一个人……
“快去叫大夫进来。”凌宵天吩咐屋里的丫鬟。
苏白桐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要。我不需要大夫……”
凌宵天眉头紧锁，“还是找大夫来看看的好。”刚才在马车里，她突然昏过去，还吐了血，吓的他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没事……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苏白桐闭上眼睛，努力将心头的阴云散去。
凌宵天本想再劝她几句，可见她脸色煞白，又有些不忍。沉默半晌道：“我已让人请了大夫在府里，什么时候你觉得不舒服了就说出来，我让人安排。”
就算怀着满腹疑虑，但他仍是连一句责怪的话也没有。
刚才梦里的一幕好像就在眼前，他那冰冷的声音不断萦绕在她的耳畔。
苏白桐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泪水潸然滑落，不一会功夫就湿了被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把脸露出来，想要透一透气，不想凌宵天仍然坐在床边，从始至终，他竟然都没有离开过。
“哭够了？”他沉声问，“哭够了就起来吃些东西。”
苏白桐这才注意到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睡了多久？”她问。
“两个时辰。”凌宵天从慧香手里接过青瓷碗，“我让厨房做了素粥。里面还放了蘑菇和姜丝，你起来喝些？”
苏白桐一点胃口也没有，不过凌宵天固执的端着粥碗坐在那，她只得坐起来。
米粥的香气和着姜丝的微辣在口中散开，喝到肚子里全身都暖暖的。
凌宵天静静的看她把粥喝完，又取了茶盏让她漱了口。
苏白桐心绪渐渐安定下来。
“还想睡一会吗？”凌宵天问，“还是想起来看会书再睡？”
苏白桐晚上睡不着时，总喜欢起来看书。
当初她还没回忆起前世的种种时，每夜也总爱被噩梦侵扰，不过那时她极为怕火，就连晚上也不敢点灯。
床头鎏金双鱼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因为有灯罩的关系，她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我想去书楼……”苏白桐低声道。
凌宵天愣了愣，“你想看什么书，我让人去书楼取来便是。”
外面天色已晚，秋风意寒，她又是这副模样，他实在放心不下。
“没事，我想随便看看，晚上不想睡了，在这边会吵到你休息。”她现在已经完全能确定自己是中了别人的暗招。
而且她大致也能猜到自己中的是何种香，只是想要寻到解香的配方有些难。
凌宵天伸手取来一件外袍披在身上，“我陪你过去，反正这几日我也没什么差事，父皇给我这十天期限，也是想让我留在府里多陪陪你。”
苏白桐愣在那里，“不要……我自己去就好了……”
可是凌宵天根本就不听她的，直接穿戴好了之后又取来薄氅，披在她的身上。
“凌宵天……”
凌宵天默默替她将大氅的带着系好，良久才幽幽道：“桐桐，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吗？”
苏白桐愣愣的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从不知道他的温柔竟比指责更令她心中难安。
她早已习惯了将一切放在心里，可是他却连这样的她也一同包容了，纵容着。
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眸，桃花美目中光华潋滟。
“我……”她顿了顿，“……我中了地狱香。”
凌宵天露出惊讶的表情。
苏白桐解释道：“其实就连我也没有见过这种香，只是在书上曾经看到过，此香会引发幻觉，不过对于心中无所畏惧的人来说，这种香形同虚设，就算是闻了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
凌宵天静静的听着，“那么若是换成是你呢？”
苏白桐凄然一笑，“……其实，我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我是个胆小鬼，所以便被它制住了。”
凌宵天呼吸不禁一滞。
他知道她惧怕火焰，不喜大红色，虽然平时她显得镇定自若，可是那不过是她表面的假象，内心的恐惧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而这种香却会把她的恐惧无限扩大，让她在惴惴不安中，惶惶不可终日。
凌宵天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
“我的桐桐才不是胆小鬼。”他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桃花美目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变得冰冷锐利，眼眸深处，似有一团火在渐渐燃起，可是他的声音却依旧柔和，“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孩，敢随孤王一同赴死的，这世上只有你……”
祁凉城青云观大火时，她不顾一切扑下山崖，只为随他一道的身影他从未忘记过。
苏白桐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这时才注意到他身上换了件青色的素袍，冷梅香丸的芬芳透过他的衣裳传递出来，冲淡了幻觉中的血气。
“我想去书楼将解香的方子配出来。”苏白桐在他的怀里安定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好，我陪你。”他凝视着她，缓缓而笑。
苏白桐穿好了衣裳，凌宵天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灯。
秋夜寒风阵阵，苏白桐觉得身上微凉，于是往他的身边蹭去。
凌宵天微微一笑，直接将她整个揽入怀中，两人沿着园中的青石小路往前面的书楼而去。
书楼顶端的阴影里，无痕悄无声息的立在那里，冷清的目光注视着下面园中两人依偎的身影，眼底暗色更浓……
第298章 难以配齐的香材，贤王的交易
苏白桐合上手里的书册，闭目养了会精神。
慧香端着新换的热茶进来道：“王妃歇息会吧，从昨晚一直看书到现在，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苏白桐淡淡的应了声，喝了口茶，却又拿了一本书过来翻找着。
慧香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不过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苏白桐跟绯王全都在书楼里，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爷呢？”苏白桐随口问道。
“十殿下过府来了，王爷正在院里待客。”
苏白桐一愣，“在院里？”
慧香指着院中，“王爷就在那边，王妃打开窗户就能瞧见。”
苏白桐起身推开窗户，一眼就看见凌宵天跟十殿下凌静潇站在书楼外。
“王爷说有事您尽管招呼他，他能听得见。”慧香解释道。
慧香并不明白凌宵天这话中的含义。
苏白桐心中却是一软。
他是怕离开远了，在她需要时，不能及时赶回她的身边……
凌宵天正低头与凌静潇说着什么，十殿下脸色比平时要凝重些，脸上惯有的轻松表情全都不见了。
他好像觉察到这边有人在看他们。于是抬头望向这边。
凌宵天也与随着他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到苏白桐时微微一笑。
不一会功夫，十殿下便转身离去。
凌宵天匆匆进了书楼，吩咐慧香道，“摆饭吧。”
忙了一个晚上，他也没有合眼，苏白桐可以看到他眼底泛起的红血丝。
“十殿下不是要先行离京么？”苏白桐问。
凌宵天从她手上强行将书册抽出来，“我将你的事跟他说了。要他暗中去查宁妃宫中那间花房。”
苏白桐一愣。
宁妃是十殿下的生母，凌宵天竟直接让他去查自己的母妃……十殿下应该会觉得为难吧？
“你莫要想太多，他不会惊动他人，十弟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凌宵天仿佛看出她心中的顾虑，带她去了小厅。
慧香这时已经命人将早饭摆了上来。
“据你所说那香乃是极为罕见的。宫里虽有制香师。但他们却不可能配制出你所说的这种地狱香。”凌宵天将屋里的下人全都遣了出去后道，“所以我让十弟去查那花房，许是有什么人想利用宁妃与十一弟暗中对你下手。”
苏白桐想了想，“那日我确实是在花房里中的地狱香，当时我已有警觉，但却找不到香源。”
就连苏白桐都找不到香源，只怕十殿下凌静潇也难以寻出什么端倪。
“十一弟种的花会不会有问题？”凌宵天问。
“那三株百濯花尚未开放，自然不可能是它们……”苏白桐话说到一半，突然嘎然而止。
等一下！十一殿下曾对她说。那是国师送他的百濯花种。
国师！
如果说，有谁会制出这种罕见的地狱香，她能想到的人，唯有国师了。
可是国师为什么要配制这种香来害她？
苏白桐思忖片刻，突然道：“一会我要去趟焚香阁。”
“好。”凌宵天替她又盛了半勺热粥。
苏白桐原本饭量就小，眼看着半碗粥吃不下，却见对面凌宵天满眼的委屈，倒好像是在为难他一般。
她只得重新拿起筷子，将粥全都喝了。
凌宵天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苏白桐用过早饭更衣准备出府去。
十日之后凌宵天便要离京，他不知道的是，那日进宫面圣时，皇帝已答应了苏白桐的请求，准她奉旨随军。
不过苏白桐选择跟随着军医行军，而非是留在凌宵天身边。
她一是怕他会因此分心，二是担心军中有人会针对她，让他为难。
皇帝也都应允了，反正等到了祁凉城，凌宵天发现时，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