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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屠林已有了可以打探的人脉,但这种事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助力,所以薛敬年便对屠林道:“我虽非京城人氏,但在京中也有几个故交旧友,我这便着人送信给他们,也请他们帮屠小兄弟打探一二。”
屠林等的就是薛敬年这句话,自是十分的高兴,当即便对薛敬年抱拳躬身连连道谢,“那就麻烦薛大人了。”
“无须如此。”薛敬年却忙将他扶起,如今还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这谢便还用不着,只是随后又道:“我虽可找人去帮你查探一二,但结果却未可知,且京城离凤阳遥远,按我大周律法,通匪乃是重罪,凡涉及者,哪怕是无辜的,也要被羁押起来,直到案子了解放才能放出。而那背后设计你之人,既然能让董昌和蒋彪两人改口,说明在监牢中必有内应。若是你被羁押入监的话,只怕性命危已。”
虽然背后之人给屠林设了一个死局,但焉知他们不会提前直接动手。
薛敬年说完,屠林没有说话。因为薛敬年所说,他早已想到,并且正为此而担心着。但他担心的却不是自己,毕竟他有空间在,在大牢里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他担心是若他不在家中,蒋家会趁机对家里人下手。蒋家勾结土匪买凶/杀人也不是第一次了,而黑风寨虽然除了,但天底下还有的是土匪强盗,若要找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若是像上次为避土匪,一家人搬去十里香暂住,屠林又怕连累屠新梅他们。这蒋家当初都能在县城里追杀苏白,那混进人来人往的酒楼里下个毒、放个火什么的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也并没有什么不敢的。
屠林面上的难色并不曾掩饰,薛敬年看的分明,想了想,便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或许能保屠小兄弟及家人的平安,只是……”
薛敬年话未完,屠林便眼睛一亮,追问道:“薛大人请说?”
薛敬年却是先道:“屠小兄弟有所不知,按我大周律,地方卫所驻军只为协防,不得插手当地官府事物,而同样的,当地官府也不得插手军中事物。哪怕是卫所里有士兵犯了律法,无论多严重,哪怕是杀人谋逆,也都只能由卫所负责羁押审理,官府只是负责协助调查。待案件审明,也并非交予刑部审核,而是上报州指挥司,等指挥司复查通过后,再上报京城的五军都督府……”
说到这的时候,屠林便已明白了薛敬年说的是什么法子,果然随后就听薛敬年接着道:“……而我说的法子,便是让屠小兄弟入军籍,如此你便是我卫所里的人,应有我卫所负责羁押,自然是再安全不过的,你的家人我也可以派人保护。再者,你成了军士,你的案子便最终将由五军都督府最后审核,也无需再担心刑部对你的案子动手脚,而我也必会尽全力,保屠小兄弟无碍。”
薛敬年最后又道:“只是入军籍是大事,按我朝军制,一旦成为军士,若非伤残或至五十五岁的年纪,便轻易不能退伍改籍,所以到底要不要行此法,屠小兄弟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才是。”
屠林的确是要好好考虑,而且这件事不能瞒着阮堂,所以他先谢过了薛敬年,随后又告了声罪。官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上门,他必须早做决断,所以现下他就得去找阮堂说这件事,如此也就不能陪着薛敬年几人了。
屠林的危机,薛敬年几人都是知晓的,自然不会因此而不满,便让屠林随意就是。屠林也不再多耽搁,当即就快步出了屋子,往后院去了。
阮堂不知道赵长平来的事,见屠林突然来了,还以为薛敬年等人已经离开了,但很快发现屠林神色有些不对,不由问道:“怎么了?”
屠林不想吓着阮堂,便缓了缓呼吸,然后才将赵长平来通知他的事情告诉了阮堂。但阮堂还是被吓了一跳,当即就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的焦急不安,“怎么会这样?这、这不是污蔑吗?到底是谁……难道是蒋家……一定是他们!”
阮堂虽然很是担心,但理智还在,他一下子就想明白,屠林既然是被陷害的,那就一定是同他们家有仇的,如此便必是蒋家无疑。但无论是不是蒋家,眼下比起报复回去,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解困之法。
只是此事关键之处在于京城的刑部,而那里却是他们眼下根本触及不到的地方,就算是请周家帮忙,也未必能一定解决,他们也不能全指望着周家。
不过是一个呼吸间,阮堂便已想到了许多,但却没有一个法子能够彻底的解决这次的危机,不禁越发的焦急。见阮堂急的不行,屠林忙将他拉了过来,揽着人在自己腿上坐下。
“别急,别急,没事的。”先安抚了阮堂一下,等阮堂稍稍平静了些,屠林才道:“这次的事其实倒也有法可解,法子还是薛大人告知我的,只是这法子或许会影响到咱们以后的生活,所以我便不能一时决定下来。”
一开始听屠林说有法可解的时候,阮堂面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惊喜之色,想问屠林到底是什么,但听完屠林后面的话,心中的期待和欣喜便减去了几分,等屠林说完,他才微微皱眉,道:“到底是什么法子?”
屠林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能让他如此为难,连牢狱之祸性命之危的事都不能让他马上做下决断,阮堂虽还不知到底事什么法子,但心中却是不禁有了几分沉重。
屠林便将薛敬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阮堂,最后道:“……我若是入了军籍,固然可解眼下困局,但以后便得进入卫所从军,虽然卫所离县城不远,也偶尔可请假回家,但到底不能再像如今这般可以日日夜夜陪在你和孩子身边,这便是我的为难之处。”
屠林说完,阮堂就沉默了下来,他张张嘴,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屠林舍不得他,他当然也是舍不得屠林的,但就算再舍不得,和性命比起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再说他们也不是就此不能再见到面了,只是不能日日见到而已。
不过屠林从军之事,除了让两人不能再一直在一起外,阮堂更担心的,却是怕将来屠林会有上战场的一天。阆州虽属内陆,凤阳卫所又是地方驻军,南地边境又一向太平,但却并非就没有起战事的可能,如此,屠林照样会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阮堂便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也就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屋子里一时便静的落针可闻。
第98章 后续
良久之后; 阮堂忍不住道:“……若是真的入了军籍; 以后终身再不得自由不说; 若是起了战事,战场上刀枪无眼; 凶险万分……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有,”屠林当即道; 阮堂不由看向了他,然后就听屠林接着道:“此事根源乃是蒋家; 只要把蒋家解决了,或许便可无事了。”
屠林说的云淡风轻,但话语里的杀意阮堂却是听的分明,不由一把抓紧了屠林的胳膊,露出紧张的神色; 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阮堂相信屠林的本事; 相信他能做到他要做的事; 但事事无绝对; 难保不会有个什么万一。而且他们要对付蒋家事一回事,直接去杀蒋家的人事另一回事。蒋家固然可恶; 但却并不值得屠林因为他们弄脏了自己的手,背上杀人的罪责。
屠林忙握了握阮堂地手; 道:“我这是这么一说,而且直接对蒋家动手,却也未必能够彻底的解决眼下之事; 说不准还会遭到蒋家疯狂的报复,不过是实在无可奈何之下的下下之策。至于你担心的上战场的事,其实我也有想过。
不过先不说咱们这边一向太平,已许久不曾起过战事,就算真的有一天打起来了,也无妨。我上辈子那十年的兵也不是白当的,再者你忘了,我还有空间在,别的不说,在战场上自保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不得不说,屠林的话真的安慰到了阮堂,他只想着战场危险,却一时竟忘了屠林两世为人的来历,和那神奇的异能空间。就像屠林所说的,他本就武力不弱,前世再部队里也历练了不少本事,再有空间和里头的东西,哪怕是万一有一天真的上了战场,也足以保证他自己性命无虞。
想通了此事,阮堂心中便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而屠林入军籍一事,两人也就就此说定了。薛敬年还在前头等着屠林的答复,屠林不好让他多等,便没有再和阮堂多说什么,很快就去了前院,告知了薛敬年他们的决定。
对他屠林最终同意了入军籍这个建议,薛敬年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道:“你既然已经决定下来了,那此事宜早不宜晚,县衙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到,我这就回卫所里,亲自办这件事。”
“那就麻烦薛大人了,薛大人此番相助之恩,屠林铭记于心,永不会忘。”屠林对薛敬年抱拳躬身,郑重地行了谢礼。
不管薛敬年是因为什么帮他,但至少若无薛敬年,他们此刻比还会在苦恼担忧,更是可能会面对着更多的危机。所以,哪怕薛敬年是为了还屠林教授他们缝合之法的人情,屠林心中依旧十分感激。
薛敬年离开了,魏知旬和邢晋却没有一同离开。魏知旬对缝合之法还没有完全掌握,还需得时不时向屠林请教,而邢晋则是薛敬年特意留下的,若是在他回来之前官府的人先来了,便让邢晋来替挡一挡。
事实证明,薛敬年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就在他离开后半个时辰,县衙的差役便来到了屠家。他们不只是要抓屠林,包括阮堂在内的家眷,还有刘宝、王福这样的下人,也是要一并收监的。
好在薛敬年留了邢晋还有自己的手令在,只说屠林是卫所之人,无论何事都应由卫所自行处置,无需官府插手,更不许他们带人走。
差役虽然很是意外屠林怎么就突然成了军籍,但仔细看过邢晋出示的手书,确认真实无误后,便也没多纠缠,很快就离开了。
等回到了县衙,差役没能按县令的命令把人带回来,自然是要同县令说一声的,不想县令对此事竟是早已知晓的模样。
原来在差役离开县衙后不久,薛敬年便在从卫所里准备好了一应的文书后,来到了县衙,要调走屠林一家的户籍。屠林既已从军,他的户籍便不同于一般的百姓,而是由当地的卫所来管理。同时,董昌、蒋彪等一众土匪,也被以调查案件的名义被从大牢里尽数带去了卫所。
县令当初是亲自审理的李氏一案,自然清楚李氏一案并无什么错漏冤枉之处,再加上证物房被毁以及董昌等人突然改口,便已能猜出是有人故意在针对屠林。
屠林助他清剿了黑风寨,祛除了这个在凤阳县城盘踞多年的毒瘤,给他的功绩表上添上了重重的一笔,对他以后的调任升迁也大有助益,所以县令对屠林十分有好感,也是不愿屠林被人污蔑陷害,而自己也成了帮凶的。
只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却左右不了刑部的事,便只能按律法还是派人去拿了屠林一家来。但也是提前吩咐了下去,让给屠林一家安排个好一点的牢房,多照应一下。但却没想到,卫所的千户长薛敬年带着几个士兵突然来了县衙里。
得知了薛敬年的来意后,县令不但没有丝毫被抢了差事的不满,反而是十分高兴能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所以当即就让人将屠林一家的户籍找了出来,又让人去大牢里将董昌等人提了出来,交给了薛敬年带走。
屠林一家人的牢狱之灾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