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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正邦走到羽若曦身边笑问道。
羽若曦扫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找我做甚么?平日里你忙于学业;可是十天半月也见到不到你的人影,怎么这会子牵挂起我来了?”
“这?”羽正邦顿住,转回头看身边跟上来的两位青年男子,使了个眼色,随即道:“还不是子威和文卿有事求你,托我来做个中间人。”
羽若曦转眼去看大哥羽正邦身边儿站着的两人;这两人她都认识;一位是靖远侯方中信的长子方子威,一位是武成侯的大公子林文卿;因为这两家和豫王府是世交,所以大哥和他们两人自小认识,而且关系很好。小时候,羽若曦也常跟着大哥和他们一起玩,只是这两年大了,便不常见面了,但小时候的情分还在。
于是羽若曦微微一挑眉问两人:“不知道两位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啊?”
方子威和林文卿互看一眼,随即林文卿涎着脸向羽若曦长揖一礼,直起身来道:“若曦妹妹,我听说今年你又要主持‘赛诗会’,我和子威想……想你对我们透露一二,这……这里面可有合适我和子威的高门贵女。妹妹一向眼高,想来过了你的眼的人,定然错不了……”
饶是这林文卿是男子,这话说完,一张俊脸也微微有些红了起来。
羽若曦“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两人一番,恍然一笑打趣道:“两位哥哥找媳妇儿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我又不是官府的媒婆,再说你们二位的亲事自然有家里爹娘操持,何必多此一举?”
这回林文卿没说话,倒是方子威接话道:“家里说得那些,怕也多半在妹妹这‘赛诗会’中,倒是求妹妹稳当些,若是好,我们定会让爹娘去提亲。”
羽若曦知道这两人和自己大哥年纪相仿,也是到了说亲之时,自然会想到这“赛诗会”中的高门贵女。这些话怕还不是两人的意思,多半后边儿有两人爹娘的意思在里面,想在这“赛诗会”中通过自己的眼挑选出合适的儿媳妇来。一则缔结了好姻缘,二则这媳妇儿是通过自己成的,那以后和王府岂不是更加亲近了。
想了想,自己举办的那“赛诗会”中的确也有高门贵女合适两人,再说来参加“赛诗会”的那些大家闺秀们不也是想通过这样的活动,显出自己的文名和修养,以求能有好人家上门求娶。
羽若曦一惯对人热心,因此很快便点头:“两位哥哥,今年我替你们好好留意,若是觉得有合适你们二人的,便说给你们两人听,到时候你们回去说给自家爹娘听,再教人去相看,至于成不成就在于你们自己了,我可不管了。”
“好,好,太好了。既如此,我和文卿就静待佳音了。妹妹此番帮了我二人的忙,你说,你想要什么谢礼,只要我们有的,双手奉上。”方子威抚掌大笑起来。
羽若曦刚欲答话,却恍眼瞥见自己的大哥羽正邦正定定的看着自己身后,眸子闪亮,脸上一派如痴如醉的神色。
“这是?”羽若曦起疑,但很快便明白过来,在自己身后五六步开外,临窗的黑漆圆桌旁坐着的不是无忧姐姐吗?自己光顾着和方子威和林文卿说话,倒忘了顾着她了。如今定是大哥站着无聊四处张望,便看见了无忧姐姐了。
无忧姐姐的绝世容姿,连自己这女儿家也心仪不已,从认识她开始就一见钟情。若是被男子见到了,岂不是更会一见倾心,神魂颠倒。
心里大叹,坏事了,坏事了。如今既叫大哥看见了,但万不能再让林文卿和方子威看见。于是便见羽若曦急急喊道:“两位哥哥若是要谢我,此刻便随我下去,我把那想要的东西说给你们听,你们即刻去与我买来……”
一面说便一面把林文卿和方子威往楼梯口推。两人无奈只得叫“正邦,我们先下去了……”
羽正邦头也回定定的站在原地,只管痴痴看着坐在临窗的黑漆桌子前的炎无忧。在见到神情淡淡坐在桌前的炎无忧那刻起,羽正邦便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了那位若天宫仙子般莅临凡间的女子的身影,一颗心咚咚的跳着,耳膜里全是这种回响,每一次呼吸带来都是一次心的悸动。只是一眼,便已经全然陷落和迷醉。
炎无忧也见到了那位站在羽若曦身边的华服公子,又听到他叫羽若曦大妹妹,便思忖这人应该是她的两位哥哥中的一位了。一开始那人只顾着和羽若曦说话,并没有看到自己。等到羽若曦和另外两位青年男子说话时,这人就无意中朝自己看来,然后定在那里不转眼了。对于这种眼光炎无忧只觉有些不适和赧然,便侧转身体,看向窗外,只留给那人一个背影。
好在并没有多久,羽若曦就急匆匆的上楼来,走到炎无忧跟前一把拉起她,也不跟羽正邦打招呼,大踏步的往楼下跑去。
等到两人下了饕餮楼,上了门口的马车,在王府侍卫们和洛州衙役们的双重护卫下扬长而去,羽正邦才回过神来,那位让她一见倾心的有着倾城之貌的女子已然离去。
她是谁?这是羽正邦回过神来第一个想知道的。于是他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却见妹妹领着那位女子坐车已然离去,而且招呼也不曾和自己打一个。而林文卿和方子威也不见人影。他哪里知道这两人早已被羽若曦支开去买东西去了,自然是看不见人。
想起今日他被那两人约出来到饕餮楼吃饭,谁知到了这酒楼,老板说庆成郡主已经酒楼包了在此吃饭,闲杂人等不得进去。
这位妹妹一向古灵精怪,母妃又骄纵她,便和一般的高门贵女性子大不一样。从来就不是一个文静贤淑的主,爱到处乱跑,又心热,爱帮忙,所以常常见她进出王府,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其实前几日林文卿和方子威就求过他,但这几日他也不曾见到这位大妹妹。那两人还以为是他特意推脱,今日好说歹说请他出来吃饭,求他帮忙在羽若曦跟前说一说。
三人到了邓州最有名的饕餮楼,谁知却碰到了羽若曦在这里包了酒楼吃饭。于是羽正邦就带着林文卿和方子威上来找她,谁料到竟然见到了一位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正神魂颠倒时,那位大妹妹却一声不吭的带走了她,这让他既是怅然,又是心急。
正想着是不是拔腿去追时,又觉得这么做有失自己豫王世子的尊贵和风范。妹妹那样做,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女子是谁。她不愿意说,可是他也有办法打听出来。只要等一下回去把今日见到的在这饕餮楼警戒的王府侍卫传来问话,定然能知道这让他倾慕不已的女子是谁。打定主意后,羽正邦也不急了,就在饕餮楼内找个座儿,叫了盏茶慢慢喝着等林文卿和方子威回来。
“无忧姐姐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原想着请你好好吃饭来着,谁想碰到我大哥他们,真是唐突了。”羽若曦在赶往豫王府的马车上一个劲儿地向炎无忧道歉。
炎无忧摆摆手,淡道:“没什么,你也不是成心的,怪不了你……”
话语虽淡然,但语气却颇冷淡,显见是被外头男子瞧见容貌,况且那男子还那么瞧自己而不高兴。
这种不高兴的语气,羽若曦自然听得出来,于是一路上都在陪着小心说话,并说保证以后再不会出这种事。直到进了王府,将炎无忧安置在自己的大院正房中,又陪着吃了会儿茶,见着她面色渐渐和缓,羽若曦才放下心来。晚间用了饭,洗漱了,灯下两人便议论了下这次“赛诗会”制定什么题目等,说好待明日起来再详细拟定下方各自歇下。
第二日起来,两人梳洗了吃罢饭,便一起往羽若曦书房里去,炎无忧执笔,羽若曦将自己想出来的题目等叫她一一写出来。约写了一大半时,外头丫头小婵跑进来禀告:“王妃已经进姑娘院子里来了,这会儿正往书房中来呢。”
羽若曦听了便向炎无忧吐了吐舌低声道:“想来我跑出去几日,昨日回来也没过去向我娘请安,她定是过来向我‘兴师问罪’了。”
“你呀……”炎无忧手中拿着玉管狼毫指了指羽若曦,无奈的摇了摇头。
羽若曦赧然一笑,忙拉了炎无忧的手紧走两步到书房门口垂手肃立。
不一会儿,果然一阵纷沓的脚步身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衣裙摩擦声从右边廊子下传来。书房门口的夹板帘子被打起,光线一闪,只见一位三十来岁,身穿真红织金绣凤纹大袖袄,下着红罗裙,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十分美艳,贵气逼人的妇人款款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位丫头仆妇。
羽若曦一见到那妇人便笑盈盈的蹲身福道:“女儿若曦拜见娘亲。”
炎无忧见状也蹲身福了福道:“民女炎无忧参见王妃殿下。”
原来这进来的丽装妇人便是豫王府王妃周敏,乃是已经致仕的内阁大学士周墩粟之女。周敏先是伸出春笋一样的食指点了点羽若曦的额头嗔怪道:“你这小猴儿没有一刻安宁,都已是及笄的女子了,还成日家跑得没影儿,我真是发愁,你这样谁家公子敢聚了你去?”
“娘,您这都是说得什么呀?”羽若曦一把抓住周敏的手指,扭着身子嘟起嘴来,脸上有那么些不悦的神色。
周敏看一眼羽若曦旁边低首站着的女子,心想,女儿定是因为在她朋友跟前不乐意自己说这些。
“对了,若曦,这位姑娘是?”周敏看着炎无忧问羽若曦的话,她刚才恍惚听这女子说自己叫炎无忧?
羽若曦放下周敏的手,转身拉起炎无忧的手笑着介绍道:“娘,这位是洛州知州炎文贵之女炎无忧,她是女儿闺阁中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人。此番我去洛州是专程请她来助我举办一年一届的‘赛诗会’的,才将娘亲来之前,我们正在商议着拟题呢。”
“原来你给你父王留书一封,竟然是去了洛州。这几日你父王去了京里公干,跟前没人管你,你胆子越发大了。出去了回来,昨儿个也不来向我请安,你说你心里到底还有娘亲没有?从小到大,也不知为你操了多少心,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
责怪了羽若曦一番,看到说着说着她就羞愧的低下了头,周敏就止住这话,转脸看向炎无忧道:“炎姑娘,你和若曦既然是闺中密友,还请多担待她一些儿,她这人性子执拗得很,又野,不好相处。”
炎无忧忙说:“王妃说哪里话,我倒是觉得若曦妹妹为人热忱,待人也好,是一位很不错的女子。”
想来天下的妇人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儿女好,豫王妃周敏也是一样,炎无忧这话一出,她便呵呵笑起来:“不愧我的若曦把你当作好友,你们两人真还是彼此投缘。有一句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这搁在无忧姑娘身上真是太合适了。”
炎无忧听到这一句话,却是觉得有些过了。羽若曦见自己娘亲喜欢炎无忧自然是高兴,便又说:“娘亲别站着了,进里头去坐一会儿,女儿泡你最喜欢的西湖龙井与你吃可好。顺便帮我们参考下今年‘赛诗会’我们制的题目怎么样?”
羽若曦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豫王妃周敏未出阁前,在京里大有文名,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
“好。”周敏微笑点头,眼睛就落在炎无忧身上。心想,昨日自己的孩儿正邦到自己房里来说,他碰上了一位女子,是妹妹从洛州请来的炎知州的嫡长女名叫炎无忧的,他对她一见倾心,想请爹娘