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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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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它。”
众人皆不敢再言语,服侍郑琰洗澡换衣服。郑琰泡在浴桶里,阿香已经回来了,隔着屏风汇报:“夫人要晚饭前才回来,相公今日无大事,回来得会早些。”
“知道了,你也下去收拾一下,叫一个人去盯着,阿爹一回来就告诉我。要是阿爹有客,也与我说一声,没客,也说一声。”
“是。”
泡完澡,郑琰还是换了一身全白,看得婢女眼角一阵一阵地跳。阿宣拿着柄梳子:“七娘要梳个什么发式?”
“梳顺了往后一扎就成,不用彩带。”
阿宣手一滑,梳子落在了地毯上,一干婢女都跪下了:“七娘,七娘这是赌气么?怄气也不是这等怄法,犯忌讳的。”
“我有数,绝连累不到你们身上!”
阿宣轻手轻脚地拣起梳子,抹抹不存在的尘土,慢慢给郑琰梳通头发,拢起背后的长发,又寻了一根青色的发带于肩背处轻轻扎起。
郑琰打扮好了,闭目养神,专等郑靖业回来。
郑靖业今天心情还算不错,直到回到家里,听着马迎汇报:“夫人去了长公主府……七娘回来得极早,脸色又不大好,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
郑靖业点一点头:“知道了,把跟阿琰出门的人叫过来。”女儿毕竟还小,需要父母多关心一点。跟郑琰出门的人还没到,郑琰先到了。
女儿一身缟素脸上挂泪,过来敲他书房的门,郑靖业不得不吃上一惊。宰相做得久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极好,郑靖业还能平静地说:“还不进来说话?”
郑琰抬脚就进屋,对跟来的阿庆、阿宣道:“你们在屋外候着,我有话对阿爹说。阿爹让他们也下去。”
郑靖业一扬下巴,书房里伺候的小厮也垂手后退,还很有眼色地把门给带上了。
屋里就剩下父女二人,郑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阿爹救我!”扑!直扑进郑靖业的怀里
郑靖业是真吃惊了:“你这一身打扮,还哭成这样,究竟是何事?”郑家人口单纯,郑琰这一身类似戴孝的打扮,郑靖业看得肝儿颤。
郑琰从郑靖业怀里退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的脸今天险些被人扒下来了,真是不能再这样活了。”
郑靖业一听,肝儿也不颤了,马上冷静了:“说清楚。”
郑琰仰起脸:“今天,我出去散心,路上遇到新昌郡主,她她她……她看到阿亮,就说、就说……呜呜,我说不出来!”
“那谁能说清楚?”
郑琰啜泣着:“还是我自己说吧,别人说,我更没脸了。新昌郡主说,我身边的男孩子总换人……”
郑靖业的脸也青了起来,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郑琰膝行上前,抱着郑靖业的大腿:“士可杀,不可辱。阿爹,东宫实在无礼,今日能于闹市辱我,明日,就要在朝上侮辱哥哥、侄儿们了,到了后日、到了后日,阿爹怕也不能幸免了。”
郑靖业抬手给女儿摸眼泪:“你不要想太多。”
“岂是我想得多了?儿一向懵懂,只觉眼前春光一片,或有小口角,也是一笑而过。经过今天的事,我也品出味儿来了。新昌郡主话语何其阴险狠毒?我虽年纪小却也知道,阴私之事,最难辩驳的。观诸史书,谁能轻易洗脱?这比捅我一刀还狠呢,杀人不过头点地,何须如此逼勒?由父观女,东宫对咱们家,已是……已是视如眼中钉、肉中刺了。”
郑靖业手下一顿,注目郑琰:“你向来早慧,却也不必自苦,万事有我。”
郑琰哭得稀里哗啦:“我不是只为自己,今日我看新昌郡主佩水苍玉、头上九钿,都是公主之饰,如此肆无忌惮,竟无人劝阻。东宫眼下如此张狂,其行可期。圣人年事已高,使太子登基,郑氏无噍类。我等已五鼎食,难道要等着五鼎烹么?阿爹不可怜我,就现在把我掐死吧,好过日后受这等人的折磨。”
“你的心好大!”郑靖业的声音很冷,死丫头真敢说也真敢做,还说到点子上了。
“我也想什么都不问,傻乎乎过一辈子,是她说到我脸上的。阿爹、阿爹,我难过……”
郑靖业轻抚女儿头顶:“你想好了?”
“我死也要死得了无遗憾!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还不是皇帝呢,他摔下马,我剐都免了。阿爹允了我?”
“你从来不令人省心。”郑靖业叹息着,这要是个儿子,他就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比起今天,她之前的那些毒舌根本就是在装疯卖傻!
郑靖业没来由觉得心头一松,扳倒东宫是他不得不去做的一件事情,只是太难,也不可以说出口来。郑党内部有明白的,有不明白的。不明白的以为只是跟东宫争权柄,明白的也敢用一个会意的眼神去削弱东宫的势力。
现在被亲闺女说出来了,窗户纸被捅破,郑靖业心头敞亮:“也要徐徐图之。”
郑琰心知这事成了。扳倒太子,哪怕真有九十九种方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使有计划,还得靠执行。谁都知道高考全科考了满分,就能全国学校随便挑,你考个试试?!
郑琰一个毛丫头,能活动的范围就这么大,个人能做到的实在有限。再者她的从政经验为零,做这样大的事情,难保没有纰漏,这事又不能读档重来。她爹这个人十分可靠,而且已经在做了,郑琰必须跟郑靖业沟通。
“时不我待,圣人寿不可期。”郑琰的回答很冷静。
郑靖业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一种很缥缈的语气忆当年:“我也在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你祖母性情温和,母子受制于族人,我那里就在想,怎么能脱宗而出。我还想了两个月呢,你这心思,比我当年还快。眼下的事情,你怎么看的?”郑靖业一面说,一面把郑琰拉起来,抱到腿上坐着。
彻底成了!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东宫自己不检,怨得了谁?百姓逾制,髡钳施杖耳,东宫逾制,死无日矣。”
违法乱纪这种事情,越是高官显爵,就越是做得开心,因为这样能彰显身份。如果能逃避惩罚,那就更牛了,这是特权的象征。所以古征今来,总有那么几个衣食无忧的家伙闲得蛋疼了拿挑战法律来解闷。
什么穿戴过格的衣服佩饰啦、住的屋子宽大一点啦、马车装饰豪华一些啦,走了皇帝专用的车道啦……多不胜数,也成全了不少官员刚正不阿的好名声。新昌郡主办的这个事儿,此时真的挺常见。郑琰的师母庆林长公主,心情好的时候还往皇帝专用车道上跑两圈儿呢。
逾制就是“超过应有的规格”,本不是大罪,你个平民,穿了个绸衫,顶多扒下来打一顿。然而凡事有度,过格太多,比如太子穿了龙袍,那就是僭越。一郡主用了公主的配饰(还是没经特别批准的),你爹还是太子,皇帝还老了。跟你爹穿龙袍,也差不多了。如果皇帝知道太子有取而代之的心思,东宫能有什么好下场?
败坏名声算个P,她爹被多少人说奸臣?郑琰估计,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诅咒她们全家,她们家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还越活越滋润。
对付新昌郡主这样的,你就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不然只能被拉低智商、情商水平,最后被她用经验打败。
郑琰选择直击中心,毁其根基。让你狂!
“还不够。”
“太子非嫡,于国家无寸功,所恃者,圣宠耳。如今圣上齿衰,太子年壮,又有诸王环伺,父子嫌隙已生。太子正位东宫二十年,早把天下当成他自己的了。圣人才是天下之主,天无二日,民无二主。郡主敢逾制,可见东宫已有不臣之心。阿爹是陛下纯臣,当为陛下计。”
“还不够。”
“如今中宫空悬……圣人无嫡子,立后,便有嫡子。”
“若圣人想息事宁人,立太子母为后,又如何?”
“那要看是什么时候上表请立皇后了。”
……
……
……
风神俊朗的翩翩美大叔父亲抱着玉雪可爱的萝莉女儿,一问一答,声音轻缓,远看近看都是一幅美丽的画卷。谁能想到谈话的内容是这样的令人毛骨悚然呢?
从郑靖业的书房出来,郑琰捏着两手的汗。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最不济就是她爹是个忠于皇室的好人,对着有夺嫡心思的女儿,大义灭亲。好的当然就是父女狼狈为奸。反正都比等着东宫开刀强!
幸好,她爹是奸臣。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的凶残。
咳咳,郑琰直接筹划废立……
65、神人李神策
郑靖业与女儿聊了好长时间;确立了目标、达成了共识。郑琰从此不用再藏着掖着了;郑靖业也欣慰于女儿的成长,说到最后郑靖业拉着郑琰的耳垂:“德平要是像你这样肯动脑子就好了。”
满堂儿孙,郑靖业独看好郑琰与郑德平。郑琰同学跟她侄子懒人德平;是被郑靖业放到书房隔间里听奸党密谋受熏陶来的。郑琇、德兴父子,性情温和持重;但是少机变。如果郑氏是个世家大族,正需要稳重的掌舵人。现在郑氏正在斗天斗地的开拓阶段;郑琇父子的性情就显得暮气沉沉并不适宜了。
郑靖业心里一权衡;就精于算计这一条来讲;德平的评分比郑琰还要高些;问题是他太安静了!德平是个心中有数的,吃不了亏;但是缺乏主动。你不知道他是在蓄力,还是不戳不反击。
世事难两全,郑靖业满心遗憾。
郑琰道:“太冒尖儿了也不好,今天打这个明天骂那个,人人都怕,人人就都忌惮,怕到极致,就要抱成团儿来反抗了。让人知道不好惹就行了。”
郑靖业淡笑:“你倒是看得明白。天是真的晚了,你还不快去把这一身儿给换了下来?吃饭的时候叫你娘看到你这一身,小心家法上身。”
郑琰从郑靖业的膝头滑下,吐了吐舌头:“我去换衣裳啦。对了,阿亮今天也倒霉,白受了池鱼之殃,阿爹看?”
“我来说。你一年大似一年,往后谨慎些,新昌郡主说话不中听,也有一两分占着理。”
“哦。”郑琰瘪瘪嘴,往门口挪去。吱呀一声拉开门,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有跟她来的婢女,还有今天跟她出门的仆役,又有张亮,也带着个小厮站在一旁。
郑琰咧嘴一笑:“阿爹在里头,想见的挨着个儿来。阿宣阿庆,咱们回去换衣裳了。”
脚步轻快地往回走,剩下的事情就让她爹操心去吧。郑琰心情高兴了,话也就多了起来,路上说说笑笑:“可要紧着些了,快开饭了,我得把衣裳换回来。”
阿宣道:“一天倒换了这几回衣裳,晚上回来熬碗姜汤热热的喝下去才好。”郑琰办事必有原因,结果也总不会差了,偶尔会跟着提心吊胆,总的来说收益远远大于风险。郑琰出手又大方,跟着这样的主人,阿宣也是乐意的,照顾起来自然用心。
“嗯,就这么着。”开开心梳洗打扮去了。
郑家除了郑琰在郑靖业面前哭了一场,还是只有这两个人知道,打开书房的门又是全家风和日丽。与之相对的,东宫差点儿闹家庭革命。
新昌郡主本意是去打袁守诚的脸,半路上嘴欠拉了郑琰的仇恨,被这位隐藏BOSS给KO了。气冲冲地回了东宫。
她出门的这时节,正是太子与袁曼道结亲不成,回宫与陈氏商量的时候。听说袁守诚跑去住酒店,萧令行是气愤的,这气来得快,压下去得也快。他们家女儿被鄙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袁守诚此人性格不羁也不是秘密了,还算能接受。
太子想招袁守诚做女婿,看中的乃是袁曼道。袁曼道是个厚道人,眼前的事情错误在他儿子,袁曼道的为人,必是觉得欠了东宫的,这个人情欠得可就大了。关键时刻,这笔人情债是能顶大用的。
这笔买卖还划算。
又说,陈氏不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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