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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凤便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身上穿这样的,头上还戴这样的帽子,一个个都带了刀,这么长的刀。”
魏星阑蹙眉,侧头同洛衾对视了一眼。
祈凤话音刚落不久,便听见外边传来捕快的声音,一人道:“我往这边,你带人往那边搜。”
那脚步声杂乱又急促,应当有不少人。
说时迟那时快,魏星阑单手就把洛衾肩上蹲着的白隼给捞走了,抓着那两只宽厚的翅膀便往祈凤怀里扔。
白隼撞在了祈凤的怀里,而祈凤低头看着怀里忽然多出来的鸟儿,一鸟一人怔愣地对视着,两个都被砸傻了。
魏星阑凑到了洛衾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落在那玉白的耳垂上,“藏起来。”
洛衾愣了一瞬,“藏哪。”
她话刚出口,就被魏星阑抱着肩头滚进了狭窄的床底下。
床下暗得很,一阵尘灰扬了起来,有些冲鼻。
洛衾微微蹙眉,在黑暗中看见有一只手在替她扇开了周遭扬起的尘。
她身下柔软一片,正是伏在魏星阑的身上。
这床榻底下本就没有多宽,这会两人交叠在一起,洛衾的后脑勺已经磕在了床榻的木板上,两人严缝密合的,连一点多余的间隙也没有。
她的双手搭在了魏星阑的肩头,双足与底下那人交缠在一起,气息交织着,熏得脖颈和脸侧一阵温热。
洛衾刚想开口,魏星阑便把一指抵在了唇上,这一抵,那薄凉的手指还蹭上了洛衾贴得极近的唇。
软的。
魏星阑下意识想。
落在手指上的气息也是温温的,带了几分潮润,像是屋外还未停的雨。
洛衾的唇微微张开,肩颈稍稍一僵,在漆黑中,那双清冷的眼眸如月色朦胧,叫人想一窥究竟。
她搭在魏星阑肩上的双手滑到了地上,腕口微微使劲,想将自己撑起一些,也不知是不是这角落太过逼仄狭窄,她又闷又渴,像是案板上的鱼。
魏星阑不加掩饰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从眉端看到了眼眸,看到了唇瓣,又落到了肩颈。
门被叩响,咚咚两声,外边的捕快报上了名号。
抱着鸟的祈凤跑了过去,微微打开了一道门缝,仰头看着那手持横刀的人。
小姑娘油嘴滑舌的,“官爷找谁,官爷要喝杯茶么。”
那持刀的捕快蹙眉,往屋里打量了一眼,“屋里只有你一人?”
祈凤点点头,那双杏眸亮得很,“娘亲说不能给外人开门,可官爷不是外人。”她边说还边把门打开了。
持刀人朝身后招了一下手,三人随着他走进了屋内。
祈凤坐在床榻上,短腿晃悠个不停,还问:“官爷在找什么呀,要不等娘亲回来,娘亲定然能找到。”
那持刀人微微蹙眉,将手上的画卷展开,问道:“这人认不认得。”
祈凤看了一眼,摇了一下头,“不认得。”
“打扰。”持刀人将画卷又收了起来,带着那三人出了门,还把门带上了。
床榻下两人还在紧挨着,魏星阑一肚子旖旎的心思,却没有造次,手脚皆规规矩矩的,只一双凤眼亮得很,好像这夜里仅存的明火。
祈凤把手里的白隼放下,暗暗打开了紧关的门,朝外打量了一眼,正好看见那群捕快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她弯下腰,却仍是看不见床榻下的两人,只压低了声音道:“姐姐,我下楼看看他们走了没有。”
洛衾没说话,魏星阑却道:“小心些。”
得了回应后,那小姑娘这才放轻了步子往外走。
床榻下洛衾唇上的触感经久未散,像是仍被魏星阑碰着唇一样,她鬼使神差地抿了一下唇,探出了点舌尖去勾唇上那被触碰过的地方。
细颈微微一动,显然是在吞咽。
魏星阑笑了,“你就不怕我做些什么。”
洛衾舌尖一顿,过了一会,她垂眸直视着身下那人,用那又冷又轻的声音道:“你不会。”
你不会。
这三字在魏星阑的心头绕着,她笑了出来,胸腔缓缓颤动着,连带着伏在她身上的洛衾也随之一动。
她不会,可她不是不会,是不敢。
洛衾一直视若无睹,可却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压低着声音道:“你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是,魏星阑嘴角一扬,这段时日即便是同榻而眠,她也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每每都能比身旁的人更早醒来,就是怕这人忽然跑了。
身上那重量不能忽视,那向来清清冷冷的人如今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洛衾的发梢从肩头滑落,丝丝缕缕地盘绕在她的耳侧,落在她的肩上,垂在她的胸前。
魏星阑有些忍不住了,她浑身极凉,可如今却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可却如洛衾所说,她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快。
可她转念一想,洛衾为何要这么说,为什么还没从她的身上下来,这是在暗喻什么。
越想,心跳愈快。
像是只需一伸手,就能摘到这月光。
魏星阑沉默了半晌,眼眸半眯着,还是说出了口,“可我现下的确是想逞逞口舌之快了。”
此口舌之快当然非彼口舌之快。
洛衾俯身看着身底下的人,只觉得那双凤眸里滚烫的目光像是化作了实质,要将她浑身的衣襟都烧作灰烬。
她想要我,她是真的想要我,洛衾心道。不觉,她早已身陷泥沼之中,那些与情字相伴的欲与求紧缚着她的四肢,要将她拉入深处沉沦。
魏星阑那话语脱口而出后,她原本以为洛衾会翻身离开,可不曾想,唇角竟被轻压了一下,只那么一碰,像是点水般,连丁点涟漪都没有惊起。
洛衾眼眸一转,望向了床榻之外。
魏星阑怔愣了许久,话音低低的,听在人耳里又酥又麻,她道:“洛姑娘,你轻薄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78章
78
洛衾没看她,眼神略微躲闪,那单薄的肩背微绷着,撑在地上的双手有些麻了。
此时她只觉得魏星阑就像一剂药,像是勾人心智的滑石粉,或许是这狭窄的榻底将两人的距离逼近,让她的双眼蒙了迷雾,看不清了,也就沉溺其中了。
她鬼使神差地觉得,魏星阑得做点什么,而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若是两人各自后退半步,那何时才能到头。
心里那么想,也就被蛊惑着那么做了。
方才那一碰,在黑暗之中,她看见魏星阑那双凤眼微微睁大了些许,只一瞬,那眼眸里亮光乍现,狭长狡黠的眸子微眯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和骄骜,像在盯着猎物。
洛衾不知道在她遗失的记忆里,魏星阑究竟承着多大的分量,可这人却总是有所保留,没有更进一步,像是衔着一块好不容易得来的肉,却不舍得吃。
她把双眼转向另一面,仍觉得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灼热如炭,那烧得火红的炭还要将空气都燃尽了,让她不能呼吸。
那轻如点水的一吻,无疑给了魏星阑一个讯号,像是在无形之中告诉她——
“我不会走,你能再得寸进尺一些。”
魏星阑笑了,洛衾伏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哪胸腔微微颤动着,近在咫尺的声音猝不及防地钻进了她的耳廓里。
“你轻薄我了。”魏星阑又重复了一遍。
洛衾侧着头,喉咙上下一动,“怎么,还要付钱么。”
魏星阑笑道:“不,理应是我付这个钱,谁让方才是洛姑娘伺候的我呢。”
洛衾浑身一僵,耳畔倏然又热了起来。
她冷冷清清一个人,就这么被拉扯着坠入了凡尘。
魏星阑放浪形骸惯了,向来不拘礼节,想要什么就会去夺,对着洛衾却是例外,无端多了一分理智。
往常她只会想,她能或是不能,而如今对着洛衾,想的却是她该或是不该。
她凑到了洛衾耳边道:“洛姑娘究竟是何意?”
“你说呢。”那人用冷清自持的声音道。
“那我……”魏星阑看着她光洁的下颌,又看那带着一丝薄红的耳垂,像是回到了往生崖下,成了那茹毛饮血的畜生,而如今也想在那下颌上,在那耳垂上啃上一口。
“那我便不客气了。”魏星阑接着又道。
她的拇指从洛衾的下颌处抹过,屈起食指从那细白的脖颈处滑落,抚上那单薄的肩头,又顺着脊背的弧线往下,最后两手掐在了身上那人的腰上。
还一边道:“洛姑娘的下巴真滑,脖颈着实好看,肩如削玉,腰不堪一握。”
洛衾双眸一闭,随即又倏然睁开,那些被触碰过的地方如被蚁爬,又热又麻。
“你——”
她话还没说完,余光扫到身下的人微微支起身,露出一口玉白的牙,毫不留情地咬在了她的下巴上。
末了一阵濡湿的感觉一扫而过,在她的下巴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魏星阑不轻不重的在那肖想了许久的地方咬上了一口,顺着下巴往上,唇齿又落在了洛衾的唇上。
她摘到月光了,月光好甜。
……
祈凤推门而入的时候,两人才衣衫凌乱地缓缓从床底下爬出来。
魏星阑给洛衾拍拂着身上沾到的灰,这一拍又是摸摸头发,碰碰腰背的,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洛衾冷着脸任她给自己拍灰,在那手顺着脊背缓缓往下的时候,她只觉得脊椎一阵麻,随即侧身就抓住了那人的手,“你别——”
话还没说完,祈凤抱起卧雪,仰头便道:“姐姐,你的唇角怎么红了。”
不止红了,还落着细小的伤口。
洛衾冷着脸道:“床底下有只耗子,把我咬了。”
魏星阑:……
祈凤目瞪口呆,“捉、捉住了吗。”
洛衾的五指还落在魏星阑胡作非为的手上,她垂眸看了一眼,道:“捉住了。”
“哪呢。”祈凤又问。
洛衾睨了魏星阑一眼,五指一松将那手扔了出去,她抬手抹了一把唇角,又掩住了留有牙印的下颌,双颊热得像被烤着,“放走了。”
“多、多大只?”祈凤战战兢兢道,“这客栈怎么还会有耗子。”
洛衾垂眸想了想:“挺大一只,兴许是这耗子成精了,藏得严严实实的。”
祈凤都快把怀里那白隼给勒到没气了,她战战惶惶地道:“我们能不能换间房,耗子精可真的太吓人了。”
魏星阑:……
“无妨,那耗子精不轻易露面,露面也不轻易咬人。”
“那姐姐怎被咬了?”祈凤疑惑不解。
“兴许是长得好看,讨耗子喜欢。”魏星阑边说边瞅着洛衾,眼神着实放肆。
洛衾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别说那耗子精了,捕快走了么。”
祈凤点了点头:“走了,他们同楼下的人说,近几日城门许进不许出,除非有急事燃眉。”
魏星阑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用内力将杯中水焐热后,才递给了洛衾,沉默了须臾才道:“这样,明日去置办些东西,我有主意了。”
她沾了些茶水,在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或许祈凤看不懂,可洛衾却是明白的。
洛衾看了好一会,待魏星阑把字写完了,才道:“魏二小姐果真厉害。”
魏星阑抬眸看她,“不厉害怎么讨得到洛姑娘。”
洛衾侧身抿了一口茶水,面无表情道:“倒是有几分道理。”
桌上的茶水被魏星阑的掌风一扫便乱了套,再一扫连一丝水渍也不见了。
祈凤识字不多,却还是认得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