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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跑了!
丢下一个喝的迷迷糊糊已经找不着北的自己,全然不负责任的跑了!
叱咤江湖纵横多年的周怡瑶对于区区一个吻自然完全可以不当一回事,然而吻完了就跑的这种行径让她无论如何也琢磨不明白当时陆萧潇那一张红里透着白又忽然变白的脸和仓惶逃走的行为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动机。
这下好了。形象没了不说,搞不好还吓着了陆萧潇那个木头疙瘩。
周怡瑶靠在椅背上发呆,半晌才起身晃着步子去洗澡。
她不得不承认昨天晚上自己很是失态。而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态是因为与陆萧潇的谈话内容刺激到了她那比较敏感的玻璃心。
“怡瑶,要是所有的律师都能跟你一样好,那这世界上得少多少冤假错案啊。”
妈的。
周怡瑶狠狠的把沐浴露放在台子上,用力的搓着身体。她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火,却又不知道火该往哪发。律师这个行业本身就是一个表面光鲜内里弯弯绕多极了的职业。她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什么事儿没办过。冤假错案,她是没办过冤假错案,可看着有冤情不出手是不是也算不作为?人被逼到一定的份儿上,有很多事儿不能做,有很多事情不能说,还真以为这个时代有包青天海瑞狄仁杰呢?迂回战术曲线救国这才是她周怡瑶的做事风格。她可以表面上帮刘自强的小舅子脱罪,转身儿却又能通知那事主女人的家人们这小舅子放出来了要跑,就是昨晚的飞机。
因此陆萧潇绘声绘色的跟她说有人在机场揍人的时候,她还真是觉得开心的。但她依旧觉得这开心里面有点儿苦涩。她苦涩自己其实可以完全不去顾念刘自强的旧情,她苦涩自己明明可以对那个受了苦的女人伸出援手却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只能借用这种暗地里的传递消息做了好事儿还不留名的非法手段让他们把人揍一顿消消气。所有的事情在表面上看起来都圆过去了。刘自强领了情,她算是记了大大一功,事主的家人消了气解了恨,她也算是求了个心安理得。
然而真的心安理得了吗?
她看着陆萧潇那个澄澈的眼神就觉得自己心里头别扭。越别扭,就越想逗弄陆萧潇这根耿直的木头。只不过这回玩得有点大,逗弄出火了。
而最为关键的还不是这些。
周怡瑶拿着吹风机吹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脸的疲态,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她居然觉得……
心跳有点儿不那么正常。
这不科学。
这绝对不科学。
她自认为跟容艺大小姐亲来亲去还是法式热吻已经好几次了,昨晚那蜻蜓点水一般的几秒钟的碰触加上自己还喝的晕乎乎的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怪异的奇妙的或者管他什么的感觉。
但是……
周怡瑶极不自信的又回想了一遍当时的场景。
现在不光是心跳不正常的问题,似乎脸上还有些发热了。
一定是吹风机吹得。
一定是。
穿着睡衣叫了外卖,周怡瑶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定了定神。她觉得自己似乎还漏了什么事情没想起来。是什么事情呢?
门铃响了。
自打周怡瑶打开门,就觉得林澈看自己的目光里面夹杂了两个字:八卦。
她把林澈让进屋子,开了瓶汽水给她:“林姐,昨晚上谢谢你。不然我要露宿街头了。”
“感激我不?”林澈晃着二郎腿看着周怡瑶。
“感激啊。感激涕零。”周怡瑶笑着说:“吃午饭了吗?中午默姐回来不?不回来的话,我请你吃饭啊。我刚叫了外卖。”
“饭就不吃了,你要真感激我的话……”林澈扬着眉毛凑到周怡瑶跟前眨了眨眼:“小周,快跟林姐姐说说,你跟陆阿潇发展到哪一步了?你俩怎么看对眼的?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轰……
周怡瑶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空白之后她想起来了。她似乎昨天晚上跟林澈说了什么。
“林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周怡瑶结结巴巴的想把这个话题绕过去:“这可不好。默姐会生气。”
“这怎么能叫八卦呢?”林澈坐正了身子义正词严的说:“我这是关心朋友。我这个人这么正经,八卦这个词以后不要用在我身上。太不符合我的个人气质了。”
周怡瑶叹了口气扶着脑袋说:“林姐,你就当我昨天喝多了说胡话了,行不?”
“酒后吐真言。清醒的人才说胡话呢。”林澈翻了个白眼完全不信,却又带了些严肃的看着周怡瑶:“你这爱玩儿的性子还真是挺像年轻时候的我的。不过小心玩过了头把自己玩进去。”
“林姐年轻的时候也跟我一样这么不着四六?”
“别打岔……”林澈哼了一声:“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还爱玩,直到我遇上陈队长之后,我就修身养性了。你默姐老跟我说陆阿潇像我,我看一点儿也不像。陆阿潇那耿直的木登登的脑袋瓜,跟你默姐一模一样!都是那种一根直肠子通到底的类型。你要是真对人家有意思,千万别大火猛攻,还是小火慢炖吧。”
“等等……”周怡瑶对着林澈摆了摆手:“林姐,我什么时候说我对她有意思了?”
“你对人家没意思你跟人家打啵儿?”林澈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周怡瑶:“你比我还开放啊……”说着,又看着周怡瑶那尴尬的脸色,笑了笑站起身子,把周怡瑶的车钥匙扔给了她:“我帮你把车挪回来了。一会儿自己把车开回去。我先走了。去给我们家陈队长做午餐~!”
周怡瑶送林澈出门,正巧外卖也送到了。林澈站在自己家门口对着周怡瑶大声说了句:“小周,别说林姐没教你啊。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是时候学学做饭了。”
周怡瑶点头称是,看着林澈进了屋,这才关上了门。松了口气,想着林澈听自己说对陆萧潇没什么意思的时候那瞪圆了的眼睛就觉得奇怪,兀自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看上去真的对那个木头有意思吗?”
☆、第81章
七月,暑气更盛。b城热的跟蒸笼一样,明晃晃的太阳悬在空中照的整个城市都显的慵懒疲惫起来。
清晨的时候零零星星的下了一点儿雨,加上风沙一吹,周怡瑶那黑色的奥迪上又变得星星点点儿都是土。她坐在十八楼的办公室里,吹着空调看着下面的城市景观,窗外忽悠悠的热气,觉得心里面躁得厉害。
她忙的焦头烂额。半个月里面处理了好几个麻烦人的案子。然而现在让她觉得心烦的却不是这些案子,而是一个老朋友刘自强的一桩家室。
刘自强四十多岁了,自强自强,人如其名,十六岁就开始自己打工,二十五岁开了一家小公司,到现在,这公司已经越开越大了,算是个中正老实的商人,为人也颇为和气。两年前周怡瑶帮他公司做过几次法律咨询,一来二去的就熟起来了。这刘总没什么事基本上很少麻烦周怡瑶,只不过偶尔约着周怡瑶出去吃个饭,还是带着自己一家三口,俨然把周怡瑶当成了个闺女一样的照顾。
说到人情,这就是人情。
有人情总要多费点儿心。刘自强前些日子特地来事务所找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欲言又止的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说,却又因着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好意思开口。倒是周怡瑶爽快:刘总,您有什么事儿找我办,就咱俩这交情,您一句话,我还不得赴汤蹈火啊。
就因着这句话,刘自强那话匣子就打开了。他那小舅子,最近犯了点儿事儿,闹离婚呢。
闹离婚和犯了点儿事这两个话题似乎一点也联系不起来。周怡瑶细问之下才知道,弄了半天,这小舅子在家里头打老婆,把老婆打的不干了,直接报了警,现在要告他家暴。
周怡瑶看着刘自强那涨的跟紫茄子似得脸,自然也知道他心里头明白,这属于家丑,家丑不可外扬,现下是被动的外扬了。刘自强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他这小舅子还是他公司的二把手,这事儿扯大了,连公司声誉都要受损。
她舒了口气,给刘自强倒了杯水,不紧不慢的说:“这事儿都闹这么大了,看来您这小舅子不是第一回了吧。”
“哎,”刘自强叹了口气:“人家家里头的事儿,我跟你嫂子也不知道。直到这事儿闹出来我们才清楚。估计,有个五六回了。”
“一般来说这事儿要不是被欺负到一定的份儿上,没人会告他啊。他还干什么了?”周怡瑶看着刘自强,笑了笑:“刘总,您想让我帮您,您得跟我说实话啊。”
刘自强抓了抓头皮:“哎,他媳妇儿一直跟他提离婚,他不同意。这一吵,吵急眼了,又是一顿揍。”
“伤着了?”
“就……”刘自强又叹了口气:“骨折了,一只眼睛伤的挺厉害,人还在医院里头躺着呢。”
“这可是自己亲老婆,他可真下的去手。”周怡瑶口中啧啧的说:“报警了?”
刘自强点了点头:“动静太大了,邻居报的警。这下子他媳妇娘家人不干了,这一闹,就把他给告了。”
周怡瑶靠在座椅上深思了片刻,喃喃的张了嘴:“刘总,作为一个女人,其实我挺讨厌家暴这种行为的。您能理解的,是吧?”
刘自强拍了拍大腿:“嗨,别说你,我都气得够呛。我没想到这小子平常做事儿挺认真的,怎么有这毛病。可是你嫂子在家里头跟我闹,而且,你说这事儿万一真的闹到台面上……小周……”他为难的看着周怡瑶:“我这公司最近正在竞争一个项目,最近我周转不灵的,要是没了这项目,我这……”
周怡瑶笑了,坐正了身子看着刘自强:“刘总,我还没说完呢。我虽然挺讨厌家暴这事儿的,但您开了金口,我怎么着也得给您面子不是?您让我想想,三天,三天我给您答复。”
此刻,周怡瑶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面上的一份精神鉴定书,上面带着b城中心医院的章和主治医师的签名。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前天以刘自强老婆亲戚的名义去医院看了看那个挨打的女人,确实伤的挺厉害。刘自强已经退了很多步,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该给照给,双倍赔偿,离婚也行,只要别把这事儿闹大了。周怡瑶在医院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跟事主们磨叨了半天,女人那几个娘家的弟弟一口咬死了是非要让那罪魁祸首进监狱。周怡瑶好说歹说没说动人家半分,到给自己累得够呛。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看这时针就要指到下午四点。拿了电话把黄月叫了进来。把桌子上的文件推给她:“一会儿刘总来了,把这个给他。让他找别的律师事务所的人做。这种活儿,咱们腾达不接。”
黄月心照不宣的冲周怡瑶笑了笑:“周姐,让谁做?”
周怡瑶抿着嘴想了片刻:“瑞丰吧,瑞丰的李华凯挺会打这个官司的。东西都给他备好了,他迟早欠咱们一个人情。”
黄月点点头出了门。这种事儿,她能做的滴水不漏。周怡瑶不亲自去,一是避嫌,业内都知道她跟刘自强关系好,但这种官司说白了就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呢,腾达还要名声,周怡瑶当然更要名声。这事儿的前半块周怡瑶给刘自强做好了,剩下的,就要他自己去做了。说出去,没有腾达半点儿事儿,这人情,他刘自强还得记在周怡瑶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