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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木鬼符到底去哪里了?纪西舞还在里面,不知安危,这若是不见了,又会去了哪里?纪西舞她会不会出事?无数担忧在心头响彻,魔音般在耳边环绕。
“少夫人?少夫人?”
一连串的声音拉回了叶结蔓纷乱的思绪。她抬头,见安儿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心里一惊,下意识去看舒儿。直到见舒儿有些疑惑,这才放下心来。
看情况安儿并没有把这些事与舒儿说,否则以舒儿这般聪慧,不知会猜出什么来。
叶结蔓想得的确没有错。当时门外的安儿注意力都在房间,听得一声轻微的闷响,正是叶结蔓摔落窗棂的时候。安儿顾虑到叶结蔓的话,强忍着没有破门而入,只在外忍不住唤了几声。当时叶结蔓一心挂在寻找槐木鬼符上,哪里还听得到。所幸晕倒之后没多久,安儿在门外等了片刻,那性子实在按捺不住,询问了几声见无人应答,心中担心,还是推门而入。见房间里没有叶结蔓,安儿当时也吃了一惊,视线扫到大开的窗扉,之后才发现倒在窗外草丛里的叶结蔓。等到后来舒儿从外面回来,安儿已经请过了大夫,在床边守着叶结蔓。舒儿见状自然问起情况,然而安儿想到门口叶结蔓的神情,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瞒了下来,只说少夫人身体不适晕了过去。
“舒姐姐,你去帮少夫人熬药罢,顺便弄些清淡的粥来,少夫人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在这里看着少夫人。”安儿的目光晃了晃,转头朝舒儿道。
舒儿没有多想,应了下来,俯身帮叶结蔓掖好被子,低声嘱咐了几句,随即掩好房门跨了出去。
见舒儿离开,安儿再也忍不住,咬了咬唇,望向叶结蔓:“少夫人……”
叶结蔓知道安儿的意思,一时陷入了沉吟。她只知安儿心思单纯,怕捅漏了纪西舞的事,自然不便与她坦白真相。但是若是什么都不解释,自己白日的举动难免让安儿猜忌。因此叶结蔓飞快思考起来,片刻后终于心里有了计较:“安儿,你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见叶结蔓这般说,安儿心中一跳,却没有觉得惊讶,反而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叶结蔓抿了抿唇,认真地注视着安儿:“我的家乡一直有一个传说。只要将先人的生辰八字刻入槐木之中,便能引来魂魄一缕,护佑后世。事实上我自嫁入裴府后一直心有戚戚,加上差些溺水身亡,总觉有人容不下我。因此我才让你帮忙找人刻了那槐木,想借此获得些护佑与安慰。然而,不曾想你方才做了哪些事,差些将我急死……”
话至一半,叶结蔓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
安儿隐约有些明白过来,脸上露出歉意:“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少夫人,都是我莽撞了,我应该和你说的。”说着,她的神色闪过一丝犹豫,随即道,“不瞒少夫人,我……我只是觉得你房间一直阴阴的,怕是你不小心染上了脏东西,才会来到纪府之后一直体虚,所以特意要来了黄符。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身体欠佳,并不怪这些,是我自己的原因。”叶结蔓拍了拍安儿的手,安慰道,“也是我没有与你说清,怕别人觉得我做这些荒唐。万一再传开去,总归不是光彩事。”
“我明白的,少夫人。”安儿思及叶结蔓在裴府受到的待遇,点点头,眼睛忍不住红了,“委屈你了。”
“安儿,答应我,此事不要传开去,舒儿那里也别说,她看起来并不信什么鬼神,怕是觉得我夸张了。好吗?”
“全听少夫人的。”
叶结蔓见单纯的安儿已经信了,心里落了几分,想到槐木鬼符消失的事,又觉得焦虑不安。如今她身子这般,怕是不得不借助别人的帮助了。念及此,叶结蔓望了眼神色关切的安儿,忽道:“安儿,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嗯?”安儿抬手擦了擦眼角,抬头望向叶结蔓。
叶结蔓沉默了会,随即启唇,一字一句道:“事实上,那槐木,就在方才不见了。”
第74章 消失的鬼符(下)
“爹。”
灵堂里;正拜祭完的纪希安听到身后脚步声,望见进门来的是纪世南,低头唤了一声;身子往旁边让了让。
纪世南略一颔首;算是应了;并没有多说话,只沉默地接过一旁守在灵堂的纪伯递过来的三炷香,视线落在安静躺在棺木里的纪西舞身上,眼底目光深沉。片刻,他才举着香俯□去。
祭桌上白色蜡烛已经烧了过半;层层叠叠的蜡油堆积在烛台上。偌大的黑色“奠”字映衬着雪白的墙上;在微弱的烛光里晃动,在寂静里显出几分寂寥。
将香插入铺满灰烬的香炉;纪世南这才转过身望向一旁的纪希安,开了口道:“你娘身体好些了么?”
纪希安闻言恭敬地低下头去:“好多了。只是娘更记挂爹的身子,时常在耳边念叨,让爹这阵子就不要太忙碌,伤了自己才是。”
“我这把老骨头暂时还撑得住。”纪世南的话语有片刻的停顿,似乎望着墙上的奠字一时陷入了恍惚。纪希安见状,也不敢轻易打扰,等待着纪世南自己回神。
大约过了盏茶时间,纪世南方垂下了头,神色依旧巍然不动,瞧不出什么端倪。他也不看纪希安,只道:“我等会有事要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饭了。你也不小了,客人的事,你帮纪伯一起招待下。”顿了顿,纪世南微敛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尤其是裴家那边,莫要怠慢。听说晨间裴家四少夫人又昏倒了,你记得代表纪家去看看,带些好东西去问候下。”
纪希安显然并不知情叶结蔓昏倒的事,稍稍一惊,随即顺从地应了下来。见纪世南话落就抬脚往外走去,嘴唇动了动,忍不住唤住了对方:“爹。”
纪世南脚步一停,身后传来纪希安有些犹豫的声音:“裴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纪希安虽不喜理会这些商业上的纷争,但毕竟是纪家人,有些风声难免传入耳中。何况前几日去找尧远的时候见他神色难掩憔悴,心里难免起了疑惑。问他,却也不说,想来是裴家家事。联想到之前裴尧允突然返回,纪希安自然多少也猜到些事情的严重性。
“这些事,你不用管。”纪世南没有转头,并未正面回答纪希安的问题,只淡淡丢下话来,“我知道你同裴尧远是挚友,但你毕竟是纪家人,有些事,能帮的帮,这是情分,不能帮的,就不要把自己拉进浑水里,这是本分。你也不小了,不要给纪家惹祸上身,知道吗?”
言罢,纪世南也不理会纪希安的反应,兀自抬脚就跨出了灵堂。
纪希安目送着纪世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唇边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的笑,转头望向棺木里的纪西舞。棺木里的女子面容依旧清晰,眉眼之间静若处子。纪希安忽的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这纪府,可当真没有意思。你忙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结局还不是这般凄凉……”
这边,离开灵堂的纪世南已经往外走去,守在门口的侍从很快跟了上。那人一身黑色劲装,身形结实,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衣衫上不见褶皱,面无表情地跟在纪世南身后,往府外走去。
待出了纪府,纪世南这才开了口,低声道:“小嵩。”
“在。”被唤做小嵩的男子在纪世南身后应了。
“等回去以后,你再好好留意下那个裴少夫人。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纪世南的眉微微皱了皱,偏头吩咐,“你说之前有看到宁心从她房间出来,是么?”
“是。”男子低下头,声音如铁。
“宁心啊……”纪世南重复了一遍,神色有些沉吟,片刻方正了色,“算了,她应该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估计是想给舞儿找凶手罢。只是不知那裴少夫人为何那么在意?”顿了顿,“这段时间,你可还有发现什么反常?”
男子沉默地抿着唇,垂下的目光晃了晃,随即摇了摇头:“暂时还没发现,只是觉得那裴少夫人言行总有些说不出的诡谲。”
“嗯。”纪世南并不怀疑对方的话,脚步不停,拐入一条小巷,继续往前走去,脸上神色依旧显得威严肃然。事实上,他一早就派人彻底查过叶结蔓的底细,但并未发现与舞儿有任何联系,确定两人确是不相识。只是越是如此,叶结蔓的行为就越令他有些捉摸不透。难道这人当真只为素不相识的舞儿才一直探听那些事?还是说……其实另有图谋?
身后,小嵩抬起头。抬眸间,夕阳晕红了那张微黑的脸庞。他的手动了动,摸到衣襟处,然而很快顿了住。那双黧黑瞳孔中,极快地泛起一丝复杂神色,右手重新垂下去,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迅速抬脚跟了上。
这样又走了一刻,路上人烟渐渐稀少。有炊烟自屋顶袅袅升起,散入晕红的天际余光中。纪世南也不说目的地,小嵩自然不过问,只沉默地跟在后面,保护着纪世南的安全。直到行至一座小桥处,纪世南才停了下来。
桥边有几枝紫藤,开得正盛,花簇团团地往下垂着,在这分寂静里显得有几分热闹。有一些被晚风扬起,落在桥边青石上。纪世南步子一转,已经拐进了桥边的一间酒楼里。
柜台前的掌柜抬头望见纪世南,微微一惊,随即连忙迎出来。
“老位置。”身后小嵩话语简短地说了句,很快由掌柜亲自领着往二楼走去。
待到了雅间门口,掌柜停住了脚步,俯身行了个礼:“纪老爷,东西已经备好,请慢用。”
纪世南颔首,并未多做寒暄,径直踏门而入。
雅间装饰得并不算奢华,却十分大气。壁上有九盏古铜色的壁灯,被雕成不同的兽头模样。房间里有一道画屏,上面是一副水墨山水画,下笔气势磅礴,显出几分波澜壮阔。纪世南方挨着桌子坐下,屏风后已经缓缓步出一个人来。
窗外夕阳很快往下坠去,晕红光芒渐渐淡褪。一个身着锦绣罗裙的女子自屏风后走出,步履聘婷,缓缓而至,手里还拎着两个药包。
“长话短说。”纪世南对此并不惊讶,似是早就知道房间里有人在,稳稳地接过桌上已经泡好的热茶,端正着身子轻轻抿了一口。
“是。”那女子略一颔首,上前一步,走到纪世南身前,压低了声音道:“五小姐去世前,夫人有段时间与纪越少爷碰过几面,两人在房里呆了片刻,支走了其他人。事后我曾想探听一些,但夫人口风极严,我也不敢惹夫人怀疑,因此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奴婢怀疑夫人多少知道一些关于五小姐的事。别人可能不知道,老爷该心里明白,因为三夫人的事,夫人和大少爷、四少爷向来不合,纪越少爷跑来夫人这里,我觉得实在不对劲。又是在五小姐出事前。”
“舞儿离开那阵子,夫人可有什么异常?”
女子略一沉吟,摇了头:“那倒没有。”说完,女子迟疑了下,又继续道:“不过五小姐离开纪府前,夫人有派澄儿去找过宁护卫。这事老爷想必也多少知道了。昨晚晚上宁护卫还偷偷来见了夫人,也提起了这件事。那时我正好从夫人房间退出来,想起忘记取空了的药碗折回去拿,正巧听到了里面说话声音。”
纪世南没有说话,只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