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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衾把壶口抵到了魏二小姐唇边,微微抬起壶底,看着那水慢慢把她干燥的唇打湿,那薄唇一张,玉白的牙间露出了一段舌尖来。
魏二小姐就连喝水也异于常人,常人若是渴极了,定然大口大口地喝着,就连衣襟也能被打湿,可她却小心翼翼的,像是极其珍惜这水一样,在用舌头接了水后,再小口小口吞咽着。
洛衾以前也遇到过这么喝水的人,是个被囚在暗室里的哑巴,那嗓子是被渴哑的,每隔数日才能喝上一小口水,所以格外珍惜。
难不成这在天殊楼里养尊处优的魏二小姐也连水都喝不上?
这怎么可能。
魏二小姐润了喉咙后,又多喝了两口,她终于张开了眸子,那眼眸漆黑一片,像是染了墨一般,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精明,而是略显迟滞,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洛衾问道。
“我……”魏二小姐微微蹙着眉,似是在思索什么。
洛衾额角一跳,把身前那人迷茫的模样全看在了眼里,她一口气险些断在了喉咙里,接着又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魏二小姐仍在蹙眉,那黝黑的眸子微微抬起,朝洛衾扫了过去,眼底似黑潭深不见底,像是不透光的一样,眼神沉沉的,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戾气。
这般冰冷的眼神,洛衾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崖底下。
她微一蹙眉,在魏二小姐将手从绣了花的被子里抽出来的那一瞬,猛地一仰头,避开了一道狠厉的掌风。
那掌风从洛衾的耳边扇过,落在了远处的巨木上,那树嘭一声响起,被拦腰截成了两段,轰一声倒了下来,震着泥土四起,树叶如大雨般兜头盖脸地落下。
洛衾后背一凉,在看见魏二小姐的眼神落在薛逢衣身上的那一瞬,连忙掀起了另一床锦被,兜到了薛城主的头上,假装这人并不存在。
不但自欺欺人,还欺了一下魏二小姐。
她连忙退出了车厢,回头看了一眼那断落在地的巨木,心道这内力得用了八层,显然是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
这魏二小姐实在是个危险人物,要么不安分地演着话本,要么一出手就是要人命,不过这总算是像走火入魔的样子了。
洛衾刚落在地上,忽然听见嘎吱一声响起,尔后车厢的顶被嘭一声掀开,左右和后边的三壁也被震飞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木盘。
木盘上一床棉被直挺挺地立着,里边坐着个不明所以的薛城主。
薛城主挣扎了一番,欲将头上那厚重的被子给掀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前辈,请在马车上好好坐着。”洛衾已经在琢磨,要怎么才能让这走火入魔的人稍稍恢复如常,再继续演话本也比现在这模样好。
魏二小姐像是失了神志,那黝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神情在懵懂和狠厉之间变幻着,和先前刻意为之的模样不同,这一看就知道是走火入魔了。
她垂下了眼眸,忽然盯紧了手边那把银白泛蓝的剑,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一动,倏然抓了过去。
剑柄噌一声被顶开,剑刃如白蛇般钻了出来。
洛衾愣了一瞬,下意识往林中深处跑,免得误伤了马车上那不但伤了腿,还睁不开眼的薛城主。
青锋岛的轻功已经堪称绝世,可魏二小姐的速度却与她不相上下。
身后的树叶被厉风刮得簌簌作响,洛衾脚步一顿,观四周还算宽敞,便停了下来。
那魏二小姐拎着剑走了过来,脚步轻盈如点水一般,那剑尖抵在了地上,随着她缓步走来,在泥地上落下了一道细长的划痕。
“魏媗,醒一醒。”洛衾蹙眉说道。
她见识过魏二小姐的武功,自然也知道她功力的深厚,一个她定然打不过这倒霉玩意儿,两个她兴许可以一战。
魏二小姐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眼里露出了一丝茫然,可只一瞬,那懵懂迷茫的神情登时又消隐了下去,转而又是满目的冷厉。
洛衾不敢出剑,唯恐给这魏二小姐多添了一道伤,原本就已经坏了脑子,要是还身残志不坚,那还得了。
那强劲的内力险些把她掀翻在地,她堪堪抬手,用剑鞘去挡住了那把出鞘的银剑。
然而还是低估了那把剑削铁如泥的程度,只听见铿的一声,剑鞘上微微突起的雕饰竟被削掉了,原本镂空的剑鞘不得已又空了一大块。
洛衾:……
“魏媗。”她逼不得已,在剑与鞘相抵的时候,又叫唤了一声。
可那人没有半点反应,洛衾眉心一蹙,咬着一口玉白的牙又说道:“魏星阑!”
魏二小姐的眼神又是一动,就连使出手的杀招也慢了些许,她的动作一缓,便让洛衾有机可乘。
洛衾抬手,五指紧绷着,手如刀般朝魏二小姐的脖颈挥下,然而那懵懂了片刻的人又回过了神来。
那把出鞘的银剑一扬,握剑的手腕翻花般一转,便朝洛衾那细瘦白皙的脖颈挑提而去。
洛衾愕然,连忙收手回避。
是了,在崖底之下时,那魏二小姐也是这般,出手狠厉得很,只是上次没有剑,而这次她握着剑,就更是凶悍起来。
“你要杀了我么,你就这般对待救命恩人?”洛衾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语调和缓,声音清冷。
这话音刚落,魏二小姐那双沉着黝黑的眸子微微一亮,像是有光照进了数丈深的黑潭般,她怔愣了一瞬,眼眸微微睁大,就连嘴唇也无意识地张开。
刚用出来的剑招便被硬生生地收了回去,内力没有刹住,反扑到了自己的身上,魏二小姐喉头一甜,涌上了血来。
她却硬撑着没有倒下,剑尖已经埋入泥地数寸,那握剑的手青筋虬起。
洛衾没敢卸下防备,仍是一副抵御的姿势,冷不丁听到那用剑硬撑着站直身的人说道:“徒儿,为师教你的招式都学会了吗。”
洛衾:……
这转变得太过生硬,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洛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这是教徒弟吗,这分明是要将徒弟扼杀在摇篮之中。
“别装了。”她忍不住说道,过了一会,又添上一句,“你徒儿早被打死了。”
魏二小姐:……
她在思索,这是倒还是不倒呢,这说晕就晕的戏码用多了就不灵了。
用剑支在原地的魏二小姐终于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她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在这翻了车。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洛衾问道。
魏二小姐欲言又止,“我绝不是想杀你。”
洛衾微微颔首,淡淡地看了一眼手里那被削得破破烂烂的剑鞘,眉心又是一蹙。
“我刚回过神来。”魏二小姐解释。
“看出来了。”洛衾斜睨了她一眼。
“短时内不会再犯。”魏二小姐接着又道。
“最好这样。”洛衾连眼神也不屑于给她了。
魏二小姐正想收剑,那剑尖险些朝腰侧捅了过去,结果比划了两下也抵不进腰上的剑鞘,她这才垂下了凤眼,朝腰边看了过去,说道:“哎我的剑鞘呢。”
洛衾:……
虽然她不大想理会这人,却还是提醒了一句:“你扔在马车上了。”
两人比划了一番,周遭的树大多受到了牵连,树皮上一道道的划痕,像是野兽落下的爪痕一般。
地上落满了断枝和嫩叶,看着倒像是狂风暴雨刚刚席卷过一般,满地凄凉萧索。
洛衾本自顾自地走着,走了几步却发觉身后的人动也没有动,回头便见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那撑在剑上的手还在微微发颤着,看着着实可怜。
“我有些走不动了。”魏二小姐顿了一些,接着又补上了一句,“这回是真话。”
洛衾这才回头,一语不发地搀着她缓缓往回走。
虽然隔着布料,可那衣裙过于单薄,魏二小姐身上的寒气也经久不散,洛衾被冻得险些收回了手。
她本不想再理会这满口谎言的倒霉玩意,可心一软又顺势把上了对方的脉,脉象依旧混乱,只是那顿强劲的真气像是被压制了一般,在她探入内力之时,才触及到一缕被压制得规规矩矩的真气尾巴。
虽然只有一缕,可仍然强劲又霸道,甚至还携着一股未曾出现过的灼热的气劲。
那魏二小姐却不当回事,还在她耳边说道:“放心,死不了。”就连呼出来的气息也是冷的,就像是鬼魅在耳边低语一般。
“你最好这样。”洛衾蹙起眉,冷冷淡淡说了一句。
魏二小姐:……
马车上的薛城主已经将兜在头上的锦被给掀了下来,正摸索着想要爬下去。在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后,他动作一顿,哑声问道:“回来了?”
“回来了。”魏二小姐靠在洛衾身上无力地说。
薛逢衣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那阵仗让他误以为夙日教的人追上来,听了半晌远处的动静,这才发觉竟是自己人在内斗。
他沉默了一会,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一定和那股真气脱不了干系。他看不清洛衾和魏二小姐在哪,只能循着声音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洛衾带着这只剩半条命的人走了过去,尔后便冷眼看着。
薛逢衣搭上了魏二小姐的腕口,眉心皱了起来,那紧闭的眼珠子轻微地动了动,喃喃自语道:“为何会这样。”
魏二小姐没说道,只是沉默地听着,那细眉微微挑了起来,仍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
“星阑,你老实说,这股真气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薛逢衣沉默了许久,还是沉声问了出来。
魏二小姐思索了一下,“半年以前。”
洛衾愣了,那岂不是就在方倦晴病重之时,这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方倦晴许久之前就传出病重的消息,传言一直靠丹药吊着命,然而她一日不死,天殊楼一日就在她的手上,任旁人如何觊觎逼迫,她也没有交出天殊令。
洛衾收回了念头,微微抿着唇没有再往下想,这别人家的事,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薛逢衣收回了手,那沧桑的面庞上神情凝重,过了好一会,他沉重地叹了一声,“我也……无计可施,这真气不可强行废除,恐会伤及心肺,七窍流血而死。”
魏二小姐唇角微微一扬,神情倒是惬意自得,仿佛一脚踩进鬼门关的人不是自己一样,“船到桥头自然直,话说回来,洛姑娘,我们去青锋岛的船在哪呢。”
洛衾:……
这一声洛姑娘喊得可真生疏,像是把前些日子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本都忘了个精光。
洛衾睨了她一眼,也跟着生疏地回了一句,“安坪渡口。”
……
夜色渐深,若是不及时生火,怕是会有野狼围困过来。
马车上一伤一残正在躺着,洛衾只好自行去寻一些树枝来点火,再顺道捉一两只山雀野兔。
她燃了随手捡回来的枯枝,又将山雀和野兔串在了木枝上,一边用手扇着那熏起的烟。
才坐了一会,马车上躺着装死的魏二小姐便走了过来,还一个劲的往洛衾身边凑。
洛衾便往旁挪一寸,魏二小姐凑过来一寸。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会缩小,一会又拉大,在隙缝和沟壑之间变幻着。
“就这么嫌弃我?”魏二小姐问道。
洛衾“嗯”了一声,眼也不抬,仍在捣鼓着面前那火堆,“你这人实在是太不可信了。”
魏二小姐嘴角一扬,“所以我才过来和你肩并肩坐着,顺便解释一下这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