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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年，那应该是他们大学时候的事了。
周池跟谁去看的电影？
为什么跟人家去看电影？
秦朝莫名地有点儿小情绪，连收拾时的动作都僵硬了不少。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语气：“是不喜欢看电影吗？”
“不是，我很喜欢。”周池答，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笑意，然而只需细听就能发现他藏在笑意里的落寞，“我喜欢看电影，只是不喜欢一个人看电影。”
“再热闹的电影院，一个人看总显得有些寂寞，电影精彩庸俗，身边的人或笑或哭，似乎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周池说着，不由想起了多年前，他约了一个喜欢的男孩儿去看电影，然而临行前那个男孩儿知道了他的性取向，最后闹得荒唐收场。
自然，他并非是埋怨当初那个男孩儿，毕竟感情的事就是这样，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有他所坚持的，其他人也可以有其他人所不容撼动的。
只是，那天他在暴雨中、在他人的侧目中、在心上人的谩骂中都不曾弯下的脊梁，在坐在电影院里看到荧幕上逗人的闹剧、听着耳侧观众的笑声时，突然就软了下去。
察觉到了周池的失落，秦朝忽地站起来，一把抓过他攥在手里的电影票。
“我们走。”
“什么？”周池有些没反应过来。
“去看电影。”秦朝说。
“可是，”周池一脸茫然地被他拖着往外走，“电影不是晚上才开始吗？”
“我不管，我就要现在带你去看。”秦朝说着，不容分说地将周池拖出了家门。
车子很快停在了电影院外。
因为出来得急，周池身上只穿了那件黑色短袖，电影院内虽然没风，但总归不比屋里，多少有些凉气。秦朝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周池身上，一边跟售票人员交涉。
秦朝：“你们影院的负责人在哪里？让他出来一下。”
售票员：“先生您好，我们负责人现在不在这边呢。”
秦朝：“我不管他在哪儿，把他叫来。”
售票员：“真的抱歉，没有办法呢。”
秦朝：“那你把放映员叫过来。”说着他掏出一张卡拍在桌上，“这里有……这里不知道有多少钱，总之买下你们电影院都绰绰有余，让放映员出来，我要看晚上那场电影。”
售票员：“真的抱歉呢……”
秦朝：“你是复读机吗？把放映员叫来……”
周池披着还带着秦朝体温的衣服，看着只穿了一件衬衫、撸着袖子跟售票人员“交涉”的男人，嘴角不由地弯了起来。
这就是感情吗？失之他命，得之他幸，不知来处，却又无可遁形。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约的不是那个和他就像两条平行线的男孩儿，而是眼前这个人，那么，他也能在电影院里笑得很开心吧？
周池正想着，秦朝忽然转过来，脸上还带着怒气：“你等一等，我马上叫他给我们放。”
周池忍不住笑了：“好，我等着。”
第81章 夜莺与玫瑰（22）
秦朝想要通过联系负责人来调换电影场次的计划自然没有成功，毕竟这只是一个虚拟游戏，像“电影院负责人”这类无关紧要的NPC，如非必要，研发人员是不会费心设计的。最后还是周池联系了三研部的同事，走了个后门，将电影提了上来。
半个小时后，周池披着秦朝的衣服，捧着用兑换券换来的爆米花，在影厅落了座。
秦朝选的是一部剧情片，片中不乏逗趣的情节，周池靠着椅背，一边往嘴里丢爆米花，一边盯着荧幕不时笑出声来，秦朝却始终以手支颐，眼含笑意地看着周池。
电影过半，爆米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周池回头，正对上秦朝专注的视线。
周池动作一顿：“看我做什么？”
秦朝：“看你好看。”
周池：“看我收费。”
秦朝：“好。”接着将自己兜里的车钥匙以及手机都放进了周池手里。
周池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就这些？”
秦朝：“自然还有，只是怕你不要。”
周池心里一动，明知道他会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顺着接了下去。
“那你试试看啊。”
作为回答，秦朝抓过了周池的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掰开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手掌放了进去。
看着掌心里那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掌，周池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朝看着他：“笑什么？”
周池：“笑你好笑。”
秦朝：“笑我收费。”
周池：“好。”而后他反手握住了秦朝，“给你。”
秦朝有一瞬间的茫然，他看着与自己交握着的白净手掌，半晌才反应过来周池说了什么。
他浑身一颤，立即反手回握周池，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你的，你的意思是……是我理解的那样，是吗？”
周池笑了笑，却说：“我不知道。”
秦朝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他奇怪地看着周池：“这是什么意思？”
周池将两人交握的手举至眼前端详了一会儿，而后重新放下，道：“我不知道。未知是个令人恐惧的东西，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知道现下做的这个决定是否太过冲动，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好了让另一个人踏足我的世界的准备……”
秦朝握着周池手掌的手倏地收紧，嘴唇微动，像是想说些什么。
这时周池继续道，“但我愿意试一试。”
话毕，周池抬眼与秦朝对视。
秦朝眼中忽然亮起的光并没有逃过周池的眼睛，他不着痕迹地握了握秦朝的手。
他愿意试一试，愿意把对方纳入自己的人生规划，愿意将一个人的生活变成两个人的磨合，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也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感受到了周池的心意，秦朝笑了起来。
他笑得宛如春光，恍然间周池似乎透过那张略显生涩的面孔看到了秦朝原本的样貌。
秦朝扫了眼周池卡在扶手上空了的爆米花桶：“还想吃吗？”
周池：“不了，吃多了也腻。”
秦朝往桶里看了一眼，一小桶爆米花，居然被周池吃得见了底。他有点好奇爆米花的味道，伸手拈起一颗放进嘴里尝了尝，点头：“是有点腻。”
话毕，他已经不动声色地拉进了周池之间的距离，两人隔着极短的距离相望。
周池嘴角含笑：“你不是想在这里亲我吧？”
被看穿意图的秦朝脸不红心不跳：“那么请问我可以这么做吗？”
周池：“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知道吗？”
秦朝一顿：“什么？”
周池：“电影院里都有红外监控仪，你做的所有事情，监控室里都能看见。”
秦朝一脸黑线。
周池：“但更重要是不是监控室。我是来内测的，现在三研办公室里有不少同事正盯着监视器监控我的行为，接吻不算屏蔽内容，会被他们看光光的哦。”
秦朝：“……”顿了顿，“你知道吗？”
周池：“什么？”
秦朝：“知道我现在最讨厌一句话就是‘你知道吗’。”
周池哈哈大笑，抬起和秦朝交握着手，在对方曲起的指尖轻轻吻了一下，而后扭头继续看他的电影。被突然袭击的秦朝顿时浑身一僵，一阵痒意从指尖一直蔓延进了心脏。
他侧头叫了周池一声，等听到对方的回应后，他凑过去再一次将自己的嘴唇贴了过去。
郑重且珍惜。
秦朝选的这部电影长达两个小时，等散场后已经到了下午茶的时间。
秦朝光明正大地将周池的手拢在自己的手心里，一边走一边侧头问他：“饿了吗？”
周池：“还没有，你呢？”
秦朝：“也没有。”说着他看了眼商场的指示牌，“但我想带你去吃点东西……这家甜品店怎么样？如果你不喜欢吃甜食，我们可以去这家日料店。”
周池顺着秦朝手指的方向看去。
店家贴出来的宣传图片确实有些诱人，他本就没吃午饭，方才在电影院里把爆米花当中饭吃了个饱，可现在秦朝一问他，他又隐约感觉出几分饥饿来。
“那就吃日料吧，就当是晚饭了。”
“好。”秦朝记下店家的位置，带着周池转身往楼上走去。
周池一进日料店就觉得眼熟，这家店的装潢与现实世界中他常常光顾的那家店十分相似，店名也一样，仔细一看，门口墙上还贴了那家日料店的广告，看来是人家给了赞助。
发现了这一点，周池顿时有点无语，三研的人，跟着陈新后“钱点子”真是多了不少。
两人在做成榻榻米样式的旋转长桌边坐了下来，很快就有侍者迎上来奉上菜单，周池根据自己的喜好点了两个，而后推给秦朝。
秦朝在长长的菜单上浏览了一遍，加了一道牛腱肉和两盏白玉抹茶。
这家店的烤肉是现场烤制的，每两个座位前都有一位专门帮忙烤肉的厨师，周池听着肉片贴在烤架上发出的滋滋声响，看着头顶昏黄但温馨的灯光，忽然觉得十分温暖。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也给秦朝倒了杯水。
两个杯子相碰。
秦朝：“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周池说：“庆祝吧。”
秦朝：“庆祝我们破除万千艰难险阻在一起吗？”
周池大笑：“是庆祝我找到长期饭票。”
秦朝想了想，重新倒了两杯水，而后示意周池端起杯子，两人再次碰了一下。
周池配合地喝了一口水：“这次是为了什么？”
秦朝却说：“庆祝我找到一个我愿意为其甘于平淡、也愿意为其对抗世界的人。庆祝我这一叶孤舟终于找到可以靠岸的岛屿，也庆祝我这一只孤雁终于找到了可以安眠的天空。”
周池弯起嘴角笑了笑，与他碰杯：“恭喜。”
秦朝：“恭喜。”
为两人服务的厨师不紧不慢地将烤好的肉放在两人面前的盘子里，两人一边吃一边说笑，不知不觉间，为他们服务的厨师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下了，而侍者则端来了秦朝点的甜品。
周池拨着玻璃碗里的东西：“这白白的是什么？”
秦朝：“芋圆吧。”
周池咬了一口，果然是芋圆。
原本寡淡无味的芋圆混了抹茶味的冰激凌，咬在嘴里只觉得软糯且甜蜜。
周池眼前一亮，然而不等他说些什么，他兜里的手机忽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他一顿，接着放掉碗盏，掏出手机，来电人果然是陆诚。
秦朝眉头皱起，很是不满：“他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周池：“能打电话给我的也只有他。”
他在这个关卡里的身份与孤儿无异，会联系的他只有那么几个人，而要让陆诚主动联系他，必然是老太太出了什么意外，果然，他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陆诚暴怒的声音。
一分钟后，周池挂断电话，下意识抓起放在一侧的外套。
秦朝跟着站起来：“要去哪儿？”
周池：“医院。”说着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他，“你再吃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秦朝把衣服推回去：“一起走吧。”
说完他叫来侍者结了账，和周池一同往上午周池去过的那家私人医院赶。
路上，周池对着车里内置的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叫来系统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问的问题：“我脸上的伤，你能给我恢复回去吗？”
系统：“这个……小金先为您查看一下商城里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