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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许久想不通,就当是那青芝姑娘夜里出来散心了。
回到屋里的时候,一推门就看见魏星阑坐在里边,那人丝毫不客气,桌上的瓷碟里剥了一堆瓜子壳。
魏二小姐还慢悠悠地给自己斟茶,眼眸一抬就看向了半敞的门,比洛衾更像住在这房里的人,她缓缓道:“霜儿回来了。”
洛衾:……
“你怎会在这。”
“我怎不能在这?”魏星阑道。
洛衾险些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不然怎会在见着青芝之后,又看见这倒霉玩意。
可屋里的摆设全是她熟悉的,就连屏风上站着的那只歪着头的白羽隼儿,也是她一口一口喂大的。
她沉默了半晌,退了半步,作势要走,“若是魏姑娘喜欢这客房,那便让给你了。”
魏星阑连忙站了起来,“你在这我才喜欢呢,你若不住这,我连门槛也不踏。”
洛衾着实不像跟她贫,踟躇了片刻还是跨了进去,把屏风上的卧雪抱了下来,一边抚着它的羽毛,一边道:“我方才去找祈凤了。”
魏星阑笑了:“哎我差点就忘了那丫头在天殊楼了。”
洛衾:……
“她怎么了。”魏星阑问道。
洛衾蹙眉,“我同她说了我们要去中原的事,她听了便哭。”
魏星阑眼里戏谑的目光隐了隐,嘴角虽还上扬着,却没有方才那么张扬了,她屈起食指在桌上叩了叩,道:“她是怕我们把她扔在这了。”
洛衾讶然。
“年纪这般小就离了爹娘,她跟了我们一路,早把我们当亲近之人,她怕极了又会被遗下。”魏星阑缓缓道。
洛衾沉默了许久,“可我们不会将她抛下。”
魏星阑笑了,“小孩儿哪懂那么多。”说完她朝洛衾勾了勾手指头,侧着的脸上映着油灯的光,将眼尾的痣照得一清二楚的。
那人凤眼笑得微微眯起,脸上映着煌煌烁烁的光,“我有话同你说。”
看见魏星阑一勾指头,洛衾忽然生出落荒逃跑的想法来,可一瞬便忍住了,她往前迈了一步,蹙眉问:“何事?”
魏星阑似笑非笑的,“你何时和青芝那般熟络了?”
洛衾想起方才那走得匆忙的人,“不熟。”
“那她为何在夜里来找你,晨时不找,午时也不找,偏偏夜里找,真是心思叵测啊。”魏星阑缓缓道。
洛衾:……
她这才知道,原来青芝是为找她而来,可她也猜不到青芝为的是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是,青芝定然是有事相讨,真正心思叵测的,是眼前这魏二小姐才对。
“你是不是在想着措辞了,我不想听你解释。”魏星阑悠悠道,眼神幽怨得很。
洛衾哽了一瞬,“在想你和青芝,究竟谁更心思叵测些,向来仆随其主,你们二人定然难分伯仲。”
魏星阑:……
总不能在这时候也争个高低,说自己比青芝还要心思不纯。
洛衾又道:“你究竟来做什么。”
魏星阑目光灼灼,“想见你,就来了。”这语气,真真是诚恳得不得了。
洛衾睨了她一眼,走上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杯子还没端起,就被那人握在了手中,用内力给焐热了。
都说灯下看美人,果真如此,这人莫名更顺眼了一些。
洛衾伸手去拿茶盏,魏星阑随即松了手,指尖却不老实的在她的掌心里蹭了一下。
这一蹭就跟蹭起火了一样,气血都热得上涌了。
魏星阑不说话了,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她,眼波流转着,束起的发有些松了,那发髻散了些许下来,搭在了颈侧,模样着实俏得很。
洛衾垂下了眼眸,不再看她,浅浅地抿了一口茶,就把茶盏放了下来。
可没想到茶水里竟映出了那魏二小姐的模样,可真是阴魂不散……
洛衾蹙眉道:“你怎还不走。”
“多看两眼再走。”魏星阑道。
洛衾蹙眉:“你是看不够了是么。”
“怎么看得够呢。”魏星阑叹道。
洛衾隐隐觉得她今日有些奇怪,那目光黏人得很,于是蹙眉道:“你今日怎么了……”
魏星阑没说话,只是站了起来,朝洛衾微微倾身,两人之间隔着这圆桌,她堪堪能凑到洛衾的面前。
不知不觉,洛衾已经习惯她这般莫名其妙就凑近的举动。她眼眸一垂错开了目光,只是往后仰了一寸。
魏星阑笑了,就像逗猫儿一样,“我听楼里的杂役说,东院里跑进来一只临产的母狼,算着日子大致要生了,你想不想去抱一只回来养着……”
洛衾愣了一瞬,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想起幼时养的狼,心中难免会有些难受。她稍一思忖,就点了头,“想。”
“明日我让青芝……”魏星阑话音一顿,忽然想起青芝夜半不请自来的举动,隐隐生出了些危机感,转而又道:“我找人带你过去,我一人去见白眉即可。”
洛衾蹙眉,心想只一人去也不是不行,反正那白眉被锁链拴着,他人也丝毫没有要出来的心思。
这么一想,那惴惴不安的心稍微下沉了些许,她微抿的唇一张,“那你多加小心。”
魏星阑笑了,她双手撑在桌上,整个人往前倾着,只一低头就能看清洛衾光洁的脖颈,以及那被衣裳半遮的锁骨,颈窝微陷着,像是在引人一探究竟。
洛衾眼眸一动,却没抬起半分,明知道这人在看着自己,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也不能动,避也避不开,只有那一颗心,跳得乱了节律。
魏星阑忍着没有抬手去碰眼下那微陷的颈窝,将目光撕了下来,她将杯中的茶水喝尽,低声笑了一声,心道,她的霜儿明面上疏远得很,心底里却在关心她呢。
……
次日,魏星阑果真找了人带洛衾去看狼崽子,那母狼行动不便,天殊楼外又是一片冰天雪地,着实难觅食,那母狼就靠楼里的人喂养着,根本不怕生,有人来时便乖顺的将头搭在前肢上,喉咙里偶尔哼哼两声。
那带洛衾去看狼的是个小姑娘,年纪比祈凤要大上许多,后脑勺上两根大辫子甩来甩去的。
小姑娘回头道:“那日我从外边回来,看见它用爪子刨着门,险些吓我一跳。”
洛衾微微勾起唇角,静静听她说着。
“后来我发现这狼肚子鼓囊囊的,寻思着是不是有崽子了,就又靠近了些许,这母狼通人性,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祈求。”小姑娘接着又道:“可我怕它呀,只能喊师兄回来,替我把狼扛回去。”
她手舞足蹈地说着,“没想到这母狼果真不伤人,它都饿极了也不咬我,就吃盆里盛着的肉。”
“是挺通人性的。”洛衾道,她半蹲下,只见那母狼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巴,合起眼竟旁若无人地睡了起来。
那母狼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四只狼崽子在它身侧拱着。崽子们眼睛还没睁开,嘴巴明明张着,喊出的声音却细细若若的。
“洛姑娘,快看,是小狼崽!”那小姑娘喜笑颜开地喊道。
洛衾看了一眼,兴许是狼崽还小的缘故,一个个丑得很,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怎么也不像她幼时养的狼。
小姑娘也蹲着看了一会,忽然道:“我在楼里这么久,还是第一回同二姑娘说话,二姑娘可真好啊,还赠了我一个锦囊。”
洛衾蹙眉,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想来魏星阑还不曾送过她什么小玩意,她清了清嗓子,淡淡问道:“什么锦囊?”
小姑娘连忙从袖口里把那小东西掏了出来,那是一只不甚精致的精囊,墨绿色的,上边粗略地绣了一朵花。
这花怎么也不像是魏星阑绣的,毕竟魏星阑幼时也是给她绣过帕子的,那帕子如今还被她随身带着。
看了一眼后,洛衾心里稍稍舒服了些许,可还是有些介意,抬手就朝那锦囊捏了上去。
里边装着的东西一颗颗的,形状分明得很,不就是昨夜里,魏星阑在她屋中嗑的瓜子么。
洛衾:……
她看向那锦囊的眼神,顿时变得一言难尽,可偏偏那小姑娘宝贝得很,捂在手里怎么也不松开。
她心道,真是寒碜,这么寒碜的锦囊,也只有魏星阑送得出手了。
小姑娘放好了锦囊后,接着又道:“二姑娘说今日起要闭关了,也不知我何时才能再同她说上一句话。”
洛衾腹诽道,魏星阑说话又不甚好听,听来还气人,竟有人会上赶着听她说话?
过了一会,她忽然捕捉到小姑娘话里一词,蹙眉道:“闭关?”
小姑娘一双眼睁得圆圆的,“不错,还让我把消息带给楼中的长老们,想来应当是忽然决定要闭关的,不然怎会让我去传讯呢。”
洛衾愣了一瞬,心想,不是去陪白眉么,怎就成了闭关了?
“二姑娘还说这几日不必找她,她谁也不见。”小姑娘接着又道。
洛衾猛地站了起来,垂眸看向了母狼边上蹲着的小姑娘,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没了。”小姑娘仰头道。
洛衾直觉不好,回想到昨夜里魏星阑那古怪的模样,总觉得她像是有事瞒着自己。
她紧蹙着眉心,心跳如雷地说:“我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看看狼崽。”
小姑娘愣了一瞬,点着头讷讷道:“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洛衾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心里早已乱成了一过粥。
她紧抿着唇,转身就往外边走,握剑的手上筋骨分明得很,像是要把手里的剑柄捏碎一般。
魏星阑昨夜分明是有话要说的,可她却连“闭关”之事提也不提,还假心假意找人带她去看狼,这不分明是支开她么。
洛衾蹙着眉,面上神情冷得彻彻底底,嘴角扬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竟气笑了。
她胸膛里扑通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还生出了不再管那人的念头。
对一个小姑娘说了诸如此类的话,却偏偏瞒着她,也不知揣的是什么心思。
洛衾呼吸一滞,莫名失落得厉害,心上像是坠着巨石一般,要沉到心海里去了。
她心道,魏星阑果真是只老狐狸,欺瞒撩拨,无恶不作,可恶至极。
虽已想着不再管她,可一双眼却忍不住往方倦晴的住处那头看,脚尖一拐,忍不住往那处走了过去,最终还是心软了。
洛衾却不承认自己是心软,在心里说服自己道,只是去看看那人在折腾些什么。
院子的门紧闭着,可里边的房门却是虚掩着的。先前来时,见到魏星阑把封门的木板劈开,她便想着想把门重新封上,可琢磨了一阵,这地方左右也没人会来,于是封门的事也就作罢。
打开门后,她看见原本合上的屏风竟又打开了,将后边那雕花木柜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洛衾蹙着眉走上前去,把屏风推开了些许,眼眸一抬,便看见后边那原本打开的洞口,竟重新被木柜给挡了起来,而那被抽出的木屉也被塞回了原处。
她愣了一瞬,慌忙将木屉拉开,却总找不对。
情急之下,只能回头去看那面铜镜,从镜中找位置,可一回头,她竟发现,铜镜也被打碎了。
想也不用想,定是魏星阑做的。
这人可真是绝,不但断了自己的出路,还断了他人的去路。
洛衾懵了,只能一个一个木屉翻看着,却发现连里边的砚台也被取了出来,可谓是滴水不漏。
……
洞窟里,魏星阑姿态懒散地靠在山石上,听着那白眉老头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